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1 / 1)

袋打算狠狠教訓一頓。

隻是他沒想到,一棍子就把裴珩給打暈了,本來擔心自己手重殺人,他們幾個慌裡慌張打算抬著裴珩去醫館,沒想到那廝陰險狡詐,卻是裝死,趁他們不注意,飛起就是幾腳,還拽掉了他蒙臉的麵巾。

謝歲和他從小巷子裡打到大街上,又從大街上滾到了護城河裡,最後被禁軍從水裡撈出來,各自送回府中。

這可以說是謝歲前十幾年人生中,丟的最大的一次臉,所以記恨的也格外深刻。他沒什麼大事,倒是裴珩裂了兩根肋骨,腦袋也破了,回去以後說是失憶了。

裴家還在北邊鎮守邊疆,他們送回京的小兒子轉頭就被他打成重傷,此案驚動內庭。

武將那邊都說要向他們家討個說法,最後被他爹壓下,大事化小,當成是一次簡單的小孩打鬨給抹掉了。轉頭謝歲被他爹暴打一頓,罰跪了三天的祠堂,不過第二天他就被太子帶走,問清原委後,翻牆去見了裴珩。

他不情不願道了歉,對方自然也沒有原諒他。

此後不歡而散,隻不過裴珩失憶後卻性格大變,越來越孤僻,他與從前的那些朋友斷了來往,並開始頻繁出入藏書閣。

像是換了個芯子一樣。

太子說,裴家正在前線抵擋韃虜,裴家人不論私德如何,他們於國有功,至於那幾句口角,不如就當做忘了。

宰相肚裡能撐船,裴珩還被他打得骨裂,下手如此之重,已經是他過了火。

謝歲聽話的再次去同裴珩道歉,隻是收效甚微,裴珩一直不鬆口,還對他避之不及。他後來圍追堵截,沒能彌補過錯也就算了,還被%e4%ba%b2哥抓住,又訓了一頓。

五年,期間有國子學認識的一年,次年北疆戰事激烈,裴珩披甲上陣,長公主則從遙遠的北疆回來,代替了自己兒子。

再見麵就是五年後的現在。

裴珩變成了一個還不算太徹底的變態。

謝歲坐在床邊,蹙著眉頭思考,有什麼讓裴珩記憶深刻,不說迅速蘇醒,但能轉移他神誌的話。

裴珩的傳說很多,畢竟少年將軍,勇冠三軍,北伐之路,喪兄喪父,那都是極為痛苦的回憶,謝歲有點擔心直接說一遍,裴珩會受不住,萬一落在噩夢裡頭喪失求生意誌怎麼辦?

思前想後,於是挑著自己道聽途說聽到的消息,湊在裴珩耳邊的講了一個少年淒苦的前半生故事,然後在他耳邊加油打氣。

“王爺,您如今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百官俯首,這樣的日子不快樂嗎?”

裴珩還是沒有動靜。

謝歲他思前想後,根據這段日子他乾的活,以及裴珩奇奇怪怪的作風。

他靜靜湊到裴珩耳邊,輕聲道:“王爺,快醒醒,您今日上朝再有一個時辰要遲到了。”

“奏折還有五十幾本,您還沒看完呢。”

床榻上正在裝死的裴珩:“………………”

第30章

當夜,裴珩開始發熱,%e5%94%87瓣發紫,渾身抽搐。謝歲差點以為人要猝死,匆匆叫了院正過來,眼見情況不妙,立刻施針放血,陳院正讓謝歲撬開裴珩的嘴,免得發作時咬到%e8%88%8c頭,同時迅速讓人衝了一道方子過來,掐著裴珩的嘴給他灌進去。

謝歲手背讓裴珩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牙印,倒是不深,疼還是有幾分疼的。他按住裴珩的胳膊,看著神誌不清的青年,焦急道:“不是說喂了解毒大還丹嗎?為什麼會這樣?”

“唉呀,還不是王爺中的毒太雜了,還有西域那邊的方子,普通人吃飯吃雜了尚且腸胃不適,他毒藥吃這麼雜,必然要命。”陳院正一腦門冷汗,示意謝歲把人按緊,他抬手將裴珩戳成了刺蝟,一邊下針一邊安慰道:“沒關係,老夫從醫四十餘年,什麼病沒看過?王爺這樣子,還是有很大幾率痊愈的。”

驚厥停止,謝歲鬆了一口氣,“陳院正,您若救回王爺,謝某感激不儘。”

“啊哈哈哈,這感激還是等王爺無事後再說罷。”陳院正坐在床榻邊喘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第一日,裴珩驚厥不止,行針後稍有好轉。隻是高熱不退,謝歲聽著大夫的指揮給他擦拭身體散熱。

第二日,裴珩開始吐血,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幾個太醫圍在裴珩床榻邊商量病情,謝歲熬了一夜,又被裴珩吐在身上,自己出去清洗血跡,提了一桶水將手上的血衝乾淨,他看著木桶裡渾濁的水,開始憂慮。

裴珩若是真的死了,他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罷了,最差不過拋棄現有身份,去浪跡江湖。

將血水倒掉,謝歲回房換了身衣服,路上遇到了府中的管事,正指揮著家仆拖東西,謝歲仔細看了好幾眼,發現好像是做喪事用的白麻布。

這未免也太積極了一點。

謝歲站在原地沉默許久,轉頭繼續去臥室守著人。

一個時辰不見,裴珩的病情已經從嘴裡吐血,變成了七竅流血,圍在床榻邊上的太醫們已經愁的開始掉頭發。

謝歲在一側給他們倒茶潤口,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好幾天沒看到小五了。

*

葉五坐在床邊,葉一純一手拿著藥碗在調理糊糊,一邊罵罵咧咧,“長公主讓你打五十下,你還真打五十下啊?”

“可是公主府的人看著,我也不好叫停啊。”葉五接過藥糊,挖了一勺開始上藥,“放心,我們落杖的時候有刻意用巧勁,老大你這不就是%e5%b1%81%e8%82%a1上破層皮嗎?不礙事的。”

“老子還要送孩子,等我回去,捂著%e5%b1%81%e8%82%a1一瘸一拐,你讓小道士怎麼看我!”葉一純抓狂,“不行,不能讓小道士看到我如此狼狽的樣子!”

葉五:“可是林道長他是瞎子,看不到啊。”

葉一純猛搖頭,“不成不成,他看不見,聽覺卻很靈敏,他那麼溫柔,知道我受傷後肯定會追問,萬一他心疼怎麼辦?他心疼我也心疼,還是等我好了再說吧。”

“那王爺那邊呢?”葉五給葉一純傷口糊上一層藥,“太醫院的那幾個老頭真的能有辦法?”

“不會有事。”葉一純伸腰,“王爺身上的毒拖了太多年,這玩意雖然被我調理的不疼不癢,但體內帶毒終究不好,前日同我商量了一下,覺得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將身體的毒給解了。”

“有太醫在,吐幾回血,暈上個十多天,估計就差不多了。”

他伸手,在袖子裡掏了掏,掏出一個折子遞過去,“喏,王爺昏迷前吩咐的,小五你找幾個人,儘量在大理寺查案時往他們身上引導。”

小五接過折子,“那你呢?”

“我養傷。”葉一純齜牙咧嘴,“長公主要是回來找茬,老子還得在外頭跪著。王爺一出事,那女人絕對會作妖。”

小五點點頭,轉身欲走,出去兩步又回頭問道:“對了,元夕公子那邊怎麼辦?我不在他身邊照看是不是不太好?”

“去去去,他一個大活人少了你能死啊?”葉一純不耐煩揮揮手,“快走快走。”

小五哦了一聲,轉頭飛走了。

*

攝政王遇襲受傷,帝大怒,下令徹查。大理寺拷問暗衛抓捕到的刺客,拷問了一天一夜,沒能問出什麼結果,最後通過刺客用的器械,查到了兵部底下的庫部郎中身上,不等人捉拿,那小官一家七口全部吊死在了屋裡。

留書一封,說是攝政王不仁,他與江湖義士聯手,隻為除奸佞,救天子,還天下一個海清河晏。可惜功敗垂成,以死明誌,順帶詛咒裴珩下十八層地獄什麼的。

就在案件陷入僵局之時,大理寺暗樁忽然查到那兩個被活捉的刺客身份,這一查,便順藤摸瓜查去了南疆,端王地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過先不管端王慌不慌,三日一過,昭華長公主心裡是真的有些慌了。

裴珩依舊沒醒,那個自幼便長在北疆,從小到大都叛逆不羈,皮實的要命的裴家二郎君,這次好像真的醒不過來了。

長公主當日就帶著人來訪鎮北王府,房間內裴珩整個人蒼白的可怕,靠在被褥間,身上還紮著針,%e8%83%b8`前起伏微弱,瞧著像是馬上就要斷氣的樣子。

太醫院幾個老頭鵪鶉似的瑟縮成一團,小聲分析著病因,他們一群人已經熬了好幾天的夜,個個精神不振,眼底青黑。

“就王爺目前情況來看,毒素其實已經控製住了,不會有性命之憂。”陳院正小聲道。

“不會有性命之憂,那他為何不醒?”昭華長公主淩厲道。

陳院正:“確實不會傷及性命,隻是毒性損傷內腑,要是這麼持續睡下去,這輩子大概……大概就醒不了了,成為一個活死人。一切還是得看王爺自己……”換句話說,就是看命。

老頭子越說越小聲,到後麵幾乎是音若蚊呐,不過長公主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她看著裴珩的側臉,抿%e5%94%87,“當真沒有什麼彆的法子?用藥呢?”

幾個老頭齊齊搖頭,眼見長公主臉越來越黑,即將發飆,一個老頭機靈道:“殿下,人力有時而窮,天意不可儘知啊!不若您去問問欽天監那邊,興許他們還能有什麼彆的解法?”

一口大鍋甩給天命,其餘幾個老頭紛紛向著他豎起大拇指。昭華長公主垂下眼睛,半晌,她起身出門,侍女幫她拉開大門,今日豔陽正好,鎮北王府陳舊的長廊外,人來人往。

昭華長公主忽然有種恍若隔世之感。

裴家,開國元老幾經沉浮,最差的時候貶為庶民,是裴珩祖父幾乎白手起家,重新在戰場上掙下這份家業。

傳到如今,幾個兒子孫子幾乎死了個乾淨,現在連裴珩也快要死了。

裴珩一死,朝政必亂,要想維持下去,必須求助世家。

但當年花費那麼多的精力人力,去爭去鬥,好不容易削弱了他們的勢力……她不甘心。

因著裴珩病情緊急,太醫院幾個直接在院子裡支了藥廬,黑煙滾滾,一個白影子蹲在後麵煽風點火。長風一吹,便卷著煙氣朝長公主飄來,身後的侍女正待嗬斥,忽然被她抬手製止。

少年背對著他們,手裡舉著蒲扇昏昏欲睡,露出小半張側臉,清雋明朗。謝歲隻有一雙眼睛極像那個女人,剩下的五官則是屬於謝家的,書生般的秀氣,卻帶著錚錚鐵骨。

謝黨。

長公主靜靜離開。

她記得當年謝黨並未全部鏟除,事到如今,不如再調回來,不說起到什麼作用,惡心惡心傅家也是挺有意思。

當然,在這之前,她需要先去一趟欽天監。

昭華長公主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她居然會因為這個逆子去求神拜佛。

*

謝歲三日未眠,差點一頭栽進藥廬裡。火氣熏的他發熱,湯藥水波滾動,他小心翼翼倒了一壺,捧著藥碗進去,就看見那幾位太醫十分不雅的坐在地上,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

“老周你這招使得好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