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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我同學姐姐在咱們市百貨當售貨員,這是內部處理貨,外麵的人買不到。」

大麗媽湊過來驚呼道:「這哪是處理貨哦!沒粉筆印,不是頭不是尾,二尺七的寬幅,這是優等品!」

鄭曉秋得意點點頭,算是默認:「半寸布票都沒花呢!比市價還便宜三成。」

引得大家一陣羨慕,當售貨員就是有麵子,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朋友都跟著沾光。

葉青聽著也不以為奇,靠啥吃啥,現在什麼商品都緊俏,百貨售貨員仗著工作便利給親朋好友謀點福利不算什麼。

自己今天也算收穫頗豐,葉青哼著歌好心情的上了樓,鄭曉秋也跟在後麵。

小王嫂追到樓梯口拉住鄭曉秋討好:「妹子,跟你那同學說說給我也捎帶一塊唄?眼看就夏天了,這白底兒碎花的料子做件短袖襯衫該多好,五尺就夠了。」

鄭曉秋瞟了眼小王嫂說:「等著吧,有空我去說說,興許還能買著。」

「謝謝,謝謝……」

「給我們家小蘭也捎一塊!」

「曉秋啊,以後再用肥皂還來我們家拿啊,有好布料別忘了我們家大麗!」大麗媽提醒。

鄭曉秋撇撇嘴:「知道啦!」滿心的不悅。

她兩個哥哥都急慌慌的找對象,找就找吧,也不好好挑挑?

二哥正在追求他們車間那個蔣紅棉,聽說是廠委書記的閨女。她偷偷去看過,驕傲的跟什麼似得,真要做了她二嫂,家裡還真裝不下她。

大哥就更不開眼了,找了個礦場篩石子的臨時工,這種人也配做她大嫂?還不如找大麗那樣的呢!正想著,鄭曉秋抬眼就看見葉青蹦蹦噠噠回屋,撇撇嘴,不屑地哼了聲,扭身上了三樓。

鄭大春和鄭曉冬都在家,不大的屋子擠得滿滿騰騰。

鄭曉秋不由得一陣煩躁,買到布料的歡喜心情一掃而空。

屋子隔著布簾子,裡間的大床睡爹媽和她三個人。外邊的上下鋪兩個哥哥睡,門口堆著舊碗櫥和吃飯桌,滿滿地沒個下腳地方。

十七八的大姑娘了,跟爹媽擠在一個床上不說,晚上那便盆就放在兩個哥哥的床腳,大半夜如廁時的聲音別提多尷尬。

「小秋回來啦?哎呦!這布頭真透亮!」

鄭大媽看見寶貝閨女回來,趕緊迎上去。就這麼一個丫頭,還是老小,將來倆兒子都得娶媳婦,還是親生的閨女跟自己是一條心。

「媽!什麼布頭啊?這是內部供應!是好料子。」鄭曉秋跺腳不悅。

「是是是,是媽糊塗了沒看清!」鄭大娘對老閨女寵的沒話說。

正在擦皮鞋的鄭曉冬聽見她們說話,抬頭掃了眼妹妹手裡的布料,放下皮鞋,手在褲子上蹭了蹭,湊過來嬉皮笑臉。

「曉秋,你夏天不是有件短袖了嗎?夠穿就得啦,你哥我夏天都沒正經衣裳穿呢!」

鄭曉秋好笑看他:「這塊碎花的你也穿?」

鄭曉冬唬她:「你別管誰穿,總之我有用!拿來拿來……」說著伸手就要搶布料。

鄭大媽拍開兒子手瞪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啥!人家處對象都是女的討好小姑子,給買衣裳做鞋的,哪有從妹子手上搶布料哄媳婦的?你給我長點心,別整天不懂事理!」

鄭曉冬拉下臉:「什麼媳婦?這不是還沒處上麼?媽你淨寵著我妹,兒媳婦也不要了?」

鄭曉秋冷哼插嘴:「那是我媽!不寵自己閨女難道要疼別人生的呀?」

「你給我閉嘴!」

鄭曉冬氣急敗壞,自己對像搞不上,親媽親妹子沒一個幫忙的,還竟說風涼話!

鄭曉秋可不怕他:「你才閉嘴呢!我就要說!我不稀罕別人巴不巴結的,不過人家給你買過啥沒?剛才我在百貨可看見了,二樓那位給她對像買了一兜子香煙白酒!幾十塊錢眨巴眼功夫就花了,你搞得對像還是廠委書記家的閨女呢,給你買過一毛錢的東西沒?」

鄭曉冬瞪著眼說不出話,鄭大媽一聽急了。

「真的花了好幾十塊?」

「那可不!還都是買的好煙和好酒,專門給她對像買的。」鄭曉秋故意說得大聲。

鄭父在旁搖著頭歎氣:「倒是個不小氣的,想必對老人也孝敬,可惜啦!」

鄭大媽一拍大%e8%85%bf:「我早就說啦!我看上的準沒錯!真要是你們大哥跟她搞上,這樣的兒媳婦我能不喜歡嗎?」

鄭大媽一早就看上葉青,連結婚房子都安排好了。

家裡這間小房子就留給他們小兩口住,二小子晚兩年等廠子裡分了房再結婚,自己老兩口帶著閨女就住到樓下葉青那間。

以後兒女們都成了家,老大一家住樓上,平時有啥事一喊就能下來。老二又懶又饞,就讓他們一家住廠子,休息日再過來。就算趕上女兒回娘家,全家湊一塊兒那屋子也夠啦。

本來盤算的挺好,沒想到老大死活不答應,氣的鄭大媽到現在都不樂意搭理他。

鄭大春一聽話頭又扯到這上麵,趕緊衝他媽打手勢:「媽你小聲著點,人家葉同誌有對象,你可別瞎說!傳出去讓人說閒話。」

他心裡覺得就算是葉青沒對象,自己也不能和她處,人雖然是好人,但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路子。

平時葉青一件件的做衣裳,晚上下館子吃飯他可都瞧見了,那哪是過日子的人啊?不像向蘭,人賢惠又勤快,性子也溫和,平時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也不知道他親媽親妹子怎麼就看上葉同誌了。

鄭曉秋冷笑:「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人家早就處上了對象,我看以後你們倆的媳婦往哪娶!」

提起這事她就生氣委屈,兩個哥哥就顧著自己,一點都不為家裡不為自己這個妹妹考慮。

那個葉青整天花枝招展的是不招人待見,可是佔著一大間房子呢!

真要是說成了,自己跟爹媽住到樓下去該多好?

那可是裡外大開間,頂自家這間兩三倍大,聽說裡麵還帶著單獨廁所。自家三口人住怎麼能不寬敞?打個隔斷沒準自己還能有單間呢。

偏就大哥自私!

鄭曉秋一肚子氣在屋裡摔摔打打。

鄭曉冬不在乎,知道自己爹媽見識短,被眼把前的蠅頭小利迷住了,他們懂什麼啊?等自己把蔣紅棉追到手,成了蔣書記的女婿,以後礦上分房子還能不照顧?

再說那個葉青是好惹的嗎?看著一團和氣,在廠委的做派他可是都親眼看見了。

不講情麵不說,說話還噎人,好幾回都把他們車間組長氣的腦袋冒煙。真要是成了他大嫂,以後別說沾便宜了,自己在這個家能不能住下去都是個問題,幸虧不是!

擦好皮鞋,鄭曉冬吹著口哨照鏡子梳頭髮,直到溜光水滑才放下梳子。

「我出去趟,中午不回家吃。」

*思*兔*在*線*閱*讀*

趁著放假再去約約蔣紅棉看電影,能約到最好,約不到就自己去國營飯店改善改善夥食。他現在可是掙工資的人,誰還耐煩整天吃家裡的粗麵菜糰子?

每月十六塊五的工資三十斤糧票,給家裡交五塊錢,糧票留下二十斤,剩下的都自己留著零花。反正他媽不說誰也不知道,才不像他哥那麼傻呢,工資糧票全交到家裡,用一分錢都要找媽要。

鄭曉冬吹著口哨出去。

相較於弟弟的輕鬆,鄭大春愁得慌,自己可三十歲了!

跟葉向蘭那邊相處了好幾個月,也見過了家長,差不多該商量結婚的事,可是房子在哪兒?

看著擠得滿滿噹噹的家,鄭大春愁的眉頭擰成疙瘩。

礦區葉老蔫家,高桂英也正在跟葉向蘭發火。

「過完五一節礦上又該調整宿舍,那個鄭大春到底有沒有普?我可事先說明,要是沒房子,這婚不能結!」

上個月高桂英正在四處托人給大妮兒介紹對象,那邊還沒信兒,誰知道二丫頭向蘭不念不語的就帶回來一個。

穿著工作服,拎著兩包點心,一把歲數的人了還跟毛腳女婿似得拘謹,進了門問一句答一句,憋的臉通紅,話都說不利落。

要不是看在是礦上的正式工又是城鎮戶口,她早就把人轟出去了。

葉向蘭低著頭不說話,身上還是穿著冬天的藍布罩衫,裡麵剛換上的紅色線衣都快破成漁網了。

自從妹子上了班一分錢都沒往家裡交過,她娘瞞著她也知道。

平時零七八碎的小東西就不斷,前陣子又把家裡的布票都搜刮乾淨,扯布做了件紅格子的列寧裝,她倒是會花錢。

一個人在食堂吃飯不說,這幾天又要家裡湊工業券買皮鞋穿,過陣子還不知道又出什麼蛾子呢。自己再不趕緊結婚,恐怕到時候半分錢的嫁妝也撈不著。

「娘,我和他都是礦上的職工,他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分房怎麼著也該有他的份。」葉向蘭低聲道。

高桂英撇撇嘴,家裡剛多個掙工資的,這就要嫁出去一個?她有些捨不得。

「分房子哪是那麼容易的?萬一分不上呢?他家裡爹媽和弟弟妹妹都擠一屋,你還真要嫁過去一塊兒憋囚著?小姑子小叔子哪是容易相處的?向蘭!聽媽的話,晚幾年結婚也不打緊,都是為了你好!」

葉向蘭低著頭彎了彎嘴角,仍舊不冷不熱的說:「哎,我聽娘的。」

高桂英喜上眉梢:「這就對啦!」

葉向蘭又說:「娘,結婚的東西遲早要準備,這月爹發的工業券給我吧?我再讓大春湊湊,洗臉盆暖壺肥皂盒啥都都得慢慢添置。」

高桂英一窒,她不是不知道現在姑娘結婚時興陪送啥東西。家裡寬裕點的要給閨女做床新被子,扯上一套新衣裳,再差也要把洗臉盆暖水瓶肥皂盒這些東西給買全了。

雖說有倆閨女,可是高桂英從沒打算過這麼早就嫁出去,自然就沒準備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哪有這麼多工業券?

「等分到房子再說吧,這麼早準備幹啥?」

葉向蘭揪著髮梢沒再說話,垂著眼皮暗暗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