手把著方向盤,將車裡的暖氣調高了點,已是十月,天氣不算很冷,卻仍有些冷氣。
一個小時左右,車開到市區,他的手機響了,他帶上藍牙耳麥。
「沒在公司?」袁來聽到電話那邊微微的嘈雜聲。
宋裕嗯了一聲,「阿說剛下飛機,去接她了。」
袁來笑了一聲,「都三年了,連個正式身份都沒混著,這下急了?」
宋裕摸著額頭,無奈的說:「都三十的人了,不急不行了。」
宋裕當初和袁來說想追師說的時候,袁來是一百個同意,在他看來,宋裕是個認真謹慎很負責的黃金單身漢,要是師說能嫁給他,這輩子一定幸福,他也告訴了宋裕師說的身體狀況,宋裕說了句:我就想照顧她一輩子。
袁來在這邊給他鼓勁,「對了,我讓吳蔚給你發了一個項目,回頭你看看。」
「好。」
宋裕掛掉電話,看了身側的女孩一眼,眨眼間,她都24了。
到清水小□□區的時候,師說睡得正熟,宋裕沒忍心叫她,將外套脫了下來蓋在她身上,輕輕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靠在車外頭,點了根煙。
朦朦朧朧的煙霧裡,他眼睛微微瞇了瞇,想著是時候該和這丫頭談人生大事了。
這些年來她身邊一直都是他,並沒有出現過其他人。
車裡很暖和,師說輕輕睜開眼,眨了眨,才發覺都到小區樓下了。
她偏頭看了看,車裡沒人。
身上蓋得是宋裕的西裝外套。
她拿著衣服下了車,宋裕正靠在車身上,聽見車門響了下,回頭,笑著,「醒了?」
師說小小的嗯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怎麼不叫醒我啊?」
宋裕走過來摸了摸她的頭髮,低低的說了聲,「捨不得。」
師說低著頭不看他,將衣服塞進他懷裡,「快穿上。」
宋裕看見她有些臉紅,不由得笑了。
他將行李箱從後座拿下來,兩人齊齊上了樓。
回到家,師說終於有了點歸屬感,她徑直走向廚房,「宋裕,你喝什麼茶?」
宋裕坐在沙發上,「隨便。」
師說正打開冰箱,從廚房探出頭,狡黠的笑了聲,「我家沒隨便。」
宋裕思考了幾秒,一本正經的問:「那你說怎麼辦?」
師說將問題丟給他,「你說呢?」
宋裕突然笑了,看著她說:「那就喝以身相許。」
師說愣了愣,將頭伸回去,不到一分鐘就燒開了水,泡了杯明前龍井端了出去。
小舅舅和她說過宋裕是個很好的相處對象,師說曾經也想過,可她並不想談戀愛,更不想耽擱了宋裕。
讀大學的時候,也有過男生追她,都被她婉拒了。
那時候,她想,就這樣活到生命終結也未嘗不可。
最近,他說話倒是不動聲色的繞到感情方麵,很玩笑似的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師說擔心自己招架不住。
師說將茶遞給他,說:「這是小舅舅帶過來的龍井,你嚐嚐。」
宋裕握著茶杯的手一緊,看著她,「我們似乎每次說到這個,你都很會轉移話題。」
「啊?」
宋裕看了她一眼。
「阿說,我剛剛不是開玩笑。」
師說想到他說以身相許,不由得一呆,想了想,低聲說:「我……。」
氣氛霎時有些凝重,一時相視無言。
宋裕嘆了口氣,「嚇到了?」
師說輕輕搖頭,「你知道我這樣……」
「好了,咱不說了。」宋裕打斷她的話。
兩人都有些沉默,許久,宋裕喝完一杯茶,看了看表,起身,「那我先回公司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師說嗯了一聲,「今天謝謝你。」
師說在上海的這幾年,一直都是宋裕幫著她,袁來的公司越做越大,後來發展到上海,宋裕是這邊的總經理,處理事情井井有條,雜誌上偶爾會看到他的採訪照片,那時候袁來寵溺地摸著師說的頭髮,說:「有事就找這小子,別跟他客氣。」
師說不是不感激的。
宋裕□□兜裡的手一頓,忽而一笑,揉了揉師說的頭髮,「跟我客氣什麼。」
宋裕離開後,□□師說將行李箱的東西一一收拾了下,便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一個人安靜下來,空蕩蕩的小房子,不由得覺得孤獨。
她想起這幾年裡宋裕對她的好是那麼溫暖特別,他溫柔的眉眼,寵溺的揉著她的頭髮,她想,宋裕要是她的哥哥該有多好。
看了一會電視,她覺得無聊,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有短信。
來自蘇菡。
——去埃及玩的怎麼樣啊姑娘?
蘇菡和柯北都在人大讀了四年本科,後來回了上海工作,上海距離香山坐高鐵隻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很方便回家。
她不由得笑了,是的,她很羨慕蘇菡,兩個人高中直到現在,這麼多年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是多麼可貴的幸福。
她回復:挺好玩,你現在幹嘛呢?
沒有幾秒,蘇菡的短信就蹦進來了。
——大姐,今兒是週三啊,當然是上班了,你出去玩一趟糊塗了?
師說忍不住笑了,她請了一周的假期,明天剛好上班,倒是一時給忘了。
她在手機上按了幾個鍵,很文藝回復:那您忙,我繼續像風兒一樣。
很快,蘇菡回復了一串大哭上吊的表情。
師說忍不住噴了,將手機放在一旁,電視上正在播報新聞:「2011年6月7日……」
她眼睛盯著電視卻一直沒看進去。
寂寞的時候,總會想起2001年那次初見。
十年了。
真的十年了。
☆、1—4—1
最近上海的天氣一直多雲轉晴。
今兒,師說剛到辦公室就看到幾個女人圍坐在一起,樂嗬嗬的聊著天。
同事小楊看見她就招手,「師說。」
師說笑著走過去,「你們不工作啊?」
小楊瞇著眼睛,「頭兒還沒來,我可不想一天滿腦子都是天氣預報。」
「你去埃及好玩麼?」阿雲問。
師說想了想:「挺好,就是換換心情。」
「我也想玩,每□□九晚五的真累人。」小楊抱怨。
程姐:「你先談個男朋友再說吧。」
小楊比師說大兩歲,至今都沒談過朋友,為此辦公室裡的幾個女人都喜歡拿這個開玩笑。
小楊耷拉著肩膀,「唉。」
「哎師說,你今年都24了吧,怎麼都沒見你……哦對了,之前見過一個男人接你下班,什麼關係呀?」同事阿雲笑嘻嘻的問。
一旁的程姐也搭腔:「遠看很有型啊,交了男朋友還打算金屋藏嬌啊?」
師說抿著%e5%94%87,笑了一下。
工作以來,宋裕偶爾會來接她下班。
她大學畢業就考了公務員,本科讀的是氣象專業,後來就被分到了現在的氣象研究中心所,平時也挺閒,就是整理文件報表,偶爾出活兒,完成頭兒分配的任務。
工作兩年來,辦公室裡進進出出幾乎都是清一色的女士,每天的話題除了服飾包包,自然就剩下單身男人了。
師說:「就是一個朋友。」
「那你可得抓緊啊,現如今好男人可不多。」程姐說。
師說笑:「我還不急。」
「還不急?」小楊睜大眼,「我一小學同學今年剛結的婚,才22!」她伸出兩個手指頭,表情很浮誇。
阿雲笑,「小楊,你是不是寂寞了?」
「去……誰寂寞了啊。」小楊撇嘴。
阿雲哦了一聲,「那你打算一直單身?」
「誰說我單身?」
「難道不是?」
「我……我明兒就找個男人。」
程姐唉了一聲,「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戀愛要慎重。」
小楊:「……」
阿雲也唉了一聲,「□□說,不以結婚為目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小楊,你要慎重。」⑩本⑩作⑩品⑩由⑩思⑩兔⑩網⑩提⑩供⑩線⑩上⑩閱⑩讀⑩
小楊:「……」
師說悶笑,「別忘了明兒帶他出來溜溜。」
小楊皺巴著小臉,「師說你怎麼也和她們一個樣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阿雲:「要不這週末咱去逛街吧,單身女人最愛的就是shopping。」
程姐:「行啊,來個週末狂歡。」
小楊:「不去。」
三個人齊齊看向小楊,這丫提到購物比誰都跑得快,阿雲問:「為啥不去?」
小楊頓了幾秒鐘,憋出兩個字:「相親。」
辦公室裡的氣氛因著幾個女人熱情洋溢的討論著男人這個話題而頓時升級,熱鬧異常。
「要不,上百合網給你找找?」阿雲忍著笑說。
百合網,有名的相親網站。
程姐揮揮手,「百合網優質男不多,我覺著咱上個相親節目吧。」
「這主意也成。」阿雲附和。
小楊惱了,「師說你瞧瞧她們。」
幾個人都笑的攏不住嘴兒。
「呦,這麼熱鬧啊。」幾個人一愣,這聲音……
程姐最先反應過來,「頭兒早。」
江瑤拿著手提包,穿著緊身及膝裙,踩著八公分的高跟鞋,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比雪還白。
這個女人,三十多歲,做事雷厲風行,很有禦姐範兒。
是她們的頭兒。
江瑤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還有一分鐘上班。」說完,走進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不時,幾個女人四散而去,各就各位。
師說打開電腦,桌麵很簡單,橙黃的底色,隻有幾個常用的圖標。
她順手連上網,然後打開其中一個文件夾,裡麵是一些氣象部門匯總的資料,一個早上的時間,她就盯著這些東西看。
桌麵右下角的企鵝不時的跳動起來,師說點開,名為一畝三分地的群裡彈出一個消息。
阿雲:頭兒今兒情緒不對啊。
小楊:準是家庭矛盾。
程姐:男人。
師說:「……」
師說抬頭看了一眼,幾個女人都很正正經經規規矩矩的翻著文件,壓根找不到一點工作之外的表情。
真……能……裝……啊。
小楊:我要談戀愛! ! !
阿雲:別說得這麼理直氣壯成不?
程姐:先找到目標再說。
師說:「……」
中午的時候,師說去所裡的員工餐廳吃飯,小楊和她一起。
程姐的女兒丫丫剛上幼兒園,每天中午她都會去接女兒放學回家,一般不在這邊呆著。阿雲的家就在所裡附近,家裡有父母,每天中午也都回家吃飯。
小楊挽著師說的胳膊,皺眉,「餐廳的飯我都吃膩了。」
師說笑了一聲,「我覺得還好啊。」
「唉,你知道我大學裡最常說的兩個字是什麼麼?」
「嗯?」
「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