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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費好酒了,還指著賣錢呢!還好上回做五花肉泡菜蓋飯買了兩瓶……」

「好啊,賣錢好啊,」亓墨接過玻璃杯,一飲而盡,「以後我不當偵探,就指著牡丹賺飯錢了,趙宇,你可得好好幹啊!以後我就指著你吃飯了!」

「行啦,你怎麼也開始哭窮!」

「沒騙你,我真的沒錢了。」

趙宇一愣:「你不會炒股了吧?」

亓墨微微一笑:「沒,就是用所有錢買了張彩票,好不容易中了大獎,還被我丟了……」

趙宇狐疑地繼續給他續上一杯,瞥了一眼亓墨手邊的小提琴盒,「怎麼回事,難得見你這樣喝,琴都拿來了,今天……還沒到伯母過世的日子吧?」

亓墨再次一飲而盡,打開琴盒:「大不了以後我天天來伴奏,還能增加點客人,反正回家也沒有人……」

趙宇凝眉,似笑非笑反問:「你家除了你,也沒出現過其他生物吧?」

亓墨提著琴盒走向演奏台。

舞台並不大,隻有一架鋼琴和一個吧檯椅。

酒吧裡正在播放一首藍調曲子,並沒有幾位客人察覺到舞台上多了個人。亓墨專注地調試琴音,用鬆香擦拭琴弦,耐心地等待曲子結束。

曲子結束,趙宇關閉了播放設備,點頭對他比了一個可以了的手勢。

亓墨將琴架在脖子上,忽然想起之前她纏著要聽自己拉琴,在一塊兒的時候,總以為還有時間,可到最後還是沒有聽到……

悠揚的小提琴聲響起,客人紛紛停止談話,放下酒杯屏息靜聽。

樂曲舒緩柔美,充滿了思憶,不經意間流露出憂愁的,令人不得不沉醉於其中。

琴弦震顫,傷感的音符牽扯人心共顫,讓人迷失在神秘的叢林裡,黑暗得看不到天,找不到出口,沉溺在這樣的黑暗中,像一個人孤獨地大樹的陰影下,孤獨,又不自覺地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一位身穿黑色露肩晚禮服的優雅女子端著酒杯,倚在吧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向趙宇套話:「這是什麼曲子?旋律真美……不過,這位演奏者麵生啊,他是新來的麼?」

「這首曲子叫做passacaglia,中文名……應該叫做思親曲,演奏的是,」趙宇哭笑不得,替女子斟滿酒:「女士,他是牡丹的老闆。」

「哦?」女子微微一哂,瞇起眼睛打量著舞台上的人,「牡丹老闆向來低調,業內也很少有人知道,我來了這麼多次,也是頭一回見呢!」

「是,我老闆是個喜歡安靜的人,的確很少來,」趙宇輕笑,「看來今天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女子悠悠然品著酒,「嗯……」

一曲結束,餘音繞樑,許多人還沉浸在曲子裡,無法自拔。有幾位女客覺得臉頰發涼,伸手一摸,竟然落了淚,匆匆結伴去了洗手間不裝去了……

「你真應該經常來,營業額能提高不少,」趙宇重新將調好的酒推到他眼前,「對麵美女送你的!」

亓墨看著眼前的asm冷笑出聲,將酒杯推還給趙宇:「一會兒送個果盤過去,我還是繼續喝二鍋頭吧!這樣拋媚眼的女人……你幫我推了,牡丹的會員製水平怎麼這樣,你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手下留情了?」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亓墨,你可從來不管店裡的事,女人就更是無所謂了,我記得上上次你來,有倆大姐說要包養你都沒見你這麼生氣,」趙宇直搖頭,匪夷所思地盯著亓墨,「你有情況啊!剛才你拉的那首曲子,你說實話,你當時想誰呢!你肯定沒想阿姨!感人是感人,可是絕對和你往年演奏得不一樣!你,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前幾天釣到了一條小魚,覺得可愛,帶回家養了幾天,最後捨不得,還是放生了。」

趙宇不信:「又是彩票又是小魚的?別逗了我!亓墨,我認識你十多年了,你這樣明顯……不正常啊……不會你老爸又把你關精神病院裡去,吃錯藥了吧?」

亓墨搖晃著玻璃杯中的酒,苦笑:「我沒有吃藥,因為我的藥……不在了……」

☆、第二十六章

尚小武打著哈欠對著鏡子刷牙,琢磨著一會兒去怎麼巴結老巫婆,求她幫忙,快點把工作落實。

按照正常情況,在畢業證到手之前,她就應該拿到單位的合同。可是師傅前兩天說,有個法醫畢業生也在和她搶這個名額,還是個男的,聽說還挺有背景的,成績也不錯……總之是各種佔盡優勢,說得尚小武都有點打退堂鼓了。真不知道這麼優秀的畢業生為啥非得當法醫,難道他是個戀屍控?老巫婆甩了一句,他警匪片看多了,尚小武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不過老巫婆拍%e8%83%b8脯說,隻要她活著,工作就包她身上了,她和男人鬥了一輩子,從來沒輸過。尚小武完全不懷疑,堅定地抱住老巫婆的大%e8%85%bf。

最近老巫婆好像接到了什麼機密任務,連著放了她好多天假,還美其名曰給她放假安胎……尚小武看見停屍房間那些鬼在撇嘴,就知道老巫婆肯定有什麼事瞞著她。但是鬼不告訴自己,老巫婆也不告訴自己,她就隻能瞎想了,這幾天她也沒閒著,就忘了這回事。

一開始,她也很奇怪,為什麼一向高冷的老巫婆會對自己另眼相看。

後來混熟了才套出話來。尚小武也不由地感慨一番,當初自己為了幫那隻鬼找到線索,證明他是被殺的,期末考試前一天晚上,她還在驗屍房偷偷地做碎骨拚圖,拚得她頭暈眼花的,第二天卷子沒答完就趴桌子上睡著了。後來終於能證明,所有的渣渣拚湊在一起,並不能拚湊成完整的骨骸,而少了一塊,這塊骨頭就在犯罪人家中。

之所以會瞞過老巫婆的眼睛,是因為這隻鬼生前太糟蹋自己的身體了,什麼胃穿孔腎結石肝硬化闌尾炎……做了好多的手術,開過很多次刀。而且那個犯罪者還是個私人醫院的外科醫生,嫌工資低,就倒賣剛死的人的人體器官,賺外快。

這隻鬼生前器官都不太好,原本不在這個醫生名單中,哪知道倒賣器官的過程偏偏被這個倒黴鬼撞見了,醫生也發現了他,結果就在他手術的地方捅了一刀,綁回家,又給他縫合好,養到他痊癒,又將他從醫院頂樓上推了下去……

醫院病人尋死太正常了,付不起醫藥費的,受不了病痛折磨的……很容易就被懷疑成自殺。

從高處跌落的屍體,五臟六腑都會有破裂,十有*也出現骨折,而這個倒黴鬼生前剛剛在那家醫院做了腎結石的手術,所以連老巫婆也沒有發現,他隱藏的那道傷口。

那之後,尚小武每次上老巫婆的課,都覺得老巫婆那雙大眼睛盯著自己。一開始她還以為老巫婆愛上自己了呢!嚇得她好多天不敢單獨去驗屍房……

吃了早飯,陸瑜來接她,送她上班。

尚小武默默地上了陸瑜的車。沒辦法,即使她要去擠地鐵,老爸也會讓陸瑜跟著她,她還是坐車吧!

雖然能隱約察覺到陸瑜對她還有好感,但是他從來沒跟自己表白過,總是處於曖昧期,尚小武也沒有捅破,畢竟她也不能確定陸瑜是不是真的對她懷有愛情。

因為陸瑜每次買禮物都是雙份,一份給她,一份給小千金。所以她一直覺得,陸瑜就是把她當成小妹妹,她的意識裡,陸瑜也是鄰家好哥哥,令人憧憬的男神,完全沒有想過會和他有什麼進一步的發展……

「小武,」陸瑜打破了沉默,「孩子……你打算怎麼辦?伯父的意思,還是不接受亓墨,這孩子,你還要生下來嗎?」

「嗯,我要生下來,」尚小武護住小腹,「他是我的孩子,即使一個人養,我也要生下來。」

「如果……我願意做孩子的父親,你能接受我嗎?」

尚小武猛地轉頭望著陸瑜,嘴角不自覺抽[dòng]:「陸大哥……」

「我喜歡你,小武,一直都喜歡你,我一直在等著你畢業,我存了私心幫你補習功課跳級,就是為了能在你二十歲的時候和你告白,然後……」

「陸大哥!」尚小武連忙打斷了陸瑜的話,「我,我現在有喜歡的人……孩子的爸爸是亓墨,誰都替代不了!如果,如果以前我讓你誤會了……對不起……」

陸瑜緘默了,直到把她送到了地方,才叮囑她要她晚上等她大哥來接。

下了車的尚小武忍不住深吸兩口氣,剛才在車裡差點憋死她。陸大哥也太生猛了,這樣就告白了,弄得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進了工作樓,辦公室裡空蕩蕩的,老巫婆還沒有來,尚小武像往常一樣給老巫婆的白瓷茶杯裡泡好綠茶,坐在一邊看資料。

可是等到綠茶冷了,老巫婆也沒有來。▓思▓兔▓在▓線▓閱▓讀▓

老巫婆從來不遲到。

尚小武坐不住了,打手機也不通,手上也沒什麼事,就去外麵找。找了一圈也沒找見,再次狐疑地回到驗屍房的尚小武看見壓在白瓷茶杯下的一張紙條,上麵是老巫婆的筆記:

我想吃蛋糕。

「……」

尚小武舉著紙條滿頭黑線,這老巫婆肯定是更年期了,最近各種傲嬌難伺候,可是誰讓她是自己堅實的大%e8%85%bf呢?尚小武%e5%b1%81顛%e5%b1%81顛地跑去兩條街外的蛋糕店買蛋糕去了。

看著琳琅滿目的蛋糕,尚小武嚥了嚥口水,指著黑森林對笑瞇瞇的服務員道:「我要這個!」

老巫婆特別喜歡巧克力蛋糕,尤其是黑森林,每次自己闖禍了,隻要買一個黑森林蛋糕給她,她就不生氣了。老巫婆很容易生氣,每次看到她慘兮兮將及格的答卷都會生氣……

掏了錢付了賬,尚小武捧著黑森林走出蛋糕店,屋外正是酷暑,還好蛋糕店旁的街道種著高大的梧桐樹,遮擋了許多烈日。風吹過梧桐樹葉,嘩嘩作響,感覺頓時清涼了許多。

走了兩步,尚小武就看見了梧桐樹下站著的黑衣服的人——不是老巫婆又是誰?

「老師……」

尚小武剛要欣喜地上前揶揄老巫婆是不是嘴饞等不及,就來找她了,可是沒走兩步,她就愣住了。

站在梧桐樹蔭下的老巫婆,還是一身黑色的長裙,微笑地看著自己。

地上斑駁的光影交錯……

尚小武好像從三伏天一下子跌入寒冬臘月。

一鬆手,黑森林蛋糕就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老師……你的影子呢?」

☆、第二十七章

(尚小武見鬼日記扉頁:我第一次看見親近的人變成了鬼,可是她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隻是看著我……她來見我,不是伸冤,也不是訴苦,她來見我,是為了告別……)

再次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尚小武仍然覺得詭異。

老巫婆的靈魂什麼也沒說,停留了幾秒鐘,就微笑著消失了。

她拚命跑回驗屍房,那裡早就圍得水洩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