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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 木瓜很甜 4266 字 1個月前

深沉沉的夜色中,讓他心思更煩,鐘聲不再多聽範梧桐說話,掛斷電話,將手機丟到床上。

說來也奇怪,他本沒有閒情逸致去看什麼設計師以前的作品,更沒時間興趣去評判那誰誰誰的設計風格,可當周圍一切都靜下來,他卻鬼使神差想起那個人。

那個人,曾經的夢想不就是當一名婚紗設計師。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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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淅淅瀝瀝飄了些小雨,沒一會兒就停了。俞蘇杭給鍾嘉暮買了一把兒童傘,卡通青蛙造型,傘頂上多出兩隻耳朵,畫著青蛙眼睛的圖案。

鍾嘉暮愛不釋手,雨停了還要打著,他一手撐傘,一手牽著俞蘇杭,胖乎乎的手心暖和異常,反襯得俞蘇杭的手有些偏冷。

他昂頭看俞蘇杭,說:「乾媽,你手好冷,我給你捂捂。」

俞蘇杭笑著摸摸鍾嘉暮的腦袋,把他帶進遊樂城,兩人去了大頭貼機裡麵拍照。說實話,俞蘇杭認為自己這個年紀還拍大頭貼,確實有點不太合適,可無奈鍾嘉暮對拍大頭貼這種行為很是熱衷,小胖子站在凳子上,摟著俞蘇杭扮鬼臉,幾組照片拍下來,鍾嘉暮突然扯扯俞蘇杭的衣服,小聲說:「乾媽,我跟你說一個秘密。」

俞蘇杭見鍾嘉暮神秘兮兮的模樣,便笑著湊到他麵前,配合著氣氛,也小聲問道:「嘉暮要告訴乾媽什麼秘密呀?」

鍾嘉暮兩隻肥肥胖手擋在俞蘇杭耳畔兩側,輕聲在俞蘇杭耳邊說:「我覺得我不是我爸爸媽媽親生的,我是他們撿來的。」

俞蘇杭一愣,突然心口有些堵,她整了整鍾嘉暮的衣服外套,把他的衣服拉鏈往上拉了拉,說:「嘉暮要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那為什麼奶奶會對你那麼好。」

鍾嘉暮可憐兮兮地癟癟嘴:「我叔叔說的,說我是爸爸媽媽撿來的。」

俞蘇杭一時愣在當場,不知如何作答,她順著鍾嘉暮的頭髮,說:「你要不是鍾家人,那你叔叔也不是鍾家人。」

鍾嘉暮問:「為什麼啊?」

俞蘇杭眼神有些飄忽,說:「你記住就好,隻要你叔叔還姓鍾,你就是鍾家的嫡孫。」

鍾嘉暮並聽不懂「嫡孫」是個什麼意思,一知半解地點點頭,說:「以後叔叔再說我是撿來的,我就也說他是撿來的。」

俞蘇杭扯了個淡淡的笑,說:「好。」

鍾嘉暮又扯扯俞蘇杭衣角,黑亮黑亮的眸子盯著她看,說:「乾媽,萬一哪天爸爸媽媽叔叔不要我了,你能收養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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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梧桐沒想到鐘聲會空出時間,跟她一起去見設計師,談談婚紗設計的細節。她受寵若驚,人一高興,難免話就多了起來。坐在副駕駛座,她跟鐘聲說起俞蘇杭,說:「設計師跟她未婚夫很恩愛,上次跟我見麵,也是她未婚夫陪著一起來的。看樣子,估計婚期也快近了。」

她偏過頭去看鐘聲,鐘聲眉間似皺未皺,永遠隱著幾分不耐煩,他此刻目不斜視,專注看前方路況,也不知聽沒聽進她說話。範梧桐也不生氣,他肯陪她去見設計師,她已經感到知足。範梧桐一手抵著下巴,端凝起鐘聲側臉,說:「別說,設計師未婚夫長得跟你還有幾分相像呢。」

鐘聲依舊沒搭理。車停至會所停車場,他突然有些不想下車。

單憑幾張設計稿就以為是那個人,未免太過荒謬,也太可笑。他是在期待什麼?還是想證明什麼?證明她在他生命中逗留了太長時間?證明她對他而言並沒多麼重要,他還是會認錯她的作品,他會把別人的手繪稿認成是她的,究竟是太過奢望,還是那人不知不覺中已在他記憶裡漸漸抽離?

就像那些文青所說,在念念不忘裡逐漸忘記。

怎麼可能是她。

既然她狠了心不讓他找到,又怎會……不可能是她。

「鐘聲。」範梧桐喊了他一聲。

他想對範梧桐說他臨時有事,可範梧桐卻指著對麵剛從車上下來的兩人說:「好巧,是設計師和她未婚夫。」

鐘聲下意思往車外看了眼,隻一眼,那眸光瞬息萬變,最後凝成深海,沉沉的,帶著點訝異、不解、生氣、煩躁、冷靜、陰鬱,最後鬱成暗暗的黑色。

她依舊黑髮白膚,空靈,嬌麗,被一個陌生男人輕攬著腰身,多了分知性和優雅。

鐘聲麵無表情,眼裡所有複雜的情緒此刻通通化為怒火,在黑夜高空燃燒迸裂,零零碎碎的星火落下,鬱了他滿腔。

範梧桐見鐘聲沒有動作,迎上他雙眼,她永遠看不透他情緒,隻覺他一雙眼睛古井無波,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瀾不驚地同她說:「你先上去,我抽支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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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蘇杭和靳尋落座後沒多久,範梧桐緊跟著款款出現。

之前接到範梧桐電話,說婚紗還有些細節要說明,俞蘇杭本沒打算讓靳尋同她一起過來,也不知他怎麼就聽到了消息,她今天剛要出門,他卻已經出現在她家門前。

這更讓俞蘇杭懷疑起靳尋的動機來。

她這些天事情有些多,範梧桐的婚紗設計暫時還沒有動筆,本來準備今晚開始著手畫一些東西,早上聽到範梧桐說有細節要改,她還慶幸自己未動筆,省了很多麻煩。

見範梧桐坐下後點了兩份熱飲,俞蘇杭心裡一落,像是踩樓梯踏空了一階。

靳尋笑著問範梧桐:「範小姐還有朋友要來?」

範梧桐臉上的笑容像是抹了蜜,說:「是我未婚夫,他今天也過來。」

俞蘇杭突然就有些冷,像是身體裡的一絲溫度被一下子扯了出去,本就沒有暖意的手心此刻愈發犯冷。靳尋不動聲色地勾了下%e5%94%87,伸手握住俞蘇杭的手,有一點點體溫傳來,卻隻是浮在俞蘇杭的皮膚表層,怎麼也滲透不進血肉裡。

範梧桐心裡想著鐘聲,沒注意到俞蘇杭的異常。

俞蘇杭見對麵那人腮若桃花,像是陷入熱戀的明媚女子,不覺中嗓子口有些發乾,她彷彿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太低,那語氣也太散,可她知道,她是說了話的,她對範梧桐說:「我有些不舒服,改天再約時間見麵吧,抱歉。」

然後她站起了身,幾乎是同一個瞬間,靳尋拉住她的手,問她:「哪裡不舒服?」

俞蘇杭頓住了,沒回頭去看靳尋,她的手被他拉在手中,他帶著不輕不重的力道,沒有溫柔,帶著壓迫性,俞蘇杭心口一股無名火突地蹭了上來,她用力甩開靳尋,臉上有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任性,剛離開座位走了兩步,見故人從轉角處走了出來,兩人正好一個照麵。

她的步子瞬間像是被釘子牢牢釘在銀灰色地毯上一樣,整個人僵硬在原地。

時隔數年,匆匆光陰間,這是她第一次再見到鐘聲。

鮮活的真實的鐘聲,不是在雜誌上,不是在電視裡,不是在相片中,更不是在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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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蘇杭不想承認,可她這次重遇鐘聲,眼底明明是起了濕霧的,心臟也是溫熱的,帶著一點點看不見也難說清的刺痛感,像是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第6章

俞蘇杭第一次見到靳尋,是一個細雨纏綿的午後,在巴黎地鐵站。

當時他正跟金髮碧眼的法國女友分手,低頭噙笑,若是聽不清話語,單憑神色,倒教人以為那個高大英俊的亞洲男人是在呢喃什麼溫柔情話。

法國女人美麗立體的五官早在俞蘇杭的記憶裡逐漸模糊,當時所有的場景也都褪色成泛泛不清的輪廓,她已記不清那時自己的衣著,忘了自己為何會在那裡出現,卻唯獨記住了靳尋,他與鐘聲有著相似的模樣。

那是俞蘇杭到巴黎之後,離鐘聲最近的一次,雖然隻是透過一個於她而言完全陌生的男人,卻也讓她緊張。

那種緊張感源於對未來的未知,她從不遠處望著靳尋,在沒有溫度的巴黎一角,忽而就想,萬一哪天與鐘聲不期而遇,她將如何自處。該是不安的,欣喜的,愧疚的,複雜的,一顆心要懸在半空裡,身體裡要出現一個黑漆漆的闕口,什麼情緒都有,什麼情緒都沒有。

沒想到真與鐘聲重遇了,卻是這般,心臟在刺痛後歸於沉靜,死氣沉沉的平寂,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朝她走來、神色自如的鐘聲。

「你怎麼才來?」範梧桐站起身來,語氣裡帶著九分嬌氣,一分嗔怪,就連那一分嗔怪裡也含著蜜一樣的溫柔似水,「俞小姐都要走了。」

鐘聲冷淡看向俞蘇杭:「設計師姓俞?」

俞蘇杭怔愣看他,等靳尋起身站到她身邊,握住了她手,她才緩過神來,略有些不自然地對鐘聲點點頭,說:「榆樹的榆去木。」

鐘聲掃了靳尋一眼,範梧桐忙介紹說:「這是俞蘇杭設計師的未婚夫,靳尋靳先生。」說完又對俞蘇杭和靳尋說:「這是鐘聲,我……先生。」

靳尋微笑朝鐘聲伸出手去,彬彬有禮,說:「你好。」

鐘聲瞥向靳尋緊握住俞蘇杭的手,沒有表情起伏的臉上漸漸起了細微的變化,隻見他勾了%e5%94%87,也伸手與靳尋交握,沒說話。

俞蘇杭分明從他嘴角的淺淡弧度裡看出了幾分譏誚的意思。

鐘聲又看向俞蘇杭,問:「俞小姐這是要走?」

他看她是一種光明磊落的眼神,坦坦蕩蕩,似是與她真是初見。俞蘇杭心裡的情緒也歸於一種奇特的平靜,她彎了下%e5%94%87,說:「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

鐘聲:「能撐就撐會兒,梧桐的檔期很難空出來。」他語氣稀鬆平常,更顯出咄咄逼人的倨傲,聽在俞蘇杭耳裡,她刻意隱藏住所有的不適,淡然彎%e5%94%87,說:「如果婚禮很急,我還是建議鍾先生和範小姐另換設計師。」

範梧桐素來知道鐘聲傲慢嬌任眼中無人的性子,此刻對從他口中說出的話絲毫不覺意外,雖然從俞蘇杭的角度看來是無禮,但對於範梧桐來說,鐘聲的話無疑是在為她考慮,她欣喜之餘還是甜蜜。儘管婚紗設計師換了人,那又如何?她損失的不過隻是靳尋擲下的千金。

範梧桐往鐘聲身邊靠了靠,親暱地挽過他的胳膊,鐘聲並未把她推開,他直視俞蘇杭的眼睛,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