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亂的選擇裡,抓住最耀眼的那一條。
雖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判斷出來的,但穀川能夠感覺到,此刻就是要這樣!
口腔裡全是濃烈的血腥味,但穀川絲毫不在意,他的腦袋裡現在隻裝得下自己剛剛選擇的目標和眼前的排球。
揮臂,扣殺!
巨大的力道帶著排球直接撕開了川西的攔網,飛向後場,提前守在了穀川球路上的山形伸手去接,卻隻感受到了球立即彈開的麻痹痛感。
在鷲匠眼睛中的倒影裡,球徹底飛出,落地。
最後一分,烏野拿下。
比賽結束的哨聲拉得很長,此時,場邊站在比分板邊的工作人員已經完全呆滯,即便是再響亮的哨聲也沒能把他喊醒。
最後還是坐在另一側的同僚大力一拍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單手顫唞著將代表著分數的號碼布再次向後翻去。
第四局,比分39:41
勝者,烏野高校。
觀眾席上,說話永遠凶巴巴的壞脾氣觀眾老頭手死死的握著自己的帽子,眼睛裡瞬間蓄滿了淚水,太久了,他等這一刻太久了,可是真正當這一刻來臨時,他竟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場內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僵停了很久,之後不知道是誰最先反應了過來,率先發出了一聲,“比賽…結束了…?”
以此為開端,大家才和被喚醒了一般瘋狂的慶祝起來,烏野這一側的觀眾席上一大半人都直接跳了起來,振臂歡呼道,“啊啊啊啊啊!贏了,贏了!”
幸治和阿泉兩個人眼淚汪汪的看著場上的日向,仁花因為刺激太大直接往後一倒,幸虧被邊上的冴子一把接住。
島田和瀧之上手舞足蹈的說著什麼,沒有人聽得清楚。
就連護送完月島回來,就一直守在入口處的月島明光都激動過頭了,直接對同樣站在邊上觀賽的路人說,“那個,那個是我弟弟!那個戴眼鏡的!”
同為烏野排球部三年級主將,道宮可能是最能和場上幾位同級生感同身受的人。
從墜落的豪強一步步走到現在,再一步步踏向春高,他們到底付出了多少她極為清楚。
所以當真真正正的看到場邊比分翻動,烏野勝利確認後她拿手捂住了大半邊臉,眼淚悄然流下,“…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此時,場上的大地一轉身,猛然和旭、菅原兩人擁抱在了一起。
三年級的春高,或許是此生最後一次的排球比賽,還在繼續進行著。
而作為扣下最後一球的人,穀川此刻還呆傻傻的愣在原地。
剛剛,在手掌與排球真正相觸的最後那一刹那,他的耳邊突然響起了極為突兀的,玻璃破碎的聲音。
那是幻聽嗎?還是說他這一球真的將什麼禁錮他以久的東西砸碎了?
穀川想不明白。
但是馬上他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原本站在烏野替補區的所有人已經一擁而上,一個接著一個疊在了一起。
幸好穀川反應夠快,在被大喊著“穀川啊啊啊啊!!!”的緣下的聲音喊醒後,他就利落的一躲,避免了被壓成肉餅的悲劇。
——好吧,話說得太早了,隻是下一秒,穀川就被其他人拉了過去,早就在力竭邊緣的他毫無抵抗能力,被蓋在了人堆的最上麵。
明明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已經走過無數次地區決賽的道路,已經去過不知道多少次全國的舞台,但不知道為什麼,穀川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動和興奮。
剛剛那一瞬間出現的莫名其妙的情緒被完全抹去,現在的穀川隻想和隊友一起享受勝利帶來的喜悅。
肉餅就肉餅吧,在眾人的包圍中,穀川笑得蠢蠢的。
他如此想到,反正也是幸福的肉餅。
*
另一側,坐在凳子上,鷲匠教練的姿勢依舊端正,絲毫沒有搖晃。
這並不是一個意外的比賽結果,在第四局比分拉到35分之後的時候,鷲匠教練就已經預感到現在的情景了。
所以,他隻是將視線移向了烏野那側歡慶著的穀川幸南和日向翔陽。
排球是一項追求高度的運動,身材高大的運動員在其中必然會有優勢,所以很多個子小巧的選手會極力打磨技術,以求縮小差距。
鷲匠不是其中的一員,雖然體格算不上強壯,但他想尋求的並不是身材小巧也能戰鬥的方法,他是純粹的渴望成為強大本身,所以在教練生涯中,他就是這樣一路走來的。
就像烏養老教練認為創新才是強大一樣,他也認為純粹的壓倒性個體才是強大,兩者之間並沒有孰高孰低。
即便是輸掉這一場“觀念之戰”,鷲匠教練絕也不可能去改變自己的理念。
隻不過...
場上兩邊的選手已經在網前握手了,邊上記者忙著用攝像機記下這精彩比賽後的重要時刻。
在兩邊選手離場時,鷲匠起身,慢悠悠的說道:“強大果然是有著多種多樣的形式的。”
站在鷲匠教練身側的齋藤教練一愣,“鷲匠教練…”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更加知道在這其中,純粹的強大的美麗。”
看著從自己麵前走過去的日向和穀川,鷲匠緩緩的說:“目標越是高遠,路途就越是艱難啊。”
聽到鷲匠教練這麼說,齋藤甚至比剛剛更加驚詫了,雖然鷲匠教練沒有直接說,但齋藤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鷲匠教練認同了穀川和日向有踏入強大這一範疇的資格,居然...
“你可不要想錯了。”鷲匠老教練一眼就看出來了齋藤在想什麼,他說,“也就是穀川那小子在第四盤尾聲的表現稍微有了一點強大的影子,離真正跨進去還早的很呢,至於烏野的10號,還有太遠的路要走。”
齋藤教練點了點頭,他轉頭看向烏野那群人。
講話風格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在這一場比賽裡,鷲匠教練其實就是被打動了吧。
第94章 幸運
時間漫長的比賽終於落下帷幕,白鳥澤全員轉身朝場邊走去,在舉行頒獎典禮之前他們還需要列隊接受教練的訓話。
白布默默低著頭,他的手上還能感受到扣殺接球時留下的微痛但實在的感覺,心臟還是和比賽時一樣劇烈的跳動著,甚至連臉側留下的汗水,急促的呼吸頻率都和剛剛沒什麼兩樣,隻是...
比賽已經結束了,聽著耳邊烏野那側傳來的模糊歡呼慶賀聲,白布再次這樣對自己說道,他們輸掉了。
“和平時相比,原來真的沒有什麼區彆啊...”
已經在比賽暫停時感歎過一次的山形再次說道,但是這一次沒有人接他的話,就連山形自己都稍微愣了愣。
眼角,好像有什麼東西流下來了。
山形茫然的去擦,這才意識到,早在大腦捕捉到情感之前,眼淚就已經自己往下流了。
所有人都抿緊了%e5%94%87,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但是眼淚依舊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上。
“列隊吧。”
列隊之後,鷲匠教練並沒有像之前說的那樣真的讓他們輸了比賽就跑回去,隻是非常平淡的說參加完頒獎典禮就去坐大巴。
頒獎典禮需要一些時間來準備,兩隊感謝完為自己應援的觀眾後,中間空餘的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
在場地上做拉伸動作時,看著躺在自己身側的牛島,天童終於問出了那個困惑自己以久的問題,“穀川幸南和若利你倒是是什麼關係哇。”▓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天童是真的很好奇,可能因為全國王牌的氣場吧?大家往往把牛島放在敬畏的位置上,牛島本人也並不是一個多容易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人,所以真正%e4%ba%b2近的友人並不多。
但對於穀川,牛島的態度相當特殊,之前天童以為穀川是牛島的舊識好友,但看牛島的反應,自己完全猜錯了。
牛島的動作頓了頓,極其難得的,他在回答問題時有了猶豫,“是…是陌生人吧。”
牛島第一次聽到穀川幸南這個名字,是在國中二年級的全國比賽上。
站在體育場邊,看到場上男生那技術還略顯稚嫩但靈氣十足的扣殺時,他詢問隊內前輩時,前輩說出來的。
“啊,你說怒所的18號啊,那是一年級的穀川幸南,他也算是傳奇人物了,很晚才開始打排球,技術雖然一般,但是這球感真的沒誰了,這一屆怒所可都是些怪物,比如說佐…”
前輩後麵說的話具體是些什麼牛島已經不太記得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場上穀川的動作吸引。
和彆人相比穀川就像多了一雙眼睛一樣,永遠能捕捉到對方細節的漏洞。
這毫無疑問是先天具有的天賦,牛島相信,穀川幸南和他一樣,是被幸運眷顧的人。
穀川幸南是那種絕不願意從舒適圈主動走出來的性格,隊內的正選他能打成一片——或許用他人和他打成一片比較合適,他是縱容的那一側。
但隊外不熟悉的陌生人,穀川不會去主動打交道,所以,即使牛島默默關注了他很久,兩人始終沒有什麼交集。
後來因為偶然的機會,牛島和佐久早成為了好友。
在全國的賽場上,做為強校白鳥澤和怒所正選,兩人常常遇見,在賽場下,牛島和佐久早偶爾也會聊聊天。
往往在這種時候穀川都會在這附近,牛島也都會不著痕跡的尋找他,看到後心就會稍靜一些。
這種關係到底算得上是什麼呢?說到底這真的算得上是一種關係嗎?
認識關注了近一年才真正說過一句話的人,朋友的朋友,同類。
牛島是這樣定位的。
不過意外來的很快,大概是國中二年級末,他突然沒有在佐久早身側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了,詢問之後才得知穀川幸南經曆了一場變故,性格大變。
一開始牛島還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在賽場上再次與怒所對上,雙方選手上場,他看到穀川的表現時牛島才明白。
原本包容溫柔的白變成了死寂的黑。
牛島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他們都是幸運的人才對。
他第一次有了想去了解發生了什麼的念頭,但是當他去找人時,穀川幸南同隊的男生拉住了他。
“白鳥澤的牛島若利!?你和穀川學長原來是朋友的嗎?不過學長不會和你說話的,他連佐久早前輩都不溝通了。”
這時牛島才驚覺他根本沒有立場去問,對於穀川來說他可能隻是一個陌生人。
事情草草了結,本來白鳥澤就在宮城,怒所就在東京,除開全國比賽他們沒有相遇的機會,國中三年級牛島升學後大賽時間也錯開了。
那一年他們的交集更少,牛島隻是偶然聽說過一點點傳聞。
聽說穀川幸南自暴自棄實力大幅滑落,聽說穀川幸南性格大變難以捉摸。
牛島知道怒所和白鳥澤一樣都背靠俱樂部,雖然他性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