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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點點頭,還是不解道:「可是……子女也要教育的吧?仗著老子是官,孩子就任性囂張無法無天,萬一養出個混球,那不是給他老子惹禍麼?」

徐友亮好笑:「葉青,那你打算怎麼教養咱們的兒子?說來我聽聽?」

葉青忽略那個『咱們』,認真琢磨半響才道:「給他看書!論語史記孔孟之道統統都教給他!讓他品行端正,正直做人!」

徐友亮不悅:「就這樣啊?你打算讓咱們兒子餓著肚子啃書本啊?」

葉青立刻反駁:「那你打算怎麼教?還有,別一口一個兒子的,你重男輕女!」

徐友亮忙點頭:「好好……說得對!兒子女兒都要好好教!」

「你怎麼教啊?」葉青催促。

「我去上班掙錢,你在家洗衣做飯,給咱們的孩子條件內最好的生活,讓他們吃好穿好快快樂樂的成長……」徐友亮道。

「哈哈哈……」葉青笑噴:「還不如我呢!你教什麼了?這不是科學養豬麼?」

徐友亮也笑:「你家的豬這麼養啊?」

葉青點頭,沒錯!生態豬就是這樣養的。

徐友亮好半天才止住笑,抱著葉青繼續道:「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小孩子也如此,想要教好就必須先把他養好,想要他懂規矩不偷嘴,你就要在家給他吃飽吃好。想要他有廉恥之心做事顧忌臉麵,你就要先學會縫補裁衣給他做鞋做衣裳,讓他有體麵。光擺大道理教訓有什麼用?食色性也,都是人之本能*,你天天教訓他不許吃不許穿不許睡……有用麼?」

葉青仔細琢磨,覺得他說的太對了!

二臭偷嘴砸鍋被她用熱油教訓過,回家又被他媽宋招娣打,光打有用麼?打他的工夫怎麼就不能想想辦法餵飽孩子?她可不止一次見過葛三旦一個人去下館子!

提起衣服,葉青又想起何淑敏,雖說這年代提倡艱苦樸素,但是樸素不等於破爛。

之前幾次見何淑敏,身上都是那件破爛罩衫,十七八歲姑娘正是愛美的年紀,穿成那樣合適麼?一家子都有布票,父親哥嫂都有工作,給成年的女兒做身像樣的衣服很難麼?以至於當初徐友亮曾少剛提出給她買衣服,她都不覺得是羞辱,反而還感激涕零……

葉青在這裡一周差不多天天能看到何淑敏,她一直穿著徐友亮買給她的那件紅格子罩衫。每回葉青都特別替她難堪,穿著別人男朋友送的衣裳,在別人屋裡忙裡忙外……她自己就一點都不難為情麼?

葉青仔細想想和何淑敏獨處時候的情景,她好像沒有半點難為情的意思,反而時不時擺弄衣角領角,樣子看起來像是示威?

還有昨天吃飯時候,和曾少剛悲悲慼戚的樣子,這麼快就移情別戀愛上他好兄弟啦?你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徐友亮買的哎!曾少剛真的喜歡她麼?看著女人哭哭啼啼說和自己難捨難分,身上穿的卻是好哥們兒給買的衣服……什麼滋味?

她父母沒離婚吧?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家長,把好好的閨女養成這幅德行!

葉青當年衣衫窘迫時候也曾求助過父母,結果服裝費沒要到,得來的一句話就是不要虛榮!

這叫虛榮麼?你可以因為種種原因不給買,何必要否認孩子的正常需求呢?

蔣紅棉之前穿的也不好,牛大姐當著葉青的麵坦言自己沒當好家,手裡沒多餘的布票給女兒買新衣裳。蔣書記在廠委大會上承認自己工資都寄回老家是鳳凰男,害的閨女想做件新衣服妻子都捨不得。

一個是書記,一個是主任,卻因為給女兒買不起新衣服而自責,蔣紅棉有這樣的父母,即便是破衣爛衫跑出去,誰敢輕視?

父母不捨得花錢就說子女虛榮,男人沒錢結婚也罵女人虛榮,去他媽的虛榮!想穿件好衣服嫁個好男人也算虛榮的話,那麼罵別人虛榮的人就是不知廉恥!

「葉青,想明白什麼了?」徐友亮望著她問。

「徐友亮,我懂了!以後有了孩子就好吃好喝當豬養,還給他們做漂亮衣裳!」葉青點頭道。

徐友亮笑著拍她腦袋:「除了養還是要教!合起來才叫教養!不過想要教他可就不容易了,孩子長大要做什麼?即便是種地當工人乾體力勞動,你也要教他從小鍛煉好身體吧?想讓兒子當幹部當大官就要督促他學習,初中高中考大學……還要替他考慮好將來前程,哪怕是從商,教育的法子也不一樣。」

葉青狂暈:「我怎麼知道他將來能幹什麼啊?」

徐友亮笑:「所以要先給他鋪路,讓他照著你教的那樣長!要不然你教他什麼?品行端正孝順長輩?這些大道理是靠做父母的以身作則,用得著整天耳提麵命的教訓孩子麼?教他子經史籍為官之道?將來你安排不了他的工作,隻能讓他下地幹農活,用得著學這些麼?」

葉青想想也對,眨著眼睛又問:「那要怎麼鋪路啊?是像糧食局科長那樣,把閨女放到供銷社,然後工商科科長在國營飯店給女兒安排個工作麼?」

徐友亮先是點了點頭,馬上又搖頭:「是也不是,那要看你處在什麼時期,想給子女鋪的路有多長,想要他走的有多遠。也許是像糧食局和工商科的科長那樣,打個招呼就辦到,也許是犧牲生命,十年二十年都沒有如願!」

葉青急道:「怎麼會?至於的麼?真要這樣那就不要做官了!兒子和爹都不要做!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做工人做農民都可以啊!」

徐友亮抱緊葉青,好一會兒才笑道:「葉青,你知道田玉茹和那個姓魯的木匠是什麼關係麼?」

葉青一怔,怎麼好好地提起這個?不過田婆婆的情史她知道,也猜測過那個讓田婆婆傾心,為他而拒婚的小木匠就是魯師傅,但是當著徐友亮的麵談論這事不太合適,對田婆婆不尊重。

徐友亮望著她神情好笑搖搖頭:「葉青,那你有沒有聽田玉茹提過,當初她家裡想和另外一家族結親,把她嫁給那家的子弟?」

葉青忙點頭:「聽過聽過!那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揮霍無度,整天吃喝玩樂逛妓院,所以田婆婆拒絕了,寧死不答應婚事!」

徐友亮嘲諷:「什麼寧死不答應?她以為她是誰?她家裡想攀親,別人就看得上她麼?」

葉青無奈,就知道他對田婆婆沒好印象,至於說的這麼刻薄麼?這個跟封妻蔭子又有什麼關係?

徐友亮問道:「葉青,你知不知道那個家族的子弟後來娶了什麼人?」

「這還用問?早就說了婚姻要門當戶對嘛,有錢人家的少爺娶得當然是資本家的小姐嘍!這叫商業聯姻!」葉青想當然。

徐友亮搖搖頭,笑著解釋:「有錢人家不一定都是資本家,大家族枝繁葉茂,子孫經商習文、投軍習武都不足為奇。但是若要世代繁衍,家族還是要走仕途,道德傳家十代以上,富貴傳家,不過三代!你見過哪個名門望族隻經商?」

葉青一怔,再細想那些十代以上的富豪家族,這些大家族的成員除了會賺錢的還有當總統銀行家的,他們到底是官宦之家還是資本家呢?

「明白了!光有錢不行,還要當官,那要怎麼走仕途啊?寫八股文章考科舉麼?」葉青好奇問。

徐友亮點頭:「正經子弟讀書問學,自然是為考取功名,隻有那些個讀書不上進的才會憤世嫉俗批判八股,整日擺弄詩文,風花雪月青樓薄倖名……不成器!」

葉青立刻抗議:「要是都去念八股文考功名了,我們哪有紅樓夢可看?怎麼會有這麼多詩詞小說供人欣賞?要我說,半斤八兩,都是人才!」

徐友亮趕緊妥協:「好好……你說的都對!」③思③兔③文③檔③共③享③與③線③上③閱③讀③

葉青得意:「繼續說!走仕途從政就是考科舉麼?」

徐友亮搖頭:「不是那麼簡單,還要看形勢等時機,有的時候不參政就是從政,有的時候投軍為的是將來從政……」

葉青皺眉:「這麼複雜啊?不就是當個官麼?有錢的話直接捐一個不就行啦?」

徐友亮好笑:「葉青,我之前給你講過,花錢買官,上任後斂財的是什麼人?」

「披著官服的商人!」葉青道。

「真聰明!」徐友亮在她麵頰上親了下。

葉青興奮道:「懂了懂了!那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是不是就是他們家族中培養的要從政的子弟?他後來當上大官了麼?封妻蔭子了麼?」要是當了大官,田婆婆可虧了……

徐友亮攥緊了葉青的手,盯著她搖了搖頭:「他犧牲了!」

葉青一窒,神情有些傷感:「代價太大了……值麼?好好的少爺不做去扛什麼槍啊?他不在了,他的妻子孩子怎麼辦?」

徐友亮恍惚了下,收起悲慼神色換上笑臉道:「葉青,新南市解放那一年,田玉茹的家產就全部充公被接管,你知道和她一樣出身的那位資本家小姐過得如何麼?」

「還能怎麼樣?公私合營?當協合委員啦?最好的也就這樣了吧?」葉青猜測。

徐友亮搖頭:「她仍舊住在花園洋房裡,名下物業產業都還是她的,錦衣玉食,有司機有僕婦伺候,雖然因為思念丈夫鬱鬱寡歡,早早就……但是有生之年從沒受過半分委屈。」

葉青感歎萬分,難怪人說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不過男人還真是難以捉摸,看不準!

當初田婆婆大小姐身份能看上當小木匠的魯師傅,可見他也是有過人之處吧?誰能想得到發家後竟是那樣一副嘴臉?吃喝嫖賭睡丫鬟……

那位有錢家少爺之前風流紈褲,誰能想到他會為妻兒扛槍上戰場呢?即便是犧牲了,他的妻子仍舊蒙他庇佑,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繼續過富足的生活。

葉青耳邊又響起那些婉轉唱腔,腦中浮現一個個風流身段……桃色緋聞事關男女,當初滿城風雨鬧戀愛的有男有女,暴風雨傾盆下被折損的卻隻有女人!當初說愛她一世的是那個男人,讓她去死的還是那個男人!

究竟什麼樣的男女關係才算真正的婚姻?

收復情緒,葉青眨眼又問:「那個有錢的……他們的孩子呢?繼承遺產當富公子了麼?」

徐友亮抱著她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