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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單,獻上珠寶美女,並委婉表達想要同大周和平共處,通商的意願。

本來以為會被嘲諷,攻擊,侮辱,甚至拖出去砍了。沒想到次座上的殺神今日一言不發,龍椅上的小皇帝冷著一張臉,瞧著很不好惹,至於裴珩……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點和善。

真的是和善。

沒有罵人,沒有安排刀斧手,甚至沒有提前離席。他就那樣安安靜靜坐在旁側吃東西,偶爾啜飲一口酒,還會抬頭衝著他們這邊笑一下。

他在笑什麼啊?

耶律烏恒回頭,密密麻麻都是人,看不出有什麼可供人取樂的地方。

難不成是我看起來比較好笑?

耶律烏恒打了個哆嗦。

再不敢往上看,隻能對著旁側一個頗為順眼的禮部官員說些話,他漢話不標準,那人竟然也聽得懂,為人處世及其妥帖,不像旁邊那些刻板的老頭子,開兩句玩笑話像要了他們老命一樣。

他與這小官相談甚歡,這人長的也不錯,看起來就跟和善,而且樣貌有點風流瀟灑,雖然比不上他,但勉強也有個八成風采吧。

他想著這人能處,要不然搞幾個美女收買一下,不說當間諜,好歹以後也能有個引導。

正問起這位謝大人年幾何,婚配否,喜歡什麼樣的小娘子時,忽然感覺後背一冷,再抬頭時,不知道誰觸了裴珩黴頭,那殺神臉上笑意全無,黑沉著一雙眼睛,像是要把誰千刀萬剮一樣。

他被盯的打了個哆嗦,渾身不適,兩股戰戰,借故醉酒快些離席了。

鎮北王府寬大的馬車內,裴珩捏著謝歲的手指,一根根摩挲過去,將皮肉上那些早已愈合的疤痕揉的有些發紅。

“都說了要和氣些。”謝歲靠在他身上,“看把人嚇的,感覺都要連夜趕回漠北了。”

“他想給你送美人。”裴珩磨牙,“我還坐上麵呢,當我是死的?”

“他不認識我……況且,那些明明都是送你的,陛下年幼,這些千嬌百媚的異域美人總不可能充入後宮,為奴為婢,暴殄天物。”謝歲挑眉,“想來那些美人現在應該已經到王府了。”

“嗬,休想往我府上安插間諜。”裴珩冷笑一聲,“誰想要誰要去,反正我不要。”

攝政王守身如玉,那二十幾個能歌善舞的西域美人,連王府門檻都沒摸到,就被迫原路返回,重新回到他們王子的懷抱。

雖然早知道不可能往裴珩身邊塞人,但就這麼直白將人退回來,還是有些打他的臉。

當然,耶律烏恒不敢有什麼異議就是了。

如今漠北局勢複雜,他父%e4%ba%b2長年征戰,西北一役後一蹶不振,身體不好,幾個叔叔對著王位虎視眈眈,他母後想辦法將他送來大周,一方麵是為了讓他過來求和,另一方麵還有讓他避難的意思。

看著滿庭院的美人,他歎了口氣。

裴珩這邊與他有世仇,自然是不可能勾搭上的,得換個方向。

夜深人靜,鴻臚寺外人來人往,比花還嬌媚的美人,沒能在耶律烏恒手裡停多久,打了個轉,又消失了大半。

不過這次沒人退回來了。

*

耶律烏恒那邊一直有人盯著,每日乾了什麼,見了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賄賂了哪些人,都會被記錄下來,放在謝歲案頭。

畢竟事關裴珩名聲,雖然他死不死對謝歲影響不大,甚至對裴珩也造成不了太多的威脅,但畢竟是世家打壓他的第一步。

謝歲不想裴珩被打壓,更不打算讓他走上分疆裂土,功敗垂成的結局。

他同裴珩隱晦的暗示了一下,也不知道裴珩懂沒懂,不過對方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兩人在私下鬼鬼祟祟商量後,決定讓耶律烏恒當餌,看到底能釣出多少東西。

葉一純直接被裴珩借給了謝歲。

不過本來他們倆還算比較熟,自從林雁身份暴露後,謝歲就再沒見到過葉大神醫,說是養傷,實際是避嫌,不過過了這麼久,葉一純的外傷養好了,不知道心裡的情傷有沒有好一點。

林雁如今異常自閉,謝歲去找了好幾次,都沒見著人,般般說他要雲遊四方,舒緩情緒。

謝歲問錢夠嗎?

於是林雁暫時停下了浪跡天涯的腳步。

隻是依舊自閉,每日躺在庭院搖椅裡,傷春悲秋,看起來好不憂鬱。

謝歲覺得他需要給自己無聊的師父找點事做。

於是第二日,徐靜宣上朝時,發現謝歲身邊跟著的侍衛變了,變成了一個高挑閒散沒個正形的男人。

如今謝歲已經將禮部衙門裡各個關竅,以及自己想查的文書記錄全部摸清楚,他心裡就有了底後,緊繃的那根弦也可以稍稍鬆弛一下。最近禮部忙上忙下,他反而閒了起來,也不執著於整日裡呆在衙門不出去,壓榨徐靜宣給他整理文書了,徐大公子得以正常上下班,家中夫人也沒那麼大的怨氣。

至於謝歲,遲到早退的情況,愈演愈烈。

不過無人敢說,畢竟每天送他過來的馬車,都是攝政王專用。

萬事一片和諧,轉眼就近中秋。

中秋家宴,朝廷休沐三日。

謝歲記得,書中八月十五那日,京中有亂,耶律烏恒暴斃護城河中,被人撈起來時,身上還插著裴氏所用的箭簇。

第95章

桂花浮玉,月滿天街。

宮宴過後,耶律烏恒腳步虛浮,被侍從攙扶著爬上馬車,謝絕了其他人的邀請,他一骨碌歪倒在馬車內,沒了動靜。

幾個官員湊在一起,看著耶律烏恒掉下來的靴子,暗暗嘲笑。

“蠻子果真沒規矩,酒量也沒見多好,三兩杯下去就失態了。”

“都說北邊的酒烈性,也不過如此。”

耶律烏恒的馬車漸行漸遠,眾人也作鳥獸群散。至於載著耶律烏恒的馬車搖搖晃晃,在街頭晃了一圈後,安安分分回了驛站。

葉一純站在牆角看著原本站都站不直的醉鬼在半道下車,帶了兩個侍衛,腳步輕快地進了一處巷子。

眉頭微蹙,他左右打量後,輕身跟上。

中秋將至,他照舊乾活,倒不是謝歲扒皮,暗衛營裡不少人都有家室,他也懶得在團圓日去拆散小夫妻團聚,反正自己現在孤身一人,回去也是看彆人熱鬨,倒不如多賺些銀錢,在謝歲眼前討個好。畢竟都是準王妃了,以後還得在謝歲手底下乾事,他如今同林雁又鬨成這樣,雖然說是不太在意,但還是有些憂慮謝歲給他穿小鞋。

想著想著,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揣手走在陰影裡,葉一純像個平平無奇的路人,隔著數米遠,看見對方鬼鬼祟祟進了一處賭坊。

耶律烏恒拂了拂身上的褶皺,金陵靠南,入秋後也不見多少冷意,北方乾冷,此處潮氣重。他過來後極不適應,這段時間水土不服,上吐下瀉好幾日,全靠一帖藥撐著,不然去一趟酒宴就要跑一趟茅廁,實在苦不堪言。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一想到他還要在此處呆上數年,耶律烏恒就有些想要連夜爬回塞北。他不想呆在這裡,也不想同那群規矩很多,心眼很多,狐狸一樣亂七八糟的人斡旋,更不想在殺神手底下討生活,天知道每次看到裴珩時他有多恐懼。

不過一切確實如軍師所料,都說漢人流行一手狡兔死,良狗烹,裴珩功高震主,已經成了大周朝廷的心腹大患。在想讓裴珩死這點上,他們倒是有不少共同語言。

不過讓他做,他肯定是不敢的,他又不傻,看得出來有人想把他當刀使,但讓他和裴珩使絆子,那不是要他死麼?

當然,此處混吃混喝混消息還是很不錯的,大周若是內亂,南方出兵打裴家,他也很樂意同族中傳信,來個兩麵夾擊,雖說不一定能再度吃下整個西北,但能除掉裴珩這個心腹大患,也是樂事一件。

在侍者的帶領下,耶律烏恒順順利利來到一處隱藏的院落裡。賭坊嘈雜的聲音被阻在身後,他一處防備嚴密的小樓,燈火通明,坐在其中的青年人衝著他笑了笑。

“耶律兄,今日來的有些遲了,當自罰三杯啊!”

耶律烏恒有些挑剔的看了一眼,發現不是金陵慣喝的酒水,拿起來一口飲儘,爽朗道:“蕭大人,果然還是你這裡的酒好。”

蕭鳳嶽大馬金刀坐在首位,看著底下沒有一點防備的耶律烏恒,有些嘲諷的笑了兩聲。

*

小五急匆匆跑進來傳消息時,謝歲正在書房裡雕一小塊石頭,通紅的石料在刻刀下一點點除去汙濁沁色,顯出兩隻尖耳,隻是石料不夠通透,在耳尖沉積了點點斑黑,恰似野狐狸耳尖的一點雜色。

謝歲在雕狐狸。

上次裴珩想要,可他上哪裡去抓隻狐狸給他養?隻能自己抽時間四處去逛,好歹尋到了一塊不錯的石料,偷偷雕了好幾日,才成了如今這個模樣——仰頭抬爪,尾巴垂在身側,蓬鬆一團,隻是技術不太好,狐狸臉有些歪,看起來智商不高的樣子。

謝歲試圖將這張臉修聰明些,可惜越修越傻,隻能放棄。

悠悠歎了口氣,謝歲想,果然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他就不適合搞這種溫柔小意的東西。

小五過來報信時,謝歲實在是無從下刀,隻能將就把東西一收,出門乾活。

裴珩還在宮中陪小皇帝,他有好些時候沒有同李盈溝通感情了,上朝時小皇帝孤零零的強撐,兩個眼睛寫滿了孤單寂寞冷。謝歲拒絕了裴珩的討好,把人踢去陪皇帝。

隻要小皇帝和裴珩之間的關係不翻車,那裴珩往後被清算的概率就會越來越小。以裴珩如今的勢力,隻要他不閒著沒事殺皇帝玩,這輩子就是富貴到老。

“師父,走,乾活了。”謝歲披上外袍,朝著長廊上曲%e8%85%bf坐著的男人大喊,林雁聞言扭頭,嘖了一聲,在小五防備的眼神中,伸了個懶腰,背著長刀走過來。

葉小五看著比他高了一整個頭的林雁,寒毛直豎,他小步上前,跟在謝歲身側小聲嘀嘀咕咕,“公子,公子不等王爺了嗎?”

謝歲看了眼天色,搖搖頭,“不用,王爺還在宴中,抓個人,一刻而已。”

不過為了確保安全,小五還是點了幾十位暗衛暗中隨行。

耶律烏恒去的地方靠近城南,丹桂坊不同於章台街,此處多為賭坊和酒樓,一般是達官貴人尋歡作樂的地方。故而到了夜間,這裡反而沒有主街那般熱鬨。

街市上行走的人不多,來來往往具是馬車小轎。謝歲指尖揉著那塊他雕壞的紅玉,坐在馬車內,單手撐頭。

他隻記得原文中,耶律烏恒死在今夜,他的侍衛不知所蹤,他的屍體會在明日晚間順流而下。

書中沒有具體寫是誰殺了他,不過這口鍋,最後卻被主角團生生扣在了裴珩腦袋上,拿都拿不下來。畢竟裴珩同胡人有血仇,而且耶律烏恒三番兩次挑釁於他,總之,書中裴珩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