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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買不起嘍,那個小姑娘也是來買房的,你們問問她吧。」沈老指著葉青道。

一屋子人這才注意到葉青。

起初見一年輕輕的姑娘坐在那,還以為是沈家的人,沒想到也是買主。

張家幾個也都好奇打量葉青,這麼個年輕丫頭才上幾天班?兜裡能有二十塊就不錯了。

張老漢熄滅眼袋鍋,敲了敲煙灰收起來別腰上,坐直了望著葉青問道:「這位同誌,你想買俺們家的房?」

葉青歪著頭皺眉:「一千塊太貴了,還能少嗎?」

「不能!一分錢都不能少。」

張家老三站出來,心想這小姑娘不會是沈老頭找來唱雙簧砸價的吧?

葉青笑笑,看著張老漢,這才是做主的呢。

張老漢偷眼看了看沈老,見他笑嗬嗬坐在那裡沒有要走的意思,也不能當麵給減錢,咬著牙說道:「就是那個價,一分也不能少!」

「鑰匙呢?」葉青問。

「那房子沒門。」張老漢道。

葉青一怔,又問:「房契呢?」

「在生產隊押著吶,當時沒過戶。」

葉青歎一口氣,就這麼著吧!於是打開挎包,一遝一遝的往桌上放錢,整整十捆,全是十元大鈔。

一屋子人眼睛都直了!

幸虧之前零鈔換成十元麵值,要不然今天得鋪一桌子錢,葉青暗暗想。

「你,你真的要買?」大隊會計說話都結巴了。

葉青好笑,不真買我大老遠跑過來幹啥?顯擺來了?

「你好,我是葉青,在市二礦廠委工作,這房子我買了,待會兒還要麻煩幾位給辦下手續。」葉青掏出工作證遞過去。

戴眼鏡的老會記接過看了眼,沖葉青點點頭,然後挨個給她介紹屋裡的人。

「這是我們生產隊的老隊長,民兵連楊連長,婦女主任薑嬸,我姓謝,是大隊會計。」

葉青一一過去打招呼。

幾個人拿著葉青的工作證看了一圈才還給他。

老隊長和楊連長誰也沒說話。

薑嬸忍不住問道:「葉同誌,你在市裡礦區工作,好好的咋想起來在俺們村兒買房子呢?」

葉青略沉默下,正色道:「礦上今年等著結婚的工友就一百多對,去年結婚的二百多工友還和一大家子老少擠在一起!房子不夠分,我主動要求自己解決住房,遠點也無所謂,錢不夠就全家湊,堅決不給組織添麻煩!」

一席話,屋裡的人都放下疑惑,神情瞬間放鬆下來。

老隊長搖頭:「城裡啥都好,就是住的太憋囚啦!」

「葉同誌,你真的要買啊?這麼一大筆錢好不容易湊的吧?多不值啊!」楊連長心直口快。

葉青當然清楚值不值,現在根本不是買房的時機。以後二十年中幾次政策變動,這房子隨時都可能不屬於自己,一千塊也隨時會打水漂。

不過葉青覺得,居家過日子不能事事都拿經濟衡量值不值,她買房不是投資,是消費。

二十年她可等不及,光陰寸金。

房子現在買下來她可以帶著田婆婆賈工農家樂,和徐友亮養貓放風箏看日出……

田園之樂此時享受才有趣,七老八十了那叫歸隱。

不過話說回來,最值的還是房主張老漢,也許再晚點,不住人的房子可就不是他們家的了,這可是白撿的一千塊錢啊。

張家大嫂見楊連長拆台,怕到手的錢泡湯,馬上反駁:「啥值不值的?葉同誌這是發揚風格,再說了,沒房子住你讓人咋結婚?晚幾年還耽誤生孩子呢!一年生一個,三年抱倆,賬得這麼算!值!」

葉青笑,瞧瞧,隻要是女人就都知道這個道理。

一屋人都看向張老漢,房主還沒表態呢,到底賣不賣啊?

葉青也納悶,到底賣不賣啊?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等到房財兩空,保準你後悔一輩子。

張老漢盯著桌上的錢都看傻了。

老隊長咳嗽一聲:「老張頭!你到底賣不賣!給句痛快話!」

張老漢猛的醒過神:「賣!」

張家人眉開眼笑,沈家爺三個表情各異。沈老坦然對葉青笑笑,和眾人告別,領著兩個兒子離開。

葉青笑道:「老隊長,謝會計,那就麻煩你們給辦下手續吧?」

雙方買賣自願無爭議,手續自然也順利。

謝會計當場數錢,點算清楚交給張老漢,收據上按了手印交給葉青。然後起草一份買賣合約,無非是某某公社某生產隊的某某,自願將某處房屋售賣給某某,房款多少多少據已結清。一摸一樣的抄寫了兩份,雙方簽名按手印。

其中一份貼在原來房證的後麵,葉青掃了一眼,那張還是土地契約,上麵豎行寫著土地多少尺,上麵房子多少間多少棵樹……後麵貼著一厚遝的各種手寫證明。

合約簽完,幾個人又去鄉裡辦正式房產證。

房子產權證還是沈老名字,但是私下交易協議卻是生產隊和張老漢的,現在葉青過戶隻要這兩方到場就行。

一路上,張老漢緊緊抱著%e8%83%b8`前的褡褳不鬆手,四個兒子也時刻不離他們爹左右。

葉青和老隊長一路聊天,打聽村裡的情況。

鄉公社不遠,走了半個鐘頭就到了。

鄉裡的辦事人員拿出空白兩份房屋契約左右看著猶豫,他不知道要填哪份!

第54章 混亂房契

兩張都類似獎狀,一張是房屋所有權證,一張是自留地使用證,內容都差不多,上麵有大紅公章和市長簽章。

葉青也不在意,這時期農村的房子能不能留住可不憑這些,隨時都可能成為廢紙,後世爭議打房產官司的那叫一個亂。

像張老漢這樣,災荒年間花八十斤紅薯買房的人並不多,真金白銀的掏錢給自家買房的更是少之又少,葉青覺得給他一千塊錢值!

老隊長和人商議:「要不兩張都寫上?」

鄉裡的辦事人員想了想,居然點頭同意了!

又是好幾份協議按手印,在鄉會記那兒交了三十二塊錢的契稅,生產隊拿了存根,手續辦好,這房子目前就算是葉青的啦。

「張大叔,中午了,我請客咱們一起吃個飯,您也一起?」葉青跟張老漢客套。

張老漢捂著錢袋子忙擺手:「不了不了,俺們要去市裡一趟,你們吃!」

張家幾個兒子早就迫不及待,跟著他們爹離開。

鄉裡的一家小飯館,葉青要了兩盤豬頭肉,兩盤羊雜,十斤肉包子,兩斤燒酒,請老隊長楊連長和謝會計吃飯。

婦女主任薑大嬸沒跟著過來,葉青特意多叫個一份待會兒給她捎回去。

「今天麻煩大家了,我以茶代酒謝謝諸位,等我對像過來,一定讓他陪你們多喝幾杯。」葉青敬酒。

楊連長放下酒杯笑道:「葉同誌對象是那家廠子的?」

葉青也笑:「和你一樣。」$思$兔$在$線$閱$讀$

「民兵連長?」

「公安!」葉青比劃個開槍的手勢,和你一樣都是拿槍的。

楊連長一怔,乾笑著沒說話。

老隊長笑道:「葉同誌這麼年輕就在廠委做幹事,不簡單啊!住進我們村就是一家人,也後礦上招工可得想著咱們老鄉親。」

葉青點頭:「隻要礦上招收農業戶口,我絕對跟領導建議先考慮市郊區的鄉親。」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下午回到臨西村,葉青不急著去看房,在村子裡閒逛。

依山傍水,樹萌成陰,一片片青瓦白牆就像在水墨畫裡一樣。

和北京的四合院不同,沒有整齊對稱,也不皆是坐北朝南,更不講究四平八穩。

皖南的四合院麵水背山,繞著湖邊河邊蜿蜒而建,青石板小路順著地勢彎彎曲曲。

院落是屋子套屋子的回字型,多是兩層三層的樓屋,飛簷白牆石雕木雕牌樓……就連粉牆上的標語都寫得清逸俊雅。

葉青沉醉的不得了。

「葉同誌,辦完手續沒?你來看房啊?」路上正好碰到薑嬸。

「薑嬸,辦完了,我們在鄉裡順道吃了午飯,想著你沒去,特意給你單點了帶回來。」葉青遞上兩個麻油紙包,裡麵是一包豬頭肉和二斤包子。

薑嬸接過笑道:「葉同誌好生客氣!剛我還尋思幫你收拾收拾房子呢!」

葉青笑:「那就麻煩嬸子了,咱們這就過去?」

葉青是真不客氣。

薑嬸微怔下,馬上痛快答應:「行,你等著,我再去叫幾個人來,咱們一塊兒!」

葉青跟著沿路走,路過薑嬸家見她進去把飯菜放入吊籃,高高的掛在樑上。葉青站在門外打量,大門裡麵就是堂屋,木頭梁依稀能看到描紅雕刻。紅木的桌椅,雕花的門扇,雖然陳舊汙漬但是無一不精美。

屋內一道突兀的土坯牆,應該是原先的一間屋子隔成了兩家。

屋子裡左右兩個窄窄樓梯,房子像是三層結構,從外麵能看見最頂上飛簷下的小閣樓,四扇花窗大敞著。

不大一會兒,薑嬸登登下樓,身後還跟著兩個婦女。

「都是咱們村的,我家鄰居。」薑嬸介紹。

葉青暈,鄰居怎麼從你家樓上下來啦?

路上又叫了兩個姑娘一個小媳婦,叫人時候薑嬸就站在門外喊一聲,樓上緊挨著的兩個窗戶先後打開,探出頭應聲,不一會兒卻從前麵後麵不同的大門裡出來。

看的葉青直眼暈,樓道戰啊!估計住這村裡在自己家迷路都不是稀罕事。

邊走邊欣賞各式徽派建築,葉青目不暇接。生產隊的辦公地點就設在祠堂,裡麵古色古香的建築葉青上午見過,繞過繼續往前走,穿過一座牌坊,人煙就稀少了。

「那房子離著地頭遠,老張家買下沒住過,前頭老沈家也早就搬城裡,十來年沒住過人了,可不好打掃。」薑嬸說。

葉青點頭:「麻煩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