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攏於審裁人手中,阿佛洛狄忒揮手,三十三張牌便懸浮於半空,首尾銜接刷刷交錯穿插,把錯序的紙牌一一排好,而一個接一個倏然後仰,秩序井然、規規矩矩地攤在桌麵上,仿佛一群訓練有素的衛兵。

阿佛洛狄忒掀起出門時特意做卷了的睫毛,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極具魅惑的微笑:“請四位檢查。”

聞言,庭霖終於把被眼前紙牌吸引住的注意力往審裁人的方向挪了挪,粗略確認完三十三張牌無一差錯後收回了目光,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足以百十張紙牌吹拂起來的風經久不散,長長厚厚的桌布被吹得四角晃動,下方墜的流蘇也來回搖晃,時不時蹭過小%e8%85%bf,但觸?感又很奇怪,像被一隻溫熱的手不輕不重摸了把似的。

跟這位笑容意味不明的審裁人一樣奇怪。

庭霖麵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垂眸把手中無異樣的紙牌合攏放回,而右手邊的赫爾墨斯看都沒看牌,隻跟著他點頭,對麵的兩位龍族兄弟也檢查後表示沒問題,示意可以開始。

阿佛洛狄忒挑出自己牌中的凡俗牌與點數牌,打了個響指,所有紙牌正麵的內容通通隱去,隻剩精美的背麵依舊清晰,然後再次召起清風,操控著四副半紙牌按身份牌與點數牌區分、打亂。

頭頂各色花火顫唞著搖曳,五光十色光影莫變,成本高昂、美輪美奐的上百張紙牌在原地形成五簇金黃的旋風,速度快到連邊緣都模糊,隨即在達到最快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猛地交疊成摞,“啪”的一聲齊齊下落。

阿佛洛狄忒隨手從十四張紙牌抽出一張,正麵朝向眾人展示道:“神牌‘加百列’,請。”

在這場博戲中,審裁人抽出的身份代表了先後順序,神牌則代表他左手邊的率先開始,貝西墨和迪恩便伸手一人抽出一張,翻開,一張神牌一張魔牌。

神牌與魔牌不能同時存在於一組,必須作廢一張,貝西墨保留了排序第二的神牌“加百列”,迪恩則又抽了一張——凡俗牌“龍族”。

庭霖和赫爾墨斯看不見他們抽到了什麼,隻看見兩兄弟中的一人抽了兩次,其中第一張當即炸成了一朵金花。

庭霖沉默不語,思索幾秒後從中間抽了一張,掀開一看,魔牌“利維坦”,排行第二。

一直無所事事的赫爾墨斯從最上方抽了一張,靠後的神牌,作廢,又抽了一張,靠後的魔牌,作廢,又抽了一張,和庭霖一樣的魔牌,再次作廢。

赫爾墨斯:“……”

這隻吸血鬼運氣有點離譜,一連抽了三張全是廢牌,爆開的金粉像花粉一樣濃鬱到嗆人,庭霖麵色陰沉地用餘光瞥了他一樣,發現他居然還在委屈。

赫爾墨斯眼淚汪汪,在庭霖不善的目光下抽了最後一張——凡俗牌“吸血鬼”。

雖然過程有點坎坷,但好在最終結果不錯,長桌一分為二,於正中間升起一道隔絕聲音與視線的圍牆,連同台下的圍觀群眾一起屏蔽了,庭霖一把按住赫爾墨斯的手腕,言簡意賅道:“點數牌抽第十二張。”

原本正怒視阿佛洛狄忒的吸血鬼茫然地一愣:“好,為什麼?”

總共就那麼幾張牌還算不過來,還問他為什麼,庭霖懶得解釋,既有點恨鐵不成鋼,又完全在意料之中,冷著臉道:“自己記不住就聽我的。”

赫爾墨斯震驚,先往阿佛洛狄忒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望向庭霖,斟酌道:“我覺得我們運氣不錯,或許隨便抽也行?”

“行什麼行。”庭霖眼都沒眨,毫不拖泥帶水地抽出一張點數牌,掀開為“十三”,赫爾墨斯驚訝地也跟著掀開一張牌,然後掀開為“六”,堪堪擦著凡俗牌點數的上限。

庭霖低聲道:“我們要把對麵的凡俗牌都搶過來。”

神魔牌共十四張,而凡俗牌卻隻有七張,倘若再加上凡俗牌碰上凡俗牌必須作廢一張的情況,就更少了,而規則規定出牌時必須有且隻有一張凡俗牌,如果這類牌沒有了,那自然而然地就輸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分鐘後,審裁人阿佛洛狄忒準時撤去屏障,笑容不變道:“請幾位下注並出牌。”

兩位龍族猶豫片刻,掏出幾枚金幣要拍不拍,問庭霖道:“你想投多少?”

庭霖轉頭看向審裁人:“有要求嗎?”

“第一局除了雙方籌碼一致外沒有要求,第二局和第三局依次加倍,且最少五倍。”阿佛洛狄忒輕佻地眨了眨眼,“但這也不過是遊戲而已,大膽下注。”

“哦。”庭霖了然,手掌搭在打了個補丁的乾坤袋上,抬手取出一枚銅幣,斬釘截鐵地拍在了桌子上。

高台上其餘四人驟然一靜。

赫爾墨斯一口莓果酒堵在喉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差點嗆個半死,彎腰弓背咳嗽了半天,漲紅著臉去扯庭霖廣袖,艱難道:“庭霖同學,其實,我們可以多下點的。”

庭霖眼下不算缺錢,但也沒指望用博戲掙錢,畢竟十賭九輸,鮮有有人能真正通過博戲大賺一筆,更何況萬一輸了怎麼辦?

庭霖冷靜地拍掉吸血鬼的手,堅持道:“一枚銅幣。”

而後動了動自己麵前的兩張牌,指尖壓住邊緣緩緩推到中央,對麵的貝西墨表情複雜地把金幣放回去,把銅幣取出來,也以同樣的方式出牌,確認完畢後,兩人同時把身份牌亮了出來。

赫爾墨斯和迪恩在間隔幾秒後,也掀開了剩下的身份牌,庭霖淡淡掃了一眼,徹底放下了心。

“加百列”太靠前,“龍族”太靠後,對比自己這邊的牌幾乎百分百會輸,而他們如果要用虛實保一張的話,也隻會保排行第二的“加百列”,畢竟三局兩勝中間不換牌,倘若連“加百列”都歸屬庭霖這邊了,那下次再抽到好牌的幾率就大大減小了,而“龍族”牌著實沒啥大用。

果不其然,貝西墨和迪恩現在麵色十分古怪,像是三天沒吃飯一般麵有菜色,但很快,四人同時掀開點數牌,倆兄弟的臉連菜色都沒有了,直接黑成了鍋底,徹底陰沉了下來,

貝西墨和迪恩看著自己這邊可憐巴巴的“四”和“五”,與對麵的“十三”與“六”,不由自主地心下一涼,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懼。

……這個審裁人,難道不是萊頓王子的人嗎?

此時,真正的審裁人早已身首異處,而阿佛洛狄忒%e5%94%87角弧度絲毫未變,就像阿多尼斯對外公事公辦那樣得體而挑不出錯處,溫柔地公布道:“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左手邊的二位暫敗一局。”

這語氣也有種莫名的熟悉,庭霖心中飛速劃過一絲異樣,生出一個冒昧荒謬的想法,但很快這種想法轉瞬即逝,比飛舞的紙牌還難以捕捉。

庭霖按下繁雜思緒看向對麵:“虛實?”

貝西墨歎了口氣:“神牌為虛,我們保‘加百列’。”

凡俗牌對凡俗牌,一個排行第二,一個排行第六,且點數也一大一小,毫無疑問,迪恩的牌作廢。

牌麵上,生有堅硬鱗片、口吐風、水、火的龍族身軀開始龜裂,“嘭”的一聲淪為一片金燦燦的粉末。

庭霖心情不錯,看著一局過後審裁人收拾殘局,縷縷柔風靈活的觸手般整理好所有紙牌,正準備打亂重洗的時候,迪恩抬手道:“抱歉,我申請暫時休息一會。”

阿佛洛狄忒微微一笑:“當然可以,本來隻是一場遊戲罷了,先生不必太過揪心,請自便。”

輸了一枚銅幣根本不算什麼,令人難以接受的是計劃被人打亂,簡直措手不及,迪恩起身匆忙下台,隻留貝西墨留在原地和其他人一樣等待。

阿佛洛狄忒站在長桌的一方,拾起貝西墨和迪恩用來做籌碼的銅幣,皓白的手臂一轉,將其放在了庭霖的酒杯旁邊。

伴隨著花香襲來,龍族女士也靠得越來越近,庭霖不得不抬起頭,看著四周再次升起的屏障,波瀾不驚地靠著椅背:“審裁人這是做什麼?”

阿佛洛狄忒端起酒杯,單手撐桌半坐在桌上,同時俯身向下,輕輕以酒杯冰涼透明的杯壁上沿點上庭霖下%e5%94%87,然後微微用力按壓輾轉,直到那處淺淡的顏色泛起紅,才施施然收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與有了血色的%e5%94%87瓣截然不同的是,坐在椅上、被他困於椅背與桌子之間的東方人依舊無動於衷,甚至愈加冷漠與審視。

庭霖紋絲不動地靜然端坐,眼皮一掀,眸光冷冽地注視著麵前行為頗為大膽的審裁人,側臉避開他抵在%e5%94%87邊的酒,淡然道:“小姐自重。”

阿佛洛狄忒眉梢微微一挑,狀似十分稀奇,又似十分受傷,直起身把酒杯扔在一邊,趁庭霖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手捧在%e8%83%b8`前,眼眸含淚,低聲下氣地脆弱道:“我的寶貝小甜心,是我哪裡做錯了嗎,你一定要如此疏遠我嗎?”

庭霖表情一瞬間由冷漠變得空白,僵硬得如同在冰棺裡封了千年的屍體,半晌才神魂出鞘般抽出了手。

庭霖覺得自己周身骨骼都因太長時間沒動而發出側耳的咯噔聲,警惕道:“你是誰?”

阿佛洛狄忒立刻卸下柔弱的保護色,活潑地在他側臉印下一個鮮紅的%e5%94%87印,%e4%ba%b2%e4%ba%b2熱熱道:“我是你的寶貝小甜心呀。”

第088章 公主

如果到了這個地步還認不出來他是誰,那庭霖就不叫庭霖了。

但他有點不太想認。

屏障隔絕了視線與聲音,數不清的嗚嗚泱泱、意味不明的雜音都被擋在了外界,一直悉悉索索小動作不停的吸血鬼也難得安靜下來,窩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庭霖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龍族的皇室成員,怔愣道:“阿佛洛狄忒……公主?”

阿佛洛狄忒笑容越來越燦爛,哼笑一聲,強行把庭霖椅子上拽起來想要按進自己懷裡。

“等等。”庭霖用手背支開阿佛洛狄忒的小臂,當即後退一步拉開距離,冷靜地注視著麵前的龍族:“你……現在是女生?”

“啊,這個嘛,”阿佛洛狄忒手指繞著發尾轉了兩圈,抬手摘下了脖頸上的項鏈,原先略帶魅惑的聲音頓時低沉了幾分,“要不你%e4%ba%b2自來摸一摸?”

他所戴的黃金項鏈大概具有某種迷人耳目的功效,庭霖被他握住手腕摸在了龍族凸起的喉結上,無需凝神也能察覺到手掌下觸?感之清晰,並伴隨著開口說話的動作輕輕震動。

耳畔陌生而熟悉的腔調相當輕佻,阿佛洛狄忒修長手指間淩亂的纏繞著細細的鏈條,不緊不慢地帶著庭霖的手往下走:“庭霖同學,今天我來見你之前可特意裝扮了許久呢。”

摘下項鏈後阿佛洛狄忒的%e8%83%b8`前一片平坦,隻有放鬆之後戳起來軟軟的肌肉,但庭霖的臉色依舊不大好看,頓了頓抽回了手:“你怎麼成公主了?”

“公主不好嗎?”阿佛洛狄忒眨眨眼,“我是陛下最小的女兒,比我大的幾個便宜哥哥沒有一個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