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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 劉八寶 4526 字 1個月前

未見過的弓兩眼發亮:“我能看看嗎?”

“能,但是彆拉——”

“開”字還沒出口,賀春景下意識就開弓拉了一把。這弓比他想象中難開多了,用了相當大的力氣,才拉動一半。

陳藩心跳漏了一拍,生怕他空放,立刻手把手將弓握住。

“乾,乾什麼?”

賀春景整個人忽然被拘在懷裡,嚇了一大跳。

陳藩的手掌緊緊將他的手包裹住,龐大的力道由緊繃的弓弦傳到他手腕與小臂上,賀春景顴骨“騰”地熱了。

光天化日兩個男的站在大馬路上搞射雕英雄傳,實在丟人,他下意識鬆手想跑,陳藩卻牢牢將他固定在懷裡。

“危險,彆動!”

陳藩語氣有點緊張,賀春景立刻老實了,安安分分由他抱著、握著。

他又將弓弦拉開了些,而後一點點謹慎地將弓弦送回原位,期間一點點觀察著滑輪組的狀態,確保弓弦沒有%e8%84%b1扣崩飛。

這弓磅數大,縱使陳藩動作很輕緩,細弦仍舊壓得賀春景手指生疼。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被陳藩聽了個正著。

“疼了?”

賀春景有點發顫:“嗯。”

“複合弓不能空放。剛才你要是拉開了直接鬆手,不光弓廢了,它的弦飛出來,能把人抽殘。”

“對不起。”賀春景不知道這東西這麼凶,心裡打了個後怕的突。

陳藩慢慢將弓複位了,忽然輕輕笑起來:“又亂動彆人的弓,怎麼跟小時候一樣,都把自己稀裡糊塗許出去一回了,還不長記性?”

這話說得賀春景大腦空白兩秒,隨即回憶起彆墅牆上曾掛的那張烏木弓。當時他毫無戒心地拉開,被陳藩借著《鐵弓緣》的故事打趣說要留下做媳婦。

陳藩重新把眼鏡王蛇收起來,合上帕美的箱蓋,又抓過賀春景被勒紅的手搓了搓:“沒破皮,回家給你用藥油好好揉一揉。”

賀春景呆呆望著他,腦海裡彆彆扭扭淨是些諸如“許配”、“媳婦”、“回家”、“命中注定”一類的詞,臊得抬不起眼睛。

他就這麼埋著腦袋,鴕鳥似的上車,鴕鳥似的坐車,直到陳藩在旁邊捅了他兩下,問:“來都來了,去不去白塔寺看看?”

賀春景這才把目光挪到車窗外去,隻見左手邊有座白蘿卜似的建築,頭頂掛了一圈銅片,年代久遠。

“這是白塔?”賀春景左看右看,看不出它跟平時見過的寶塔有一毛錢關係,“怎麼長這麼奇怪,不是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嗎?”

“你說的那是北海公園的塔,這是妙應寺的塔,也叫白塔寺。”陳藩撥開轉向,隨時準備停車,“想去嗎?”

還沒等賀春景回答,左側突然緊急超過來一輛轟鳴作響的庫裡南,“嘎”一聲刹車踩在陳藩前頭!

陳藩猝不及防,本能地猛打轉向,帕美右前輪一下騎上人行道。

這車底盤低,立刻刮出一串讓人牙酸的摩攃聲。

“我操你——”

陳藩太陽%e7%a9%b4嘣嘣亂跳,賀春景更是白著臉說不出話。

第152章 咱媽顯靈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陳藩心裡迅速有了個相當點背的猜想。

果然,幾乎貼在帕美腦門子上的庫裡南打開車門,款款走下來一位徐姓男子。

“小陳總?”

徐來之抬腳邁上人行道,微微弓起身,動作很誇張地朝帕美風擋玻璃裡看了看。

他肩上披著板板整整的西裝外套,確認開車的是陳藩之後,齜著牙跟車上倆人擺了擺手。

這人腕子上的鑽表隔著兩米多晃人眼睛,說的話更氣得人眼花:“我一眼就認出來這車牌了,你說巧不巧!”

陳藩臉色比前頭那輛庫裡南的車漆還黑,將怒火壓了又壓,實在憋不住,終於還是想要爆發出來——可就在他開口的前一秒,庫裡南右後車門哐當被人從內踹開,緊接著一杯熱茶準準潑在徐來之側臉上。

“開你媽什麼傻逼車呢,有病?”

車裡傳出冰碴子似的一道聲音。

說話的人像是一點不在乎自己坐的這車洗起來要多少錢,隨手把保溫杯裡的茶葉渣子甩了甩,還嫌不解氣,又抬手把金屬製的杯蓋丟到徐來之正冒熱氣的頭上。

徐來之像是沒想到自己會顏麵掃地得如此徹底,腦袋被砸得歪了一下,拽得二五八萬的表情就這麼被一盞茶澆滅了,凝固在臉上。

參片和枸杞順著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袖子滾落下來,徐來之質地極優的羊絨內搭與襯衫領口還掛了幾片山楂。

裝逼大失敗,他在原地呆立半天,決定先晾著快要起立鼓掌的陳藩不管,一轉身撲進了後車廂裡。

“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麵子!你舍不得了?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我看你們倆就是……”

遠遠能聽見徐來之在車廂裡撅著%e5%b1%81%e8%82%a1跟人搏鬥時氣急敗壞的聲音。

陳藩也顧不上發火了,特地把車窗都搖下來,以便自己跟賀春景能左右雙聲道高清無碼看熱鬨。

徐來之也並沒讓他們失望,很快就被車裡的人打橫踹出來,在人行道上倒退兩三步才站穩。

下一秒,一雙修長的%e8%85%bf從車內跨出來。對開車門屏風似的遮住了這人的身形,隻能看見窄長鋥亮的紅底皮鞋落到地麵上,是個講究人。

緊接著,一隻細瘦修長,筋絡分明的手,攥住車門邊沿,重重將它關上。

下車的男人身形瘦削,裹著一件橄欖色開衫,白到沒有血色的臉深埋在羊絨圍巾裡。

他頭發稍長,額發垂落下來搭在黑鏡框上,掩藏在鏡片後麵的,是一雙冷冽又狹長的眼睛。

這人皺著眉頭朝帕美走了兩步,語氣勉強算得上柔和,可見是對徐來之餘怒未消:“不好意思,我家司機臨時犯癲癇,回家就把他炒了。”

臨時罹患癲癇的徐姓司機罵罵咧咧鑽回車裡,掏出件寬大又厚實的黃白拚花馬術鬥篷,抖開蓋到這人身上,卻被其並不領情地補踹了一腳。

“你穿上再動手,外麵冷!”徐來之仍舊罵罵咧咧貼上來,又再次被踹開。

“抱歉,你們沒事吧?”草草圍上鬥篷的男人再次抬頭道歉,“車損和其他損失我們都——”

“姚眷?”

聽到自己的名字,那人的話猛然停了,不可置信地望向副駕駛車窗裡的賀春景。

扒在窗口的賀春景一臉茫然,又問了一遍:“姚眷,是你嗎?”

“......”

“......”

“所以,你是以為我跟姚眷有過一段,才瞎折騰我的。”

4S店把刮了底盤的帕美拖走定損,陳藩拎著小半袋宮保%e9%b8%a1丁,疲憊地倚在妙應寺圍牆上,緩緩吐出一口煙。

這個猜想太獵奇了,以至於他現在不來一根都感覺撐不過去。

徐來之一點沒有高門子弟應有的儀容儀態,雙手插兜叼著煙卷,一條%e8%85%bf還很沒公德心地屈起來踩在牆圍子上。被路過大爺瞪了兩眼,他還齜牙朝人家樂回去。

“我什麼時候折騰——”這人漫不經心地狡辯,話說到一半,卻被陳藩飽經滄桑的心累眼神堵住了,於是不情不願地改口,“都是誤會。”

“怎麼誤會的呢,姚眷口述?”陳藩望著天,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經曆了什麼。

“啊那倒沒有。”徐來之撣了撣領口風乾的茶葉渣子,也猛猛吸了一口,把煙%e5%b1%81%e8%82%a1跟牆上按滅了,彈開。

他忽然提起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你記得魏明燕吧?”

陳藩覺得自己一準聽過這個名字,但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聽的。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魏振方的孫女,畫畫的。”徐來之側眼看看他,提起嘴角,“還是你前任未婚妻呢,無情啊小陳總,這就不記得人家姑娘了?”

這下子陳藩記起來了!

去年秋天遇見賀春景之前,自己忙得不可開交。有一次他頂著大腫眼泡,剛下飛機就被老前輩魏振方騙去相%e4%ba%b2,女方正是鬆大的客座教授,魏家千嬌百寵的小外孫女,魏明燕。

畫工筆畫的,壓根沒看上當時形容潦草的他。

“胡說八道無中生有你,”陳藩趕緊看了看周圍,見賀春景還跟姚眷在妙應寺裡頭沒出來,鬆了口氣,“我們倆清清白白,徐總說話嚴謹點。”

徐來之嘿嘿一樂:“小丫頭算是姚眷的師妹,去相%e4%ba%b2這事兒剛巧被姚眷知道了,好家夥,那天給我們家姚二寶氣的,甭提了。”姚眷生氣?

姚眷生的哪門子氣!

陳藩覺得真他媽破鍋配爛蓋,不是一家人他不進一家門呐。他們家過年貼春聯得是左邊寫不可理喻,右邊寫匪夷所思,橫批倆字發瘋。

“他半夜都累得睜不開眼睛了,還得在夢裡歪%e5%b1%81%e8%82%a1坐起來罵你兩句,”徐來之嘖嘖了兩聲,“我仔細一聽,都是些什麼人渣啊,辜負啊,還我啊之類的話,擱誰身上,這都很難不多想吧。”

“你沒具體問他怎麼回事,也不知道我倆中間還隔著個人?”陳藩閉了閉眼睛。

“我一猜他就不愛提你嘛。”徐來之一本正經地解釋,“平白無故的,哪能惹老婆生氣呢,是不是?”

“……”

“再說了,這事你也有責任,知道嗎。”徐來之話鋒一轉,把鍋又扣回陳藩身上。

“……不大知道。”

“早些年有場拍賣會,咱倆都在,拍賣的藏品裡頭,有隻象牙佛塔,小拇指那麼大。一拿出來,我天,二寶從我手裡把競價牌搶過去舉,非要不可了。”

徐來之語氣比杏園的糖醋裡脊還酸,眼神在半空轉了一圈,紮到陳藩身上:“然後你他媽也跟著叫價,全場都不跟了,就你還在那抬。”

“不是,那是我家的東西啊!”陳藩想給他一拳,“被偷了好些年,我不得拿回來?”

怪不得姓徐的大事成不了一個,四十好幾了還當那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就他這腦子,他是戀愛腦啊!不能用的!

“是啊,我一打聽,這他媽是你家的東西,那不是定情信物是什麼?不然他怎麼會認得你們家的東西?”

定什麼情,跟誰定情,這東西就算是硬說成是跟呂忠定情,也跟他姚眷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吧!

陳藩撣了撣煙灰,痛苦地把煙掐滅,那頭徐來之還在肆意發揮想象力。

“當時我一查,你確實去過撫青,自己一個人飛過去的,沒猜錯的話,是飛到省會轉大巴,對吧?”徐來之一番話說得臉不紅心不慌,“富二代遊玩途中誘騙單純小男孩,玩弄身心過後棄如敝履一走了之,徒留癡情人守在原地因愛生恨——”

“……”

徐來之“叭”一拍手:“鐵證如山呐!”

陳藩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想把姓徐的車鑰匙搶過來,開著庫裡南把他創死。

“那你就沒查到我跟我們家賀老師是兩個人,坐火車,鄰座,挨著,%e4%ba%b2%e4%ba%b2密密,恩恩愛愛,一起回省會的?”

“一零年鐵路才開始實名製。”徐來之說,“怪就怪你倆沒趕上好時候。”

“對不起。”陳藩誠懇地說,“生不逢時,讓您誤會了。”

“沒事,這不是說開了嗎!”徐來之臉皮比鞋底子還厚,倒把這句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