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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江洵生道,“沒,沒事,就是不小心嗆到了。”

傅呈坐回座位,拿著桌上的水壺往江洵生的杯子裡又加了半杯。

剩下半口飯吃完,江洵生抿了一小口水,“其實,微博上有時候會有些不同角度、或真或假的言論,都是很正常的。”

傅呈看著他,嗯了一聲。

江洵生又說:“那些文學著作都有各種褒貶不一的評價,更彆說我們這種小演員了。每個人看待事情的角度都不太一樣,有觀眾會喜歡肯定就有觀眾不喜歡。”

“自然。”傅呈道。

“當然了,既然有觀眾會不喜歡,那肯定也會有觀眾特彆不喜歡,特彆不喜歡你的觀眾肯定就需要一個發泄口發泄自己的情緒,很多人就會選擇一些社交平台表達自己對這位藝人的不滿,都是很常見的事情。”江洵生說。

這回傅呈沒說話了,江洵生繼續:“更何況有時候,這類社交平台也算得上是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有的公司會利用輿論,打壓和自己旗下藝人存在競爭關係的彆家藝人,這種時候就會買通一些媒體對網友進行引導。就比如錢蔓,之前《密咒叢林》的那位女演員,有段時間網絡上很多對她的惡意討論,原因就在於有競爭關係的藝人公司花錢對討論風向進行了引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傅呈道。

江洵生:“網絡上的很多發言沒必要太較真。我平時幾乎不怎麼看,所以,你也沒什麼必要去看那些東西,沒必要太在意,不可能所有人都會對我抱有友好態度的。”

傅呈沉默半晌,溫聲道:“......知道了。”

飯吃完,兩人一起收拾著碗筷到廚房清洗乾淨。

四月初的正午沒那麼熱,大樹又抽出新芽,坐在院子的樹蔭下是件愜意的事兒,偶爾還有幾隻麻雀在屋前落腳,江洵生和傅呈並排坐在樹下。

電腦和平板被江洵生擱在一邊,他從屋內拿了摞A4紙,紅筆黑筆地在紙張密密麻麻的字上進行批注修改。

“這是在做什麼?”傅呈問。

江洵生手裡的筆沒停:“郭導說,讓我根據劇本再完善一下人物小傳,給這個角色多設計一些獨屬於這個角色的小細節。”

傅呈嗯了一聲,看著江洵生繼續在紙上塗塗寫寫。

眼見江洵生終於把手裡的筆放下,轉頭往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文檔進行更改保存後。江洵生合上電腦,又把另一摞稍厚的A4紙拿了出來,繼續勾勾畫畫。

傅呈又問:“現在呢?”

“看劇本,琢磨人物的內心世界的同時,也需要琢磨人物的行為舉止,思考如何演好一個盲人。”說完,江洵生寫字的動作一滯,他抬頭看向傅呈,“要不,你幫我舉一下平板?”

“什麼意思?”傅呈問。

“就是用平板錄下我的表演,我感受一下觀眾視角是怎樣的。”江洵生把手邊的平板打開,點開相機,“昨晚上張叔跟我說了很多盲人和普通人走路的區彆,我想錄下來看看效果糾正一下。”

在江洵生的指導下,傅呈拿著平板站到了距離江洵生三米遠的位置。

江洵生戴上眼罩,在樹邊撿了根樹杈模擬盲杖,江洵生喊下開始後,傅呈舉著平板跟著江洵生移動,兩人一直從大樹下走到屋前,結束錄像後,江洵生摘下眼罩,又帶著傅呈回到原點,讓傅呈從另一個角度再拍一遍。

“真挺不容易的。”江洵生說。

傅呈低頭看著平板裡的錄像嗯了一聲。

“就這麼短一截路,二十米不到,我還明確知道路上沒有障礙物都不敢邁很大的步子。”江洵生輕道。

再次走到屋前結束錄像,傅呈看著剛才錄下的視頻,“平板的像素其實不是很高。”

“因為一開始覺得屏幕大好摳細節,後來單純習慣了,相冊正好當合集,沒事隨機點開一個翻拍,還能看看自己的進步。”江洵生摘下眼罩,兩人一起往大樹下走回。

聽見這話,傅呈不自覺往前翻了兩下。

果不其然,平板裡除了幾張劇本的照片外,全是背景在家江洵生在正中央的錄像,有的前置有的後置,頭發一點點恢複成年前兩人再見時的長度。

傅呈正打算放下平板,沒想到誤觸屏幕正中央。

錄像開始播放,江洵生的聲音從屏幕裡傳來,傅呈本能朝屏幕看去。

屏幕裡,江洵生站在家裡電視機前,平板的角度像是被放在茶幾上,視角是仰著的。江洵生側對著攝像頭,指著自己眼前的空氣,勃然大怒,“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我招你們是來當擺設的嗎?都給我去把他找出來!如果——”

話音到這裡止住,江洵生的動作也到這裡止住。

半秒後,他收回自己往外指的手,搓了把自己本來就已經炸掉的頭發,生無可戀地轉頭看了眼平板裡的自己,兩手平放在自己腹前,一上一下地做著深呼吸,十來秒後,他再次把手舉起來,瞬間切換回適才勃然大怒的狀態,“這麼點小事都有辦不好?我招你們——”

傅呈覺得兩段表演間的停頓部分,實在是有點可愛。

他笑了幾聲,再抬眼,看著提前走到樹下的江洵生盯著他,生無可戀的表情和剛才平板裡如同複製粘貼。

“抱歉,不是有意的。”傅呈道歉道得很快。

“......”

江洵生隻剩沉默,他把傅呈手裡的平板奪過,猛搓了兩把自己現在頭上的短發,遮掩了片刻自己的羞恥。不過傅呈的視線早已停在了江洵生上了色的耳尖。-

《盲途》裡,由江洵生所飾演的角色,還有個視力正常的妻子。

妻子的扮演者,據說比江洵生早定下近兩個月,但郭誌武一問三不知,非說要給江洵生一個驚喜,要等到江洵生在小院住下後他才把人帶來。

由於女方的檔期安排,江洵生在小院住下的第四天,郭誌武才把女演員給捎了來。

院大門還沒打開,一道熟悉的女聲穿透院牆,傳進江洵生的耳朵裡。

“江哥!”

江洵生把門打開,光聽聲音就猜出了來人是誰。

錢蔓從門外蹦進來,素顏高馬尾和熟悉的鏡框,郭誌武跟在她身後,錢蔓道,“又合作啦江哥!”

“第二次演一對兒了哈?”郭誌武說,“來的路上小蔓也一直問我是和誰合作,我受不了,說是你,她特彆驚訝跟我說你們已經合作兩次了,而且第一次演的還就是一對兒。”

江洵生笑笑,接過錢蔓的行李箱。

錢蔓說:“看見我是不是特彆驚訝?”

“確實很驚訝。”江洵生如實道,他記得上次和錢蔓合作《密咒叢林》時,錢蔓還在跟他抱怨,有個大經紀公司橫空出世一個和她撞型的女藝人,到處挖她資源害她接不到什麼好戲。

“因為電視劇網劇市場確實接不到什麼好戲了,所以公司和我一合計,打算嘗試攻打院線電影市場,湊巧郭導不在意我火不火有沒有觀眾基礎,願意收留我,旗開得勝了吧也算?”錢蔓解釋道。

郭誌武在身後輕哼一聲,又說,“我從來不考慮熱度。”-

錢蔓一連和江洵生在院裡住對門住了三天。

最後一天晚上,院裡炒了幾個大菜,郭誌武和傅呈都在。傅呈沒喝酒,郭誌武和院子裡幾個叔喝成一片。

錢蔓坐在江洵生的另一邊。

吃飽飯後,她在一旁刷手機,時不時發出兩嗓子爆笑,一陣接著一陣。

突然,她猛拍兩下江洵生的肩,笑得沒力氣趴在江洵生肩上,把手機舉在江洵生眼前,“快看這個,好好笑。”

手機裡的短視頻又重頭開始播放。

視頻背景像在醫院,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看上去神智不是太清楚,夾雜著幾句方言的胡言亂語,邊說話手還配合著空氣做成套動作,“我清一色啊!已經胡了!快點掏錢!”

江洵生:“......這什麼?”

錢蔓已經笑得直不起腰,“就是網上有人說,人全麻後還沒徹底清醒那段時間,會胡言亂語,每個人反應不一樣,特彆好笑,我看評論還有人說,他全麻後指著陌生人喊老婆,自己老婆在旁邊滿臉殺意,太好笑了。”

江洵生一愣,想起來自己的全麻經曆,難以置信,“還會這樣?”

“會啊,”錢蔓一本正經,“好多人都會呢,你看評論區,還有人說全麻後調?戲醫生的。”

江洵生轉頭看著傅呈,“我當時做胃鏡,全麻醒來的時候,有胡言亂語些什麼嗎?”

記憶回溯定格——傅呈想起當時躺在病床上的江洵生,似乎確實說了些胡話。‖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人當時半眯著眼,把距離病床半米的他一把拽住,“你......”

“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傅呈俯下`身。

江洵生沒反應,大概過了半分鐘,抓著他的手又突然使勁,然後說,“你,好帥啊。”

傅呈淡道:“......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江洵生一笑,“陳哲飛的,小舅舅。”回憶結束。

江洵生又問了一遍傅呈,“我當時有說什麼嗎?”

傅呈信誓旦旦:“沒有。”

第31章 開機

聚餐結束的次日下午,江洵生開始收拾行李。

原計劃是丁南來接他,但臨出發前,傅呈一個電話把丁南人打發走,說%e4%ba%b2自來接。

把行李全部裝箱,正想合上時,江洵生瞥見了行李箱角落裡的眼鏡盒。

一%e5%b1%81%e8%82%a1坐下,江洵生把眼鏡盒拿在手裡,打開看著那副半框眼鏡,思索了很久。其實這已經不是大學時他特意戴給傅呈看的那副了。鏡片鏡框容易磨損,他這幾年已經換了兩三副,隻不過每次站在眼鏡店前,都會想到傅呈說的喜歡,最終還是會挑一副大差不差的半框。

也不知道圖什麼。

他其實不覺得這個鏡框有多好看。

盯了很久,江洵生的思緒被手機震動打斷,拿起手機一看,是傅呈發來的微信,說自己已經到門口。

視線又挪回眼鏡盒。

下一秒,江洵生把眼鏡拿出戴上,“啪”一聲合上眼鏡盒,裝箱提起拉杆朝屋外走。

這個眼鏡對他們來說的確有著不言而喻的含義。

他不知道這個眼鏡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和傅呈之間才算是合適,但至少此時此刻,在這個一直模糊不清的界限裡,江洵生想往前了。

張叔在院子裡曬太陽,聽到江洵生的行李箱軲轆聲後朝這邊轉頭,“走啦?”

江洵生嗯了一聲。

“真是怪舍不得你的,就這幾天,你都不知道我曬太陽時間比之前多多少,不用乾活了。”張叔把不舍得用著彆扭的方式傾吐。

江洵生戳穿他的扭捏:“張叔,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我有空會經常回來的。”

“知道了,你也是,想我了記得給我打電話。”張叔歎口氣,又說,“你們那個拍戲啊,要是有哪裡演得不像盲人或者你不知道怎麼演,也要給我打電話知道不?我不介意你問,問什麼都行。”

“謝謝張叔。”

和張叔告彆,江洵生推開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