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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 馬曉樣 4079 字 1個月前

壓人……

方展突然覺得自個總是顧慮太多,失了本心連皇帝都厭棄於他。或許應該學習永寧侯那小子,做個愣頭青、要有文人的骨氣!

可是一想到兒子都二十二了,若是被退了親事兒,錯過定國公又去哪裡找門當戶對的人家?

他當即否定,回絕了二老爺的提議。

梁二老爺沒辦法,索性直言,說:「小女去年冬日裡意外落水,壞了身子,於子嗣上很艱難,還望方大人三思。」

方展聽他說是子嗣問題,雖然覺得處處透著詭異,卻已經心生不滿之心。兩個人談的不歡而散,方展又把剛離家的方浩宸招了回來。

方浩宸聽聞定國公府上門想退親,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他斟酌再三,道:「我方家本就子嗣單薄,若梁家有退親此意,咱們就依了人家吧。婚姻是結兩姓之好,莫強求。您著急抱孫,我若是常年在外本就更不利於子嗣,必須尋個能生養的姑娘。至於門第,兒子覺得都是虛名。隻要她跟了我,我定會善待於她,夫妻和睦,她孝順爹娘,生下一兒半女,便足矣。」他頓了片刻,怕父親想不開,索性直言:「皇帝如今開始忌憚歐陽家,咱們遠著定國公府沒壞處。」

方展聽到最後,咬牙道:「罷了。定是看我如今落魄,連定國公府二老爺都敢上來踩一腳。當初若不是漲著他嫡親妹妹是遠征侯夫人,我如何會給你定下一個舉人之女?」

「算了,父親。快過年了,咱不給自己找不痛快,應了吧。」

方展本就是病著,於是點了頭,覺得特別愧疚。他拍了拍兒子肩膀,說:「宸哥兒,都是爹說錯話辦錯了事情,寒了皇帝的心。爹得勢全仰仗皇帝寵信,日後再不敢走錯一步。你、委屈了。待年後我重新獲得官職,必給你尋個好姑娘。」

方浩宸淺笑,道:「父親先養好病才是。其他都是浮雲。」方展心頭一暖,生出幾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說:「什麼媳婦女兒都不頂用,關鍵時刻還是上陣父子兵啊。」

方浩宸雖然不認同這話,卻懶得和父親爭執。他爹現在最缺的就是休息……本是不想和他提及梁家姑娘的事情,既然定國公府自個登門,此事算過。省的他去退親,那種婚前失德的女子,別說是遠征後夫人嫡親侄女,就是皇室女又如何?他還真看不上。

什麼給母親守孝照顧稚子,分明是早就和他人永結同心。

落水,嗬嗬……

方浩宸終歸是沒敢繼續打擊父親,安撫他了一會便去和母親告辭。他如今是九門提督兼通州大營鎮南侯李大人副將,真是不敢偷懶,尤其是快過年了,京城治安不能出一點事情。

方夫人見俊朗高大的兒子走過來,心頭百爪撓心。剛才陪同梁二老爺過來的夫人是繼室,並非他們家大姑娘的親生母親,自然有她的小心思,暗中透露出梁家退親,另有隱情。

梁夫人前腳離去,方夫人立刻派人去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做了手腳,消息得來的特別容易,原來梁家二房二老爺家的大姑娘去年是落水了,卻是被她表哥所救。而她同他表哥的情緣,足足可以追溯到她娘親去世!真當他們方家是傻子啊,沒娶進門的就讓他兒子吃了大虧!

方夫人特別難受,可惜丈夫被貶,方家正處於被落井下石的時期,所以梁家二老爺才敢如此堂而皇之的來退婚。可惜了她的兒子……

方浩宸看到母親痛哭的表情,便知曉有些事情瞞不住,索性直言道:「娘,您放寬心,我都沒事兒呢。梁家那事兒其實許多人都知道了。我上峰李大人私下找我談過。反正我覺得現在低調解除婚約挺好,總比我迫不得已娶她強吧。李大人還說會讓他夫人幫著相看,您別難受了。」

方夫人擦了擦眼角,忍不住哭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可是方家如此境地,黃大人被升至戶部尚書的時候她娘家居然還來人特意登門看她笑話,太可笑了。現如今兒子被退親。就算真相公佈於眾他兒子也沒臉啊,隻能吃下啞巴虧。

方浩宸知道因著父親的身體和官職,母親非常委屈,於是勸道:「爹那頭娘不用擔心。柳暗花明又一村,指不定誰能笑到最後呢。」他眨眨眼,逗趣母親,斬釘截鐵道:「父親不會有事。」

方夫人一愣,望著兒子堅定的目光,多少有些瞭然。但願吧。

方浩宸離開方家時候憂心忡忡,對於定國公府十分厭棄。若非有個遠征侯夫人,定國公府早和鎮國公府一般破敗了。整個大黎隻有這兩個鐵帽子公爺,鎮國公府因為站隊錯誤,已經被除爵、發配邊疆。今上此人,對待敵人還是挺不手軟的。

臘月二十六日,皇帝宣佈「封璽」。正月初一的大典上重新「開璽」。

大臣們將早早就備好的歌頌奏章呈獻給皇帝。皇帝給各位大院發如意荷包。

皇帝在前堂宴請百官,皇後娘娘在後宮開宴,宴請誥命夫人們。太後娘娘稱病,麵都沒露。德妃說了幾句吉祥話,便主動提出要去照顧母後。

各命婦心思靈活,若有所思。聽說近來太後娘娘對於皇帝處置一些老臣的雷霆手段非常寒心,兩個人發生爭吵。此話真假不說,太後不出麵和德妃娘娘早退的舉動,都坐實後宮不睦的傳言。

大喜慶的日子,雙方已經鬧到這種地步了嗎?

隨著一聲遠征侯夫人到的嗓音,眾人都怔了怔。遠征侯夫婦年前回來,神色如常。仿若近來皇帝陛下打壓的並非靖遠侯府似的。

白若蘭起身迎了過去,親暱道:「希宜姐姐。」

梁希宜輕輕的點了頭,望著眼前日漸成熟的美貌婦人,記憶卻彷彿始終停留在往昔,那些無憂無慮的山中歲月,每個人都不需要選擇。皇帝種種舉措早讓歐陽家的人驚心動魄了,發送到河北定國公府老宅的信函數不勝數,本是都不打算回來過年的,卻最終被家人逼了回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歐陽穆那人心大,她卻是理解女子難處。既然送了春姐兒進宮,就注定會遠了若蘭啊。

不過這一切都是老靖遠侯決定的事情,她和丈夫分家出去,又一直駐守邊疆,很少參與耳聞。可惜了三皇子殿下,她雖然才見過一麵,卻覺得那孩子冰雪可愛,極其聰慧。

大人的恩怨,終究是落在了孩子身上。

「梁姨。」黎回心乖巧的喚她。

梁希宜點頭,塞給她一個大紅包,說:「心心身高竄的好快。」她一向喜歡女孩的,對於懂事兒乖巧的漂亮小姑娘完全沒有抵抗力,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黎回心被養肥的肉臉,說:「你母後小時候可胖了,大家都愛揉揉她,特別招人憐愛。」

「希宜姐……」白若蘭臉上一熱,那些黑歷史還是別讓女兒聽到的好。她可是被黎孜念喊了好幾年白胖子呢,想想就氣的牙癢癢。當時兩個人見麵就吵架,她還對他動過手。可是當他真的傷了她的時候,她卻再也不想發脾氣了。%e8%83%b8口處堵了塊石頭,得過且過吧。

因為在乎,才會有恨。恨都覺得費工夫,何來的愛呢。

黎回心幫忙母親操持宮務,歐陽夜是她身旁的跑%e8%85%bf第一人。此時他遇見親娘,卻是想往後躲,沒想到皇後娘娘點了他的名字,道:「夜哥兒快過來,你娘來了。」

梁希宜抬眼看過去,溫柔的扯了扯%e5%94%87角。

歐陽夜心中一動,對於這位母親,他有愛又有恨,有期盼,又有恐慌。罷了,都過去了,他告訴自己,淡定的走上前,叫道:「母親。」

「嗯。」梁希宜點頭,說:「病大好了,待會便隨娘回家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

歐陽夜慌了,急忙搖頭,說:「我不想走,我想留在宮裡頭。」

梁希宜愣住,白若蘭也沒想到這孩子竟是實在的說了出來。歐陽夜垂下眼眸,一字字道:「我和回心姐姐、二皇子殿下玩的好。回家幹什麼。家裡和我玩的好的也沒有,總是吵架……」

梁希宜本想訓斥他,可是看兒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再想起他的際遇,多少有些不忍心了。畢竟是親生的兒子,最初她是自個性命都難保,如何照顧他?再往後更是力不從心,家裡本就有兩個男孩,還有個比孩子還難產的夫君遠征侯。

「母親,求你了。允許兒子留在宮裡頭吧,我真的喜歡。喜歡回心姐姐和皇後娘娘,喜歡這裡的一切,他們都待我特好。」他靦腆一笑,眼巴巴的盯著梁希宜,可憐兮兮的樣子,仿若是被欺負了的小貓咪,此時豎著毛,淚眼朦朧。

「罷了,希宜姐姐若是放心於我,就將夜哥兒交給我吧!」自從歐陽夜救下黎回心以後,女兒待歐陽夜甚是看重信任。她沒能給女兒生個小妹妹和弟弟,她很擔心歐陽夜若是真走了,二皇子終究是女兒同父異母的弟弟,很難令人放心,囡囡萬一寂寞怎麼辦。

「梁姨。」黎回心甜美的聲音想起,小姑娘搖著梁希宜的胳臂,說:「就讓歐陽夜弟弟繼續留在宮裡吧,我們肯定會照看好他。梁姨剛從河北回來,家務繁忙,與其讓歐陽弟弟去不願意去的地方,不如交給我和母後呀!」

梁希宜看她拍了拍%e8%83%b8脯,不由得失笑。兩張緊張兮兮的臉龐都盯著她,她猶豫片刻,說:「畢竟是過年呢,應該闔家團圓。」她想了下,道:「這樣吧。今個和我回府,破五回宮如何?」

歐陽夜撇撇嘴角,很是不樂意。不過他還指望徹底留在宮裡,而不是被冷漠的父親送往漠北,那麼娘的話語權還是很重要的。他萬不可傷了娘的心,於是咬著下%e5%94%87,悶聲點頭。

「這孩子。」梁希宜無語,說:「若蘭,夜哥兒很喜歡你和心心呢。」

白若蘭挺%e8%83%b8抬頭,道:「那是自然,我們家心心誰都喜歡呢。」她的閨女最討人喜愛。不時有小夥伴過來尋公主殿下,至於她臉上的瑕疵基本沒人主動提及。

公主殿下的額頭上貼著一朵裝飾用的紅色玫瑰花,襯托著皮膚越發光澤白嫩,完全看不出出生時候的淡痕。再說皇家人都貌美,黎回心更是繼承了皇帝和皇後娘娘的俊美容顏,皮膚好像可以捏出水,水汪汪的大眼睛,墨色深邃的眼瞳,乍一看隻會覺得這孩子乾乾淨淨、乖巧可愛,偶爾有幾分孩子氣,至於坊間的那些流言,漸漸消散無蹤。

歐陽夜一想起晚上要回遠征侯府,哭喪著臉委屈巴拉的跟在黎回心身後,喚道:「回心。」

……

「回心。」

……

黎回心無語,扭頭看他,說:「不是答應讓你初五就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