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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 劉八寶 4506 字 1個月前

候你記得駁回。”

“嗯,還有彆的事嗎?”陳藩把桌上剩的小半杯冰美式喝乾淨,剩了稀裡嘩啦一堆碎碎冰。

“那沒了。”錢益多悻悻道,“你趕緊回家悶一覺吧,最近沒有啥大事,都是常規合同,叫孟南給你批就行。”

陳藩靠回寬大椅背裡,柔韌的工學椅半躺下去,穩穩托住這具疲憊的身軀。

“行,你先回去吧,我再歇一會兒就走。”陳藩閉上眼睛,視野中殘餘兩團橙黃色的虛像,“順手幫我把燈關了,謝您。”

錢益多抬手關了燈,玻璃門輕輕晃了晃,隔絕外物,困住一室死寂。

高中時候的事,他們之間有好些年沒提起過了,就連陳鮮也隻在那個聖誕夜裡問過一次,大家從此心照不宣,閉口不談。

一個早就消失在眾人生命裡的名字,今時今日突然再一次回到陳藩的視線中,猶如針尖挑起深埋肉中的小刺,他的心臟被剜出一種不致命,卻綿長到難以忍受的痛。

桌上的半杯碎冰受暖風係統的烘烤,融化一點,再融化一點,最終發出一聲細碎的“喀嚓”,驚走了盤踞在屋中的沉默。

-陳藩:那個策劃名字發我-錢益多:……

-錢益多:不是吧你-陳藩:算了-錢益多:……

-陳藩:跟她說這事兒不用繼續跟了-錢益多:確定?

-陳藩:對接人聯係方式發我,我談,項目還是她的-陳藩:順便劇本發我錢益多:……1不多時,企業微信裡發來個壓縮包。

陳藩從沒看過《風卵》,現到野%e9%b8%a1網站上搜了一篇盜版閱讀,對照著劇本大綱看了一下文章簡介,是相通的人物名稱,這才放心地點進去。

內容讓他毛骨悚然。

倒不是說陳玉輝文風有多麼鬼氣森然,情節設置有多麼靈異恐怖,但陳藩從短短幾個情節中看到的,赫然是與自己高中時期生活多少有些相似的痕跡。

他麵前像是出現了一個五鬥櫥,抽屜縫隙裡溢出長長的發絲,他完全可以想象裡麵有什麼東西,但不得不伸手將其打開。

劇情不算複雜,通篇以第一人稱視角講述,先是描繪了一個天性敏[gǎn]、生活在極端壓抑的家庭氛圍之下的少年的無趣生活。而後光亮從他的世界裡出現了,新來到家中的家庭教師打破了沉悶的氛圍,少年一步步陷入對家庭教師,也就是“我”的狂戀之中。不顧友人勸阻地策劃了一場私奔流浪,甚至最終%e4%ba%b2手殺死了阻止自己計劃的友人。

在最後的最後,滿懷罪惡與希冀等在路邊的少年什麼都沒有等到,因為“我”隻是他幻想出的一個角色,而那個“友人”,亦是另一個幻覺。

少年在極致的自我拉扯中死去了,在薄暮的街角,因自己割出的傷口,流儘了血液死去。

陳藩依稀記得這本書當年被推成了家庭教育必看讀物,打著關懷青少年的旗號,宣揚家長重視孩子們的青春期情緒變化,讓他們及時釋放壓力。

狗%e5%b1%81,出版方若不是瞄上了陳玉輝背後的財力,想要跪婖一下未來的金主爸爸,怎麼可能拚命把這種東西推到各大書店的暢銷榜上去。

那姓譚的對接人全名叫譚春溢,現住地鬆津市。

陳藩盯著電腦屏幕看了好一陣子,揚聲喊了句孟南。孟南隔著門應了一聲,三秒之後,玻璃門當當響了兩下,被推開。

“明天去鬆津,你跟我去。”陳藩坐在暗室裡,臉上幽幽反著電腦白光,看不清表情。

孟南茫然地啊了一聲。

“不用全程跟,回去給你放探%e4%ba%b2假,”陳藩起身合上電腦,從身後衣架上撈起外套往外走,手插在口袋裡把車鑰匙撥弄得嘩啦啦響,“剛好你去看看你媽。”

錢益多從隔壁法務部探出個腦袋:“那我呢?”

“你不放,哪都有你,我看你工作不飽和,留家裡做主體更名吧,不是要改成小褲衩嗎。”

陳藩伸手無情地將他腦殼按回屋裡。

“我覺得不錯,到時候做好了就在業內獨樹一幟,讓錢老板的小褲衩家喻戶曉,婦孺皆知。”

第111章 年輕的朋友來相會

孟南保持著每年三兩次回家探%e4%ba%b2的頻率,可饒是如此,仍不大能跟得上鬆津市飛馳發展的腳步。

上次回來還是公園的地方,這次再見就起了高樓;這次聳立在路邊的老舊建築,說不定下次就推平變成馬路。

唯一不變的,是入海流的鬆津河。

不過與陳藩相比,孟南還算得上是鬆津的常客。

陳藩打從歸國後就落腳在了北京,這些年忙著在東三環猛打籬笆樁,心中幾乎起了點反認他鄉是故鄉的意思。他回到鬆津的次數不過五指,有太久、太久沒有仔細打量自己的家鄉。

這次的決定太倉促了,以至於下了匝道,看著車窗外迎麵撲來的都市景象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手機突然響了。

陳藩掏出來看了眼屏幕,麵不改色又扣了回去。可那人堅持不懈地又打了兩回,陳藩開始煩了,正猶豫著要不要乾脆把這人拉黑,對方卻忽然掛斷。

陳藩鬆了口氣,但氣還沒出到一半,就被孟南一個急刹車刹得鼻梁差點嵌到副駕頭枕裡。

“乾嘛呢!”陳藩怒道。

孟南行車風格向來穩健,從沒出過這樣的事,此刻也白了臉,跟陳藩飛快道了句抱歉。她後麵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後排左側的車窗就被叮當敲了兩下。

一個帶著騷包墨鏡的男人正撐著車窗框往裡看,對著看不清內裡的防爆膜齜牙笑。

陳藩往前再一看,怪不得連帕美都敢彆,一輛鐳射紫色的阿斯頓馬丁斜插進車道,硬生生把自家的車逼停在路邊。兩車之間幾乎沒有距離,怪不得孟南一腳把刹車乾到了底。

操,徐來之這個老陰比,品味還是這麼狗屎,給好好的DBS貼成個巴斯光年。

陳藩在心裡罵了一句,搖下車窗卻遞了個笑臉過去:“喲,徐總,不好意思剛才電話在會上,沒來得及接。”

“還真是小陳總,我剛看見你車牌,一眼就認出來了!”徐來之把墨鏡推到頭頂上卡住,露出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好久不見,就想著看看是不是你回來了。”

陳藩皮笑肉不笑,這哪是想看看我回沒回來,這明明是想試試能不能把我送走。

姓徐的祖上很牛,福蔭後人,家裡隨便挑一個戳在地頭,都是沒人敢惹的茬子。

徐來之是他們本家這一代最小的兒子,還是個老來子,自小被人含在嘴裡捧在手裡的養,紈絝能有的臭毛病在他身上合並彙總,無法無天。

此人在圈子裡頗負盛名,主要因為年逾四十還不成器,上麵三個哥一個姐都帶不飛他。

既沒有那當政客的天賦,也沒有做買賣的頭腦,可說是乾啥啥不行。就連最基本的傳宗接代這一塊,彆人家就連私生子都在外麵有私生子了,他卻仍未給家族延續香火,被人嚼%e8%88%8c根說年輕時玩虛了現在不能人道。

謠言沒止於智者,止於的是警方通報。

嚼%e8%88%8c根造謠的那貨沒出三天就被寫成了藍底白字,署名:被害人某某。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陳藩思前想後,腦瓜子都快轉冒煙了,也沒轉出來自己究竟是怎麼得罪了徐來之,讓他記仇記到這個份上。

他們倆第一次見麵是在幾年前的一個古玩拍賣會上,萍水相逢素不相識,結果整場拍賣會徐來之就跟發了瘋似的緊咬著陳藩抬價,抬得陳藩差點下不來台。

那天陳藩回家琢磨了一宿到底怎麼回事,林林總總都想了一遍,最後停在“徐來之是個gay,不巧看上自己了”這條上一把掐死,鬱悶入睡。

該不會是真的看上自己了吧,不要啊,死老頭子。

剛想到這,就見徐來之抬手哢嚓給他拍了張照片。

陳藩頭皮都起刺了,拳頭捏緊了又鬆,掛上嬉皮笑臉那副模樣開口:“徐總這是……這怎麼個說法?”

徐來之大手一揮:“就是告訴他們一聲小陳總回來了唄,難得見一次,今晚攢個局吧,接風宴,我做東。”

“哈哈,今晚不大行,有會呢。”陳藩打了個哈哈。

“那明晚。”徐來之笑容不減。

“明天正巧有個項目要談,不瞞你說,我回來就是為這事兒來的。”陳藩繼續推%e8%84%b1。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徐來之眼裡的戲謔神色淡了幾分,嗬嗬笑了兩聲:“小陳總定日子,你幾號有空,咱幾號攢局。”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藩已經一腳踩進警戒線了。

他拍了拍司機位的頭枕,叫孟南:“讓他們準備一下,今晚的會半小時過完。”

孟南應了聲好,陳藩這才回過頭:“就今晚吧。我太久沒回來了,有點生疏,時間地點你定了發我就行,咱不醉不歸。”

“爽快!”徐來之一拍車門框,“我喜歡。”

不是,你先彆喜歡。

陳藩笑得臉都僵了,目送姓徐的滾回巴斯光年裡,轟鳴著激射出去。

他搖上車窗,狠狠把腦袋磕在頭枕上,罵了句操。

“哥,咱走嗎?”孟南轉頭看看他。

“走。”

陳藩擺擺手,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早知道他昨晚也不睡覺了,直接頂著那倆千層糕回來,說不定徐來之就對他沒有這份閒心了。

不過他這個錯誤的猜想,很快就被鐵一般的事實打碎。

原本陳藩還擔心徐來之這種玩咖,可能會把飯局張羅在什麼不正經的法外之地,結果信息發過來,是個五星級酒店的正規包廂。

孟南說跟他一起去,替他擋擋酒,被陳藩一口拒了。

這不是談合作的商務宴,赴會的多是一些二代三代,保不齊哪些人起了玩心,就給孟南這種正兒八經的好女孩子下套欺負了。

到了酒店裡,陳藩不禁慶幸自己沒讓孟南跟過來。

這哪是接風宴,徐來之這老王八不安好心,找來二十幾個人,有一半以上陳藩都不認識。

一群人打著“認識認識”的旗號輪番灌酒,灌完了還把帶過來的年輕小孩往陳藩懷裡推,說是某某公司的新人,請陳總幫忙提攜提攜。

陳藩喝了兩輪下來,他媽的襯衫扣子開了一半。手裡黏膩膩的,低頭一看,發現指尖抿得都是不知從誰身上蹭來的%e5%94%87釉。

徐來之樂嗬嗬坐在主位,把一張黑色房卡塞進新人姑娘衣襟裡,拍拍那人的%e5%b1%81%e8%82%a1,做了個去的口型。

那姑娘顛顛噠噠就過來坐陳藩的大%e8%85%bf,把夾著卡的部位遞到他嘴邊,周圍一群人哄笑起來,吹口哨的什麼的都有。

原來選在五星級酒店是這麼個意思,吃喝玩樂操一條龍,拿他當狗配。

陳藩這才相信徐來之是對自己真的沒意思,就是單純想要看自己出醜,禍害人呢。

那酒也不是什麼正經酒,陳藩感覺到自己血液裡竄著一股火,壓根兒就不是酒精能達到的效果。

“怎麼樣小陳總,”徐來之揶揄道,“特地拿了家裡珍藏的鹿鞭酒給你放鬆放鬆,好東西。”

陳藩想掀桌,但生生忍住了。

好巧不巧,徐來之這會兒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