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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他忽然說,“我餓了。”

“那些人沒有給我準備夜宵。”

“我還應付了一群家長沒有任何表現的道謝。”

“我要餓暈了,我不想當一個餓死鬼。”

他強調道,“我現在想吃印度菜。”

伏特加從後視鏡裡接觸到琴酒的一個眼神。

還真的是一個極其微小的表情,但是伏特加立刻福至心靈,驅車拐了條街,去了曾經去過了印度餐廳。

他有些虛弱的想:難道說冷戰結束了嗎?出乎意料的簡單啊。

他又在後視鏡裡偷瞄了一眼瀧澤生。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今天的瀧澤生有哪裡不對勁。

難以說出來哪裡不對勁,隻是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衰敗感。不,這個形容實在怪異,結和實際來推斷的話,他應該是終於受不住冷戰所以妥協認輸了吧?

這麼一想,伏特加又有些想笑。

“你們兩個和好了就好。”他莫名欣慰的說道。

琴酒涼涼的瞥了他一眼,竟然沒有說話。

而瀧澤生正戳著手機看上司……也就是首領的來信,瞥了兩眼就放下了,但凡組織內其他成員知道他讀的是首領的短信,都要吃驚於他懈怠的態度和涼薄的眼神。

兩個任務對象的存在讓瀧澤生感到了某種壓力,這份壓力驅使他拋棄了其他的矛盾,彆扭,就像人在得知自己的死訊時,那麼一切追求的東西都變得沒有意義了——類似於這種心理。

人若是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就可謂真的向死而生,疲於奔波的金錢成了死不帶去的無用東西,與家人朋友的衝突頃刻就會被惶恐不舍埋沒。瀧澤生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在那一天,悄無聲息的又坍塌了一角。

黑澤陣的地位在組織裡又長了一截,隨之而來的就是忙碌,瀧澤生偷跑出去的能力也見長,很多時候都能在彆人未發覺時安然無恙的回去。

工藤新一的“災厄”一個接一個。

瀧澤生都為他的倒黴驚歎……沒錯,是驚歎,五條悟是因為六眼神子的身份被針對,森鷗外當年身處戰場,本身就很危險,太宰治是裡世界有名的雙黑之一,天天就跟行走在鋼絲繩一樣,底下不僅是能摔得人粉身碎骨的高度,還插滿了尖刺,擺滿了槍口。

而工藤新一,他目前還是個小學生。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仿佛遙不可及的綁架,誘拐,殺人案,搶劫案,無目標的報社行為,在他身邊頻繁的發生。

瀧澤生覺得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在經曆這麼一係列的打擊後應該已經自閉到需要把自己縮在家裡了。

他也因此頻繁的出現在工藤新一的身邊。

瀧澤生會在誘拐犯動手前解決掉他,會在殺人現場撈住不小心發現關鍵線索的男孩兒,會在珠寶店裡把工藤新一按進懷裡,和所有人質一起蹲下,會在渾身綁滿了炸彈的男人臉色癲狂的大放厥詞的時候,壓低聲音對手機的另一頭說。

“動手,Gin。”

“砰!”

“啊——!!”

商場裡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因為剛剛還在說著一起同歸於儘的男人此時腦袋被開了洞,大量的鮮血噴灑在地上,血腥的場麵引起了普通民眾的不適,不知從哪裡,不知由誰射來的子彈也令他們惶恐不安。

瀧澤生捂緊了工藤新一的眼睛。

這小鬼真的很倒黴,這麼多的人,偏偏他和父母被人群衝散,偏偏他差點兒被犯人盯上。

瀧澤生混在人群裡是為了以防萬一,躲在暗處的琴酒則完全是聽了他的命令——他們本來可以漠不關己的混出去。

等鬨劇結束,瀧澤生反而焦灼得不行。

他完全沒有又一次保護了任務目標的慶幸和寬慰,反而察覺到了某種含義。

某種…有關於……劇情線的隱晦東西。

係統隻給了瀧澤生大致的人物走向。

它告訴瀧澤生五條悟會成為最強,他會在十七歲時遭到最致命的打擊,它告訴瀧澤生太宰治會迎來暗殺王,會在龍頭戰爭裡不慎遇難,還可能被打成重傷失蹤,它告訴瀧澤生黑澤陣會在與敵對組織的交鋒中落敗,會被端了據點,它告訴瀧澤生,工藤新一是這個世界的主角,是名偵探。

主角。

那麼主角對應的是誰?

瀧澤生因為這個設想而頭疼。

主角對應的是誰?孩子都知道。

所有的“災厄”都是對主角的磨煉,都是為了等待主角羽化為“救世主”的那一天。

瀧澤生走的是劇情線。

伴侶工具人的任務是保護角色。

不是更改劇情。

穿越局裡有專門拯救黑化反派的工具人,那類工具人的存在就是扭轉劇情,將劇情線撕扯得天翻地覆都沒有關係。

迄今為止,瀧澤生的工作也從未出現過矛盾點。

而他現在感到了矛盾。

他感到了穿越局的惡意。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

“未來的某一天……”

沉浸在思索中的瀧澤生情不自禁的喃喃,“未來的某一天……我會選誰?”

“什麼?”

琴酒走到了他的麵前。

他們此時在直升機裡,要前往一處秘密研究所探取資料。

瀧澤生的狀態最近不對勁,琴酒第一時間就察覺了,然而今天好像尤為嚴重。

銀發青年伸手碰了碰瀧澤生的額頭,並沒有異樣的溫度,他看著瀧澤生的碧色眼睛,裡麵翻滾著陰謀一般的深思,“瀧澤,你到底想做什麼?”

瀧澤生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我有一個猜想。”瀧澤生說,“把你打斷%e8%85%bf帶走的猜想。”

琴酒:“……?”

直升機上的其他人:“???”

連開直升機的人都目瞪口呆的轉過了臉,來看看瀧澤生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在說他正開玩笑。

可惜瀧澤生就像腦子抽了一樣,用一種認真的語氣說道,“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一種選項,其實好像也不能算錯?”

打斷琴酒的%e8%85%bf,讓其失去行動力,但並未傷及性命。

好像也……?

琴酒垂眸俯視著瀧澤生。

他個子高挑,平常就是鼻孔朝人的高傲感,但瀧澤生鮮少在他身上感到居高臨下的不適。

此時他卻因為這個眼神瑟縮了一下指尖。

不行。

瀧澤生直視著琴酒的眼睛。

不行。

囚禁是毀了他。

囚禁是最下下策。

他們之間圍繞著一種詭異的,心照不宣的氣氛。

瀧澤生覺得琴酒看懂了他的眼神。

周圍的成員用一種揶揄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兩個,有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直接出聲道,“呦,這是吵架還沒和好呢?你們在玩什麼新型的play嗎,可惜現在我們在天上,也不能回避啊。格羅格。”

那位說話者被琴酒一腳踹飛,身子撞上直升機的一側,惹得整個機體都驚心動魄的搖晃了一下。

“少用這種語氣和我們說話。”

那位成員朝地上乾嘔了一下,眼神不甘又憋屈。

組織是裡世界的風格。

高位者動怒,低位者挨罰。

瀧澤生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後問道,“還有多久到?”

“五分鐘吧。”

“提速。”他說道,“我不喜歡這裡的空氣。“

……

那次的任務也完成得很好。

直到——

令瀧澤生感到不可行的任務出現了。

事實上他一直都預感到有那麼一天。

所以到來時反而並不驚慌,而是有一種果然如此,終於來了的……奇妙解%e8%84%b1感。

那個任務越過了瀧澤生,是直接傳達給琴酒的。

等瀧澤生在監控裡發現了琴酒的行蹤,意識到他即將要做什麼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會死。】

係統在他的腦內冷冰冰的說,【這些人都會死,連帶著工藤新一也會死,所以你得想辦法把工藤新一帶出去。】

他的眼前是一個商務大廈。

瀧澤生心裡抓毛,“為什麼那小鬼會跑到那種地方?!”

【是意外。】係統說道,【他今天是跟著學校組織的活動,來參觀展會的,但是在衛生間滑倒磕破了腦袋,暈了,沒有第一時間響應警方的疏散。】

【不止他,裡麵的人大概都會死。】

這座商務大廈的19層,剛剛被組織成員埋了炸彈。

目的很簡單粗暴,他們要做一場恐怖襲擊,將裡麵的東西,包括想要乾掉的人全部用炸藥毀掉。火焰能夠吞沒一切痕跡,不管是疑點還是證據。

犯人是他們找來的替死鬼……或者說威脅而來的賭徒,因為實在還不上債,終是走上了絕路。

瀧澤生被這個消息驚得魂都飛了一半,當即試圖命令所有人停手。

“乾什麼乾什麼?”組織成員茫然的在電話裡喊道,“不是說等老大出來就炸嗎,照計劃,琴酒還有十分鐘就出來了,難道說他需要延長任務時間?”

“等不及了,他的出現隻是個提前的信號罷了,反正不在一層。”

“那個人就算沒有我們的指示也會按時炸掉一切。”

……

……

***

酒店客房裡,瀧澤生揉了揉陣痛的太陽%e7%a9%b4。

事實上他被炸彈炸得腦袋都飛了一半,隻依稀記得——

他往琴酒%e8%83%b8口開了一槍。

當時的情況具體怎樣他已經記不太清,隻知道條件十分苛刻,他沒有其他能夠快速阻止這個人離開的方法,於是用了執行力最強最暴力的方式——讓他受傷。

印象裡,對方的眼睛中滿是不可置信。

用不可置信來形容都是輕的,瀧澤生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都扭曲了。

銀發青年因為子彈的衝力跌跌撞撞的倒向一邊,中彈的瞬間,他隻感覺自己被石子打了一下。

他怔然的捂著自己的%e8%83%b8口,明明的最熟悉槍戰的人,那個時候卻好像第一次接觸“子彈”“傷口”一般茫然僵硬,甚至反應遲鈍到需要低頭確認。

低頭確認是不是身上有傷,是不是有血流了出來。

感官上暫時無法辨認傷口在哪,也沒有疼痛。

琴酒現在清醒極了,心率也急速飆升。

瀧澤生那一槍毫不留情。

任誰看了都會這麼說。

大片的血跡暈染在衣服上,琴酒的裡襯穿得不是純黑色,%e8%83%b8膛上的傷口汩汩往外流血,頓時將那片不了染得一片黯淡。

“……你在做什麼?”

銀發青年啞聲問道。

“你在做什麼?”

他問了第二遍。

瀧澤生扣動扳機的手指顫唞,“我說了……這次的行動必須取消。”

“……就為了那裡麵的警察?”

“……不是。”

“那是為了什麼?”這句話其實並不是問句,而是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