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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40 字 1個月前

咬咬牙答應:「好,我,我帶人去找。」

「立刻去找!」陸溪魚冷硬地甩下一句話,接著帶領著自己的私兵轉身揚長而去。

等到陸溪魚一行人走遠了,站在陸十三身邊的譚二七躬身問:「小巫師,怎麼辦?」

陸十三狠狠地盯譚二七一眼,怒道:「都是你,要不是你向我稟告說陸雁家裡有漢人的奸細,我就不會跟小洞主結下樑子了!」

譚二七有些委屈道:「我還不是聽看守城門的一個哨兵說的……後來,我又跟蹤了他們兩天,發現果然是……你是沒看到,那兩個雖然臉又花又髒的女人,但她們的手和腳可是又白又嫩……」

一說起這個,陸十三恨得牙癢癢,他就是聽譚二七說了那兩個漢人女子又白又嫩,才動了心思要來捉住她們,把她們變成他的女.寵.的。可沒有想到的是,美人兒沒有弄到手,結果卻得罪了小洞主,弄出了一身騷。

「你,這就帶人下去給我找那個小洞主的男寵,要是找不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陸十三抬起一隻手,指著譚二七的鼻尖咬牙道。

「啊……這,這……」

「囉嗦什麼,快去!」

譚二七跺跺腳,隻得隨手點了三十幾個人手持火把從另一麵的山路下去,打算到河邊找幾艘船劃入寒潭,再順流漂入暗河去尋找那些逃跑的漢人。

——

黑暗中沒有時間的觀念,謝妙容不知道在冰冷的暗河中漂流了多久,她隻是覺得身體越來越冷,漸漸的那僵硬的感覺就像是封凍的河流一樣,順著她的血流蔓延至全身。她用盡全力,甚至調動全部的意識隻感知一個地方,那就是和蕭弘的手緊緊相握處。兩人掌心相抵,一開始那地方的溫度宛如一小團火焰一樣,一直支撐著謝妙容咬牙硬撐著在河水中起起落落。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覺得掌心處的那團火越來越小,到最後完全熄滅,她再也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溫度。她緊握著蕭弘的手那一處成了全身最後一個僵硬的地方,身體溫度的降低,那種身體的麻木感也讓她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她心裡開始慌起來,生怕自己就這麼撐不住,會鬆開蕭弘的手。

太不容易了,知道蕭弘還活著,愛著的人死而復生,讓她無比得眷戀和珍惜他,她想,就算是自己死了,但身邊有他,她會覺得毫無遺憾,此生圓滿。

相反,要是她死了,身邊沒有他,她的怨念恐怕會延續到來世。要是她活著,鬆開了蕭弘的手,她怕自己再也沒有像現在的好運,能夠和他重逢。

無論哪一種,她堅決,絕對不想。

可是諷刺的是,此時體力的流逝還有意識的模糊,讓她開始感覺不到,她的手還和蕭弘的相握嗎?

她心裡在瘋狂的掙紮,可身體就僵硬得像一塊木板,根本不曾作出反應。

「三郎……」她漂浮在水中,恐慌至極喃喃喊他,她想說自己不行了,她好害怕。但此時的她實在是太虛弱,那好不容易喊出口的聲音就跟蚊蠅一樣,甫一出口就消失在潺潺的流水聲中了。

眼皮子如同千斤重,她覺得意識徹底模糊了,然後她撐不住了,身體下沉,落入暗河之中……

完了……

她暗歎,眼角流出悲傷不已的淚,淚水在覆蓋她麵容的河水中被融合,被沖淡。

「十五娘……十五娘……」

好像做了個綿長的噩夢,她陷落在夢魘中,使勁兒掙紮,但夢魔伸出一隻爪子壓著她,她就是起不來。

耳邊有人喚她,那呼喚她的聲音宛如刺目的一道光劍,劈開了那沉黑無邊的禁製。

「咳咳咳咳……」她劇烈的咳嗽,然後反射性地坐起來,大口地吐出肚子裡的那讓她灌滿了胃的河水。

「十五娘!」蕭弘激動地低喊一聲,抬手不斷幫她拍著背,讓她咳嗦得不那麼厲害。

剛才他發現妻子的手從他的手中滑落,她的整個身體也下沉,他嚇壞了,於是他迅速沉下水去,一隻手伸過去抱住她,另一隻手繼續劃水。在水裡漂了兩三個時辰後,他的體力也流逝得驚人,此刻又要抱住已經昏過去的妻子,不讓她溺水,他就得用更多所剩無幾的體力。

他不知道這樣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強烈的求生的渴望讓他最大可能的抱著謝妙容繼續順水漂流。

就在他即將力竭,為自己和妻子將要死在這條暗河之中感到傷心時,他忽然覺得眼前一亮,水流將他和妻子衝到另一個水潭裡,落下去的落差估計也挺大,足有農十一帶著他們跳下陸洞山崖的一半,接著他和妻子被水流又裹挾著衝出去十幾裡地,然後兩人被水流帶往一個彎道,彎道那裡有幾塊石頭將他們兩個擋了一下來。

他心中狂喜,抱著妻子,扒著那露出水麵的一塊大石爬了上去。

爬上去後,他將妻子搬到岸上離水遠一些的地方,自己躺倒在一旁喘氣。他實在是太累了,歇了小半個時辰才恢復了些體力,接著他坐起來,爬到謝妙容身邊,不斷的搓熱她的臉還有手腳,一邊呼喚她的名字。

忙活了一陣後,謝妙容終於醒了,坐起來大吐特吐。

他知道,妻子吐出來那些灌進胃的河水,慢慢就能緩過來,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謝妙容緩過氣來第一件事就是撲進了蕭弘的懷裡,哽咽著不斷喊他:「三郎……三郎……」

他撫著她背也是眼中含淚安慰她:「好了,好了,沒事了。」

此刻兩人心中都充滿了能擁有彼此的巨大的幸福感。

兩個人相擁了一會兒,謝妙容才離開他的懷抱,頭一個想起的就是蕭弘這就離開了陸洞,他的蠱毒發作可怎麼辦。

於是她趕忙問蕭弘此事。

蕭弘苦笑道:「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謝妙容也明白現在也隻能如此了,隻是……她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和丈夫在一個彎彎的河道邊,此時的天色濛濛亮,往上能看到一線青天。似乎他們兩個是在一個峽穀中。峽穀中此時除了水聲,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農十一,還有賀牛和阿豆他們呢?」她問身邊的丈夫蕭弘。

蕭弘:「我想,我們可能和他們衝散了,這條暗河有岔道……」

「衝散了?」謝妙容皺起了眉。她心裡莫名又覺得沉重了些。雖然找到了蕭弘,雖然逃離了陸洞,可這會兒他們和農十一還有賀牛,阿豆失散了,他們對這裡的地形一無所知,還有完全聽不懂當地的龍溪土語,接下來的路程恐怕會遇到不少的困難。

但是比起這一切的困難,她更憂慮的是蕭弘的蠱毒有可能隨時發作,也就是說,那小洞主發現蕭弘不見了,會不會催動母蠱,讓蕭弘生不欲死,從而回到陸洞去。要是那樣的話,又該怎麼辦呢?

唯一可感安慰的就是,兩個人此時在一起吧。在一起,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事情嗎?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就坦然的迎接吧。

給自己打氣後,謝妙容握住蕭弘的手,靠在他肩膀說:「那我們就在這裡等一等,萬一,農十一他們也會衝到這裡來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好,我們等到天亮再走,這一.夜,你也累壞了,我抱著你,你睡會兒吧。」蕭弘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拉著謝妙容,兩人走到山壁邊重新坐下去後,這才將謝妙容緊緊的抱在懷裡。

此時雖然是夏日,可兩人在水裡泡了幾個時辰,又消耗了那麼多體力,體溫都比較低,彼此抱著取暖休息一會兒非常必要。

「嗯。」謝妙容點點頭,蹭了蹭蕭弘的下巴,閉上了眼。蕭弘也是筋疲力竭,在謝妙容在他懷中睡著後,也很快靠在山壁上睡著了。

等到兩人睡醒後,已經日色近午了,夏日的太陽刺得兩人一時半會睜不開眼。好容易適應了陽光後,兩個人被眼前的情景給給狠狠震了一把。

他們兩人此時處在一條長長的峽穀之中,峽穀底是一條河,兩邊都是絕壁,看那絕壁的高度足有幾百米,儘管剛剛被衝到這裡之時,在朦朦朧朧的晨光中,兩人看著頭上的一線天,也有這種判斷,但此時看到絕壁如此高,如此陡峭,還是讓兩人吃驚不小。

可更讓人吃驚的是,在這條河的兩岸密密麻麻漂著無數的船形棺材,一眼望過去,甚至望不到頭。兩個人一開始被衝下來,在彎道處攔住他們的所謂的「石頭」不過是擱淺在岸邊的船型棺材而已。

這會兒因為太陽的照射,峽穀中便蒸騰而起了濃鬱的腐屍味兒。

抬頭,有不少禿鷲在峽穀上空盤旋。還有些禿鷲衝下來,在一些破爛的船棺上停留,爭搶裡麵的腐屍的爛肉。

此情此景,實在是太讓人心驚,就連蕭弘臉色也為之一變。

「這裡是哪裡?三郎,我們……我們……」謝妙容抓緊了蕭弘的手緊張地問。

蕭弘看一看後麵,再看一看前麵,果斷道:「我們隻能往前走,後麵的路,我們回不去。」

「往前……」謝妙容臉色煞白,她看著前麵的河麵,河邊重重疊疊的船棺,隻覺頭皮發麻。這會兒儘管日色近午,但整個峽穀隻有一半被陽光照射,其餘的一半就在山壁的陰影之中,風一吹,半邊河麵捲起陰風,令人心中發毛。

☆、第214章 21.4

蕭弘和謝妙容在棺河中跋涉。

說是棺河也不都是船棺,峽穀底的這條河,寬度約在三十到五十米之間,比較窄的地方也就三十多米,寬的地方可以達到五十米。因為水流衝擊,許多的船棺都被衝到河流的邊沿堆積。也因為有這些堆積在河邊的船棺,兩人不用下河往前遊泳通過。在這條河裡麵,似乎有潛在的危險,這是兩人踏著河邊那些船棺往前走了一段路後發現的。一種形狀似鱷魚的動物在山壁陰影的水下潛遊。每當在陽光照射下這麵的遊魚一過界,就會遭遇到那邊陰影河中的動物的攻擊和噬咬。也許是這個峽穀平時根本無人來過,又或者是這裡有許多腐屍,所以河中生長的也以腐肉為食的黑魚又多又肥,這倒是便宜了以黑魚為食的那水下的不明動物。

總之因為有這種頗具攻擊性的潛伏在水中動物的存在,蕭弘和謝妙容不敢輕易下河。他們隻是踏著河邊那些堆積的船棺,小心的往前。隻是要從那些船棺上通過也不容易。此地是黃洞的棺河,相當於漢人的墳地,幾百上千年來,黃洞死去的人都是採用的這種葬法,所以新棺加舊棺,那數量是相當恐怖的,說是成千上萬也不過分。這些棺材裡麵,年代久遠的,日曬雨淋,船棺早就朽爛了,還有一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