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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 扶桑知我 4332 字 1個月前

他就先如此了。

她一把攬住了他的窄腰,輕聲說:“當初可是你賴著要找我。”

鳳洵將大掌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回過身睡在她的身側:“是。”

黑暗中,謝翾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頸上,現在她的鬼氣無比充盈,充盈到她有自信將自己這個枕邊人輕鬆殺死。

他死在這裡也無所謂,反正到時候回京城,就說他被妖獸殺了。

鳳洵側過頭去看謝翾在黑暗裡閃著光的眼眸,她的所有心思在他麵前無所遁形,連殺意也是。

“阿翾。”他低聲喚她。

“嗯?”謝翾懶懶抬眸,眼神像是蓄勢待發的野獸。

他沒有躲,隻是如此平靜地看著她,直到謝翾緩緩鬆開了手指,似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行動,她尷尬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

鳳洵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腦袋,沒覺得有多疼,她永遠咬不疼他。

謝翾覺得自己很奇怪,想殺他,但看著他的眼睛,又不想殺他,他的眼睛裡住著一個蠱惑人心的鬼。

“想如何做就如何做。”黑暗裡,鳳洵低沉的聲音傳來,“我永遠支持你。”

謝翾的腦袋埋在他的脖頸間冷笑,她若知道她想殺了他,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

她倒在他懷裡睡了過去,鳳洵的手還是停在她的腦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驀然間,他有些舍不得她。

次日,掛在城牆上的人皮與死去的城牆守衛被發現,大驚失色的君州衛隊長想要向許謹報告,卻發現他們的太守大人不翼而飛。

祝寒帶來的兵馬司護衛的駐地被包圍起來,外邊君州衛隊擒住了幾個人質。

謝翾被小池的敲門聲驚醒,她睜眼發現自己還被鳳洵抱在懷裡,回過神後,她坐起身來。

“公主,官驛外邊被君州的守衛圍起來了,怎麼辦,他們都是修煉者?”小池在外邊慌忙呼喚謝翾。

謝翾剛將外袍披上,鳳洵已開了門:“丁先生呢?”

“丁先生昨夜修煉便一直沒出來,想來是入定了,我叫不醒他。”小池回答。

“君州怎麼會這樣,我們分明是來幫他們的啊!”小池很是疑惑。

謝翾慢悠悠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鳳洵點點頭:“你去兵馬司駐地那邊,這裡我來吧。”

小池見兩人%e8%83%b8有成竹的模樣,這才放心了,鳳洵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原地,謝翾感應了一下紀亭煜的氣息,他正在入定,一時半會兒不能被打擾,不然有損修為。

見鳳洵徹底離開了,謝翾才去打開官驛的門,她注視著門外氣勢洶洶的君州衛隊長,問:“何事?”

“昨夜城牆上守城的士兵死了十餘位,還有一位的人皮被掛在城牆上,公主可知道此事?”

小池在身後一聽,嚇得險些暈過去,她在京城久了,哪裡聽說過這般可怕的事情。

“君州城外有妖獸,你們不去找妖獸,問我做什麼?”謝翾疑惑。

“若是妖獸,還能留下人皮?”君州衛隊長顯然對妖獸的習性十分熟悉。

謝翾笑:“你們對妖獸這麼了解,昨日我們來時怎麼不跟我們分享情報,問及妖獸情況便支支吾吾?”

“太守大人呢?”謝翾明知故問。

“太守府邸內無人。”

“想來是被妖獸叼走吃了。”謝翾抿嘴笑,“這回他可沒留下什麼人皮手臂之類的東西吧?”

“你!你是如何知道太守情況的?!”被謝翾戲耍的君州衛隊長這才反應過來。

“是我殺的,我當然知道了。”謝翾一把掐住了衛隊長的脖頸,一旁的其他守衛拔刀上前,卻被謝翾周身的氣場蕩開。

小池嚇得躲回了官驛裡,謝翾自然不會對君州城裡剩下的這些人手軟,昨夜他們放的冷箭她都還記著呢。

“你……你……”衛隊長一口氣沒喘上來。

“兵馬司駐地那邊,你們今日抓走了幾個?”謝翾冷聲問。

“十餘位。”

“要孝敬你們的主人嗎?”

“你知道了?”衛隊長大驚失色,他一邊掙紮一邊大聲說道,“你們既然進了這君州城,遲早也是要被他吃了的,現在自相殘殺有什麼用?你們京城遲遲不派出救兵這才讓我們君州淒慘至此,等著吧,待會兒我們第一個給主人送的就是你們這王爺和公主!”

“現將自己的同族獻出,你們可真偉大。”

衛隊長的聲音被謝翾掐得逐漸微弱:“逃不走,打不過,我們隻能被它吃,我們又能……又能如何呢?”

無人在意他們君州,他們隻能困在這座絕境之城裡,等著那個怪物慢慢地將他們的靈魂與軀體全部蠶食。

謝翾手一鬆,將衛隊長摜到了地上,後者一抬手指揮身後的人要將謝翾抓起來。

此時謝翾身後一道強大的氣浪掀起,將那幾位君州守衛推開。

紀亭煜總算修煉結束,如今他已恢複了大半修為,輕鬆便能對付君州城裡的這些修煉者。

“你們說要把我送給你的主人,這倒是個好主意。”見紀亭煜醒來,謝翾心中已有了計劃。

“把我抓去吧。”謝翾對那衛隊長說。

“公主,你這是?”紀亭煜有些驚訝。

謝翾回頭對紀亭煜點了點頭道:“丁先生,你領著小池去兵馬司駐地,景王爺會和你說清楚。”

“你不自量力想去獨自對付主人?”衛隊長看出了謝翾的用意。

“不然呢?”謝翾也大大方方承認了。

“你不自量力,你這是在送死!”衛隊長顯然還不知道昨晚謝翾與鳳洵合力將那妖獸打得節節敗退。

“知道我是去送死,還不趕緊把我抓到它麵前去。”見紀亭煜帶著小池先行離開,謝翾又露出惡相,把狼狽的衛隊長從地上拽了起來。

衛隊長隻當謝翾不知天高地厚,想自己偷偷對付妖獸獨攬戰功,內心嗤之以鼻,心道京城來的貴族就是自大,他想讓謝翾去見見他們主人的厲害。

“有我做人質就夠了,把兵馬司的護衛放了。”謝翾來到西城君州護衛隊的駐地,對遠處那幾位俘虜抬了抬下巴。

“就你一人,我們主人如何夠吃?”

“從你們的人圈裡挑些人出來啊。”謝翾朝西城的房屋笑了笑。

“那是我們的人!”

“把百姓送出去的時候,你們可沒想著這是你們的同鄉人。”

謝翾是自願來的,她大搖大擺地坐在帳篷裡,絲毫沒有交涉的意思。

若不是還顧著那位景王爺的心情,她就把這裡所有人都殺了,那幾個人質根本威脅不到她。

“你——”

“再不答應我就動手了,昨夜城牆上的守衛也是我殺的,我是禹國人,可不管京城人的死活。”謝翾眯起了眼睛。

衛隊長看著謝翾,竟覺得眼前的人比城外徘徊的妖獸還更可怕,畢竟那妖獸殺人是為了吃,那麼她昨晚殺的城牆守衛又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自己的快樂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去,把京城那幾個護衛放走,再挑幾個人過來,和這位公主一起送給主人,對駐地那邊的包圍不能停,等我們將此事告訴主人,它會來把他們都殺了的!”衛隊長吩咐了下去。

謝翾被綁著經過這位衛隊長的時候,她歪頭問這位中年人:“人類的味道好嗎?”

這位衛隊長的情緒徹底崩潰:“城裡出了人類就沒有彆的肉食了!你要我們如何做?不被我們吃,他們也會被主人吃了!被同族食用總歸沒有那麼屈辱!”

“若不是你們京城遲遲不派救命,君州會淪落至此?那妖獸最開始也沒那麼厲害,現在你們還高高在上審判起我們了?”

“我們是和妖獸合作的魔鬼,你們又是什麼?那個京城難道不也是匍匐在荒原上的、可怕的怪物嗎?”

“第一批送給妖獸的人類就是我的家人,我看著他們被妖獸嚼碎咽下肚子,我聽不到他們慘叫的聲音,隻能聽到他們的骨骼被哢嚓哢嚓咬斷的聲響,你憑什麼——憑什麼看不起我們,憑什麼仇視我們,憑什麼把我們也看成怪物?”衛隊長因為謝翾的問題崩潰了。

謝翾隻是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道:“衛隊長,我不是京城人,發癲請不要對著我。”

“世道不公!”

“世道隻是對你們不公。”

“那又憑什麼呢?”

“憑他們掌握這個世間最強大的力量,憑他們能修煉——就連你們上古時候也流著和他們同族的血液,不然你們如何能修煉呢?”

“長長一條沒有邊際的皇脈,壟斷了這個世間所有的靈氣,他們可以淩駕於你們身上,他們可以製定規則,製定天地間不容違背的法理,而你們隻能企盼下一世轉生到貴族之家,但——去六道輪回走了一遭,你們還是原來的靈魂嗎?”

謝翾微笑地看著君州的衛隊長,啟%e5%94%87平靜道:“你死了要進地獄,魂體會被削弱到來世隻能投身草木,又要經曆幾世輪回你這團可憐的、卑微的魂魄才能重回人身呢?”

“我們又能……如何呢?”衛隊長眼中落下淚。

“不能如何。”謝翾被送出城的時候,%e5%94%87角還掛著笑意,“人間就是如此。”

她的身體與其他幾位被獻祭的百姓消失在荒原之上。

如山般巨大的妖獸臥在荒原上,側身試圖%e8%88%94舐自己昨晚的傷口,卻因過度龐大的腦袋轉不過身子,當謝翾出現在它視線裡的時候,它發出暴怒的咆哮聲。

謝翾回頭望,妖獸幻化出的巨爪已出現在遠處的君州城上方。

“砸啊。”謝翾將手上的繩子扯斷,將身邊一位位被獻祭的人類踢到妖獸麵前,“吃啊。”

“昨夜要不是有他,你早該死了。”謝翾看著妖獸貪婪地將地上已經完全變成傀儡的人類%e8%88%94進自己的嘴巴,鮮血濺落在黃沙地上。

妖獸死死盯著謝翾,竟然開了口:“你也不是人,怎麼想著幫人類了?”

“少裝糊塗了,你不認識我?”謝翾的身形往前疾飛而去,仿佛一柄利刃出鞘,這一回她放出的審判之力沒有去試圖窺探妖獸的內心,而是用它與生俱來的威壓去控製妖獸的行動。

“你是……那個受罰的靈魂,你不是我派出的人嗎,你……不對,你是那個身體原本的魂魄!”妖獸身後的係統所代表的力量總算認出了謝翾的身份。

“你才知道啊。”謝翾手中黑刃閃現,竟然將妖獸龐大的軀體切割開,它碩大的腦袋裡出現一條雙尾的黑蛇,它們在荒原上掙紮著,君州城上方的利爪已經暴怒地拍了下去,它特意選擇了兵馬司駐地之外的區域,一掌落下,上百平民死去,硬生生被壓成肉餅,血液濺出十米開外,場麵血腥淒慘。

“這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傷我,我也不會對君州下手!”妖獸咆哮著說道。

“你好生奇怪。”謝翾抿嘴笑,“他們的性命與我何乾,隻有善良的人才會受你脅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