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想要抬手擋,及時想到擋了隻會更奇怪,手半抬不抬地僵硬在那兒。
靠!他不自在什麼,要不自在也是周硯辭不自在。
祁年反應過來,大腦都想明白了,可身體仍舊想不明白,控製不住地發燙。
周硯辭先彆開眼,問他:“走嗎?”
“走……一起走。”
祁年跟上去。
想到自己剛才對死基佬的一通侮辱,祁年不禁問快步走在前麵的人:“你什麼時候來的?”
“後半場。”
哦,那就是全都聽到了。
兩人沉默著一前一後走在夜色裡,相顧無言。
終於有晚風帶過來周硯辭的話:“剛運動完,你最好把衣服穿上,否則風一吹就感冒了。”
“喂,周硯辭。站住。”
祁年叫住用後腦勺對著他的人。
周硯辭停步,卻仍不回頭。
“周硯辭,你回頭,看著我。”祁年不忘提醒他,“這是國王的命令。”
周硯辭僵了一瞬,不得不緩緩轉過來。
祁年認真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就像現在這個回避的人,以前做過的那樣。
“我的身體,和你一樣,我有的你也有啊。”
“……就,那麼喜歡嗎?”
周硯辭沉默,眼簾輕顫。
他似乎想要彆開眼,既不舍又不能違抗國王的命令,內心正在經曆強烈的掙紮。
“你要不要摸摸看。”
“……什麼?”
祁年心說他想試試看被周硯辭觸摸是什麼感覺,是惡心反胃,還是像以前那樣張皇失措,發熱過電。
這次他不會躲了,也不會再逃避。
他要確認,但不是確認對男生的感覺,而是對周硯辭的感覺。
他心一橫,挺起%e8%83%b8膛:“摸我。”
哎。
怎麼他拿了國王牌也是在給周硯辭發福利啊。
周硯辭!你小子好大的福氣!
倒不是他自戀,他也需要胡思亂想來補充一點勇氣。
周硯辭堪堪維持住理智,嗓子又乾又澀,聲音像從牙縫擠出來的:“祁年,收回你的命令。”
“你怎麼還能拖這麼久?”祁年也緊張,感覺一秒鐘的時間被拉得無限長,“我每次被命令,都要立刻行動的……”
周硯辭彆無他法。
隨著喉結滾動的頻率,手一卡一卡地伸了出去。
太磨磨唧唧了,祁年等得口乾%e8%88%8c燥,取下肩頭的衣服,又抹了一把頸間新滲出的細汗。
周硯辭的手終於來到他身前,微微發著顫。
祁年看了眼,想著他怕%e5%b1%81,大大方方拉住那隻手往自己的%e8%83%b8口一按。
靠,果然燙得他激靈發抖。然後他看到周硯辭愕然抬眸,深藏情緒的黑眸裡,是他第一次看到的慌亂。
這種慌亂的情緒泯滅了周硯辭身上的距離感,原來,高高在上的學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而這七情六欲,甚至超乎想象的強烈。
有什麼東西好巧不巧地抵在掌心,祁年下意識的反應是愣神,脖頸慢慢地往上泛起紅暈。
周硯辭則往後抽了下手,沒抽[dòng],隻好用另一隻手捂住口鼻。
鼻血來勢洶洶,直接噴湧出指縫。
“……”
“?”
洪水一般的鼻血,不但沾上祁年的肌膚,肩頭的T恤也沒能幸免於難。
祁年放開手,眼看著周硯辭慌慌張張從口袋裡抽紙巾,鼻血又濺了一地,猩紅的點滴,頗為駭人。
祁年傻在原地。
就算是聰明絕頂的周硯辭,也預料不到眼前的情況吧。
他自然更是慌亂,反應過來立刻上前,身上帶著幾滴彆人的血,臉上一抹憂色:“怎麼止不住?彆流鼻血了,周硯辭,彆流了……這種命令能有用嗎?”
祁年病急亂投醫。
“你……讓開一點。”周硯辭艱難喘出一口氣,“你,你的味道太濃了。”
“……”
他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嗎?
祁年瞬間從臉頰紅遍全身,上半身的關節和色素堆積的地方,全暈染開濃重誘人的粉。
他隻好後退,又羞又赧,悄悄抬起胳膊嗅了嗅。
以前跟哥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太講究,反正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誰也彆嫌棄誰。身體結構大同小異,不講究紳士風度也不需要顧及形象。
周硯辭用餘光留意著他的動作,被那一片白白粉粉晃了下,剛塞好的一團衛生紙霎時被鼻血浸透,他張開嘴想說話,腥甜的味道便直往嗓子裡湧。
不能讓祁年誤會,他仍帶著濃重的鼻音開了口。
“不是,不是臭味。”
“是好聞的味道。”
“香的。”
“。”
祁年沉默良久。
白裡透紅的光景消失了,他直接紅成了番茄。
“周硯辭。”
“……你真的是變態。”
第29章
變態。
一邊臉紅,一邊罵人變態。
分明是罵人的話,周硯辭日後再回味起來,嘴角卻隻有壓不下的笑意。
然而,自那天尷尬地分頭回家之後,看起來是要確認性取向的祁年,過了好些天也沒有告訴他自己的答案。
周硯辭試探著戳了戳手機。
ZYC:【1】
小年糕:【……】
小年糕:【gay也愛扣1?】
周硯辭勾了勾%e5%94%87。
ZYC:【現在還在扮演哥們】
小年糕:【沒人會對著哥們流鼻血】
在網上聊天,祁年就沒什麼心理負擔了,打字的語氣看著很輕快,還能拿那天的事開個玩笑。
他的確不討厭。
周硯辭正在斟酌措辭,祁年的消息又發來了。
小年糕:【你是top還是bottom?】
用文字聊天,祁年特意上網搜了搜,用上了圈子裡比較專業的名詞。
ZYC:【1】
“……”
祁年反應了一下,意識到此1非彼1。
接受周硯辭對他來說不是一件易事,看人鼻血噴湧的那壯觀模樣,如果他想下定決心試一試,必須把後續的事也提前考慮好。
就算隻是試一試,也不能太隨便啊。
可周硯辭居然是1?幻想一下自己在下麵的場景,他實在是有點不太行,這遠比接受一個男人更難。
超過兩分鐘還沒回複,祁年看到屏幕上方出現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
他迅速打字發送,提前預判。
你七爺:【你彆說為了我都可以的話,我會想到那天那個誰】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果然消失了。
輸入了好一陣,最後發來的就一串省略號。
哎,這人,戀愛腦沒救咯。
祁年翹了翹%e5%94%87角。
話題到這裡居然仍然沒有終結。
下一條消息仍發自祁年。
【你又沒試過,是怎麼能確定的?總不能你試過吧……】
看起來不僅不反感,甚至對這個新的世界充滿了好奇。
周硯辭微微一笑,回複。
ZYC:【當然沒試過,這輩子就喜歡過你一個人】
ZYC:【但在夢裡,很多】
?
……變態。
祁年慌張扔掉燙手的手機。
*
轉眼到了七月下旬。
祁年填報了燕京的A大,確認錄取,餘向佑和葉天揚高考超常發揮,也考上了燕京的一本大學。幾人高興壞了,還能再去燕京做四年的好哥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然還有周硯辭,也要在燕京再相見。
說起來祁年已經有一個月沒見過他本人了,互聯網創造了美妙的距離,他已經差不多在網上習慣了每天早安晚安不斷的“ZYC”。
聊天記錄網上翻一翻,他的回應也不少,哪怕不見一星半點曖昧的字眼,純潔的哥們關係也早已蕩然無存。
手機進來一條新的微信消息。
之前為了讓金哲去表白牆向周硯辭道歉,他和金哲交換了微信。
關係已然冰釋前嫌,金哲發來邀請,打算安排兩個班一起去郊區的溫泉山莊玩兩天,自願報名。
暑假大家各有安排,關係平平的同學一般不樂意參加這種在外過夜的團體活動,金哲那邊隻定了七個人,希望祁年能再叫五個左右,湊成十二人團,能有不小的優惠折扣。
這些天的城市熱得像蒸籠,祁年不太記仇,當即就動了心,先約上餘向佑葉天揚和另一個關係好的同學。
還有周硯辭。
周硯辭會願意去嗎?
祁年猶豫地給他發了消息。
周硯辭隻回四個字。
【我聽你的】
在炎炎夏日裡祁年陡然渾身發冷,他搓了搓%e9%b8%a1皮疙瘩。
你七爺:【……少肉麻】
——ZYC發來語音通話邀請
祁年點下拒絕,義正詞嚴問他乾嘛。
ZYC:【年年】
兩個方塊字莫名帶上了膩歪的語調,祁年默了默,為了阻止他繼續肉麻,接聽了下一個電話。
電話裡,周硯辭簡單說自己最近考了駕照,可以開車帶他去度假村。
祁年當然要將三個自己邀請的哥們一起帶上。
“年年。”周硯辭最後又忍不住叫出這個小名,語調繾綣,因為壓抑著過快的呼吸而顯得啞,“到時候見。我去接你。”
“你再叫年……再叫我小名試試呢?”
“好,不叫了。”
祁年有點意外於他的爽快:“……嗯?”
周硯辭笑了聲:“我聽你的。不是剛剛說的?”
“……”
“掛了。”
祁年掛掉電話,抖了兩抖,順便去把冷氣也關了。
*
車上還有另外三個人,五個大男生一路上從高考聊到畢業旅行,好不熱鬨,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轉瞬即逝。
等到晚上安排房間,祁年才找回久違的尷尬。
不知道餘向佑和葉天揚已經懂到哪一步了,對他和周硯辭的關係領會得似乎比現實情況更深入,兩人根本拒絕不了,被安排到了一間房。
好在榻榻米房間用推拉紙門隔開,除了視線什麼也擋不住,不是完全密閉的空間。
放好行李,金哲一行人還沒來,他們也不乾等著,換好衣服打算先去溫泉裡泡泡。
溫泉山莊有各種不同的溫泉池。
五人剛從房間出來,一下就跑了三個。
“我們去男女混浴池啦哈哈哈哈拜拜!”
“……”
顯然是故意的。
剩下祁年,他看看周硯辭,抓著頭發問:“那我們去哪兒?”
周硯辭拿出從房間帶出來的導覽冊:“就去這個大理石浴區吧,介紹說是最受歡迎的溫泉。”
哦,那就說明人多。
周硯辭的貼心讓祁年甚感欣慰,然而天公不作美,大理石浴區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池子裡還飄蕩著起起伏伏的玫瑰花瓣。
“……”
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