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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

五條悟好像做了一個格外美好的夢。

夢裡,瀧澤生從未替他而死。

第14章

瀧澤生做了個夢。

並不稀奇,自從他跌入這個時空以後,大概是觸景生情,大概是傷病在愈,他常常能不經意間回憶起一些小事來。隻是這次的夢很是潮濕粘稠,他像是浸浴在沼澤中,無法%e8%84%b1身,也不能呼救,口鼻皆被捂住,雖然並沒有恐懼感,卻覺得自己分外狼狽。

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蒙住,但依然能聽清外界近乎聲嘶力竭的聲音,因為那道聲線是他最關注最在意的——

“什麼時候,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生,醒醒……”

瀧澤生突兀的清醒過來了。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就算是睡眠越來越少的他也很是驚奇,睜開眼的時候,五條悟還沒醒。

瀧澤生合理懷疑他為了調休通宵肝了,最強如果連軸飛,也會吃不消。

卷發青年輕手輕腳的挪開,走去廚房找吃的,暗自為他那連六眼都發覺不了的身手得意,但瀧澤生也知道,那是因為他和五條悟太熟悉了,最強習慣了他的氣息,默認了他的靠近,所以他可以在他身邊自如行動。

將原本定好的打工鬨鐘關掉,瀧澤生掃了眼鍋裡未開的水,懶散的倚著桌櫃,他透過玻璃門,盯著客廳裡的五條悟發呆。

白發青年側臥在沙發裡,發絲淩亂的散在軟墊上,閉著眸的側臉顯出幾分倦意,輕淺的呼吸帶動著脖頸的線條,他完全褪去了瀧澤生記憶中的青澀,可似乎背負了比那時沉重得多的東西。

——我的直覺應該沒錯,五條悟瞞了我什麼。

但是也沒關係,因為他是五條悟,所以我能接受他的隱瞞。

即使對於自己死亡的記憶模糊不清,但他打翻係統跑出來時的心情可是刻骨銘心,一切傷痛都可以彌補,隻要瀧澤生回來了。

五條悟想讓他回去嗎?

如果他想的話,再在那裡亮相也沒什麼,反正他不會懼怕任何人。

這麼想著,瀧澤生聽到客廳裡傳來動靜,剛抬起眸,就被大力拉開的房門嚇了一跳,隨後和神情緊張的五條悟對上了視線,他像是被無情的從睡夢中拽離,身體緊繃,呼吸急促,震顫的蒼天之瞳裡卻是一片彷徨,用確切的形容來說,他被恐懼驚醒了。

“……生?”

那個人活生生站在那裡,五條悟看著他,怔怔的喚了一聲。

瀧澤生才意識到——他還沒有從噩夢裡醒來,我依然是為他構築夢魘的那個人。

“醒了?”瀧澤生彎了彎%e5%94%87角,告訴自己慢慢來,“我猜你會餓,你不餓反正我餓了,就起來弄了點兒吃的。”

五條悟發愣了一會兒,然後自然的抓了抓頭發,不顧形象卻依然很靚仔的打了個哈欠,“吃什麼?”

“低配版米其林蕎麥麵。”

瀧澤生熟練的拿濕毛巾往他臉上一懟,五條悟一邊擦臉一邊蹲下翻那個可憐的小冰箱,然後嫌棄道,“你的冰箱是空的。”

“單身獨居人士不需要存太多貨,想吃什麼當天去買就好了。”

“……一個甜味的都沒有。”

“啊……因為我們現在不在一起住了嘛。”

其實瀧澤生不喜歡吃甜的,但為了陪五條悟,他幾乎打卡過所有城市的甜品店,每次把戰利品擺在一起共享時,五條悟都會默契的給瀧澤生準備一壺蕎麥茶——能讓他如此善解人意,瀧澤生很長一段時間都受到五條悟同期的欽佩注目禮。

靠著那壺蕎麥茶,瀧澤生就能陪五條悟吃完一整桌甜膩膩的東西。

“今天有什麼打算嗎?”餐桌上,瀧澤生吸溜著麵條,“我要去醫院複查,陪我去吧。”

對麵的超級無敵大帥哥語氣輕快,“好啊,本來就是來陪你的。”

瀧澤生直白的凝視著五條悟的眼睛,他曾無數次像現在這樣,用欣賞驚豔的目光與那對碎冰般的眸子對視,五條悟任他打量,微微上挑的眼尾和存在感極強的睫毛搭配得恰到好處,幾乎是令人頭暈目眩的美麗。

“你的視線好黏糊啊……”瀧澤生收回視線,率先說道。

五條悟不爽一般,“改天真該拿麵鏡子給您照照,讓你好好瞧瞧你到底用什麼眼神看我的。”

“什麼?”

“……”

五條悟咋%e8%88%8c,吃完麵後就用手肘撐著桌麵,瀧澤生像是對他的臉產生了什麼濃重的興趣,說個不停,“其實你的臉更傾向於‘漂亮’‘美男子’類型。”

“你才發覺嗎,這不是很早之前就共有的認知嗎?”

“啊…隻是今天……發現格外的好看。”瀧澤生坦然道,“可能是因為好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的,平靜的看到悟了?”

五條悟差點兒被他的甜言蜜語哄昏頭,“好久?你不是才回來嗎?”

“像做了場大夢一樣。”

“做完夢還順帶去某個不良團體進修了一番。”

瀧澤生悵然的摸了摸自己顏色誇張的頭發,沒接話。

吃晚飯,瀧澤生叫大福看好家,和五條悟出了門。去醫院的路並不遠,掛號,排隊,複診,一切都很順利,瀧澤生坐在等候椅上,婉拒了又一個搭訕的年輕人,旁邊的五條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從口袋裡掏出個幾乎一樣款式的給瀧澤生戴上了。

瀧澤生愣了愣,“鏡片不是全黑的,你什麼時候買的?”

“路上看到就買下來了。”

“屋裡戴墨鏡顯得蠻奇怪的。”

結果出來還需要半小時,等了半天的五條悟把頭往瀧澤生肩上一靠,“為什麼不找硝子啊……”

“來這裡也是想見見朋友,況且我的情況也不至於麻煩硝子。”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小聲聊著,直到一位拿著名單的女性緩步路過,瀧澤生蹭的站了起來,隔著老遠就對那邊招手,神情特彆熱切。

“奈美醬!這裡這裡!”

五條悟:“?”

古林小姐懵然的轉過頭,驚喜的看到了瀧澤生,隨即嚴肅了臉色,“你終於舍得來複查了,瀧澤。”

瀧澤生麵不改色的說,“前一段時間都在工作還債,沒有什麼空…而且你看,我現在狀態超好,誰能想到差點兒在救護車上咽氣兒呢。”

他眉眼飛揚,古林小姐向來冷冷淡淡的臉都牽起了微笑,“我現在要去住院部尋房,你待會兒要過去嗎?”

“嗯,去看看朋友們。”瀧澤生翻出空空如也的兜,作惋惜狀,“不過今天什麼禮物都沒帶,太失禮了,真沒辦法,隻能把我自己送出去了。”

他不正經卻溫情的話惹得古林輕聲笑起來,瀧澤生心下稍安,順手將她肩頭的蠅頭祓去。

一邊和古林小姐敘舊,瀧澤生還想著不能冷落了他的五條大少爺,他抽空回頭看向五條悟,青年環%e8%83%b8靠在座椅上,輕歪著腦袋注視著他們,%e5%94%87角似乎帶著若有若無的弧度。他沒有過來搭話,僅是在那裡便存在感極強,但此時的神情並不鋒利也不張揚,猶如落入了回憶。

啊……那是什麼表情?

心情不錯的樣子。

***

等拿到了檢查報告,瀧澤生拉著五條悟去了住院部,跟介紹自己的豪宅似的和五條悟叭叭,“我之前養傷的時候每天都跑到這個小花園,惹得古林小姐大發雷霆,她說我剛出手術室不能走動,但我待不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最後,隻要她見我的病房沒人,就會找兩個保安遍地搜,把我抬回去。”

那個場景搞笑程度百分百,瀧澤生全程捂著臉,但仍然抵不過整棟樓都知道了他的名字。

他去熟悉的病友房探病,五條悟就在門口等他。

門裡傳來瀧澤生清朗的聲音,五條悟微低下頭,和特意單獨找他的古林小姐麵麵相覷。

“請問……”古林小姐透過房門上的窗戶往裡瞥了一眼,神色擔憂,“他最近的精神狀態怎麼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什麼?”

“有做危險的舉動嗎?”

五條悟聽到什麼繃緊的聲音,他問,“你指什麼?”

“瀧澤在住院期間,很多行為都有些古怪。他有很嚴重的自殺傾向。”古林小姐鄭重道,“但是他的性格又很外向,像是對外界有用不完的精力……很多和他相處的人都說,難以想象他是個那麼纖細脆弱的人。”

“……”

五條悟抿緊%e5%94%87,墨鏡之後的眼眸微微睜圓。

“您不知道嗎,他受重傷便是因為一場自毀行動。”

古林小姐瞧著五條悟的臉色,不自在的撫了撫耳邊的發,“或許是我太過憂心了,他可能已經走出來了。”

她轉身走開,留下思緒不定的五條悟。

大概時間有片刻的停滯。

五條悟緩緩扶上額頭,似乎被什麼冰冷的東西驟然捶上,他的血液逆流,%e8%83%b8口發麻。

他抵在門邊,透過玻璃凝望著瀧澤生。

瀧澤生正在給一個孩子翻花繩,飛舞的手指纖長靈動,落在孩子麵前的動作小心且溫柔,他的臉上盈著笑意,舒適的,溫和的沐浴在陽光裡。

所以……

你以這幅身軀重生時,是痛苦到無法忍受的嗎?

第15章

五條悟好像蔫了。

本來就一副藏著心事的樣子,現在更是跟受到打擊一樣消沉。雖然這麼形容,但他其實並沒有強烈的表現出自己的情緒。

就如現在無聲卻潮濕的細雨,不會猛烈瘋狂的傾瀉,卻連綿不斷無孔不入。

冷雨啪啪往臉上打的感覺可真不好,瀧澤生撐開病友借給他的傘,自覺歪斜傘杆傾向五條悟,再次感歎幸好他們的身高差不多,不然他還得抬高胳膊。

以往這種事瀧澤生沒少乾,五條悟步入少年期便不再有侍女貼身跟著,打傘這個活直接就落到了瀧澤生頭上,他照例一邊在心裡罵著傻比五條,一邊兢兢業業的給五條大少爺撐傘。某種程度上,他撐的傘遮住了光線,也遮住了外界窺探的視線,動歪心思的人更難分清他和五條悟誰是誰了。

時隔多年,這小習慣再次出現時,瀧澤生手裡的傘被人拿走了。

“怎麼了?”瀧澤生沒反應過來。

“你在做什麼傻事啊,雨是打不到我身上的。”五條悟將傘下的空間更多的留給了瀧澤生。

他們踏著濕濘的路回去,商業街的大屏幕正播放著暴雨預警,說是今晚十點過後不宜出門,出門注意安全。

瀧澤生和五條悟擠在一張傘下,倒沒覺得擁擠或不自在,以前就算沒有不可抗因素,他們兩個也時常勾肩搭背的走。

“你的傷好得也太快了。”五條悟提起了瀧澤生的複查結果,“那個醫生連連說你是奇跡哎,就連斷骨都愈合得毫無痕跡。”

一提這個瀧澤生就有點兒心虛,他知道身體的變化和死而複生有絕對的關係,但除此之外好像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