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遇上幾回,虎杖悠仁小心的搖了搖機器,發現商品卡得嚴嚴實實,他轉了個角度看向裡麵,忽然發現一縷像是頭發的漆黑絲團從架子的縫隙湧出,卷住商品將它向下拽去。
“嗚哇!”虎杖悠仁嚇了一跳,“咒靈?!”
商品從機器下方掉出,虎杖悠仁聽到一個聲音對他說,“拾起來吧,沒做手腳。”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夏油先生!”虎杖悠仁睜大眼,“你今天怎麼過來了?”
他拿起飲料,猛豎大拇指,“用咒靈幫這種忙雖然好像大材小用但真的很方便哎!”
夏油傑輕笑了幾聲,“來找悟。”
“五條老師好像昨晚被叫出去工作了。”
“嗯,聽說了,他應該馬上就回來了。”
“你這樣出現在高專沒關係嗎?”從五條悟那聽了不少故事的虎杖悠仁看了眼夏油傑身後,“雖然這邊本來就沒多少人……”
不過作為被通緝者來說還是太高調了點兒。
“悟不介意就行。”
“五條老師那麼厲害嗎?”
“……”夏油傑沒多說什麼,隻是帶著看起來有些溫和的淺笑。
五條悟沒回來,兩個人便在休息區聊了會兒天,等空氣都要變得炙熱後,夏油傑收到了五條悟的短信,表情一頓,無可奈何中又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厭煩。
虎杖悠仁探頭,“怎麼了?”
“悟臨時改道去見爛橘子了。”
“……橘子?高層?這個時間?”
“……似乎是發生了重要的事。”
***
總監部。
五條宏表情寡淡的坐在會議室的位置上,瞅著同事的腦門上冒出來的冷汗,無聲的歎了口氣。
“就是這樣……”職務類似於社長秘書的男人硬著頭皮說,“昨天有人把這東西放在了前台那,指名道姓的說要轉交給宏先生,緊接著便消失不見了。宏先生說是出自瀧澤生的手筆……”
五條悟的麵前擺著那被稱為重要證物的記事本。
本子表皮被保存得很好,但折痕明顯,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完成的東西。
五條悟從剛才開始就覺得現場氛圍怪得離譜。
空氣中彌漫著忌憚,揣測,猶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種便秘的憋屈表情,他們看過來的眼神也是飄忽不定,不敢直視卻又試圖窺探他的表情。
一大早就把他叫過來,擺出了嚴肅到要應對什麼世界末日的架勢。
“……怎麼?”五條悟坐在長桌的儘頭,“懷疑是我乾的?”
“按照我們當初的約定……”江夏凜也給剛剛解釋情況的人打了個臉色,那人頓時像被釋放了一般鬆了口氣,黑發青年說道,“瀧澤生醒來的話,你要第一時間上報,五條先生。”
“他沒醒。”五條悟說。
語氣太過篤定,讓江夏凜也一時噎了下。
“不過你們也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的騙我。”五條悟翻開了記事簿,“能直接下定論說他已經醒了,宏,你該不會老糊塗了吧?”
五條宏:“……”
六眼看清紙張的文字時,陷入了短暫的凝滯。
哦……怪不得。
五條悟坐直身子,沒什麼弧度的%e5%94%87角抿了抿。
像是看到了故友的遺跡一樣。
他往後翻了幾頁,動作不自覺的變得小心輕柔。
【我曾見過一隻怪異的詛咒,它的能力或許可以用“有趣”來形容——它能令人產生熱戀的感覺。】
【我說,我討厭不屬於我的情緒,討厭得不行。】
【簡直像是從未在我麵前展開的選項,突然強硬的闖入了視野一般。那是我不曾留意過的人生渴求,是人類總是去追尋的所謂靈魂伴侶。】
【而伴侶的促使因是“孤獨”。我並不孤獨,所以我從未思考過擁有愛人。】
【與熱戀相對的是,中了精神攻擊的我渴望死亡。於是我和悟去了天台,做了於普通人而言格外瘋狂的事情。這對咒術師來說並不難,甚至算不上什麼需要高超技巧和能力的舉動,我知道從高樓一躍而下的我會被悟接住,知道這死亡並不會來臨,然而“死去”的我會迎來新生——】
【新生的我在那一刻對悟說:我現在可以完全為你而活了。】
五條悟:“……”
早就把這玩意兒研究了好幾遍的五條宏打眼一看就知道五條悟讀到了哪,他說,“沒錯,是他的風格。”
瀧澤生引以為傲的長嘴文學。
“他好像知道單純的敘事不夠有證明性……畢竟那也是能被有心人模仿偽造的,所以這個……大概能稱為“下冊”的,瀧澤生死而複生後的回憶錄,滿篇都是恐懼。”
“嗯?”一個人轉頭,“恐懼?”
五條宏看著那人的臉,將到了%e8%88%8c尖的音節吞了下去。
‘害怕有些話來不及說,害怕所想傳達不出去。’
不過這種話沒必要告訴他們。
房間內很快安靜下來,他們都在等著六眼的反應。
而五條悟隻是不鹹不淡的,用聽不出情緒的語調說,“好像是真的哎。”
他直接將記事簿翻到了最後一頁,“甚至記錄到了被子彈射中……連位置都標注了,一個在腦袋上,一個穿透了脖頸。”
他的神態和語氣都格外自然,甚至牽出了一個慣用的笑容。
“所以你承認瀧澤生醒了?”忽然有一人略顯激動的站了起來,“五條!那可是特級,你放他單獨出去?”
“?”
“你就任他胡作非為嗎?”
五條悟:“……”
五條宏捏了捏眉心,“等等,等等,這事還沒下定論呢。”
“宏,他甚至已經如此高調了。”
幾人吵吵嚷嚷起來,明顯還沒得出結論。
“昨天剛呈上來的報告——從二級咒靈被祓除的現場搜集到的那份血樣總算是一條可用的線索,它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你們猜是誰的,是一直在通緝的詛咒師!”
“我們最近查到了一個組織,沒錯,雖然隻是捕風捉影的流言,但是起碼有了一些進展不是嗎?”總監部裡的調查組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向上層彙報,而這位上級也急不可耐的說,“他們稱自己為‘第三方’!”
“這名字光聽著就覺得離譜。”
“還有呢?”
“有一個猜測,是二級咒術師花沼先生提出的……那就是,第三方的成員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沒錯,就是咒力稀薄到不能使用咒術攻擊的普通人。”
“還有,他有一次追上了祓除咒靈的人,並問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有什麼目的,結果那人說——”
江夏凜也垂下眼眸,接上了那人的話,“那人說——真正的‘他’隱藏在暗處,看著那場感天動地的鬨劇上演。‘他’的一切行為源於憎恨。”
五條悟打了個哈欠。
他的目光落在了記事簿的最後一行字上,停留了許久。
散漫的神情之下,他的心跳響如擂鼓。
【順便一提——】
【我的人生不是一本巨大的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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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高層的人偶爾會有爭執的時候,他們的矛盾可以拖延到當代最強的麵前。用瀧澤生的話說,因為他們同樣的傲慢,彼此的權力難以進行壓倒性的抉擇,卻固執的不願放棄自己的意見。
然而像今天一樣,如同鬨劇一般爭吵卻少有。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疑似拱火的那位高層身上。
新麵孔,某個橘子最近提拔的得力心腹嗎?
他們稱第三方是新起的咒術師團夥,揣測著那位隱藏在暗處的真正的“他”究竟是誰,說瀧澤生的蘇醒究竟會帶來什麼連鎖反應,被設計強行淨化的詛咒,懷揣著憎恨而陷入封印,一定也是帶著報複之心醒來的。
那本回憶錄他們甚至沒有看過,隻是草草的瞄了一眼下屬提取的重點,於是那滿篇無謂他人所見的不舍,思念,決然,全然無法落進他們眼中。
五條宏也輕歎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向家主,卻不期然的與其對上了視線。
“……”
然後是六眼的倏然起身,和被他完全拋在腦後的那些咄咄逼人,無人敢上前斥責他打斷爭執的無禮,也沒人會對他猝然離席的行為發表異議。
五條宏也追了出去,他想問問是不是有什麼隱情,因為他從五條悟的神情裡看出了一絲有些悚然的信息——對方似乎根本不知道瀧澤生已經醒來。
不,由他鑒定真偽的回憶錄,難道是其他人送來的嗎?
白發神子剛剛坐在席位上顯露出的淡漠和無視他人的冷靜,在五條宏也的眼中被解讀出了另一種意思,那是如同如芒在背的緊繃感,以及壓抑著興奮和緊張,情緒傳達至軀體化的,微不可查的戰栗。
結果一出門,五條宏也就看到了一個傳送術式被飛快的完成,站在術式中央的五條悟正精細的運轉著咒力,轉瞬就消失不見。
五條宏也瞳孔一縮,立刻意識到傳送的地點。他踏過術式消失的地方,額角抽搐了一下,
“……有規定在這兒不能用術式的……”
就像政府機關重地需要肅穆,鄭重,總監部同樣有一些亂七八糟需要遵守的規則。
“這麼著急啊……”
他認命的回去應付會議室裡的那群人,在落座之前,目光也有意無意的看向了那位爭奪了幾秒六眼視線的新麵孔。
……什麼時候晉升的新人?
***
東京咒術高專。
幾個人臉色難看的圍在了五條悟的房間門口,如果細看的話,還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發現難耐和忐忑。
不明狀況的虎杖探頭,“怎麼了?”
一聲巨響突兀的劃破空氣,衝擊力把虎杖悠仁推出好遠,他在地上滾了幾圈順勢翻起了身,詫異道,“五條老師!”
空氣中流動著奇異的咒符,那靠近便能感覺到的咒力磅礴外泄,夏油傑放出咒靈在周圍勘察了一番,即使他知道,五條悟的六眼此時正最大限度的收集著信息,指紋,咒力殘穢,空氣中的塵埃,他的大腦會將這些瑣碎的細節分解。
夏油傑皺了下眉,低聲道,“……沒被激發。”
他們當初大費周章為瀧澤生設下的,抵禦陌生來者的防禦機製此時還完好無損,直到剛剛才被五條悟主動觸動。
“他是自己離開的。”
應當也並不是憑空消失,想要跨過咒高的結界設置空間轉移術式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以“瀧澤生”的狀態,就算他平白無故的解咒了,身形消散前也會鬨出極大的動靜。
況且——瀧澤生是懷著與五條悟同樣的執念,詛咒自己的。
“嗯,看大福的狀態就知道了。”家入硝子摸了摸湊在她身邊異常興奮的金毛犬,它正用鼻子拚命聞嗅,一溜煙兒的跑遠了,“有悟在,它竟然不是第一時間撲進悟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