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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 樂蜀 4081 字 1個月前

跳起身來,朝門口奔去。

維基仍舊趴在地下,「安靜,戈克娜!

連嬰兒們都不作聲了。還能聽見其他聲音:建築下麵某個地方風扇低沉的嗡嗡聲,以前聽到過的街道上的聲音……還有別的,傳來斷斷續續的腳步聲,許多隻腳,從樓梯上來了。

「離得很近。」布倫特道。

「是—是衝著咱們來的。」

「對。」布倫特頓了頓,還是像平常那樣慢吞吞地,「我聽見還有其他人正往上趕,不過離這兒很遠。」

管不了後麵的人了。維基奔向門邊,像戈克娜那樣沿著牆壁爬上去一截。他們想的這個主意其實非常可憐,但不幸(也許是走運)的是,他們別無選擇。早些時候,傑裡布爭辯說,他的個子大些,可以吊在門上方,跳下來砸翻進門的人。問題是個子大在這兒起不了多大作用,像那樣跳下來隻不過是個活靶子。再說還需要有人保護嬰兒,抱他們避開射擊區。所以,維基和戈克娜攀在門口,比門高出五歎,身體緊緊繃著布倫特巧妙設計的彈性線圈。

布倫特站起身,跑到門口右邊。傑裡布站在稍遠處,懷裡緊緊摟住兩個寶寶,這會兒也不哄他們了。可是,突然間,兩個小嬰l{同時閉嘴,不發出任何聲音。或許連他們都明白了形勢的險惡,估計是出於某種直覺。

這時,維基通過牆壁都能感受到跑上樓梯的腳步。兩個人,其中一個對另一個低聲說了句什麼。內容聽不清,但她聽出是那個領頭的綁匪。門外的鎖上,鑰匙嘩啦響了一聲。在她左邊下麵一點的傑裡布輕輕將兩個寶寶放在自己身旁的地上,兩個嬰兒沒有發出絲毫聲音。傑裡布踢手攝腳靠近門邊,隨時準備猛撲過去。維基和戈克娜身體壓得更低,彈性線圈已經繃到了極限。兩人最後對視一眼。其他人是被她們扯進這一團亂麻的,她們連累了大家。為了逃命,她們甚至不惜讓一個無辜的嬰兒冒生命危險。現在是她們出一把力的時候了。

門滑開了,發出金屬撞擊的聲音。布倫特全身繃緊,準備撲擊。「求求你們,別殺我。」他說,聲音跟平時一樣單調平板。無論情況多麼險惡,布倫特仍舊半點也不會演戲。可奇怪的是,這時聽上去,像極了一個嚇得完全喪失思考能力的人所發出的聲音。

「沒人想殺你。我們想替你們換個好點的地方,還給你們帶了點吃的。出來吧。」綁匪頭子的聲音還是那麼通情達理,「出來。」稍稍尖厲了些。她到底是怎麼想的?輕輕鬆鬆把他們全幹掉,連自個兒的衣服都不弄髒?靜了一兩秒鐘……維基隻聽外麵惱怒地喘了口粗氣。然後,爆發。

戈克娜和維基從上往下猛撲出去,這一躍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她們離地麵隻有五歎,要不是彈性線圈,隻會跳下地來。線圈將她們猛地一彈,淩空一翻,頭下腳上穿出門去。

旁邊的槍口冒出火光,子彈朝傳來布倫特聲音的方向飛去。維基隻來得及瞥見腦袋和一堆肢%e8%85%bf,好像還有某種槍。她一頭撞在綁匪頭目後背下方,撞了她個大馬趴,手裡的槍也飛了出去。但她身後幾歎處還有一個人,戈克娜正撞在他肩膀上,手腳一陣亂抓,想把綁匪拽倒。可那人甩開她,一串子彈飛出槍口,穿過戈克娜身體中部。她身後的牆上立即濺滿甲殼碎片和鮮血。

布倫特將他撲倒在地。

維基壓倒的那一個在她下麵猛地一拱,將她甩得飛了出去,砸在門框上。那以後,好像忽然間眼前黑了下來,一切都離她好遠好遠。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槍聲,還有陌生人的叫喊聲。

維基受的傷不算重,內臟器官有些輕微出血,醫生很容易就控製住了。傑裡布甲殼上被砸得凹下去好幾處,幾隻胳膊也被擰得脫了臼。可憐的布倫特傷勢最重。

那個陌生的思拉克特少校盤問結束後,維基和傑裡布去宅

☆、第9章 .4

對伊澤爾·文尼來說,時間過得飛快,不僅僅因為他的輪值時間隻有四分之一。戰爭和謀殺已成往事,發生在一生的三分之一之前。很久以前,他便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以無比的耐心堅持下去,永不放棄,一定要摧毀托馬斯·勞,奪回倖存下來的一切。但有的時候,他以為這場鬥爭終將變成一場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折磨。

是的,他以不屈不撓的韌性堅持下來了。有痛苦……也有羞愧,還有恐懼。不過,大多數時間裡,恐懼一直顯得十分遙遠。而現在,雖然仍舊不知道細節,但他在為範·紐文工作。單憑這一點就足以使他堅信,他們一定會贏得最後的勝利。最奇怪的是時時從腦海裡冒出來的一種感受。自省時分,這種感受讓他十分不安:從很多方麵來看,從孩提時代算起,這些年是他覺得最幸福的時光。這是為什麼?

剩下那批醫療自動化器材,勞統領用得很省,又讓「關鍵崗位」上的聚能者不斷值勤。於是,特裡克西婭四十多歲了。伊澤爾當值時,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她,她麵龐上那些微小變化讓他痛徹心月市。

但特裡克西婭還有其他變化,這些變化給了他希望。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她身邊,伊澤爾相信,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她才變得不那麼冷漠,離他的距離好像也縮短了些。

起初,去她在哈默菲斯特的狹小的房間時,她還是和過去一樣對他不理不睬。但後來,有一次,他比平時晚到了一百秒。特裡克西婭麵對房門坐著。「你遲到了。」她說。語氣還是那麼單調平板,夾雜著不耐煩,跟安妮·雷諾特一樣。人人都知道,所有聚能者都把細節看得非常重,無一例外。但不管怎麼說,特裡克西婭畢竟注意到了他不在。

他還注意到,特裡克西婭開始自己動手收拾打扮了。每次他去,都發現她把頭髮梳到腦後,梳理得還算整潔。還有,時不時的,他們的談話也不完全是他一個人獨白了……隻要他注意話題,別過分偏離她綁定的研究項目。

這一天,伊澤爾準時來到她的小房間,還違反規定偷偷帶進來了點東西—兩盒從本尼酒吧弄到的美味餅乾。「給你的。」他伸出手去,把一塊餅乾遞到她麵前。小房間裡頓時充滿餅乾的香甜。特裡克西婭瞪了一眼他的手,時間很短暫,好像覺得這是個粗魯舉動。接著,她撥開這個讓人分心的東西,「你應該帶來附加翻譯清單。」

唉。但他還是把餅乾盒放在她手邊的工作空間。「對,我帶來了。」伊澤爾飄在門邊他的老位子,麵對著她。今天的翻譯清單其實並不長。聚能者的工作效率近於神奇,但如果沒有正常頭腦的引導,各個不同專業的聚能小組就會盯著各自的領域不放,持續鑽研,忽視了協同工作的首要目標。伊澤爾和其他一些正常人負責閱讀聚能者的工作報告,從不同專業聚能者的工作成果中綜合出高於聚能者各自綁定項目的東西。這些東西上報給勞,勞再據此下發任務,列人附加工作清單中。⑧思⑧兔⑧網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今天,特裡克西婭毫不費力便完成了新加人的這一批任務,中間生氣地咕哦了好幾次,「純屬浪費時間。」「對了,我跟麗塔·廖談過。她的程序員對你給他們的東西非常感興趣。他們設計了一套財務應用和網絡軟件,這些軟件可以和蜘蛛人新發明的微處理器配合,效果好極了。」

特裡克西婭點著頭,「對,對。我每天都和他們對話。」大家都知道,聚能譯員和底層聚能程序員、以及從事財務一法律事務的聚能者相處得最好。伊澤爾估計,這是因為譯員們對那些聚能者的研究領域一無所知,反過來也一樣,所以不會產生衝突。

「麗塔想在下麵搞一家公司,讓它把這批程序推向市場。當地沒什麼東西能跟它們比。我們要完全佔領市場。」

「是的,是的,興隆軟件公司。名字我早想好了。但現在開始還為時過早。」

他跟她又聊了一會兒這個問題,想讓她估計還需要多長時間(客觀時間),再把這個估計傳給麗塔·廖。特裡克西婭有一條線程,在和負責研究將信息插人蜘蛛人係統的聚能者協同工作。他們的意見綜合起來,應該可以對這個時間問題作出準確評估。即使在具備必要知識、事先計劃得當的情況下,要實現通過計算機網絡協同工作,這個網絡也必須達到一定水平才行。蜘蛛人至少還需要五年才能開發出大規模的軟件市場,此後再過一段時間才能形成公用電腦網絡。在此之前,想對地麵事務造成重大影響幾乎是不可能的。至於現在,惟一一個能經常插人信息的蜘蛛人係統是協和國的軍用網絡。

沒過多久就到了伊澤爾清單上的最後一項。來得太快了。表麵上看,最後一項隻是件小事,但從長期經驗中,他知道這兒會出麻煩。「新項目,特裡克西婭,是個純粹跟翻譯相關的問題。這種顏色,『彩格』。我發現,你在描繪蜘蛛人看到的東西時仍然堅持用這個詞。生理學家—」

「加籐。」特裡克西婭的雙眼收縮成了一道窄縫。聚能者交流協作時,通常會發展出一種近於心靈感應的親密關係—要不然就是互相憎恨,敵意達到極點。除了傳奇小說,現實生活中很難發現那種程度的仇恨。諾姆·加籐和特裡克西婭的關係在這兩者之間不斷擺動,時而密切,時而對立。

「是的,嗯,怎麼說呢,加籐博士長篇大論地向我闡述了視覺、電磁頻譜方麵的學問。他向我保證:這種所謂的『彩格』絕對不可能是一種色彩,它是毫無意義的。」

特裡克西婭的臉皺了起來,眉頭緊鎖。一時間,她看上去老了許多。伊澤爾一點也不樂意看到她這個樣子。「這個詞本來就有,我選擇了它。聯繫上下文,它給人一種……」眉頭皺得更緊了。有時會出現這種情形,乍看起來是翻譯錯誤,最後發現—也許這種譯法從字麵上說不能算忠實,但它卻能幫助人類理解蜘蛛人生活中某個不同於人、以前從沒見過的方麵。這種情況出現得很多。但是,聚能譯員,哪怕是特裡克西婭,仍然有犯錯誤的可能。剛開始翻譯蜘蛛人語言時,她和其他聚能譯員一樣,隻能不斷試探性地摸索這個未知的種族和他們的世界。當時,她的譯文中存在許多選項,許多字眼的意義不明確,隻能將可能的含意一一列出。其中許多後來都證明是錯誤的。

麻煩的是,聚能者很難放棄成見。發現自己是錯誤的,這對他們是一種沉重打擊。

特裡克西婭已經很接近發火了。跡象並不很明顯。她經常皺眉,但不像現在皺得這麼緊。她不說話了,兩手不停地在分離式鍵盤上敲擊。分析結果出來了,溢出她的頭戴式,散佈到牆紙上。她的頭腦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