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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化作沙塵!

“南星!!”

熟悉的聲音穿透迷霧傳入耳中,江南星瞬間驚醒,像溺水的人終於浮出水麵,大口呼吸著。

眼前的黑霧散去,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正懸在高空之上,腳下是零零散散的燈火,地麵上所有的人和物都變得渺小,冷風狂舞,吹得眼睛生疼。

“南星!”

江南星立刻抬頭,隻見叢歡正趴在天台邊緣死死抓著他的手臂,眼中驚恐,顫聲道:“你看得見我嗎?看見了嗎?醒一醒,抓緊我帶你上來!”

或許是發覺對方眼中終於清明了一些,叢歡的呼吸更重了,趕緊道:“彆害怕!抓緊我,彆鬆手!”

但江南星此刻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甚至已經分不清真假虛實。

叢歡察覺到不對勁,深吸一口氣,儘量穩住聲線,慢慢道:“%e4%ba%b2愛的,看著我,是我,我們先上來好不好?”

江南星對上他的視線,隨後像是終於回神,立刻行動起來,反手抓緊對方,配合著一起用力終於回到了天台。

叢歡後怕地緊緊抱住對方,身體甚至都微微顫唞,他不知道剛剛江南星到底是怎麼了,隻能暫時輕聲安慰道:“沒事,彆害怕,我抓住你了,彆害怕……”

天台的門被打開,顏時予和白榆也跑了過來,周圍多了其他人影和聲音,但江南星似乎聽不太清。

“怎麼回事?!”

叢歡沒有回話,緊緊抱著懷裡的人搖頭回應。

察覺到江南星狀態不太對,顏時予蹲下`身焦急地詢問道:“江醫生,江醫生?你怎麼了?”

江南星愣了一會兒,似乎腦海中清醒了不少,下意識抬頭看向對方,然而目光忽然觸及到什麼,渾身一怔——

在他的視野中,維恩正好整以暇地站在顏時予身後不遠處,微笑著看過來。

“怎麼了?”

叢歡感覺到懷裡的人呼吸加快,立刻輕聲詢問,見他臉色極差地盯著一個方向,而自己循著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正當叢歡想再度詢問的時候,江南星的臉色越來越差,甚至開始不受控製地咳嗽起來,聲音越發急促,最後直接咳出鮮血!

“江醫生!”

幾人瞬間慌亂起來,叢歡手忙腳亂地給人擦拭鮮血,害怕到幾乎落淚。

而江南星的視角裡,“維恩”依舊站在那裡,再次流露出那種欣喜若狂的表情——

如果你有一件漂亮且珍貴的心愛之物,那你一定會百般愛護,哪怕心底有過一絲惡劣的破壞欲,也會強行壓製住。

但如果……這件東西可以無限地自動修複呢?

心底的破壞欲不必再抑製,可以毫不猶豫地動手,看他掙紮,看他破碎,極美極傷。

所以此刻,維恩看著對方渾身染血虛弱至極的模樣,滿意地笑了笑,不急不緩地再次提醒道:“我在南港等你。”

第37章 碎片

“血檢、心電圖、彩超、核磁共振……”

白榆一邊幫忙翻看著醫療報告一邊道:“常規的檢查能做的都已經做了,但負責人那邊說報告看不出什麼問題,江醫生他……”

說到這兒,白榆不由自主看向病房裡的人——

透過觀察窗可以看見江南星正坐在床上,像是在愣神,臉色蒼白,眼中透著疲憊但卻絲毫沒有睡意,整個人有種虛弱且輕盈的感覺,仿佛隨時可以隨風散去。

白榆微微皺眉,想起剛剛的對話,看完報告的所有醫師都一致表示——

“他很健康。”

叢歡的聲音猝不及防響起,語氣生硬得過分。

白榆一頓,抬眼望向叢歡,隻見對方臉色陰沉,看著手上的檢查報告神色冰冷。

明明江南星的狀態很差,但不管怎麼檢查身體就是沒有問題……仿佛所有的傷都可以在瞬間被修複,唯有痛苦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那混賬!

叢歡的情緒爆發,直接一拳砸到牆壁上!

這事毫無疑問就是維恩的手筆,想逼著人到南港去找他。

白榆眉頭緊鎖,建議道:“南港那個地方情況太複雜了,並不適合前去,或許我們可以嘗試研究出緩解的藥劑……”

“那需要時間。”

不等人說完,叢歡直接打斷了他,低聲道:“剛剛的初步檢查什麼都沒發現,這已經證明了那種藥劑非比尋常,需要先尋找,再研究,再實驗……”

叢歡緩緩抬起頭,喃喃不忍道:“他能撐這麼久嗎?”

“他現在很累,但吃不下飯也睡不著,”叢歡眼中有些泛紅,深吸一口氣道:“就算身體無礙,能撐到那時候,那精神呢?”

他舍不得。

白榆看著對方沒有出聲,很明顯兩人心中都已經有了考量。

隨後叢歡不再多言,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接著轉身返回病房內。

———

一道細微的開門聲傳來,江南星稍稍偏頭,看見了走入的叢歡。

此刻叢歡臉上的陰沉與冰冷已經基本被掩蓋消失,看著從容輕快了不少,與江南星對視之時還特意微微笑了笑。

“感覺怎麼樣了?現在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叢歡走近,蹲下`身趴在床邊,十分珍重而溫和地握住對方的手。

江南星淡聲詢問道:“剛剛的檢查什麼結果?”

叢歡指尖微動。

“應該查不出什麼問題,”江南星直言,眼中神色淡然,“我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

實際上從五年前開始,江南星就隱隱察覺到身體的一些情況不太正常。

“我曾嘗試進行研究,不過隻研究了幾天,由於沒有足夠專業的高精度儀器,不得不停止。”

說到這兒江南星稍稍頓了頓,接著呼出一口氣道:“也有可能是我心底其實不願意麵對現實吧,所以刻意沒有去追查。”

“程譽當初說我沒資格評判他……現在想來他說得對,不是嗎?”

所謂“尊重生命與死亡”,但實際上江南星自己就是一個背棄死亡的人。

“沒有!”

叢歡立刻出聲,不由自主握緊了手,急切道:“你當年的死亡本身就是錯誤的,而後來的複生……是你哥哥的選擇。”

說到底,從頭到尾,江南星都沒有對生死有過選擇權,甚至是現在……

聽到這句江南星稍稍愣了一下,忍不住詢問道:“……我哥哥,和你都說過什麼?”

叢歡張了張口,片刻後才緩緩道:“我們私下見麵時他一般都很冷漠,從不多言。”

“不過也有例外,有時候他精神狀態不太好,會難以控製地想很多,沒人可以傾訴,最後隻能和我說。”

江南星垂眸道:“他很累吧。”

有那麼一個算得上不生不死的弟弟,獨自撐這麼多年,一定很累。

“不,”叢歡輕輕搖頭,伸手理了理對方的發絲,緩聲道:“他沒有說過累,更多的時候他會自責。”

“什麼?”

“他會在某一個時刻一遍遍地反複思索自己做的對不對,他會想著如果你醒過來,怎麼和你說明、怎麼和你解釋……”

叢歡歎了口氣道:“他覺得你不想這樣,是自己一意孤行,強行給你決定了你不願意的事。”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江微明這麼多年都處在一種很壓抑的氛圍下,每日看著在實驗容器裡的弟弟,他總會時不時反思:江南星究竟想不想這樣?

而最後得出的答案就是——他不想。

是自己一意孤行地與維恩合作,是自己固執己見地把江南星帶到了這裡,是自己不願接受、不願麵對弟弟的死亡……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自私。

“提到你,他總是會說對不起,直到最後都在說。”

自責當年不在江南星身邊,自責違背江南星的意願與維恩繼續NAL的研究,自責最後沒能看著對方蘇醒……

“他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哥哥。”

聽著敘述,江南星仿佛看見之前幻境裡的那人,那雙望過來總是溫柔而偏愛的眼睛裡逐漸多了血與淚,滿是憂愁,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

“對不起,小星。”

身邊像是真的傳來了哥哥的聲音,江南星下意識循聲看去,他似乎看見了對方,但眨眼間又消失,虛實交錯的恍惚感讓人十分難受。

感覺到眼前人情緒不對,叢歡立即坐到床邊把人摟進懷裡,儘可能給予一些安慰。

“我不怪他……”懷裡的人稍稍愣神了一會兒,接著又喃喃道:“我想告訴他,我不會怪他,他不用說對不起。”

這個念頭一出來就如同野火起山林,江南星下意識抓住叢歡的衣服,看著對方認真詢問道:“他在南港嗎?”

而麵對這個詢問叢歡卻沒有很快回複,第一反應是回避這個問題——

江微明說過,不希望江南星再回到南港,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江南星永遠不要想起過去的事。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江南星大概是看出他的意思,手上漸漸鬆開,似乎想要放棄這個問題。

可就在放棄的同時,江南星忽然咳了兩聲,緊接著呼吸越來越快,急促的咳嗽聲頃刻間充滿空曠的病房,聲音短促而痛苦!

叢歡一驚,立即慌忙地嘗試緩解,可江南星的反應越來越劇烈,直到最後在叢歡又驚又痛的目光中,鮮血猝不及防濺到床單上,痛苦的聲音才終於減緩。

血滴浸染雪白的布料,看著紅梅凋零於雪,雪地落花一片,淒然清然。

叢歡雙手顫唞地幫人擦拭乾淨血跡,接著下意識側身想要去按床頭的呼叫鈴,但半途便被人攔下。

江南星臉色蒼白,不過眼神還算平靜,不輕不重地攔住叢歡的手。

這舉動不算強硬,但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明確:沒必要喊醫生過來,沒有用。

現階段對江南星的身體情況,他們隻有無能為力。

叢歡望著眼前的人,蒼白虛弱,%e8%83%b8`前的血跡則鮮紅刺眼,像開到極致後默默凋零的花朵。

他舍不得,這是他等了八年、守了八年的人,他怎麼舍得,如何舍得……

大概是潛意識裡不想江南星麵對自己的負麵情緒,叢歡傾身抱住人,頭深深抵在對方的頸側,儘力壓製住呼吸,可滴落在後頸的淚水還是暴露了他的悲傷。

江南星感受到淚水滑落,由燙變冷,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人,半晌後平靜道:“我需要去南港。”

無論是為了誰,此刻他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叢歡沉默了許久,江南星看不見他的麵容,兩人如此靠近卻又都看不見對方。

房間裡一時寂靜,而就在江南星打算再次開口時,叢歡忽然把人抱得更緊,語氣很輕緩但又十分堅定,強調道:“是‘我們’要去南港。”

———

白榆憂心忡忡地返回辦公室的時候,顏時予正在屏幕上給什麼人傳送資料,抬眼看見他回來,主動道:“江醫生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