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搖了一下頭:「不好。」
但見他瞇了瞇眼,似是鄙視。
下一秒,他就轉身走向賽場。
言糯跟了上去,追著他的背影,他的頭髮像是剛剛理過,脖頸出隻有薄薄的一層發茬。
「等等……」
他腳下一頓,回頭,目光越過髮梢:「我叫李一帆,你叫言糯,你要不想第一期就被淘汰,就按照我的節奏來。」
言糯猶豫一瞬,點頭。
……
兩人來到賽場中間。
李一帆拿起一隻球,對裁判說:「我們先來。」
話音落地,他就將球送到嘴邊,咬住,微微傾身,向她靠近。
言糯一怔,那雙已近在咫尺的眸子,正靜靜望著她。
場外鄭嘉怡急得大叫:「糯糯,快點,開始計時了!」
言糯立刻身體前傾,張嘴咬住球的另一端。
腳下開始移動。
一步、兩步、三步……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言糯手心已經開始冒汗,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在這麼多攝像頭的監視下,他們除了在平地運送,還要走上蹺蹺板,還要繞過障礙物,有好幾次那個球都要從她嘴邊脫落,李一帆都會用力握住她的胳膊,將兩人的距離拉近,牢牢頂住那球。
言糯手心裡全是汗,眼睛除了盯著那球,就隻能難以避免的望向對麵那雙眼睛,漆黑,逼人,安靜。
呼吸時而屏住,時而融入。
緩慢而穩妥,一步一步。
直到來到球托前,他微微抬手,握住她已經汗濕的掌心,粗糲的指腹輕輕用力,示意她蹲下`身子,緩慢的將球放上去。
屏息,凝神。
她的十根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同時感覺到他越發握緊的力道。
球停在球托上。
他們保持著姿勢,又停頓了兩秒,鬆開。
言糯站直身子,剛籲口氣,回頭一看,第二組的鄭嘉怡和金永熏已經追了上來。
指尖一緊,他已經邁開%e8%85%bf,拉著她跑向□□。
……
不過三個回合,已經有人超過了他們。
他們正在運送最後一個球。
言糯額頭染上一層薄汗,心如擂鼓,步子零碎,跟住李一帆的節奏。
還有三步,就能抵達終點。
就在這時,不經意抬了一下眼皮。
側前方那個正向她扭轉過來的攝像頭,冰冷漠然,窮追不捨。
她下意識要躲避,嘴上一鬆。
不防那球瞬間脫軌,墜向地麵……
她要去抓,四肢卻失了重心,如那球一樣踉蹌顛簸,閉上眼時,隻覺得額頭先觸到一堵有彈性的障礙,緊接著身體也碾入那片堅硬而溫暖的牆。
一聲悶響鑽入耳中,像是堅硬的物體砸中了什麼。
她猛然抬眼,隻見那球托正在地上滾,目光一轉,李一帆的左手臂上已經出現長長的一道血痕,皮肉翻起,那紅色向外滲著,觸目驚心。
……
夏微微走進監控室,迎上一整麵牆的監視器,目光冷漠的掃過。
一百多個攝像機位正在各司其職,令完美假期別墅的每一個死角都無所遁形。
製作人嚴朗,立於屏幕前,站著筆直,目光鎖定其中一幅畫麵。
球托倒下時,正砸向那個四肢纖細的女生,但護住她的男生卻及時伸出手臂,擋下這一擊。
一工作人員湊上來小聲說:「剛得到消息,這個言糯有鏡頭恐懼症。要不要這期把她淘汰下去。」
嚴朗未露聲色:「點擊呢?」
夏微微已走到他身邊。
工作人員飛快統計,不過片刻,迎上嚴朗的目光:「剛才這段點擊率,達到直播以來最高點!」
靜默一秒,全場發出歡呼。
嚴朗的眼角也漾出淡淡的紋路,看向夏微微:「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工作人員遞上一個盒子,夏微微拿起盒子裡的那對耳釘戴上。
那是一對做成首飾的傳聲器,直接通入監控室,由嚴朗本人親自控製,但傳聲器每天都要充電,而且不防水。
傳聲器調整完畢,靜默一秒,夏微微朝眾人揮手,轉身走向嚴朗。
兩人抱了一下。
夏微微的氣息拂過嚴朗耳邊:「記得按時吃飯。」
嚴朗握住她背脊的手,緊了一下,很快鬆開。
監控室的門再度打開,夏微微走向那光源,直至吞沒。
第一期 2
客廳的角落裡,李一帆胳膊上的傷口剛剛處理好。
古銅色的膚色,如刀削般的麵容,坐在沙發裡,燈光灑下來披了一身,唯有被額上的發籠住陰影,襯得那雙眼睛黑而涼。
言糯垂眼,黑如烏珠的眸子,藏進兩排睫毛。
「對不起。」
他站起身:「你說了三次了。」
她抿了抿嘴,抬頭飛快的望向那濃眉黑目,餘光卻掃向他側後方正轉動過來的冰冷光圈,又匆匆垂下。
黑影靠過來,眼裡溢出古怪的光。
她下意識退後,瞪著眼看他,他聲音很低,骨節分明的手正蓋住脖頸上的麥克風項鏈:「你有鏡頭恐懼症。」
淡淡的陳述。
她沒有說話,幾不可見的微微頷首,目光不移。
隻聽到那沒什麼情緒的聲音說:「我相信別人也看出來了。你很有可能這周就被淘汰。」
她繼續點頭:「我知道。」
「就隻是知道?就沒想過補救?」
她抬了抬眼,如此近距離,倒是看不見任何鏡頭。
眸色漸漸歸於平靜。
片刻間,他已站直身,低垂的目光淡淡略過她,望向休閒區。
言糯順著望過去,那邊站著幾名房客,交頭接耳,其中一位房客正一邊頷首,一邊望向這邊。
涼涼的聲音劃過她的頭頂:「如果你當自己是來體驗生活一日遊的,別人也沒必對你客氣。」
言糯收回視線,迎向背光而立的他。
那雙眸子冷冽旁觀,彷彿隻要她稍微露出絲毫軟弱,他就會站過去,和眾人分享這個秘密。
言糯站起身,汗濕的手心下意識去蹭褲子,分明鼓足氣力發出的聲音,卻依然那麼低:「我不想走。」
未知的焦慮,噎住了尾音。
「也不能走……」
他幾近嘲弄的扯著嘴角:「說得好聽,你要怎麼做。」
這一次,言糯沒有低頭,沒有錯開眼,定定的回望,很久,才低聲道:「如果這周我能留下來,我能不能和你結盟?」
話音落地,眸色已安定如鏡,漣漪撫平。
一周的時間,足以測試一個人的生存能力,足以做出明確的判斷。
他似是一頓,嘴裡含著嘲諷:「我還以為,你要求我幫你。」
言糯搖頭,披散下來的長直髮隨著搖擺,微波搖曳。
「非親非故,你為什麼要幫我。」
抬眼間,她盯著他堅毅的下巴,平直的%e5%94%87角。
「結盟就不同了,可以互相幫忙。」
聞言,他歪了一下頭,目光逼人,拉到和她同樣的水平線。
她沒有躲:「如果你有新的同盟,或是改變主意,可以隨時投票將我踢出局。」
沉默一秒。
他冷不防直起身,雙手環%e8%83%b8:「我叫什麼?」
「Li yi fan。」
言糯聲線上揚。
他輕輕皺眉:「不對,是帆,帆船的帆,一聲。」
帆,注定舒展於高高藍天,俯瞰明鏡海洋。
「帆,李一帆。」她念道。
他頷首,勾了一下%e5%94%87角:「言糯,糯米的糯?」
言糯點頭。
「為什麼不是諾言的諾。」
「我爸媽的意思。言諾,是枷鎖;諾言,易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如像糯米,有粘性,可釀酒,可入菜,可食療。平凡,但有用。
言諾,枷鎖……
諾言,易碎……
雖然直接,卻是事實。
沉默片刻,他已收回目光,下巴輕揚,不遜的。
「說定了,就一周時間。」
「嗯。」
她看著他。
「一言為定。」
……
一場遊戲風波,八位房客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性格豪爽的鄭嘉怡和暖男型的韓國歐巴金永熏,在休息區有說有笑;女漢子汪檬在性格上佔了優勢,很快被他們劃為可交流的同類。嘴上沒有把門的張揚,和沉默寡言卻善於聆聽的Jackie Hu,巧妙地坐到一起。
隻有來自離異家庭,自小就缺乏安全感的朱婷婷,似乎和誰都能說上兩句,又似乎和誰都不夠親近。
這樣的風平浪靜,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清晨。
日頭被擋在密封的別墅外,室內的冷氣滲入汗毛。
所有房客站在大門入口處,翹首以盼。
直到彼端傳來一陣「卡卡卡」的高跟鞋聲。
目光匯聚,齊刷刷盯住最後一道拐角。
連話很多的張揚和汪檬,也安靜下來,耳朵豎起。
高跟鞋聲近在咫尺。
窈窕的身影,晃入視線。
緊身黑色兩截裙裝,露出一截腰,發是低調的深褐色,齊整的梳成辮,墜於腦後,冷艷的妝,襯著那雙眼明亮而冰冷,眼尾被眼線拉長。
緊身黑色兩截裙裝,露出一截腰,發是低調的深褐色,齊整的梳成辮,墜於腦後,冷艷的妝,襯著那雙眼明亮而冰冷,眼尾被眼線拉長。
隨著她步子輕移,門口照片牆上又亮起一盞燈。
是夏微微。
「哇!」
上一瞬鴉雀無聲,下一瞬就爆出掌聲,將屏息戳了個洞,炸了。
伴隨著男房客們的歡呼,和女房客們微笑。
她是最後一位女房客夏微微。
和在場所有女生都不撞型。
「大家好,我是夏微微。」
和緩的女中音,淡而雅。
緊緊追上來的,是汪檬豪爽的嗓音:「現在五女四男啊,是不是還少個男的?」
夏微微在笑:「他馬上到。」
尾音還在飄,門口就傳來一陣摩托車的聲音,層層疊疊,叫囂著。
直到引擎聲一個個熄了,行李箱的滾輪聲硜硜卡卡,越來越近,越過拐角,露出一個身材中等,體型偏瘦的男人,三十幾歲,頭上的爵士帽壓住了半麵小卷的齊肩發,消瘦的臉上架著金燦燦的墨鏡。
一陣掌聲,細細碎碎。
「嗨,大家好!鄙人姓崔,朋友們都叫我煎餅哥。」
「哇哦!」
這恐怕是這棟別墅裡最有錢的男人了,來前不少房客看過資料,這位做食品業起家的老大哥最近投資了小成本電影,票房破十億。
有人喊了一句:「還有新房客嗎?」
這道聲音響在言糯耳邊。
她正將頭壓低,借由身材比較高的房客,將自己隱於其中。
煎餅哥說:「據我所知,暫時沒有了。」
房主嘻芮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