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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清貧樂 鳴嚶 4165 字 1個月前

的堂叔也跌死了。一連串的不幸,常建義兩口子犯了嘀咕,專門請了陰陽先生來看。

結果那先生說他家那宅基地不適宜於常建義一家子住,當初讓常建禮一家子住那邊就沒事。沒法子,常建義一家隻好借錢在村西頭新建了房子搬了出去。村西頭那地方本來當初分家的時候是分給常建禮的,常建義用舊宅基地和兄長換了那塊地。

楊雪嫁到常家溝之後,這還是頭一回到叔祖父家。楊雪他們將穀子挑到家裡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要落山,常子勝的叔祖母姚氏正忙著將曬在屋前的穀子收回家,原本躺在床上的常子雲也勉強爬起,正歪在廊下椅子上,他家的晚飯還沒開始做。

姚氏留常興家爺兒三個在自家吃晚飯,常興家想著叔父一家日子難過,哪肯吃他的飯,一放下穀子就走了。常子勝和楊雪則留下幫姚氏將穀子都收好之後才回家。

常建義家建在整個村子的最東邊,不像常子勝家和其他人家隔得較近,邊上樹木又多。楊雪回身望了望常建禮家的房子,對常子勝道:「四哥,其實我覺著叔祖父他們這邊比咱們家好多了,又涼快又清靜。」

常子勝哼了一聲:「好是好,不過大家又在懷疑這裡是不是也不適合叔祖父一家住。你看子雲哥好好地就病得差點死了,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常年病著做不得重活,太倒黴太晦氣!」

楊雪道:「不對吧,他家搬過來都十多年了,要真的不合適早就倒黴了吧,為什麼直到子雲哥成了親有了兒子之後才生病。」

「倒也是,這地方當初那陰陽先生可是說過他家可以住的。」常子勝摸了摸後腦勺道。沉%e5%90%9f片刻後,常子勝指著常建義家房子東邊一點的地方道:「那邊那一小塊是咱們家的地方。當初叔祖父家那塊舊宅基地沒那麼寬,這一小塊地就沒換給他家。不過要建房子的話,還得將靠近叔祖父家房子那片空地加上才夠。既然妹妹喜歡這裡,要不我先問問叔祖父,看他肯不肯換或者賣那小塊地,若是他肯,分家了之後咱們就在這邊建房子?」

楊雪皺眉:「別,先別忙。家中長輩提都沒提分家,咱們就想著分開自己建房子的事,叫祖父他們聽到,還當咱們不想跟大家一道過了。」

常子勝不以為然:「那不是遲早的事,一家子心知肚明的。」楊雪白了丈夫一眼:「即便如此,也不能由你這個最小的傢夥去捅破那層窗戶紙。」常子勝嘿嘿地笑:「我知道,哥哥有這麼蠢嘛。」

因為白天太累,晚上楊雪和常子勝很早就睡下了。可躺到床上又因為熱睡不著,然後常子勝這個精力過剩的傢夥又纏著楊雪快活了一通,弄到最後楊雪手指都懶得動彈了。兩個人一聲的汗,幸好楊雪事先在房裡放了一桶水,常子勝下床打濕帕子給自己和妻子擦拭了一通。

然後一邊給妻子扇著風一邊和她低聲說話。楊雪想到常建義姚氏佝僂的腰背,方氏孫氏無奈的歎息,常子雲泛著青氣的臉,常桐懂事早熟的舉止,不由一陣陣地難過。然後問常子勝:「子雲哥當初到底是什麼病啊,怎麼就成這樣子了。」

☆、露馬腳

常子勝道:「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他生病那年我年歲不大,好像最初發病的時候是嘔了好多血,怎麼也停不下來。後來總算不嘔血了,可人也差點沒命。然後就一直病怏怏地,動不動就臥床不起,做不得活。」

楊雪道:「難道叔祖父他們就沒請郎中來看看,總不能究竟得了什麼病都弄不清楚吧。」常子勝道:「郎中自然是請了,可他們診不出子雲哥得的什麼病,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種病症。馬家集的郎中就那麼幾個,醫術平平。縣城有名望的郎中也請過一個,可那人開的方子也不頂事。子雲哥的病就這麼拖著,身子一直不見起色。」

楊雪皺眉:「俗話說救急不救窮,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叔祖父家最關鍵還是要治好子雲哥的病。他的身子一直不見起色,咱們家隻怕不能一直這麼幫下去。眼下因為沒分家,上頭有長輩安排,農忙時節分出幾個勞力給他家不成問題。往後若是你們幾兄弟分了家,再想像如今這樣幫著他們一家可就難了。」

常子勝苦笑:「如今沒分家幾個嫂子已然不大高興了,你當祖父今日為何讓我們兩個和爹去幫叔祖父他們,就是因為擔心安排別人去,不情不願地,弄得嬸嬸她們心裡不好受。隻是治好子雲哥的病談何容易,且不說尋不到高明的郎中,就是有,叔祖父家也拿不出那麼貴的診金來。」

忙完了水田該收割旱田了,而在外做工掙錢的常子梁和常子柱也暫時向僱主告了幾天假回家幫忙來了。有了他兩個生力軍,常家人肩上壓力大大減輕,大家都很高興。當然最高興的還是馬氏白氏,距離上回常子勝成親常老大和常老二回家到如今,已是一個多月了,兩個女人二三十歲的年紀,獨守空房的日子不好受啊。

丈夫回家,馬氏神色愉悅,走路都腳下生風。在常興家從穀桶裡往大家的籮筐裡用撮箕舀穀子的時候,再也不鼓著眼睛死死盯著,生恐公公給她的籮筐裡多舀給孟氏楊雪她們的籮筐裡少舀,然後自己的擔子比別人的重吃了虧。 一時間常家的氣氛空前和諧,可惜這和諧維持到常老大和常老二回到家的第三天就維持不下去了。

那天大家翻山越嶺去了常家最遠的那片旱田去收割稻子,全家出動又出工出得早,收工也就收得早,孟氏說自己有幾件衣裳要洗,放下穀子後就回了新房子去取。常家其他的女人則坐在廊下歇氣說話,馬氏看著孟氏的背影,小聲哼了一句:「就她狡猾,藉著洗衣裳躲避做飯。」

楊雪和白氏坐得離馬氏比較近,自然是都聽到了她的鄙夷。白氏看了一眼馬氏,小聲道:「算了,不過做一頓飯而已,咱們家那麼多人,誰做都行,何必念叨叫祖母聽到了又不高興了。」馬氏撇嘴:「做飯自然是不累人,可我就見不得她每回都尋借口偷奸耍滑,當大家是傻子就她一個人聰明。」

結合祖母對馬氏孟氏的評價和自己嫁到常家之後對這兩個女人的觀察,楊雪才不想參與到這些破爛事情當中,她假裝沒聽到馬氏的話,側身和小姑子常子秀說話去了。

不久孟氏提著裝了衣裳的籃子從新房子那邊過來,喊兒子檀哥兒和自己一道去溪邊。不想檀哥兒卻道:「不去,我要吃芝麻餅。」

孟氏一瞪眼:「猴兒崽子,做什麼夢呢,張嘴就要吃那等好東西,你娘可沒錢給你買。」羅老太太好笑地看著檀哥兒:「這孩子,好好地怎麼想到吃這個了。咱們鄉下人窮,不過年過節地,誰家有閒錢買那個。」

檀哥兒噘著嘴不高興地道:「咱們家就是有,太婆你不給我吃。」羅老太太嚇了一跳,沉聲道:「胡說什麼,咱們家哪裡有那東西了!」檀哥兒嘴巴一扁哭了起來:「有,就是有。我看到二哥吃了,太婆就給他們吃不給我吃。」

這回趙氏也生氣了,怒道:「小兔崽子盡瞎說,咱們家根本沒芝麻餅,你太婆又怎麼會隻給你二哥吃。再胡說我揍你了!」檀哥兒卻絲毫不懼,大聲道:「起先那會兒我明明看到二哥在吃,不信問問他。」

羅老太太臉都氣青了,氣惱地對常橙道:「鬆哥兒呢,喊他過來!」常藍和常橙正在翻繩,被羅老太太一聲斷喝,嚇得手中的繩都滑脫了。常橙看了一眼馬氏又看了一眼羅老太太,臉色蒼白,半天不回話,最後還是小一點的常藍道:「大哥和二哥去溪邊洗澡去了還沒回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羅老太太厲聲道:「檀哥兒說看到鬆哥兒吃芝麻餅了,你們看到沒有?」常藍神情怯怯地道:「看,看到了。」羅老太太盯著常橙,慢慢道: 「橙姐兒,你看到了嗎?」常橙哆嗦著:「我,我……」趙氏氣惱道:「到底看到了沒有,你倒是說呀,這丫頭真是急死人!」

誰知道常橙居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羅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拍著涼椅喝道:「哭什麼哭,一個二個地就知道哭!」常橙越加哭得厲害。馬氏猛然站起來,將閨女攬在懷裡替她擦眼淚,然後道:「祖母不必問橙姐兒了。檀哥兒藍姐兒沒說謊,鬆哥兒應該是真吃了芝麻餅。」

「真吃了,他上哪兒得的?」羅老太太和趙氏齊聲驚呼。「是啊,家裡沒有那東西啊?」孟氏也一副驚訝模樣。

馬氏道:「這不大哥和鬆哥兒他爹回家那天不是馬家集趕集嘛,他碰到我娘家大哥大嫂了。大嫂的娘家給我侄兒侄女買了兩斤芝麻餅,大嫂想著鬆哥兒橙姐兒平日裡少有機會吃到這些東西,就分了幾塊給他們兩個。那餅子攏共就幾塊,又是孩子們他舅母給的,我就不拿出來給大家分了。怕別的孩子們看了眼饞,再三叮囑兩個孩子別拿出來吃。鬆哥兒頑劣不受教,估計是拿出來吃然後叫檀哥兒看到鬧出誤會了。」

馬氏一番話下來,大家都不做聲。依照常家規矩,各房娘家買的東西各房自己享用,不用拿出來給大家分。那芝麻餅既然是馬氏娘家嫂子送的,自然該常鬆常橙自己吃。

孟氏乾笑道:「原來是這樣。怪隻怪檀哥兒年小又嘴饞才會鬧出誤會。不過二嫂娘家嫂子還真是仁厚,自己娘家人送的東西都不忘分給兩個外甥。難得啊難得,我怎麼就沒碰到這麼好的嫂子呢。」馬氏被她一番話說得麵容僵硬,正要回話,孟氏卻大力拽著自己兒子,大步走出了院門。

馬氏看了看羅老太太,囁嚅道:「都是孫媳行事不周,我明知道鬆哥兒頑劣不受教,卻忘記將那餅子鎖進箱子,害他偷拿出來吃給他幾個兄弟姐妹看到了。既然看到了就該給大家分一點,可他素來小氣饞嘴,哪裡肯分,結果平白惹得大家不高興。」

趙氏哼了一聲:「那還用說,想都想得到兔崽子,肯定是拿著餅子大喇喇地吃,任憑檀哥兒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也不分他一點,不然檀哥兒也不會那麼氣憤。」馬氏羞愧道:「都是我的錯。」

羅老太太卻淡淡地道:「既然是你娘家嫂子給的,本就該你的孩子吃。至於鬆哥兒自私不分給檀哥兒,往後多加教導就是。行了,不過一場誤會,不要再說了,你們三妯娌準備做晚飯了吧。」

晚上楊雪和常子勝照舊早早回房歇息,即便一時間睡不著,兩個人相對說著悄悄話也好過在院子裡和大家乘涼。楊雪少不得將原先有關芝麻餅之事原封不動地說給常子勝聽,她觀察仔細,學孟氏最後那番話學得惟妙惟肖。

常子勝不由噗嗤笑出聲:「這個三嫂,還真是尖酸刻薄。不過二嫂再嘴巴利索自詡聰明,這一回也瞞不了人。」楊雪其實心裡有所懷疑,聽到常子勝這樣一說越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不過她想讓常子勝說出來,所以問道:「四哥怎麼這樣說呢?莫非你覺著四嫂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