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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城市,港口很多,江南星跟著鐘偉穿過城市,來到一處很偏僻的廢棄港口。

此舉大概是想要避開出海審查,倒也不算奇怪。

現下日暮西沉,光芒漸暗,海風冰冷鹹濕,開闊的海麵一覽無餘,放眼望去無儘的海水皆是暗色,與夜色融為一體。

此刻停泊在港口處的隻有一艘不大不小的捕撈船,隨著海浪緩慢起伏。

“你總算過來了,快上船,再晚過了時間我們可不等人了!”

船上有人發現了鐘偉,高聲喊道,語氣十分不耐煩,而隨著他的話捕撈船真的開始發動起來,巨大的船身傳出機器聲響,如同蘇醒的巨獸。

見此鐘偉慌忙道:“我們這就來,這就來!”

看樣子這些人大概是偷偷出海捕撈的漁民,鐘偉想要私自出海,找這群人自然是最方便的。

江南星看了看那漁船與天空,稍稍停了一下,接著拿出手機朝著那漁船拍下一張照片。

“江、江醫生?”鐘偉回頭看見這個舉動,小心問道:“您在做什麼?”

江南星淡聲道:“覺得風景不錯拍張照,不可以嗎?”

“哦,沒有沒有!”鐘偉趕緊道:“隻是我們快些吧,琪琪還在上邊,我怕……”

話音剛落,突然有人從船艙跑到夾板上,趴在欄杆上衝著岸邊大喊道:“鐘叔,琪琪狀態不太好,您快來看看吧!”

那男子江南星沒見過,可能是鐘偉的遠房表%e4%ba%b2,拜托他過來在船上照看一下女兒。

“喂!姓鐘的,聽見沒有你女兒不對勁,”聽見這個漁民似乎也急了,罵道:“快過來看看,彆讓人死我們船上,晦氣!”

聞言鐘偉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江南星的衣袖,近乎乞求地看著對方。

江南星稍稍停了一下,眼看著船上的男子和漁民恨不得要吵起來,鐘偉的手越發顫唞,他終於選擇順應請求,隨鐘偉一起快步走上船。

船艙內有些暗,通道上的燈光微弱,隻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走在前邊領路的漁民還在罵罵咧咧地說著什麼,態度很不友好,鐘偉似乎不想惹到對方,一路不敢說話。

幾人快步來到一處房間門口,男子立刻推開門。

房間裡的燈光明亮許多,江南星一眼便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孩,就像之前無數次見麵那樣,女孩身上插滿了續命的導管,而此時床邊的儀器滴滴作響,有幾個正在閃爍紅光。

“滴——!滴——!”

尖銳的警告音讓江南星一愣,下意識快速跑入屋內,儀器顯示女孩的心率很不穩定,已經到了嚴重失控的地步!

警告音如同催命一般越來越急促,醫者的本能讓江南星立刻開始急救,一邊按壓%e8%83%b8腔一邊調整輸氧設備。

“不對,供氧有問題!”

江南星迅速調整供氧器的運行,然而效果不佳,女孩的各項生命體征還是急轉直下!

他手上急救不停,微微偏頭想去喊後邊的兩人幫忙:“呼吸停止心律紊亂,有沒有腎上腺素——”

就在這時手腕忽然傳來一絲微涼的觸?感,像是被什麼人輕輕抓住。

江南星不由自主渾身一僵。

“滴滴滴!!滴滴滴!!”

顯示器上的數據開始瘋狂變化,各種異常頻出,刺耳的聲音擾得空氣都變得紊亂,然而江南星卻像是愣了許久,半晌後才回神,慢慢轉過視線……

那個孩子,那個已經被判腦死亡近一年的孩子,那個靠著各種儀器藥物才強行“活”到現在的孩子,此刻忽然睜開了眼睛,輕輕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安靜地望向他。

那雙眼睛裡沒有天真、沒有喜悅、沒有悲傷、沒有痛苦……毫無情緒。

與此同時,床邊的儀器發出長鳴——病人的心跳已停止。

長鳴不止,是哀悼,是警示。

下一刻,儀器的電源被人強行拔掉,聲音戛然而止,屋子裡頓時變得安靜。

江南星不自覺呼吸加重,轉頭看去,隻見鐘偉正站在不遠處緊盯著床上的女兒,他的眼中沒有震驚,反倒算得上是熱淚盈眶,溫聲道:“琪琪……你活過來了,你真的活過來了。”

不,沒有。

江南星心中忽然出現一股強烈的感情,像是悲傷又像是憤怒:她沒有活過來!這不是活人!!

隨著這個念頭的出現,江南星剛準備有動作,屋內那個男子突然發難,上前一把擒住對方想要束縛住人,然而下一秒他的%e8%83%b8口傳來一陣劇痛,慘叫一聲被踢了出去,接著江南星毫不停留,直接跑出屋子!

船還沒離開港口!

剛到門口一個“漁民”就忽然從暗處襲來,江南星快速閃躲,手上寒光閃現,頓時那人的身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一連三個“漁民”被劃傷踢開,通道內彌散出一股血腥味,顯得昏暗的走道更加壓抑。

而就當這群“漁民”就要徹底攔不住人時,一道人影驟然從黑暗中出現,一個撞擊強行攔下江南星。

腳步被迫中止,江南星皺了皺眉,而在那人再度揮拳攻擊之時,他習慣性地抽出手術刀格擋,可這次對方並沒有因為吃痛讓開手臂,反而在刀刃刺破血肉後更加用力,生生叫那鋒利的手術刀卡進骨頭裡!

過於強悍的力道差點讓江南星沒握住刀柄,手術刀因為反作用力稍稍滑下一點,手心被磨破流出鮮血,而手術刀已經徹徹底底刺穿了那人的骨頭!

雙方僵持一秒,隨後那人仿佛沒有痛覺一般直接抽回手臂,手術刀因為刺入太深而被帶走,並且在拖拉的過程中更是讓傷口撕裂幾倍!

那動靜光看著便是觸目驚心,江南星不由自主抬眼,看清對方麵容的那一刻猛然瞳孔一震——

這個近在咫尺的“人”,便是當初從鑒證科逃走的詭異屍體。

此刻這具“屍體”會動、會跑,身形靈活有力,但又無知無覺——像活人,又像屍體。

而就在江南星恍神的這一刻,那人突然出拳重重一擊打在腹部!

這一擊幾乎不是正常人的該有的力道,江南星臉色一白,狠狠撞到後邊的牆上,踉蹌倒地。

“咳咳咳……”

肋骨大概斷了幾根,劇痛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眼中明暗夾雜,看不真切。

模糊中,周圍聚集的人似乎散開,遠處有一道人影慢慢走近,接著蹲下`身來與自己對視。

離得近了,眼前的重影逐漸聚攏,江南星也終於看清——是程譽。

“江先生。”

———

“橫豎這人是在你們審訊所沒的,責任自然在你們!”

“你們警衛押送的時候就出問題了吧!明明是你們監管不當!”

“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好好把人送到你們那邊去的!”

“得了吧,剛剛的話沒聽嗎?這人根本就不是嫌疑人,你們押送的時候就被人掉包了!”

“隻是猜測而已,又沒有證據!”

…………

此時的警局內亂成一團,審訊所和巡邏警衛吵得不可開交,特案組左右為難,兩邊勸不住。

監控室的屍體出現得詭異,監控調了半天又看不出問題,調查無從下手,實在是一片混亂。

“來,讓第一目擊者再過來說說,嫌疑人當時到底是什麼狀況!”

拉扯半天又把話題扯了回去,審訊所的人又要找叢歡複述經過,環顧科室一圈,最後在角落裡發現了正在屏幕上利用警局內線查詢信號的叢歡。

“目擊證人快過來,”審訊所的人掃了一眼屏幕,皺眉道:“你在做什麼?你是個編外人員吧,誰讓你登錄警局內網的?”

聽見這話一旁的宋景心虛地默默縮在角落,企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抱歉,我在找人,剛剛的事情經過我也已經描述得很清楚了,不行的話你們可以調監控聽錄音。”叢歡目不轉睛地操作著屏幕,淡聲回複道。

那人似乎不滿意他這態度,強調道:“可能會有遺漏,再複述一遍。”‖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叢歡依舊目不斜視:“抱歉,我在找人。”

“你配合一點,彆找借口了。”

“我在找人。”

那人似是怒了:“找什麼能比現在這事更重要?!”

屏幕上再一次提示信號無法追蹤,安靜兩秒,叢歡忽然暴起,心中怒意卻不外顯,冷笑道:“你們忙著推卸責任這事就很重要?滾過去繼續吵你們的架吧!”

此話一出,整個科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關於剛剛的爭吵,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因為什麼,但知道是一回事,明明白白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會兒眾人的表情有的羞愧、有的不滿、有的生氣……真是精彩得很。

那人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咬牙指著叢歡。

“彆彆彆……彆吵架了……”

宋景出來嘗試進行一些勸阻,但很明顯沒什麼效果,正當他急得不知所措時,科室門口忽然傳來聲音:“怎麼回事?”

外出調查的李熙終於回來,宋景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審訊所那人看見李熙也稍微收斂了幾分,暫時退開一步,而叢歡沒再管那家夥,立刻朝李熙走了過去。

見對方過來,李熙解釋道:“監控顯示江醫生確實是和一個叫鐘偉的男子離開了,鑒證科的門衛也能證實這一點。”

“我讓信息科查了行蹤,但在城南那邊恰好徬晚在信號維修,監控記錄不全,跟丟了。”

“我已經通知城南巡邏的警員進行搜尋……”

這邊剛過去,監控信號就因為維修丟失,而且這一丟就徹底查不出蹤跡,要說沒點內情估計沒人信,但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找到人才是關鍵。

叢歡的神情不由自主變得有些煩躁起來,審訊所那人耳朵好聽見對話,故意問道:“李隊長是在找什麼人?”

李熙愣了愣,含糊道:“有個同事失蹤了。”

“哦?李隊長案子都不管了,這麼上心,是失蹤了多久,身邊有什麼重大威脅嗎?”

聽見這話李熙臉色變了變,要論起來江南星失蹤不過幾個小時,報案都不夠的程度,按理說確實不該……

“你哪兒來這麼多廢話?責任摘乾淨了嗎?”

叢歡的聲音忽然傳出,語氣冰冷,眼神陰鷙,和平日判若兩人。

那人對上他的視線止不住心裡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回避。

而就在這時,信息提示音再度響起,不過這次不是發在叢歡手機上,而是直接發在了特案組的公共賬號上。

叢歡一頓,眼中寒色消失立刻衝到屏幕前打開了信件——

發信人是江南星,而這次的信件隻有一張照片,黑色的天穹與海水相融,破舊的碼頭邊隻停靠了一艘毫不起眼的漁船。

“這是哪兒,能查到嗎?”叢歡第一時間詢問。

李熙稍稍一頓,而一旁的宋景搶先跳出來,自告奮勇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