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揚總結:“說起來還得是因為硯哥啊,最近他不是給祁哥補習嗎?”
“對哦,我都忘了這茬了。”俞向佑一拍腦門,“咱們找什麼女版硯哥,硯哥本人就在這呢。”
溫昕前腳跟小姐妹離開,祁年後腳從教室裡出來。
一條走廊上八間教室,他們這間考場正好在樓梯口,從兩頭陸陸續續走來散考的學生,其中不乏一些熟麵孔。
從走廊東頭四個考場過來的,基本是幾個實驗班的學生。周硯辭就在儘頭的一考場。
俞向佑和葉天揚還在好奇地問祁年早上的戲劇經曆,祁年撐著護欄,有一搭沒一搭地回,往一考場那邊眺望。
沒等到周硯辭,先等到周硯辭曾在實驗一班的幾個舊同學。
“周硯辭考試居然遲到了?你逗我吧?”
“真的,稀奇得很。”
“這次考得還挺難,我走的時候看他還在寫。”
“不說遲到,人家就算少寫半張卷子也是穩穩的第一名,羨慕不來啊。”
“但周硯辭去了普通班,多少還是受到了些影響吧?上次月考英語那麼多140的,他居然隻拿了130,這次是遲到,下次可能就是缺考。物以類聚,退步是遲早的事……”
祁年徐徐皺起眉。
俞向佑和葉天揚也將這番議論收入耳裡,不約而同噤了聲,麵麵相覷。
好在幾人沒走到他們這邊來,直接拐彎下樓,免除了些許尷尬。
祁年卻大剌剌走過去,直接將人喊住:“同學,等一等。”
俞向佑和葉天揚跟在他身後心驚肉跳。
又聽他單刀直入地問:“什麼叫物以類聚?”
旁人替他腳趾扣地,他反倒局外人一般,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乾淨澄澈,看人時顯得真誠,說話也有種爛漫的天真。
他刻意挑出彆人略顯刻薄的閒話,語氣卻像是發自肺腑的不解。
停頓了幾秒,等所有人的目光彙聚到自己臉上,他微微一笑,插兜彎腰,與幾個偏矮的男生平視,一字一句。
“嗯,帥哥的身邊還是帥哥。物以類聚,是這個意思吧?”
俞向佑和葉天揚呆了幾秒,不敢置信地反手指著自己,那叫一個受寵若驚,就差淚眼汪汪感謝祁年的再造之恩了。
撩頭發的動作都多了幾分迷之自信。
實驗班同學:“……”
樓梯上的幾人啞口無言,祁年仍抄著口袋,自上而下,一瞬不瞬地覷著他們。
他逆著光,立體五官打下濃鬱的陰影,目光灼灼,莫名滲出幾分強烈的攻擊性。
他早說過,他的紳士風度僅限於女生,還得是懂禮貌有分寸的那種。
“嘿,帥哥來了!”
劍拔弩張的對峙被俞向佑愉悅的呼聲打破。
祁年眨了下眼,那種外泄的壓迫感頓時煙消雲散。漂亮的眼睛流轉間,竟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
葉天揚也喊了聲:“硯哥!”
走廊上的人打鬨嬉笑著,巧合地擠到了一側。幾人的目光不受遮擋,準確落在人群後那鬆竹般的少年身上。
“周硯辭~”
祁年說話的語氣和剛才更像兩個人。
連最熟悉他的俞向佑都頭皮一緊,抬手搓了搓%e9%b8%a1皮疙瘩。
身後紮著一道又一道不同情緒的目光,祁年毫不在意,胳膊勾過周硯辭的脖子,晃兩晃。
“走吧,一起去吃飯。”
*
吃飯的時間少不了閒談八卦,祁年侃侃而談早上抓色狼的英雄戰記,俞向佑和葉天揚聽得一愣一愣的,眼睛裡冒起仰慕的星星。
“對了,硯哥怎麼也遲到了?”俞向佑想起實驗班那幾個說三道四的家夥,隱約從兩人的遲到中覺出一絲聯係。
“啊……”祁年下意識瞄了周硯辭一眼,語氣急轉,半吞半吐,“他催我去考試,我當時正抓著變態呢,哪能過去。然後他就過來了。”
“我差點被那個死變態踢到,還好周硯辭來得及時,掄了他一單車。”
祁年並不會將他人的功勞據為己有,實話實說。
但,“掄了他一單車”這種話,怎麼聽都是誇張的修辭手法吧?
祁年莫名心有餘悸,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唯恐周硯辭從那通電話裡發現端倪。當時情況迫切,他說話完全沒過腦子,現在回想也不知道有沒有哪兒露了餡。
好在周辭昱沒接茬,默默吃自己的飯。
祁年挑了一筷子酸辣米線送進嘴裡。
嘶,好辣。
再嘗一口。
嘶。
……
米線吃到隻剩紅辣油亮的湯底,祁年將餐盤送到指定的回收點,便和幾個哥們分頭行動,直奔六樓。
到無人的廢棄衛生間裡,這下他徹底繃不住了,呼呼大喘幾口氣,猶嫌不夠,抬起手在嘴邊聊勝於無地扇風,降溫。
好辣。
食堂阿姨下手太重,用的可能還是某種人工辣味精,回辣無窮,辣得腦袋嗡嗡痛。
祁年漱了漱口,再洗了把臉。
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臉頰掛滿晶瑩透明的水晶,透出下方泛紅的底色。嘴%e5%94%87又紅又腫,眼睛也紅了一圈,像是剛哭過。
沒來由有點梨花帶雨的意思了。
祁年捋了把微濕的額發,原地轉一圈,教學樓的衛生間顯然沒有貼心的紙巾提供。
他隻能草草用手在臉上抹一把,餘光透出指縫,落在不遠處的小包紙巾上。
骨感的手指再往前遞了遞。
祁年鬆開抹眼睛的手,恍然意識到眼前的情景相當容易惹人誤會。
他默了默才開口:“你該不會以為我哭了吧?是剛才的米線太辣了。”
周硯辭隻說:“那你要不要紙。”
祁年毫不客氣地搶過:“要。”
指尖不經意擦過少年掌心,一觸即分。
周硯辭握了握拳,斂眸,將那隻手藏到身後。
紙巾完全張開,擋住祁年的整張臉。他大大咧咧地左右上下各擦一把,帶上碎發,擦得亂七八糟。
如此恣意張揚不拘小節的人,居然也會故意在女生麵前逞強。麵對身強體壯蠻橫無理的變態,其實他同樣害怕,否則怎麼會沒說上兩句話就帶上哭腔。
祁年擦完臉,用那雙兔子似的紅眼睛盯住眼前的人,問:“我現在看著還好吧?”
周硯辭直言不諱:“像剛哭過。”
祁年再自己對著鏡子看了看:“那我等會兒再出去吧。”
靜了幾秒。
他扭頭看向身旁一動不動的周硯辭,歪了下頭,似是在用動作表示疑問。
你怎麼還不走呢?
周硯辭正猶豫著,走了半步。
一牆之隔,女廁那邊飄來一句:“哎,我聽說今天早上……”
周硯辭立刻退回去。
兩人無聲對視一眼,牆後的討論仍在繼續,在隔音不好的衛生間裡清晰地回響。
“我之前也被那個變態騷擾過,每次都抓不著他,這次終於!蒼天有眼!”
“祁年學長太帥了嗚嗚嗚。”
“不是還有周硯辭學長嗎?聽說是他們聯手把變態乾趴的。”
“真的嗎!?”
“真的真的!我聽溫昕說,祁年學長差點就被那個陰損的狗逼踢到了,還好周硯辭及時趕到英雄救美,直接一單車給他輪倒了。”
“……單車?輪?”
“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越聽越不對勁。
周硯辭英雄救美?
愛情的力量?
祁年眉頭緊皺,整個人幾乎貼到牆上。他聽得專注,心無旁騖,凝住在他身後的那道目光便也肆無忌憚。
“他們考試遲到了,最後是周硯辭騎車把祁年載到學校的。我這裡還有照片……”
“啊啊啊啊啊抱了抱了!!”
“誰懂啊,在籃球場上暴扣對手,在單車上嬌滴滴摟著哥哥的腰。”
“反差萌我嘶哈嘶哈……”
祁年:“。”
他感覺耳朵受到了汙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身後周硯辭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可以說與兩個女生的腦補毫無關係,冷冷淡淡:“我們最好現在都彆出去。”
“嗯?”
“她們可能會以為是我把你弄哭。”
祁年並未留意少年眼底的幽暗,就字麵意思理解,兀自憤慨不已。
“你也知道啊!”周硯辭的罪過可謂是罄竹難書,祁年越想越氣,“我自打斷奶就沒哭過了,要是哭了絕對是因為你!”
“……”周硯辭靜默一瞬,“祁年,你小點聲。”
“嘶——哈。”祁年突然抽了口涼氣,自顧自揉揉被辣得紅腫的嘴,“不跟你說了,我嘴好痛。”
話到這裡戛然而止。
但已經說出去的話,就如潑出去的水。
就像感情是雙向的,糟糕的隔音效果,牆兩麵也是雙向的。
女生的聲音一下拔高了八度,就差尖叫了。
“臥槽!?他倆在廁所裡乾嘛呢??”
“啊啊啊啊嗑到真的啦!!”
祁年:“……”
黃河改日再跳。
先考試再說。
隻要這次考到前十名,他就能光明正大去周硯辭家找國王牌了,將這段時間以來的孽緣一口氣了結。
經過衛生間意外,剩下的四門考試都很順利。
周五下午,祁年走出考場。
考場恢複成各班教室,祁年回教室將自己的課本文具通通歸位。
“大家靜一靜。”嚴崢嶸走進教室。
在講台上將公交色狼的事說了,班上一雙雙敬佩的眼睛投向祁年那桌。
嚴崢嶸又清清嗓子,肅聲告誡:“要是遲到十五分鐘,考場你們就進不去了。學校裡的考試還好,如果是高考呢?三年的準備全部白費。以後遇到類似的情況,絕對不能這麼衝動,知道了嗎?”
等到放學鈴響,一群女生嘩啦啦湧進教室。
“祁年學長!”
領頭的正是溫昕。
“我在論壇上發了個帖子,才知道原來學校裡小一半的女生都遇到過那個死變態,這次多虧了你。我們幾個美術生合作畫了一麵錦旗,送給你們!”
溫昕用雙手送上一張手繪“錦旗”。
Q版畫風的漫畫,生動地表現了昨天早上祁年的英勇事跡。漫畫到下篇周硯辭才出現,哪怕是Q版小人,祁年也一眼認出了那雙黑漆漆的死魚眼。
剛被過分形象的小人逗笑,祁年再往下看。
作為錦旗,自然少不了酣暢淋漓的標語。
馳騁操場、征服課堂、勇鬥色狼。
周祁元素表——一中的驕傲!
祁年:“……”
這什麼新時代錦旗,是他落伍了。
抓變態的功勞大半都在他,憑什麼周硯辭的名字在前麵?
還周祁元素表,學魔怔了吧,不如多吃點年辭枇杷膏。
當然祁年隻敢在心裡吐槽。
學妹看他的眼神屬實有些不對勁。
祁年想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