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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斛春 月泮 4038 字 1個月前

他們已是她為人厚道了,至於想讓她主動說接人回來,那是不可能的。

盧長信心裡心疼母親和孩子,又不敢明說,也不好意思明說,隻是明裡暗裡盼著妻子能「賢惠」些,主動提出將人接回來。

隻是怎麼可能,如今兩個孩子還小,全無一點自保之力,周雲華是絕不會允許任何可能呢危及到他們的存在的。

雖說周雲華如今將夫妻情愛看淡許多,然而哪怕是為了兩個孩子,她也要將丈夫攏住了。所以即便心中再不願意,周雲華還是讓人將江氏和兩個孩子的用度加了兩層。如此已是她能做的極限了,盧長信對她感激不迭,周雲華卻覺得心中氣悶的很,便帶了孩子出來走走。

這樣的家事最是夾雜不清,周寶珍知道大姐其實也不是要聽她勸什麼,不過是出來散散悶罷了。於是她讓人招來了一班小戲,也不用上妝,隻在亭子裡清唱了,姐妹兩喝酒聽戲,倒也是番意趣。

兩個孩子自有奶娘和丫頭照顧,在妹妹這裡倒比在家時還讓她放心,周雲華喝了口杯中酒,人隨意的往榻上一歪,籲了口氣,笑看了她說到:「小丫頭,一般是姐妹,怎見得你的命就比我好上這許多。」說著她抬手指了指這屋子,又指了指那唱戲的小丫頭「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周寶珍抿嘴一笑,果子總是樹上的甜,這日子自然也是別人的好。

周雲華在妹妹這裡消遣了一日,到了傍晚便帶著孩子回去了。周寶珍送走了姐姐和外甥,便往浴室裡來,下午陪兩個孩子玩耍,出了一身汗,合該洗洗才好。

釵環已去,周寶珍散了頭髮由丫頭幫著洗頭,溫熱的水流過頭皮,有手輕柔的按過頭頂的%e7%a9%b4位,舒服的周寶珍忍不住瞇起了眼睛。

宮裡傳出消息,太後病了看情形像是不大好,蕭紹被皇帝派了去查看太後陵寢,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

原本,為了五皇子妃的人選,皇帝同太後各持己見,隻是如今太後一病,事情似乎便變得毫無懸念了。太後知道大限將至,放低姿態懇請皇帝再保錢家兩代富貴,其中又提到二皇子之死和二皇子妃青春守寡。曾經不可一世的嫡母,如今衰老虛弱,再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乾寧帝心中感慨,到底沒有拒絕太後的請求。

不日,皇帝下旨,聘錢氏女為五皇子正妃,或許是因為太後大限將至,皇帝這次並未替兩位皇子選側妃,不知怎的,周寶珍知道後心下著實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為了給太後沖喜,五皇子的婚期就定在了半月之後,如此禮部直鬧了個人仰馬翻,即便一切儀製從簡,可到底是皇子成親,要辦的事也不少,光是兩位的皇子皇子妃禮服,就愁壞了禮部諸人。

最後針線房的人想了個法子,將禮服分成數片,先行繡花,過後再縫製在一處,如此才終於趕在大婚之前將禮服趕了出來。

賜婚聖旨一下,李寶珠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自己做不成那人的正妻,可親眼看著心上人成親,遠沒有她原本以為的那樣容易。

周寶珍見她這樣,覺得機會來了,或許正好可以趁此機會對她勸上一勸:「寶珠,你可知道即便是側妃,也是不能穿大紅嫁衣的。」

李寶珠抬頭,愣愣的看向周寶珍,彷彿一時聽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側妃不能走正門,隻能一台粉轎從側門入府,到了成親那日也不會有新郎來迎親,更沒有三朝回門之說,而側妃的父母是不能算新郎的嶽父母的,還有側妃每日是要去正妃麵前立規矩的。。。。。。。」

「珍姐兒,你看不起我?」李寶珠的語氣有些驚訝,有些受傷。

「不,我是怕以後你會後悔。」

周寶珍從不當麵給人難堪,可今日為了能讓李寶珠打消念頭,哪怕隻是稍稍起些猶疑呢,才不得不說了這樣的重話,她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總有機會能徹底打消她的念頭的。

最後,周寶珍下了一劑猛藥:「寶珠,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你大哥,五皇子他不會是你的良人。」

李寶珠走的時候腳步驚惶,怎麼看都似乎有種落荒而逃的意味。其實周寶珍自己心中也很是迷惘,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朋友一場,有些話卻是不吐不快,如今就看寶珠自己能否想通了。

蕭紹還沒有回來,蕭衍常在宮中值守,宮裡傳出的消息一日比一日不好,周寶珍找來大管家,讓他親自去查看庫房,一旦太後大行,府裡的東西就都得換,庫房裡的東西可夠用,如若不夠便趕緊置辦,萬不可落人話柄。

「奴才也是這個意思呢,如今世子妃能想到,自是再好不過的。」原本主子們都不在,隻留世子妃看家,又碰上這樣的事,他還擔心世子妃年紀小不知如何應付,可如今看來這位主子心中頗有成算,倒頗有幾分臨危不亂的架勢。

周寶珍點點頭,又對管家吩咐到:「這些日子,你讓人約束著府裡的下人,舉凡喝酒賭錢,打架鬧事的一律重罰,要是誰敢在這關頭給我惹事,我是不能輕饒的。」

因為太後生病,京中各家飲宴都已停止,整個京城氣氛外鬆內緊,各家都約束自己的子弟下人不在外頭惹事,京兆伊前所未有的鬆了口氣,因為這些日子京城的治安突然就好了許多。

眼看到了五皇子大婚的日子,蕭紹卻還沒有回來,周寶珍便同蕭衍商量著備了份賀禮,往五皇子府送去。

說起來也不知皇帝是怎麼想的,竟然將已故大皇子的府邸賜給了五皇子。就算五皇子婚期倉促,可京裡未必就真的沒有別的選擇,可皇帝楞就這樣做了,也不知五皇子住在裡頭,心中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外人不明就裡或許不覺得什麼,反正大皇子已死,而且被皇帝廢為了庶人,已經不算是皇室中人了。可周寶珍知道,大皇子最後算是死在五皇子這個弟弟手中的。

五皇子大婚當日,太後居然奇跡般的能起身了,看了五皇子夫婦在她麵前磕了頭,太後興致很高,將多年隨身,先帝所賜的玉珮賜給了五皇子妃,又將一塊先帝在時常戴的玉珮賜給了五皇子,這可是皇帝想了好多年,都沒有得到的東西。

穿了大婚禮服的五皇子容色驚人,一概往日的陰鬱低調,簡直可以用艷光四射,風華絕代來形容。

這些日子以來,他對皇帝的安排沒有表現出任何怨言,就是太後這裡也是日日來看,親侍湯藥。皇帝不由對這個兒子大大改觀,覺得以前大抵是他錯待了這個孩子了。

他今日的表現驚艷到的又豈止是皇帝,許多參加婚宴的文武百官都對這個之前默默無聞的皇子有了新的認識,覺得他行事從容溫和,頗有風範。

對於錢氏這位新科王妃五皇子也甚是體貼,在給太後行完禮起身時,甚至主動扶了妻子一把,這一舉動無疑為他迎得了許多京城貴婦的好感。大家心裡想著,自今日之後,京裡受人艷羨的貴婦裡,除了定南王世子妃,大抵就要再添一位五皇子妃了。

五皇子絕地翻盤,用一場倉促的婚事,讓全京城的人,包括皇帝都重新認識到了他的存在,並且再也不能忽視。

喜宴過半,周寶珍出門更衣,照例這樣的場合都是明雲跟著她的,不想半路卻被突然殺出來的二公主攔住了去路。

「公主有事?」二公主來著不善,可周寶珍並不怕她。㊣思㊣兔㊣在㊣線㊣閱㊣讀㊣

在廊上燈籠的映照下,周寶珍的麵龐有如瓊玉一般,這一年她漸漸張開了,容貌更比往日精緻明艷不少,端的是個少見的美人。更難得的是這一身親和又嬌柔的貴氣,看著總像是與旁人有幾分不同,合該被人捧在手心裡。她的眼神裡,猶帶著不知世事的嬌憨和矜貴,不知怎的,一股戾氣湧上二公主的%e8%83%b8口,直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推入無間地獄,受那永世之苦才好。

「世子妃近來可好?」二公主深吸一口氣,雙手握拳藏進袖子裡,她怕自己一個控製不住,便要抓到對方臉上了。

「托公主的福,一切都好。」周寶珍可不相信,這位公主攔下她,隻為了說這些有的沒的。

「世子妃客氣了,本宮又有什麼福氣,能讓世子妃沾光的。」二公主這話說的頗為嘲諷,京裡誰不知道你定南王世子妃日子過的好。

周寶珍笑了笑沒有說話,隻靜靜的看了二公主,等她的下文。果然就見二公主臉上神色一轉,有些惋惜的說到:「如今大家都說我五弟對錢氏弟妹甚是體貼,殊不知今日的新娘若是世子妃,我五弟隻怕更能體貼百倍呢。」

「公主慎言!」周寶珍冷了臉色,看向二公沉聲說到「我自認從未得罪過公主,卻不知公主為何總是同我過不去。」說著她主動靠近二公主,語調輕緩的同她說到「如果說是為了表哥,那就大可不必了,公主若是個有本事的,當初讓皇上一道聖旨賜了婚,我又能如何呢?」

說著,她沖二公主輕蔑一笑,那意思很明顯,你自己沒用,就不要妒忌別人命好。趁著二公主愣神的功夫,周寶珍退後兩步,%e5%94%87角含笑盈盈一禮:「如此,便不耽誤公主了。」

周寶珍帶著人走了,她從不輕易惹事,隻是也從不怕事。二公主愣在當地,不敢相信方才說那番話的人是定南王世子妃,她咬緊牙關,隻覺得喉頭一甜,直恨不得吐出兩口血來。

她看不起她,她居然敢看不起她這個一國公主?二公主兀自在廊下站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平息了翻湧的情緒,這才帶著人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二公主走後,蕭紹從陰影之中走出來,目光冰冷的朝她離開的方向看了眼,這才追著周寶珍的腳步走了。蕭紹心下頗為玩味,能將珍姐兒逼到這個份上,對人口出惡言,這位二公主也算是好本事了。

周寶珍從淨房出來,一眼便看見了等在哪裡的蕭紹,她心下一喜,提了裙擺便朝他跑去。

「表哥——」剛同人置了一回氣,這時候見到蕭紹,周寶珍自是驚喜的,就見她跑到蕭紹身前,仰頭朝她問到「表哥何時回來的?」

「剛到。這幾日過的可好,可有人欺負你,隻管同表哥說,表哥替你教訓她。」

蕭紹已有意有所指,周寶珍眼珠子轉了轉就知道方纔的事多半落到了蕭紹眼裡。她心下一歎,這位二公主的運氣未免也太差了些。就見她嬌嗔的看了蕭紹一眼,口裡說到:「我是什麼人,我的夫君可是定南王世子,那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

女人間的一點小齷蹉,甚至都談不上爭風吃醋,周寶珍自覺還能應付,便不想多說。蕭紹見她這樣也不強求,隻是事情既然落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