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還完整無虞的薄荷綠項圈。

“哥，你說我把頭發留長怎麼樣？”

許妄邊鼓搗著頭發，走近了才發現李悠然正拿著團看不出形狀的東西，而他腳邊，坐著正用儘全身解數極儘討好的康康。

原來是在訓狗。

許妄樂於看熱鬨，畢竟要是康康真的犯了大錯，李悠然一氣之下把狗送了，那自己不就能獨占……

他嘴角咧開笑容，隻是還來不及綻放得更燦爛，就對上了李悠然責備的眼神。

“哥，我錯了……”

先不管錯在哪兒了，許妄當機立斷先承認錯誤。

看著麵前認錯態度超好的一人一狗，李悠然簡直哭笑不得，但該有的“教育”還是不能省的。

他點點許妄，讓對方站到康康邊上。

“上次就說康康現在磨牙期喜歡咬自己的東西，讓你遛完狗要把項圈放好。”

“啊……！”許妄恍然大悟，“這是項圈啊。”

他低頭對著一臉諂媚的康康誇，“你牙口可真好。”

“嘖。”

許妄背脊一緊，趕忙又立正了。

李悠然搖搖頭，將這團破爛塞進許妄掌心，“以後都要記得放好，知道了麼？”

許妄點點頭，“是！明白！”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許妄這幅軍營檢閱的樣子把李悠然給逗笑了，“什麼啊……”

沒了項圈就沒法帶康康下樓，許妄用家裡現有的東西diy了一條簡易的牽引繩，而後便帶著康康散步去了。

李悠然留在家裡。

他打開電腦，進了購物網站，仔細看起了寵物用品。

關於新項圈，他決定買個最結實的，大致選了幾款，都先扔進了收藏夾。

除了項圈，他也沒忘了再給康康買一些磨牙的東西。

從大骨頭到小餅乾再，零零總總十幾樣也一股腦先扔進購物車再說。

家裡此刻隻有他一個人，安靜非常。

他看了眼屏幕下方的時間，離許妄出門才過了不到一刻鐘，他竟有些思念對方。

“許妄……”

情不自禁的呢喃%e8%84%b1口而出，李悠然不敢置信捂住嘴。

再抬頭時，目光剛巧不巧落在購物網站某個角落中正在大促銷的眸間商品上。

極薄、超潤、情趣、顆粒……啪嗒———手腕一抖，鼠標底朝天翻在了墊上。

李悠然當然記得許妄在便利店時聚精會神看著的是什麼東西。

不，就算許妄不看這些，自己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有些事情，若是他們真的打算繼續往下走，就終究會發生。

他慌忙放正鼠標，打算快些把康康的東西結算了，剩下的……以後再說。

想是這麼想，可光標滑過搜索欄時還是緩緩停了下來。

一翻天人交戰，李悠然深吸一口氣，在搜索框輸入了一些關鍵詞。

按下回車的刹那，新世界的大門緩緩在他麵前展開。

李悠然不敢置信盯著屏幕上那些花花綠綠，或猙獰或超前的“產品”，越看越覺得心慌，越心慌越忍不住繼續往下看。

他倒要看看人類還能發明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幾秒鐘後。哈，還真有。應有儘有。

“這個尺寸……這是給人用的麼……”

他幾乎是帶著一絲憐憫去看屏幕上耀武揚威的那根玩意兒。突然——

“哥，我回來了。”

許妄在門口換鞋，突然聽見臥室裡乒乒乓乓一陣響動。

他來不及穿拖著，赤著腳往臥室裡衝，就見李悠然抱著筆電跌坐在桌下。

“這、這是怎麼了？”

他趕忙上去扶人，沒想到還沒夠著人，對方已經一個骨碌起身了。

“沒事，腳滑。”

李悠然將電腦放回桌麵，背對許妄坐下。

“哦……”許妄點點頭，隨口問，“哥剛剛在做什麼呢？”

李悠然身形一僵，“也、也沒什麼，看看康康的新項圈。”

“新項圈？”許妄笑著走近，“選的什麼款？我幫你參謀參謀，得換個結實耐咬的。”

“好啊，那一起看看吧。”

李悠然臉色蒼白，慎之又慎緩緩打開休眠的屏幕。

他確定自己已經在聽見許妄聲音的第一時間就把頁麵關乾淨了。

可許是剛做完虧心事，此刻麵對乾乾淨淨的屏幕，他還是慌得不行，生怕被這機敏的狗崽子嗅出什麼端倪。

許妄湊近了看購物車，每近一些，李悠然的冷汗就多冒一些。

“這款看起來更結實，但這款質量看起來更好……”許妄伸手想去夠鼠標，“有買家秀麼，點進去看看。”

“不用！”李悠然猛地奪過鼠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頁麵上所有東西一頓點選。

許妄隻覺眼前一晃，再看屏幕，已經變成了“支付成功”。

“這麼急啊……”

許妄尋思怎麼自己才出去半小時，李悠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明明平時不管做什麼事都不疾不徐的。

李悠然利落關閉筆電屏幕，笑道：“早下單早發貨嘛，多買幾種看看康康更喜歡哪個也好。”

許妄點點頭，就著椅背從李悠然身後環抱上來，“哥考慮得真仔細”

而後話鋒一轉，“那我今天能陪你睡嗎？”

話音剛落，方才那些花花綠綠的視覺衝擊開始爭先恐後往李悠然腦子裡鑽，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許妄兀自撒著嬌，用額頭蹭了蹭李悠然鬢角，突然奇怪地“嗯”了一聲。

“哥，你怎麼出了這麼多汗？”

“我……”

李悠然啞口無言，難道要讓他說，我剛剛趁你出門遛狗用關鍵詞檢索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此刻分外擔心xx不保。可……

李悠然看了看許妄無限乖巧的臉，怎麼看都覺得擔心是多餘的。

他抹了把汗，斟酌再三，“你能安分的話，就……睡臥室吧。”

許妄登時樂了，“我保證安分！”是夜。

許妄果然很安分，主動抱了床被褥過來，爬進裡床，將高大的身形儘量蜷縮得小小一塊。

這倒是給李悠然整不好意思了。

“也不用這麼裡麵，稍微出來些也行。”

許妄將自己完全裹在被褥裡，隻露出一雙清澈的眼睛。他聽話地向外挪了些，距離微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再出來一些。”

許妄再動，依舊是幾毫米的距離。

“我說，”李悠然有些急了，“你挪到距離就不能再大點麼？”

“那好吧。”

許妄眨眨眼，一個打挺，貼到了李悠然身邊，“這樣可以嗎？”

“可……以。”

不是，怎麼突然…這也太近了。

第40章 我教你呀

“那就睡吧。”許妄從被褥間伸出一隻手，拍了拍李悠然的位置，“快躺下。”

李悠然等那隻手安分地縮回去才慢吞吞關了燈躺下，然後像塊鐵板似的睡成了木乃伊的造型。

“哥，說起來我很少有機會陪你睡呢。”

“啊？哦哦……是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許妄的下巴剛好卡在李悠然頸側，單薄睡衣擋不住溫熱鼻息。

好在黑暗裡許妄看不見李悠然半闔的眸子正慌亂地遊移，靜靜考察了好一會兒確定身邊人隻是單純想聊天，他這才能夠逼迫著自己將注意力從脖頸處挪開。

“哥才用了那個書房沒多久，就被我霸占做了臥室。”

四下寧靜之時，聽許妄談及曾經住過的的那個家，李悠然也有些感慨，那畢竟是自己畢業之後的第一個“家”。

“哈，當時沒想過你會住那麼久，尋思占就占吧。”

“可不是嗎。”

黑暗裡，許妄的聲音帶著半真半假的賭氣語調，“你一開始可是想方設法要把我送走呢。”

李悠然啼笑皆非，“可我畢竟不是你的%e4%ba%b2人。”

黑暗裡，許妄悄悄撐起了身子，幽幽盯著身側那道泛著啞光的麵容輪廓，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乾淨的下頜線條，每個起承轉合都在似有若無擾動著他的心弦。

“那天哥騙我說一起去鄰市踏青，結果車卻一路開到了鑫市，開到了爸爸和那個女人的新家門口。”

他說著，微微眯起眼睛，“那天你明明已經走了，為什麼還回去找我？”

被許妄這麼問，李悠然也有些疑惑。

如果是七年後的自己，未必會有當初的一腔孤勇。

二十出頭的年紀，自以為是地覺得隻要足夠努力，就能夠擔負起一個已經快有自己那麼的高的少年的人生。

就如許妄所說，那天自己明明已經逃也似的開車離開了，可就在看到高速指示牌的那一刻，他猛地踩下了刹車。

他還記得許妄下車前沉默而長久注視著自己的那雙眼睛，帶著被欺騙的憤怒，以及……再多憤怒都無法掩蓋的不舍。

但許妄什麼都沒說，在李悠然無法承受他的注視轉過臉去的那一刻乾淨利落地獨自下了車。

李悠然在後視鏡裡看著那個一步步向著嶄新的複式洋房走去的少年，不斷告訴自己：把許妄送回他父%e4%ba%b2身邊是正確的，於情於理。

可複述了一百遍“於情於理”，李悠然卻依舊控製不住自己在高速入口前調了頭。

沒打算打擾，隻想最後再看一眼。

兩個月的相處，即便是寵物也早已有了感情，更何況還是和人。

李悠然沒有過兄弟姐妹，許妄在自己身邊的這段時間，很多時候都讓他覺得新奇。

原來下班回到家，有家人在自己掏出鑰匙前就打開門，甜甜喚他“哥哥”是這樣的感覺。

那幢眼熟的複式洋房漸漸回到視野，一個小時前自己就是在這附近和許妄分彆的。

李悠然緩緩踩下刹車，朝窗外看去的刹那陡然變了臉色。

遠處，本該早就進家門的孩子，此刻卻站在柵欄外。

他抱著自己單薄的行李，透過柵欄縫隙靜靜看著裡頭，背影筆直僵硬成一線，不知在同一處站了多久。

“許……”

李悠然想喊對方，卻怕功虧一簣。

可要讓他扭頭就走，又心下不忍。

思量間，他下了車，壓低著動靜朝許妄走去。

走近了，他終於看清鐵柵欄裡的場景。

某個瞬間李悠然沒有搞明白這是什麼情況，畢竟不管是許瞻還是許妄都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許濟盛已經有了新的家庭，而依偎在許濟盛肩頭的那位年輕女人懷裡還抱著個……嬰兒。

“你怎麼回來了。”許妄沒有回頭，直勾勾盯著那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麵上無悲無喜。

李悠然一時無言，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問到，“怎麼不進去。”

他知道自己問了個壞問題，可他更擔心自己如果一走了之，許妄也許會扭頭離開不知去往哪裡。

“我還以為……”許妄嗓子有些沙啞，繃得筆直的身形隨著突然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