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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確實帥。

沈子衿還在打量寶馬,門房趕緊湊上來行禮:“世子,你回來了?”

沈子衿揚了揚眉:哦?

他先前出門時,聽到門房在背後嘀咕,大意是暗諷他百八十年出不了門,怎麼出個門回來,居然還給他好端端行禮了?

他確定自己隻是出去了一小會兒,不是再度穿越。

太客氣了,怪不習慣的。

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所以門房會變臉,難道跟這牽馬的男子有關?

男子穿著一身利索武服,朝沈子衿客客氣氣行禮:“在下秦王府侍衛黑鷹,見過沈世子。”

沈子衿波瀾不驚的眼睛瞬間睜大,心念電轉。

能讓王府侍衛給牽馬的能有幾個……難不成楚昭本人%e4%ba%b2自來了!?

沈子衿頓時來了精神:他還想著怎麼跟人見麵呢,打瞌睡就有枕頭送上來,也太走運了。

黑鷹恭敬有禮:“世子不妨去侯府正堂,王爺此刻正在拜訪侯爺與夫人。”

咦,黑鷹刻意提這麼一句,分明是專門在給自己提醒啊。

楚昭也想見自己?

沈子衿眨了眨眼,心領神會:“多謝告知,我這就去。”

門房卻一臉便秘,想要衝到沈子衿身前,似乎試圖想阻攔或者說什麼,卻被黑鷹一抬手擋住了去路。

“毛手毛腳,衝撞了世子該當何罪?”黑鷹作為武人,嗓音一旦壓下來,極具威懾力,“侯府下人就這麼沒規矩?”

門房一個小個子,被高頭大馬的黑鷹冷冷嗬責,立刻嚇得後退,沈子衿順利入門,毫無阻礙。

侯府正堂裡,楚昭遊刃有餘,表情悠然,而殷南侯和羅夫人卻捏了把汗。

殷南侯下值歸家,剛知道國公府的賞花帖,下人就匆忙來報,說秦王到訪。

楚昭往堂裡一坐,開門見山,意思明確:聽說世子病得下不了床,我這個作未婚夫的,特來探望。

車軲轆話已經轉過一輪,羅夫人死死捏著巾帕,勉力笑著,努力遮掩:“多謝王爺好意,我們定然轉告子衿。”

楚昭仿佛聽不懂:“於情於理,我應當去看看他,勞煩夫人指個路,世子院落怎麼走?”

羅夫人有點繃不住。

事已至此,殷南侯不得不給夫人打配合:“若是讓病氣過到王爺身上就不妙了,況且婚期已定,婚前若是私下相見,恐不合禮數。”

“這禮數如今本就形同作廢,侯爺不是不知道。”楚昭刀槍不入,“本王身體好,不怕病氣。”

楚昭進門後總自稱我,當他把稱呼換成“本王”,不怒自威,隱隱施壓。

這是殷南侯第一次與楚昭打交道,三兩句話下來,他就明白了,楚昭看著好說話,實則強硬,是個桀驁的主。

沈子衿踏入正堂時,剛好聽到楚昭一句話。

聽到腳步聲,楚昭若有所感,回頭,與沈子衿四目相對。

風從廳堂拂過,吹散了一室沉悶。

楚昭心神一動,幾乎立刻判定,來人就是沈子衿。

黑鷹所言不假,長得的確驚為天人。

侯府裡精致到虛假的布置,總讓他哪兒哪兒都看不習慣,沈子衿一來,宛若清風拂曉,撥開層層瘴氣,但見鬆間月泠泠,秋水芙蓉波。

昳麗而不妖,玉質天成。

在楚昭想象中,常年抱病在家,又不得長輩寵愛的人,身上或有脆弱淒苦、或有鬱鬱陰霾,但沈子衿身上全然看不到。

他渾身都很放鬆,泰然自若,入門時朝殷南侯羅夫人略過去的那不鹹不淡一瞥……像極了一隻懶洋洋的貓兒,無聲觀察局勢。

楚昭心想:有意思。

而沈子衿在看到楚昭的時候,隻覺得文字化作了現實。

他愛看書,但總覺某些書中對人的容貌氣質描寫會過於誇張,雖然看得舒服,但過後總會惆悵:世上哪有這樣的人呢?

他卻真的從楚昭的身姿上看到了天潢貴胄的氣度,以及金戈鐵馬的殺伐。

玄衣臂鞲,麒麟曳金,武靴束著修長有力的%e8%85%bf,脊背卻是筆直的,楚昭隻是隨性坐在那兒,像隻慵懶的獅子,又似鋒利的劍刃,即便裹著一層華麗的刀鞘,也遮不住他是神兵利刃的事實。

不羈和銳氣在他身上完美並存。

沈子衿率先垂眸掩去目光:“草民沈子衿,拜見秦王殿下。”

楚昭視線落在沈子衿身上,沒有移開眼,張口的話卻是衝著殷南侯和羅夫人去的,他似笑非笑:“你們再說一遍,沈世子臥病在床?”

沈子衿:?

誰咒我呢?

第04章

“世子不必與我這麼客氣,你對我自稱草民,顯得也太生分。”楚昭甩出一句讓殷南侯和羅夫人汗流浹背的話,不等他們回應,就起身%e4%ba%b2自來迎沈子衿,“你身子弱,先過來坐。”

於是沈子衿無視殷南侯和羅夫人,神態自然落座。

還就坐在楚昭旁邊。

沈子衿注意到楚昭身後站著的一個白發小侍衛,那孩子自打看見自己,眼神就在無聲發亮,清澈閃爍。

沈子衿的貼身侍從想上前,被楚昭一個抬手止住了,他拎起紫砂小壺給沈子衿倒了杯熱騰騰的茶:“小公爺發帖邀世子明日賞花,侯府卻說世子臥病在榻,讓大公子代為前去,我憂心你身體,帶了些藥材來探望。”

楚昭放下茶壺:“今日見你氣色尚可,真是太好了。”

壺底與木桌輕磕出聲,羅夫人收緊了手中絹帕,殷南侯胡須因為自己粗重的氣息又晃了晃。

楚昭三言兩語,讓沈子衿立刻清楚了來龍去脈。

沈子衿手腳偏寒,捧著茶杯,溫度順著指尖作暖,從門口專門等著的侍衛黑鷹,到見麵後楚昭的種種話語行為,都在表明,楚昭是來給他撐腰的。

來得剛剛好,就如這杯暖手的茶,及時又熨帖。

陌生人之間,第一印象很重要,而秦王在他這裡迅速拿了不少分。

楚昭或許是個不錯的人?

沈子衿順著楚昭的話道:“帖子、賞花?”他語調恰到好處的茫然和無辜:“我從未聽過啊。”

雖然他確實不知道,但此刻神態語氣有故意成分。

添加一點表演,利於啪啪打臉。

沈子衿:世子不知道哦。

沈子衿和楚昭默契抬眼,齊刷刷定在殷南侯和羅夫人身上。

羅夫人一方絹帕在袖子底下快揉爛了。

殷南侯硬著頭皮:“他前段時間身子確實不好,子衿你也是,既然好了,怎麼不來給父母請安。”

不僅要說自己不知情,還要暗怪沈子衿不知禮數,三言兩語想推鍋。

但沈子衿可不慣著他們,繞開請安的話題,直指重點:“我今天出門,府中那麼多雙眼睛都看見了,兩位要真關心我的病情,能不知道?”

漂亮,反手把球又踢了回去。

楚昭還總結:“總之,就是世子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誰給做主了?”

沈子衿確定了,楚昭還真是來朝自己示好的。

羅夫人知道這事兒是自己惹的,但不能認,賠笑:“興許是下人領會錯了意思,傳錯了話。”

會把鍋直接甩出去不奇怪,楚昭嘴角的弧度未去,眼瞼卻朝下壓了壓:“能直接把赴約人從世子改成沈明鴻,這位會錯意的下人膽子和權都夠大的,叫上來我瞧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殷南侯眯了眯眼,這裡是他的府邸,一個不受皇帝待見的皇子等於被判了死刑,跟你假客氣可以,但想做我的主?怕是來錯了地兒。

“下人不懂事,我定然好好管教,給王爺出出氣!”

殷南侯說得凜然,楚昭卻不吃這套,他往椅背後靠了靠:“是給世子出氣。而且我想%e4%ba%b2眼看看,侯府怎麼管教越俎代庖的仆從。”

真神奇,沈子衿摩挲茶杯的溫度想,楚昭笑著還能不怒自威。

殷南侯沉了麵色,終於連假客氣也不裝了:“王爺,家務事還是讓我關起門做吧,怎好惹了你的眼,大家同為皇上效力,這點體諒想來王爺不介意賞給下官?”

喲,把皇帝搬出來了?

楚昭笑意更深了,他突然扭頭問沈子衿:“世子,這茶你喝著如何?”

其實還不錯,前院招待客人的茶,可比他院落裡的糙茶好多了,但沈子衿隱隱猜到楚昭要借此發揮,當然是打配合,斟酌道:“香味淺了些。”

“巧了,禦賜的江南雨前,我給世子爺捎了些。”

最新的江南雨前,一兩百金且有價無市,其中頂尖的那一茬除了宮裡,彆的地方本沒有。

但現在秦王府卻有了。

楚昭單手往膝上一搭:“侯爺是朝中貴臣,近來更得陛下青睞,本王遊手好閒,自然比不過您。”

楚昭雖然還任著兵馬大元帥,但回京後閒賦在家,碰不到實權,連朝也不用上,完全是朝堂的邊緣人。

殷南侯卻在他的前言中突然意識到什麼,心生不妙,雙目緩緩睜大。

楚昭看他神情,明白殷南侯終於想到了,他勾著嘴角:“賜婚後,陛下不僅賞了我好些東西,還命人帶話,說我歇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上朝了,如今我沒了繼承權,你說,陛下會不會反而從此看重我,就跟我二哥一樣?”

二皇子從小有神童之名,越長大越不得皇帝喜歡,但自打他摔斷了雙%e8%85%bf,此生隻能靠輪椅出行,皇帝卻開始任用他。

身負殘疾之人,在約定俗成的意識中也坐不得皇位,皇帝用得很放心。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在殷南侯腦子裡炸得轟然作響,也劈得旁邊羅夫人目瞪口呆,二人神情太過明顯,沈子衿差點被逗笑了。

是了,這兩人先前一心就盯著世子之位,又覺得楚昭隻是個被拔了爪牙的廢人,鼠目寸光,真沒想過秦王有沒有可能翻身掌權。

加上二皇子的事是很多年前發生的,與自己無關的事,很多人記性可沒那麼好。

殷南侯本就目光短淺,全靠祖蔭立於朝堂,自己沒什麼本事,如今年紀大了昏招儘出,卻還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呢。

殷南侯被幾句話驚覺砸醒,沉默片刻,壓著嗓音:“來人,把那回信的廢物帶上來。”

羅夫人還想說什麼,被殷南侯一個慍怒警告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即將帶上來的下人是她一遠房%e4%ba%b2戚舉薦來的,很聽話,平時她用著很舒心。

罰的是下人,踩的是她的臉。

沈子衿掃了眼跪在地上自己掌嘴求饒的下人,再看看殷南侯和羅夫人,突然覺得很沒意思。

殷南侯讓下人收拾東西滾,問楚昭:“王爺可還滿意?”

他大約想捏個虛情假意的笑,但實在笑不出來,反而把五官擠得不倫不類。

楚昭卻問沈子衿:“世子覺得?”

沈子衿:“嗯,就這樣吧。”

楚昭開口誇讚:“世子心善,真是——”

沈子衿懶耷耷:“反正他隻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