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發生的一切簡短的告訴了中也,中原中也的視線掠過屋內的陳設,由此幻想著瀧澤生的生活環境,他會做什麼,他在想什麼……可這些用肉眼搜集來的信息到底太過簡陋。
中原中也隻從屋內過於高的溫度裡聯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他感到冷嗎?”
森林太郎沒有表現出驚訝,他平淡的說,“看起來像是無時無刻不處在冰天雪地裡。”
“……”
中也顫了顫嘴%e5%94%87。
他想到一件事——彩畫集造成的金色空間裡…也是沒有溫度的。
寒冷,無儘的寒冷,沒有任何熱源的寒冷。
而彩畫集的持有者,法國超越者阿蒂爾·蘭波,便是一個在夏天也要穿著極為厚實溫暖的人。
難道……
日語名為蘭堂的蘭波,曾在生身上留下過特異點嗎?
中原中也的思緒有些混亂,他看著瀧澤生麵對孩子時笑意盈盈的眼睛,碧眸青年將膠帶的背麵環上一個女孩兒的手腕,粘成了透明的手鐲,然後將自己回來時一路摘的春花貼在了上麵,輕而易舉的做出了個花環。
“哇——!”
無父無母的孤兒們驚歎著。
真是討巧的把戲。
中也想,
類似的伎倆都不知道用在太宰那家夥身上多少次了……生總是對太宰格外的…寬容和寵溺。
發覺自己追著過去的記憶都有點兒酸的中原中也馬上住了腦。
他對森林太郎說,“生想見太宰。”
這句話其實微妙有點兒詢問的意思,問與回來的瀧澤生相處了兩月之久的森這個人是否可信。
可中原中也是用肯定的句式說的。
也就是說即使死而複生的青年可能被無形的線操縱……他也會帶瀧澤生去見太宰治。
如果這人是敵方組織的陰謀,他就賭上性命保護他的首領。
仔細回想,瀧澤生其實沒有一句明確的表示要見太宰治的話。
但中原中也自然而然的認為,他們彼此思念。
這兩個人的特性就像互相吸引的兩個磁石。
森林太郎似乎對這個決定並不意外,“那就見吧。”
他用一種了然的,理所應當的口%e5%90%bb說,“他們兩個人誰也離不開誰啊。”
“但是太宰那家夥怕得要死……”中原中也犀利的諷刺著當年的搭檔,“生說太宰早就知道他回來了,但是一次都沒來看他。”
連這個消息都沒有告訴他!!
中原中也憤憤,他和太宰現在的身份和以前都不一樣了,都不能把他吊在電燈上!
於是傍晚,他等著瀧澤生穿戴好,尤其是把保暖用的圍巾係在脖子上後,帶他看了自己停在孤兒院門口的豪車。
“走,生。”
重力使的嗓音裡恍惚含著熱血,“我直接帶你去那家夥的首領室!”
瀧澤生不可抑製的緊張了起來。
他笑著攬上中也的肩,說道,“好。”
中也的車性能很好,瀧澤生以前就喜歡蹭他車,他在港口mafia裡有很長一段時間地位都很低,薪水也少得可憐,能買得起,但是買不起豪車,更遑論像中也這樣車子不止一輛了。
車輛行駛出了這偏僻的地區。
窗外的晚霞豔麗異常,證明連明天都是好天氣。
車上,瀧澤生隨意的聊起了今天的事,“你的任務是抓那幾個偷渡者嗎?”
“差不多吧,他們逃過了港口的眼線,但是被鷹找到了。”
鷹是個異能力為偷窺孔的港口mafia成員。
“嘖。”想到偷窺孔,瀧澤生就開始猜測太宰治究竟怎麼發現的他。
“我們需要殺他個措手不及。”中原中也摩拳擦掌,“我猜一告訴太宰你要回去,照他現在避著你的所作所為,他一定像應激一樣躲起來。”
“習慣了。”瀧澤生倚在靠背上,“我以前就追在他%e5%b1%81%e8%82%a1後麵跑了好久。”
那段記憶讓中原中也麵目扭曲。
“你這麼一提,我可要找你算以前的舊賬了。”
瀧澤生語帶笑意,“怎麼了怎麼了?”
“太宰那家夥有哪裡吸引你了?我都討厭他討厭得連在一個房間呼吸都要爆炸,結果你總是往他身邊湊,湊就算了,那家夥又不領情。”
是的,不領情。
太宰治的確是個不主動與人套近乎的性子。
他和中原中也吵架,和中原中也互看兩厭又生出全然的默契,卻拿某種程度上與中也性格有相似點的瀧澤生沒轍。
因為瀧澤生對他表現出了驚人的熱情。
要怎麼形容呢,並不是言語和神情上的熱切,而是他總會無處不在的身形。
未加入港口mafia時,太宰治沒有一天不在渴求死亡。
他嘗試過上吊,入水,吞藥……每次都能被瀧澤生半途截胡,碧眸少年就好像洞悉了他的一切企圖。
而在加入港口mafia後,太宰治將自己置入了更危險的境地,他無疑聰慧至極,是個可怖的天才,但同時,他是個追求生命終點的瘋子,他在刀尖上跳舞,對周圍的惡意儘數接收,他挑釁敵人,他隻身犯險,他連被槍指著的時候都會腐爛著興奮!
瀧澤生不止一次的為他拚命,有意思的是,在太宰治強烈的反對下,森鷗外還是把他劃到了太宰治的手下。
出任務會一起,連安排的住處也在一起。
雖然太宰治放著豪宅不住,去住連不動產稅都不需要交的集裝箱。
而某一次,在瀧澤生不顧一切的一躍而起,抱著太宰治衝下懸崖躲避身後敵人絕地毀滅的爆炸時,在他們兩人雙雙掉入海裡,又被其中一人掙紮著帶回海岸後,太宰治陰沉沉的說道:
“瀧澤,你到底想要什麼?”
正反手撐著沙灘仰頭喘熄的少年睜開眸子,%e8%83%b8膛劇烈的起伏著,他似乎有些茫然,“什麼?”
說著,他自覺靠近太宰治,幫他摘去頭發上的海草,習慣性的想要將這個人打理得乾乾淨淨。
太宰治任他的手滑過額頭,不帶一絲感情的說,“你對我的好抱有目的。”
你對我的好抱有目的。
這真是顯而易見的事。
太宰治時常厭惡的想著,瀧澤生就像一個沒有他就活不下去的可憐蟲——彆人很難相信那個陽光開朗的少年擁有這樣晦澀的內裡,但太宰治覺得他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每一寸都帶著索取的意味。
瀧澤生一頓,消化掉他說的話後,深吸一口氣。
他越來越能意識到太宰治的腦回路一點兒都不直——這問題要是放在五條悟身上會怎麼想?六眼神子可能根本不在意彆人是否要對自己好,如果在意,他也會覺得是自己魅力太大了,對方對自己好是理所當然的!
“太宰,你覺得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對嗎?”
“……”
他大聲道,“那是當然的了!”
黑發少年有些怔愣,眸子圓睜的模樣竟然顯出了幾分無措。
“——因為我選中了你。”
瀧澤生直直的與那雙想要躲閃的眸子對視,“你能看出來吧,我也覺得這個世界是無處可逃的牢籠,我也覺得活著這件事本身就是壓力。”
為任務付出了全部真心的工具人忍受著死亡帶來的痛苦,他分不清工作和生活,他的工作就是他的人生。
他覺得自己就是無處可歸的靈魂,被係統催促著,脅迫著,縹緲且孤獨。
“你知道我每一次,每一次看到你做那些事的時候——”他呼吸紊亂,衝動的喊道,“我也很想去死啊——!”
但是瀧澤生的性格又決定著他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
他仍然有大量的積極一麵。
“你以為我在毫無所求的對你好嗎,不是的,我隻是在想……”
這個鳶眸少年在求救。
他們共同跌入冰冷的海水時,瀧澤生就有了死去的感覺。◎思◎兔◎網◎
可他不會放任太宰治被黑暗吞沒,他做不到這一點。
“我隻是在想——這個世界龐大又虛假,沒有一處是屬於我的,唯有你是真實的。”
我的意義由你賦予。
瀧澤生看著太宰治的表情,“不懂?你聽不明白對嗎?”
“沒關係,你隻要看著就好了。”
“我選中了你,你就成為了我的支柱。”
第48章
瘋子。
當時聽了瀧澤生胡言亂語了一通的太宰治腦海裡隻有這麼一個想法。
真是瘋子。
他犀利又憤然的給瀧澤生貼了這麼個標簽,而更深層的意識到,瀧澤生果然有精神問題。
他是個渴求他人關注,需要彆人給予情緒價值的瘋子。
瀧澤生是在十二歲出現在雷鉢街的,就像突然降世的荒霸吐一樣,他的過去一片空白,且據本人所說,他沒有之前的記憶。
所以是因為記憶喪失帶來的人格缺陷嗎?
“比起我,你和中也更合得來吧。”太宰治說。
“中也自然也是不同的。”瀧澤生一臉坦然,“中也是同伴,是家人。”
哈?
哈?
太宰治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瀧澤生。
那之後他們經曆了大概三個月的拉鋸戰,太宰治對瀧澤生采取了冷處理,也就是對他的存在視而不見。除了無可避免的工作場合,太宰治沒有應下瀧澤生的任何一場邀約,不想接受他的丁點兒好意,對他的態度也能稱得上惡劣,可瀧澤生就像油鹽不進一樣。
他執著的,一成不變的,用比幽靈強得多的存在感陪伴在他身邊。
太可怕了,瀧澤生竟然妄圖從他這裡獲取情緒價值!
意識到這點的太宰治猶如產生了應激反應一般打開了瀧澤生的手。
碧眸少年正將自己的大衣%e8%84%b1下罩在他身上,試圖迅速驅散他身上的冷氣。
已經深秋,海濱城市的夜晚無比濕冷,前不久還剛剛下了雨,所以當瀧澤生看到太宰治竟然穿得和夏季一樣單薄時,照顧人的雷達立刻讓他想也沒想的走到了他的上司麵前。
沒錯,上司。他們明明年齡相差不大,但是在黑手黨這樣等級森嚴的組織,瀧澤生敢不被允許就接近他其實是一種不敬。
被冷酷的打開手之後他愣了一下,隨後一言不發的繼續將自己的大衣攏住太宰治的身體。黑發少年目前的身形比他小了一圈,他穿衣服的碼自然大了一號,稍微拽一拽衣服的邊緣就能像毯子一樣將人裹起來。
其他屬下緊張的咽了咽唾沫,出神的想到:太宰大人竟然沒有給他一個耳光。
正常情況下,敢像瀧澤生這麼乾的人已經被槍指著,迎接比惡鬼撕咬還恐怖的未來了。
“天氣很冷,我們的任務還要好久結束。”瀧澤生輕聲說道,“今晚可能都會在這樣的狀態下度過,如果不保暖的話你會感冒的。”
感冒。
對他們這種經常和死神擦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