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拿起手機隨意翻了翻新聞。

在首頁逛了逛,江洵生被財經分類下包含“博恒”二字的標題吸引目光,點進去一看,是篇分析博恒為何這麼多年經營狀況仍處於上坡路的報道。

整篇報道簡單來說就是誇博恒的決策始終順應時代發展,既不做墨守成規的,也不做標新立異的。

翻到最底下,江洵生看見了一條評論。

【博恒這幾年的上坡路,完全得益於七年前決定進入技術市場和互聯網大企合作,在圳市那邊投入了不少心血,到如今才能雙方共贏,當年要是不做這個變通,不往這個方向去走,博恒早下坡了。】

這條的點讚數相比較彆的評論斷層第一,回複也全是清一色的“+1”。

七年前投入圳市的技術線——江洵生想,那應該就是他和傅呈談戀愛的那幾年,也是傅呈圳市北市來回跑的幾年,更是他們分開的那年。

放下手機,江洵生又想,他和傅呈當年是怎麼分手的?

其實時間實在是過了太久,這幾年又發生了太多事,很多細節江洵生已經記不清了。他隻知道,沒有突如其來的父母撞破,沒有狗血的第三個人踏入,更沒有那麼多無休止的爭吵,好像就是格外平凡的一天,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的一天,傅呈來接他吃飯,甚至連飯桌上的交談也如同往日,最後江洵生快到宿舍時,說自己簽了老家的一份對口工作,傅呈說知道了,然後就結束了。

簡單得就像夢醒。

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江洵生對傅呈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於過他的生活都抱有懷疑,畢竟存在傅呈的那部分,和他生活的另一部分,除了陳哲飛和送到宿舍的三餐,毫無交集。-

那年十月給傅呈過完三十一歲的生日後,傅呈變得忙上加忙。

兩人的見麵被壓縮成了將近半月見一次。大多數時間,傅呈都隻能匆匆擠出一點時間和江洵生吃頓晚飯,什麼看電影飯後散步幾乎都淪為空談,兩人就連微信上的交流都變得少了很多。

傅呈幾乎就隻在午飯、晚飯、睡前三個時間點能給江洵生回複。

大四秋招江洵生拿到了一個互聯網大企的實習轉正名額。

學校的課程正式告一段落後,江洵生就在大企位於圳市的總部入職實習。工作實習和畢業設計占滿了江洵生的日常。身邊的同學開始暢聊未來,開始聊以後將來,江洵生和傅呈的聯係卻開始越來越少,每次聽見室友同學討論到和對象關於將來打算的話題,江洵生都覺得自己的戀愛談得實在虛無。

被洪流裹挾著往前走時,江洵生遲鈍地發現,他們好像沒有聊過將來。

而他甚至隱約覺得,這個從未提及的將來,並不存在於他們身上,至少他在傅呈身上看不到這樣的打算。

大四畢業的那個夏天。

江洵生早兩周就把畢業典禮的日子告訴了傅呈。

傅呈答應了一定會空出時間,但最後還是因為一個臨時的會議打亂計劃,江洵生拍完畢業照想穿著學士服和傅呈拍下一張合照時,拿到的隻有傅呈助理送來的一束寫著“前程似錦”的花,還有傅呈電話裡的一句抱歉,忙得隻有說出這兩個字的時間。

那天的學校熱鬨也混亂。

江洵生和這所大學這座城市的所有回憶都在照片裡被定格記錄,除了傅呈。兵荒馬亂間,他的學生生涯至此畫上了句號。

晚上回到宿舍,江洵生接到了一個歸屬地來自老家的電話。

是鄰居,說爺爺下樓時踩滑摔斷了%e8%85%bf,現在在醫院,讓他抓緊時間回去一趟。

江洵生連夜買的機票回家。

醫院樓上樓下的來回拿藥繳費,其實很多次,江洵生都想拿起手機給傅呈說說今晚又隻睡了三小時,但每每看見微信頁麵裡傅呈回複的間隔,江洵生又覺得,不想再讓傅呈因為這點小事勞心勞神。

江洵生再次回到圳市時,已經是大半個月後,而他和傅呈上一次見麵,距今已經一個半月。

回到圳市沒多久,他和傅呈吃了個飯,那是他和傅呈的倒數第二次見麵。

中途他告訴了傅呈自己前段時間回了趟老家,傅呈問他回去做什麼,江洵生才說是爺爺摔斷了%e8%85%bf,老人家骨頭脆,其實沒什麼太大問題,和從前相比唯一的改變,是往後的日子都不得不和輪椅拐杖為伍。

身邊也不得不有個可以隨時照看的人。-

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麵,是江洵生在圳大的最後一天,也是在圳市的最後一天。

那天傅呈來接他吃了晚飯。

兩人全程的交流都很從前無半分差異,就好像江洵生明天不會畢業,不會坐上離開圳市的高鐵。

直到吃完飯,送江洵生回宿舍的路上,兩人才默契地安靜下來。

快到宿舍時,江洵生打破了平靜,“我實習那個公司......”

“在老家有個分部,去年剛成立,領導想讓我過去,晉升會比這邊快很多,待遇也好很多。”江洵生說。

良久,傅呈才開口,他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沒有任何平鋪直敘的挽留,沒有任何追根究底的盤問,隻說,“知道了。”

那天江洵生才發現,他從前一直覺得傅呈的從容充滿距離感,不是錯覺。

他和傅呈之間一直有著很遙遠的距離,無關身份地位。因為那是他們整整兩年毫無交集的生活,是他們之間一旦斷了聯係就再無其它交叉口的將來,他確實從未握緊過傅呈。-翌日。

陳哲飛在晚上又拎著兩袋烤串上門。

江洵生看著他這熟悉的烤串和啤酒包裝,沒忍住道,“你是真的很愛吃烤串。”

“這麼多年了,你現在才發現?”陳哲飛不以為意,%e8%84%b1了鞋就往江洵生客廳裡跑。

烤串往茶幾上一放,陳哲飛坐到了地毯上,正準備開吃,兜裡手機鈴聲響起。

摸出來看了眼來電號碼,陳哲飛不帶一點猶豫地掛掉,又打開靜音,把手機扔在沙發另一角,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地毯,“快來吃啊,我真快餓死了。”

江洵生坐下,下巴朝被陳哲飛甩出去的電話一抬,“誰?”

“一個小姑娘,之前在酒吧認識的,長得特漂亮就加了微信,一聊才知道還在讀大學,剛二十一。現在就一天給我打電話發短信,想追我。”說到這,陳哲飛無奈地歎了口氣,“我都一快三十的人了,哪兒有時間精力和她浪費時間啊?”

“這個不能考慮考慮嗎?不是漂亮得都讓你加了微信?”江洵生笑一聲。

陳哲飛拉開易拉罐拉環,“太小了,等她大學畢業我實歲沒三十虛歲也三十了,反觀人家呢,才剛剛進入社會,人生最有野心的幾年才剛剛開始,變數太大了,我賭不起。以後罵我一句老牛吃嫩草,仗著自己年紀大忽悠她我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更何況,我爸上個月還催我趕緊結婚安頓下來,不然給我相%e4%ba%b2,我哪敢拎著個大學生往他跟前湊啊?”

咽下剛塞進嘴裡的五花肉,江洵生讚同地點了點頭,“確實太小了。”

“是啊,”陳哲飛喝下口酒,“我下班那憔悴樣往她邊上一站,說我跟她差一輩都有人信,七歲呢,還是社會和學生身份的七歲,太遙遠了。知道她年齡後,我看她都隻感覺像小孩。”

聽到這,江洵生也拿起了一罐啤酒,拉開拉環,“......七歲。”是啊,七歲。

站在他現在的角度往回看,七歲都覺得是小孩了。

傅呈當年看著自己,也是這樣的感覺嗎?

江洵生想,他好像直到今天這一刻才明白,為什麼那年,永遠覺得抓不緊傅呈。

因為傅呈從未握緊過他。

所以最後,他也沒聽到過任何一句傅呈的挽留,在傅呈眼裡,那年的他,大概也隻是個不定的變數。

^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網^o^提^o^供^o^線^o^上^o^閱^o^讀^o^

第19章 夢

除夕一大早,丁南和江洵生到超市置辦年貨,一逛逛了兩小時。

兩人置辦的年貨不含年夜飯食材,主攻福字春聯等烘托年味的裝飾品以及零食,東西都是雙人份,一份丁南和丁南爺爺,一份江洵生。其實總的也就三個人,沒那麼多需要購置的,兩人純粹就是閒得慌,想在超市跟人堆擠擠,聽聽超市單曲循環的《恭喜發財》,感受感受年味。

從超市離開,兩人先去了趟江洵生那兒。

把買好的福字對聯貼完,又在家裡掛了點燈籠窗花,看著稍有點過年樣後,兩人才啟程,往丁南那兒去準備年夜飯。

丁南雖然是個土生土長的北市人,但家裡並不富有,住得也偏。

和江洵生一樣,丁南也是爺爺帶大的,所以至今丁南也還和爺爺住在一起,就連有時候和江洵生需要長期在外地拍戲,也會有點空閒就往家裡跑一趟,讓爺爺在家裡不覺得那麼冷清。

到丁南那兒時,爺爺已經把大清早去菜市場挑好的食材洗淨切好了大半。

一道由爺爺掌廚的地道北市糖醋排骨剛剛出鍋,丁南端著盤子放在餐桌上,接著便把爺爺攙扶到客廳坐下,又把電視機遙控器拿出來,提前點進了央視一台,把音量調至最大,提前預熱春晚,“爺爺,你就在這兒坐著休息吧,剩下的交給我和我江哥就行了。”

江洵生一如既往沒什麼廚藝細胞。

這麼多年,除夕下午的固定項目都是丁南下廚,丁南支使他怎麼打下手他就怎麼打下手。

這會江洵生正在把剛蒸出爐的烤鴨擺盤,丁南道,“對了哥,《青梅》定檔214你知道嗎?”

“前幾天見群裡有人說了。”江洵生答。

丁南揚眉:“這檔期挑得可真好啊,正好還在年假,又是情人節當天的愛情電影,各要素疊滿,票房直接爆了。”

“李文時的作品,放在什麼時候都會爆的。”江洵生擺完鴨肉,端起盤子。

丁南點點頭,“也是。我真的太期待了哥,以前我們都隻能在筆記本電腦裡看出演作品,再大點也隻能投屏到電視機,這是咱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大銀幕上,肯定很好看!”

“就個小角色。”江洵生輕道。

丁南:“那也是個非常好看的小角色,人李導和鄭哥不是都說嗎,這角色因為是白月光,所以必須特彆好看!我真的好期待在大銀幕上看見哥你,真的,特彆期待,這麼大的屏幕,會被好多好多人看見的屏幕,等過兩天能買票了,我就去買兩張214的第一場,一起見證這曆史性的一刻!”

江洵生無奈搖了搖頭。

端著烤鴨盤子離開廚房時,丁南還在碎碎念,語氣自豪,“我都不敢想,哥,你說,這《青梅》一上映,年後找咱的劇組肯定都得排大長隊,咱眼睛都得挑花了吧!”

江洵生的聲音從廚房外傳來,“少做白日夢了,兩分鐘的小角色,觀眾轉眼就忘。”

丁南當然知道兩分鐘的小鏡頭在觀眾眼裡約等於轉眼就忘,但也依舊嘴硬:“我們自己記得就好了嘛!”

盤子擺上桌抬眼時,江洵生正巧和丁南爺爺撞上視線。

走到爺爺跟前,江洵生往爺爺的茶杯裡添了點熱水,蹲下,把杯子遞給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