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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 扶桑知我 4322 字 1個月前

。”謝翾的眉頭微微皺起。

“你太聰明。”神王抱著謝翾,語氣竟染上了一絲愛憐,他知道這小小的惡鬼一生中未曾感受到太多的溫暖,為數不多的善意全都來自於鳳洵。

可是,不論是善或惡,仇恨或是愛情……這些都無法影響她吧?

但她為何會哭呢?

“我說了,你可以當我是他。”神王說,“我可以裝得很像他,你要我的眼睛裡有與他一樣的海洋,你要我如他一樣每日陪著你——都可以。”

“無端的,為何要滿足我的無理願望?”謝翾問。

“上界都被你殺完了,我現在是被你俘虜的神。”神王說。

謝翾的手按在他有著怦怦心跳的%e8%83%b8口上,她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還不足以威脅到這位神王大人,他是此界力量的巔峰,無人可以超越他,畢竟他們現在用以增強實力的所有力量都來自於他。

他就是極致的力量本身,而這樣究極強大的存在又怎會被她俘虜?

謝翾輕輕歎氣。

神王又%e5%90%bb住了她,讓她不要歎息,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與他太像,讓謝翾目眩神迷。

謝翾知道,鳳洵身上還藏著許多秘密,他當年究竟為何承受雷劫,若受雷劫的是神王,那又是誰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對他造成傷害?

在輾轉間,謝翾的手下意識撫上了神王的脊背,在他背上有一道道陳舊的、熟悉的傷痕——這個身體果然有傷,她的記憶一點也無錯。

謝翾的手指撫過傷疤的每一處起伏,直到神王反手將她的手腕握住了:“謝翾,不要碰。”

“為何?”謝翾問。

神王回答不上來,所以便鬆開手:“你喜歡如何那便如何。”

“鳳洵身上沒有這個傷,你想辦法去了。”謝翾命令。

“去不了。”神王回答。

謝翾環抱住他的身體,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泛著水光的眼中儘是困惑。

或許——她該像神王所說的一樣,把他當成鳳洵就好了,如此便是最好的結局,殺了來人間渡劫的神王分|身的她最終找到了在上界的神王,最後與他的本體幸福快樂地在一起,迎來屬於她故事的完美結局。

一切都如此美好,就如話本故事的終局。

但是——謝翾終究無法忽視真正死去的人,她所在意的那個小神仙。

他沒有神王那樣強大的身份與力量,他善良到有些惹人生厭的地步,他傻,隻會對著酆都的落雪發呆,他身上也沒有神王身邊那把璀璨的神劍,隻有一柄竹劍相伴。

他才是謝翾最想要找的人。

她真心實意考慮過想要嫁的,也隻有他。

栽種著梧桐樹的院內,謝翾坐在門前廊下,回首去看廳堂裡安靜喝茶的神王,他還蒙著眼,姿態與鳳洵一模一樣。

謝翾看他去接待來訪的賓客,與他們商量他與她的婚期,詢問她吉日要定在何日,一切都順著她的喜好。

神王在書房裡寫著喜帖,謝翾推門走了進來,就在這樣一個稀鬆平常的日子裡,謝翾如此問他。

“神王,這就是結局了嗎?”

“是,這就是應該的結局,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神王放下了筆,他蒙著眼也能寫出一手優美的字跡。

“我不要這樣的結局。”

“那樣結局可能不夠完美,或許——是個悲劇。”神王也沒再偽裝鳳洵,他的話語回到最初的冰冷無情。

“我可以扮演他一輩子,永生永世,沒有儘頭,你可以把我完全當做是他。即便如此,你也不願嗎?”神王問。

“不要。”謝翾盯著他,堅定搖頭。

她的眼眸寂寂,隻看著眼前蒙眼的神王大人說道:“利用我斬斷你最恨的皇脈,除去曾經拔下你鳳凰羽的皇族,還順帶將入侵屬於你世界的外神借我之手殺死,最後圍繞著你的、討厭的、惹人嫌的次神也是我殺的,你不想殺人,便隻能用我的手做事。”

“神王大人,真是完美的一局棋,最後,你還能和我在一起,總歸我是一個不那麼讓你討厭的人。”

神王%e5%94%87邊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順帶,你還幫我做了最後一件事。”

“是,我幫你除去了——從十九歲起就困擾著你、讓你心神不定的心魔。”

第62章 六十二刀

神王頓住書寫喜帖的手, 他抬起頭,似乎在看謝翾,卻又蒙著眼,看不清他究竟在看向何處。

“心魔。”他微笑, “你就是這麼稱呼自己的嗎?”

謝翾想起很久之前, 鳳洵將她從冥界的血海裡撈了出來,救上一個靈魂對於他來說隻是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鳳洵救過酆都城外的銅甲將軍, 也救過奄奄一息的冥獸, 還有無數失落的魂魄,但他隻將謝翾帶在了身邊。

他對她展現了從所未有的耐心, 是因為她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惡鬼嗎?

不是。

因為,他和她是幾乎一樣的存在, 從同一個靈魂之中%e8%84%b1胎而出的——不被本體認同的第二個人格,又或者說是心魔。

神王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竹蜻蜓, 謝翾記得這個人類小孩才會玩的小玩意, 很久之前鳳洵給她燒過, 她拿到了這樣的新奇東西,在窗邊把竹蜻蜓放了出去,卻被鳳洵撿到了。

鳳洵的房間裡也藏著這麼一枚竹蜻蜓。

謝翾張口道:“放回去。”

“是另一隻。”神王將竹蜻蜓旋了旋, 它飄飄搖搖朝謝翾飛了過來, 在她麵前跌落, 砸在她的腳麵上。

“是我燒給你的。”神王說,“這是他用儘全力奪得我身體主動權做的唯一一件事。”

“死了的靈魂隻能活在冥界, 他去不了人間。”謝翾的聲音輕輕。

“我早已說了, 你若願意,隻管把我當成鳳洵, 畢竟很久之前,我確實叫這個名字——我給我自己取的名字。”

“沒有人會關心神明的名字,他們喚你神王喚你鳳凰喚你為天地間唯一的神明,是絕對的信仰,是無窮的力量,但他們不知道你叫……鳳洵。”

神王全身上下環繞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態度,他不在意謝翾發現了真相,也不在意自己的真名究竟是什麼,他像是被抽離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他冰冷無情,無情到忽略自己的仇恨,他無所謂什麼時候斬斷皇脈去報仇,時間對他而言,隻是呼吸一瞬的事。

“十九歲那年,他就死了,對嗎?”謝翾問,“真正的你自己在那場雷劫裡已經被殺了。”

“他們要你當神王,要你成為高高在上的神明,要將你這隻鳳凰剝製成沒有生命的、華貴的標本。”謝翾冷靜得不可思議,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

但她的尾音已經帶上些許顫唞,她恍惚間意識到,陪在自己身邊的那位小神仙永生永世都被困在十九的年歲裡。

她問他多大,他抱著劍在樹下對她說他今年不過十九歲。

後來聽厲溫他們說鳳洵已經在冥界有成千上萬年了,謝翾才會覺得他是騙子,他騙自己隻有十九歲。`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他哪裡有騙她呢?他十九歲就死了呀,飄蕩在冥界的幽魂年歲始終定格在那個數字,他年輕稚嫩,善良天真,如未諳世事的少年,這就是完整的他啊。

謝翾盯著眼前的神王,她伸出手去,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將他蒙眼的白布扯下,她知道麵前的鳳洵已經不是鳳洵,他和他是同一個靈魂中分裂出的完全不同的人格。

“神不會被殺死。”神王從容對謝翾說道,“我自然記得當年的仇,你看,這不是已經複仇了個乾淨。”

“皇脈已斷,竊取靈氣的渣滓身死,以祭拜之名妄想把我囚在上界的次神也都死光了,像蟲豸般惡心的界外混沌也終於露出了蹤跡,被我徹底殺死,最後——有可能篡奪我身體的心魔也被你解決了。”

神王把玩著從自己麵上垂下的白布,他從容不迫,波瀾不驚,口中吐出的卻是冰冷的話語,他從不在意複仇的時間跨度有多長,這對他來說沒有意義,他隻會選擇最簡單快捷、最不讓自己雙手沾染鮮血的方式。

光一個謝翾,便將他要報的仇全部報了,而她偏偏還要執拗地尋找他,一定要把他留在身邊。

這是一樁極其完美的謀劃,他隻需要端坐在神界之上,便能安靜地看著命運的軌跡朝他預想的那樣前進。

這才是強大無匹的神啊,被囚在上界隻是他對人類的謊言,他靜靜地看著人類,就像在看愚蠢的蟲豸揮舞自己孱弱的前肢。

而這漫長歲月裡,唯一能讓他正眼相看的,隻有謝翾,所以最後,謝翾也朝他而來。

這就是他為她準備的——完美結局,他或許不愛她,正好,她也沒有感情,但她一定能排解他千萬年來的孤寂。

謝翾皺眉,她朝神王舉了手中的黑刃,颯颯破空之聲想起,她看到白布從神王古井無波的眼睛上滑落。

“還要像人間那樣,讓我死在你的刀下、懷裡嗎?”他微笑著說,斷定了謝翾不舍得殺他。

“十九歲的時候,發生什麼了?”謝翾果然收起了黑刃,她坐在了他身邊,如熟悉的情人般將他鬢邊垂落的發絲挑起,平靜問道。

“隻不過是一些少年人的衝動無知吧。”神王說,“我去人間追查一位邪修,那時候的我發誓要主持人間的正義,這就是我身為神明的意義,我要保護這天地間所有的生靈。”

謝翾點頭,這確實像是鳳洵會做的事。

“我抓住了邪修,卻發現他的身上千瘡百孔,原來這邪修隻是被皇族控製的實驗品,他們在他身上研究長生之術——而剝奪他們長生權利的,似乎也隻是他們自己。”

“邪修是要複仇,所以在人間奪走無數皇族的性命,皇族不堪其擾,便請了我來人間解決此事。”

“真奇怪,他們覺得我一定會幫助他們,隻因為他們說我是他們唯一的神明。”

神王淡漠的眼眸看向謝翾,他與十九歲的鳳洵截然不同,他更像是所有人類所想象的神明形象。

“十九歲那年,我舉劍,殺了第一個人類,是當時皇族的皇帝,我將涉及此事的皇族全部處死,我也發現了皇脈正在壟斷此界的靈氣——我從未想過從我身上散發的靈氣會被這樣卑劣地收集起來,僅供一小批人修煉。”

“我要將皇脈斬斷。”

謝翾記得皇脈上的那處深刻的劍痕,原來——這就是鳳洵試圖斬斷皇脈留下的痕跡,但儘管那時候他隻有十九歲,應當也能直接斬斷皇脈,為何那皇脈最終沒有被毀去呢。

當然是因為,他是一個真正善良的小神仙。

善良的人最容易被脅迫,更何況是那樣高尚的生命。

皇脈斬斷,驟然間無數靈氣湧入人間會引起巨大的混亂,那時便會有更多的人在鳳洵眼前死去。

皇族與上界的次神以此界所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