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命令要聽到聲音才有用,你不是知道嗎。”以防萬一,祁年先命令一句,“不準掛電話。”
“嗯。”低冷的音色裡似乎帶著點笑,麻酥酥的。
祁年現在掌握了主動權,還是有點緊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留意,吞咽了兩下才開口:“你現在保送了,每天是不是閒得慌?”
“不閒。”周硯辭說,“還要幫你補習。”
“。”祁年默了默,“少來。”
“你現在在乾嘛?”
“接你電話。”
“說人話。”
“洗澡洗到一半,站在浴室裡接你電話。”
“……”
“你不準對著我的照片,也不準念著我的名字,反正不準想著我……”
周硯辭打斷他:“這樣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我還沒說完。閉嘴。”祁年凶巴巴,寸步不讓,“不準想著我做奇怪的事,這是國王的命令。”
“……什麼叫奇怪的事?”
祁年又羞又燥,再說下去恐怕就要露餡了。
“你自己想去吧。”
“掛了!!”
第27章
周硯辭雷打不動天天來學校上課,但卻沒有一點凡爾賽的意思,上課專心聽講,比誰學的都認真。
若論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讓出了前排的位置,單獨一張課桌坐到了最後排的後方。
於是,哪怕祁年輪換到最後排的位置,也避不開他的打量。
多虧了他,祁年上課再也不東張西望,目不斜視隻看向前方的講台。
下課鈴響,祁年的桌邊多了條人影,他習以為常,頭都沒抬。
新的筆記被放到他桌上,隨後周硯辭一轉身,若無其事從教室出去了。
葉天揚再遲鈍也該看出兩人間詭異的氛圍了,何況他本是三兄弟裡最敏銳的一個。
“祁哥。”他湊到祁年耳邊,壓低音量,祁年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卻聽他道,“硯哥現在來學校上課,這不純純是為了你嗎?”
祁年幽怨地一眼掃過去,他敢作敢當,倒沒裝傻充愣地否認。
“彆把他說得多高尚,你是我的哥們還是他的?”
“當然是你的。”葉天揚說,“沒說他高尚,人嘛,就是利益驅使的動物,他當然是對你彆有所圖才心甘情願在這付出。”
祁年目瞪口呆:“……”
葉天揚:“怎麼了?難道你以為我跟肉絲一樣傻?”
既然哥們早看出來了,祁年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直說道:“我不喜歡男生,不可能的。”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惡心?困擾?但我看你成績還提高了?”
“惡心倒是不惡心,他還算有分寸。”祁年抿抿%e5%94%87,“隻是有點煩,也覺得他這樣沒必要。”
“你還心疼他沒必要啊?”
“……不是。”
“追人嘛,有希望在那兒吊著,他追的時候肯定也挺樂在其中的。能追到就喜大普奔,就算追不到,至少也不留遺憾。你說是不是?”
祁年沉默。
“而且他現在不用高考,他閒得慌呢。”葉天揚總結。
“說的也是。”祁年放下心理負擔,不再去想。
*
高考最後的一個月說來辛苦折磨,但過得也快,一眨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高考前晚,筆記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又一次變成了晦澀的天書,怎麼也照不進祁年的眼底。
撂下筆,他再一次把黑名單裡的某人拉了出來。
可能是明天就要高考的緣故,這次過了半小時也沒有騷擾信息發過來。
你七爺:【你什麼時候能放棄?】
ZYC:【等你考完再說吧】
周硯辭不用高考,倒是知道輕重。
ZYC:【考完見】
意思是不會閒得慌跑來考場煩人。挺好。
祁年放下手機,一陣心煩意亂連帶著手指也發癢,他又把手機拿了起來。
你七爺:【我們能像哥們一樣隨便聊會兒嗎?】
過了兩分鐘。
周硯辭回來一個簡簡單單的“嗯”。
聽不到聲音,祁年卻無端想起跨年那天在天台上,他說要和周硯辭做一輩子的哥們,周硯辭沉默許久才給他的答複。
一個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的“嗯”。
你七爺:【我有點緊張,不想看書了】
ZYC:【你已經準備得足夠充分了,不差這幾個小時,好好休息最重要。】
祁年摩挲著手機屏幕,又經曆了幾次放下拿起的動作。
你七爺:【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ZYC:【說不上來】
ZYC:【就像靈魂被擊中,命中注定】
你七爺:【?說人話】
——ZYC發來通話邀請
突然強烈的震動嚇得祁年一彈。
很快他定下心來,這人是上趕著來聽國王的命令吧?誰怕誰啊。
“祁年。”
“……”
聽到這一聲的時候祁年還是慫的。
智能手機格外優待周硯辭,天生偏冷的音色加上電流的磁,貼著耳朵的時候顯得很低很沉,十分撩人。
男性特征也特彆強烈。
祁年不由得想,要是以前有哪個女生也能先和他從朋友做起,被他劃入朋友的範圍後再展開鍥而不舍的追求,他沒準,就答應了。
嗯……如果長相也能和周硯辭不相上下的話。
走神間,電話裡的周硯辭開了口:“我長話短說。”
等了幾秒,祁年不得不回一句:“你倒是說。”
“嗯,你在聽就行。”周硯辭接著娓娓道來,“我從小到大,幾乎一直是第一。”
“你的長話短說就是凡爾賽?”祁年開了個朋友般的玩笑。
但他沒有聽到周硯辭的笑聲,仍是那種無波無瀾的調子。
“每次考到第一,我都覺得我完蛋了。”
“我沒有不斷往前的目標,也沒有進步的空間。而且天外有天,隨著我的世界不斷擴大,維持住已有的成績,隻會越來越難。光是在A大,像我一樣的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
這裡有個停頓,祁年便插了句話:“我好像知道這種感覺。”
一聲低笑後,周硯辭問:“怎麼知道的?”
“比賽有輸有贏。適當的輸才有動力繼續努力去贏啊,老是贏就沒意思了,壓力也會很大。勝率最高的球員也才百分之七十多呢。”
安靜了幾秒後,輕輕淺淺的呼吸聲中,周硯辭把話題拉回去。
“那我繼續說。”
可能是夜色太濃,祁年竟覺得這冷淡的音色也顯出幾分溫柔。
“高一剛開學一個月,我看到你在操場上打籃球,可能是比賽還是什麼,我沒太關注,就看你了。”
祁年欲言又止,總覺得現在不打斷,可能會聽到什麼聳人聽聞的東西。
“你明亮、耀眼,充斥著蓬勃的生命力……”
越聽越和前麵成績的話題沒多大關係,祁年警惕地提住一口氣。
“關鍵是長得帥,身材也好。”
“本來我都準備走了。”
周硯辭頓了頓。
語氣突然變得很怪異。
“下次再熱,你能彆當著那麼多人的麵%e8%84%b1上衣嗎。”
祁年猛然找回兩年前的記憶,他不常在大庭廣眾下赤膊打球,那回是對方球品不好犯規還不服輸,仗著是學長用輩分和年紀壓人。他們差點打起來了,對方%e8%84%b1衣服挑釁,他就原樣還了回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結果下次考試我拿了人生中唯一的一個第二……我突然意識到,原來考到第二也不會世界毀滅。還挺爽的。”周硯辭說,“後來,我也一直關注著你,去看你的比賽。隻是,除了考試前的幾次。”
祁年反應了好一陣。
在腦海裡把看過的腐番翻找出來,他努力揣摩基佬的思維模式。
好像除了搞黃澀,也沒有太多彆的了。
“你踏馬……”
變態。
*
與變態的通話結束後,祁年倒是一夜無夢,睡得很好。
兩天的高考比學校裡最近的考試都要簡單,祁年喜氣洋洋走出考場,快步奔向蘇妤。
哦,還有蘇妤身邊的藺叔叔。
高考結束,蘇妤才告訴他兩人想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打算。
三人邊走邊聊,正要上車。
穿著簡單白T牛仔褲的周硯辭走了過來。
很常見簡約的穿搭,祁年卻是第一次看見,在他們高中生身份結束的半小時後。
乾淨清爽,很適合他,更襯得眉目清淨,惹得路人側目頻頻。
祁年突然想到什麼,低下頭,發現自己今天穿的是黑T,牛仔短褲。
周硯辭越走越近,祁年已經聞到了他懷裡鮮花的香味。
身邊一個母%e4%ba%b2一個將來的繼父,中間的祁年悄悄抬起後腳跟,似乎一句話沒說對,他立刻就會奪路而逃。
周硯辭斂眸,將手裡的花束遞出,隻說了兩個字:“恭喜。”
“恭喜……?”祁年愣了一下,緊繃的情緒驟然鬆懈,“嗯?是慶祝我高考結束嗎?”
周硯辭點頭:“嗯。”
沒讓他把手舉酸,祁年接過這份發自友情的祝福,彎彎眼睛,由衷誇讚:“好看!”
“哎,我都沒想著給你準備花,等大學畢業前記得提醒我啊。”蘇妤也笑了笑,又問周硯辭,“我聽說你保送了。不參加高考,會不會有點遺憾?”
周硯辭輕輕一笑:“總會遺憾的。”
他的目光意外地沒飄到祁年身上,可不知怎麼,祁年的心頭微微一跳。
蘇妤又問:“你接下來還有安排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吃晚飯?”
周硯辭先看了看祁年。
祁年也問:“去嗎?”
周硯辭這才應“好”。
“年年,你的成績應該能報燕京的大學了吧?”蘇妤給祁年夾了一塊挑好刺的魚肉,邊問。
燕京是首都,名校雲集,周硯辭保送的TOP2A大就在燕京。
曾經的祁年倒是有個名校夢,後來想著母%e4%ba%b2獨居在家無人照料,最好的兩個朋友也不一定能去得了燕京,想想也就無所謂了,去哪都大差不差。
祁年專心吃飯,隨口應:“出成績再說吧。”
“如果你去燕京讀大學就好了。”蘇妤說,“我也搬去燕京,和你藺叔叔一起……”
祁年一愣:“你想定居燕京?這邊的朋友不管了?”
“又不是結了婚就不回來了。”蘇妤說,“有空的時候就回來小住幾天唄。”
那不還是定居,搬家搬到千裡之外的城市。
祁年仍在想著心事,忽聽周硯辭開口道:“我準備開學就把戶口遷過去,畢業後留在燕京工作發展。”
祁年:“?”陰魂不散是了吧。
“那挺好啊。”蘇妤倒是笑容爛漫,“這樣年年去了燕京,也不怕沒……沒朋友了。”
中間的停頓,可能是想起了周硯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