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1 / 1)

小城之春 劉八寶 4470 字 1個月前

素搭配,哪兒都是葷的啊!”陳藩抓著筷子敲敲碗,“再說,鮮兒吃得哪有我們多。”

“她和你們能一樣麼,男孩子吃飯長個子,女孩子又不長個子,都長到彆處去了!”丁芳瞪了一眼陳鮮。

陳鮮麵無表情,撂下一句“我吃完了”就把這一桌子人都甩在了樓下。

第19章 告白殺

賀春景慶幸自己在丁芳回家之前就把飯吃完了。

這女人一直拉著他問東問西,就差讓他交代自己生從何來死往何處、過去的時間在哪裡消失未來的時間又在何處停止了。

賀春景被問得頭暈腦脹,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把問題都答了,又講述了與陳藩相識是因為這人逃課翻牆,給自己撞了個鼻血橫流。

不過賀春景知情知趣地默默隱藏了陳藩拉著他打架,並且在今日午間時分遭受了陳藩無情的性騷擾種種事跡。

丁芳聽了陳藩乾的好事,非但沒有責怪,反而噗嗤一笑:“男孩子就是淘氣。”

她又到廚房洗了串葡萄,細致地把每一顆都剪下來,端給陳藩和賀春景吃。

“我給鮮兒姐拿點上去。”陳藩起身要去拿個空碗,被丁芳拉住了。

“她不吃,女孩子吃糖分多的東西要發胖的,以後不好嫁人。”丁芳笑盈盈地看著陳藩,“你們吃吧,像你們這麼大的小夥子啊,每天消耗大得很!”

賀春景啞口無言。

最後還是陳藩把賀春景的小書袋往他懷裡一丟,借口明天早起上課,才把賀春景拉出了門。

“讓玉輝開車送你們回去吧!”丁芳想去招呼陳玉輝。

“不用了,我們吃多了,溜達回去消消食。”陳藩快速蹬上鞋,扯著賀春景出門去了。

賀春景一路跟著陳藩七拐八拐出了小區,把樹影幽森的富貴城池徹底丟在身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路燈一盞盞浮在夜空裡,昏黃的光映在兩個少年人身上。他們之間走得很遠,遠到連影子都彼此碰不上。

“是不是挺變態的。”陳藩突然說。

賀春景抬頭看他,茫然地啊了一聲。

“丁芳,剛才那女的,陳鮮她媽。”陳藩轉過臉,好讓賀春景看清楚他臉上的嫌惡和嘲諷,“想生兒子想得魔怔了。”他厭惡丁芳。

賀春景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陳玉輝明明對陳藩很好,陳藩卻不想把自己閱讀障礙的事情告訴他。

或許並不是陳藩不想,而是他不能。

丁芳對陳鮮十數年如一日的冷待,恐怕早就讓陳鮮對“家庭”這一存在產生了惡感。一但陳藩把事情告訴陳玉輝,那勢必要牽扯到陳玉輝的精力,而陳玉輝雖然與陳鮮並不%e4%ba%b2密,卻也是她用來汲取%e4%ba%b2情溫暖的唯一渠道了。況且,丁芳對陳藩喜歡極了,到時候八成會出現夫妻倆都圍著陳藩轉的情況。

陳藩不想成為壓垮他們搖搖欲墜家庭關係的最後一根稻草。

賀春景想了想陳鮮垂著眼睛不做聲的樣子,歎了口氣。

“這附近公交站在哪?”

“打車吧,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陳藩走到路邊抬起手要叫出租車,被賀春景拒絕了。

“不用了,你打車回去吧,我看見車站了。”賀春景埋著頭往前走。

他看見前麵路燈杆子中間藏著個公交站牌,一根鐵杆頂著個扁方的鐵牌子,角度刁鑽,眼神不好的一準給漏過去。

見他走,陳藩也不叫車了,一聲不吭地跟著他往公交站走,又一聲不吭地跟著他上了車。

晚高峰已經過了,車廂裡全是空座。賀春景故意挑了個單座坐下,也不看陳藩,一坐下就歪著腦袋看窗外。

陳藩也不和他硬湊一雙座位,在他身後隔了一個人的地方撿了個位置閉目養神。

公交車晃晃悠悠二十多分鐘,報站下一站到果子市,賀春景住的那間小破旅館就在這。

他抓著欄杆到後門等下車,沒想到這時候陳藩跟著摸過來了。這人和他抓著同一根豎直的欄杆,另一隻手杠在他頭頂的橫梁上,賀春景整個人就這麼被他虛虛攏在懷裡。

賀春景被身後熱乎乎的氣息烘著,渾身不自在:“彆貼著我。”

陳藩聲音黏糊糊的,像是剛才悶了一覺:“沒到%e4%b9%b3品廠呢,彆下錯站了。”

“不回%e4%b9%b3品廠。”賀春景懶得和他多說。

“嗯?那你睡哪?”後門車窗開得大,夜風把陳藩吹清醒了不少。

這時候果子市到了,車門一開,賀春景不說話,三步兩步從公交車上蹦下來,急匆匆往旅館走。

陳藩也不追問了,還像先前一樣,背後靈似的賀春景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走了大概有一百米,路過街頭兩家涮串三家烤魷魚攤位之後,賀春景沉不住氣了。

“你跟著我乾什麼?!”賀春景一轉身,差點撞進陳藩懷裡,他慌忙又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離。

“送你回家啊。”陳藩一臉理所當然。

“我又不是什麼大姑娘!”賀春景被他這副嘴臉氣得磨牙。

“誰說這事兒隻能跟姑娘乾啊。”也不知道陳藩是不是故意往歪了說,越說越下道。

“你,你好好說話!”賀春景拍了他一巴掌。

八九點鐘,正是夜市人聲鼎沸的時候,離他倆近的路人當即就小聲八卦起來。

“喲,那邊吵架了?”

“那倆男的吵啥呢,什麼姑娘不姑娘的……”

“噫——”

夜市街邊大樹上掛著的五彩小燈泡,在賀春景臉上閃爍出格外繽紛的效果。

他惱羞成怒,揪著陳藩的前大襟,把人拖進了魷魚攤子背後的一條小胡同裡。

“你到底什麼意思?”賀春景把人往牆上一搡,咬牙問道。

“哦,現在搭理我了?我還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打算跟我說話了呢。”陳藩被他推在牆上,也不生氣,反倒開口逗他。

“玩兒我有意思嗎!”賀春景忿忿地問。

陳藩輕笑了一聲:“什麼叫玩兒你。

“你說呢?!”賀春景抬頭怒視他,眼圈發紅,“陳藩!”

陳藩低頭看著他,忽然往前上了一步。賀春景本就沒用多大的力氣推他,反被他逼退了一步。

“就是跟你香了個嘴,你害怕同性戀?”陳藩低頭看著他,臉上滿是玩味的笑意,“這都零七年了,不至於吧。”

賀春景被陳藩這不要臉的樣子震驚了,又被同性戀三個字戳了心窩子。

他腦子裡亂糟糟的,作為一個剛對自己性取向有了重大發現的懵懂少年,麵對罪魁禍首滿不在乎的調侃,他感到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來。

陳藩輕而易舉地將他拐進了一個泥坑,讓他摔了一身的泥巴,陳藩卻乾乾淨淨站在坑邊上居高臨下地笑他蠢笨。

陳藩那頭還在滔滔不絕:“斷背山看過嗎?東宮西宮?春光乍泄?電影沒看過,現在那幫小姑娘特迷的那些韓流明星你知道吧,CP啊王道啊相性一百問什麼的……”

“你不是同性戀。”

賀春景一句話就把陳藩劈沒聲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同性戀?”陳藩臉上還是掛著笑的,但眼睛裡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了,“呂忠還當著你的麵罵過我變態呢。”

“你不光不是同性戀,你還有喜歡的人。”賀春景驚奇地發現自己說出這句話時的語氣,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靜,“我又不瞎,胖子能看出來,我又有什麼看不出來的。”

“或許,她也早就看出來了。”賀春景又補充了一句。

陳藩的臉色徹底陰下來了。

賀春景想起他之前生氣的時候,掄著裹了硬幣的玩偶在牆上砸出的那個白坑,心底騰地一下生出幾分驚悚來。

“那我喜歡誰,你說說?”陳藩微微彎了腰,湊到賀春景眼前,麵色陰鬱,語氣卻溫柔極了,“我說我看上你了,你到底有什麼不信的?”

賀春景往後又退了幾步,後背貼到了紅磚牆上。陳藩逼得太近了,他能感受到陳藩的呼吸打在自己的鼻尖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你看不上我。”賀春景忽然無奈地笑出來。

“可能是咱們在一個教室念了兩天書,你不小心把這事給忘了。但我提醒你一下:咱們兩個從來不是一個階層的人。你剛才說的那些什麼電影啊明星啊,我對他們一無所知,我的世界你或許也看見了,不怎麼體麵。”

賀春景頓了一下,但還是隱晦地點了點:“你和她才是一個階層的,我不管你們倆內部消化還是怎麼著,反正彆把我拉下水。”

“你閉嘴!”陳藩猛地動了,他伸手緊緊卡住賀春景的兩腮,不許他再說。

賀春景一時間沒有防備,後腦勺哐當磕在紅磚牆上,痛得直抽冷氣,登時眼淚就下來了。

他兩頰被陳藩掐得發酸,嘴巴被迫微張著,呼吸急促,不由得伸手去推陳藩。

“我操,死搞對象的!”

“大馬路上乾什麼呢,鬨眼睛!”

胡同口有人想進來,結果一伸頭就看見裡頭有倆人貼在一起,疑似行那苟且之事,連忙大叫著晦氣退了出去。

“你放開!”賀春景更慌了,連蹬帶踹要從陳藩身前離開,但下一秒,他就被陳藩用更大的力氣攬進了懷裡。

“對不起。”陳藩腦袋埋在他頸窩裡,手掌貼著後腦勺給他輕輕揉腦袋,在他耳邊碎碎地念叨,“是我下手沒輕重了,沒磕壞吧?”

賀春景眼裡全是疼出來的淚,等到他把眼淚擠乾了擦淨了抬頭再看陳藩,卻隻看到陳藩滿臉的擔憂。

要不是他的臉還殘留著陳藩掐過留下的痛感,就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發神經的另有其人似的。

陳藩看了眼自己的手掌,乾乾淨淨沒沾血,鬆了口氣:“磕得這叫一個實誠,沒傻吧?傻了我就真不要了啊。”

“彆他媽再說這種話!你是不是有病!”

他把陳藩狠狠推開,手腳並用地逃離了那個懷抱,頭也不回地往夜市的方向走。

“我要回去了,你彆跟著我。”

後腦一抽一抽的痛,痛得他眼淚又快要下來。

“賀春景!”

陳藩還想追,被賀春景吼了回去:“彆跟著我!”

他很快鑽進了熱鬨的夜市人潮之中,像一尾魚躲進水草的叢,倏地消失了。

陳藩站在高牆陰影裡看他落荒而逃,再沒追上去。

接下來三天,賀春景再沒和陳藩說過一句話。

他把滿電的黑色手機還給了陳藩,說是還,其實就是把手機偷摸往陳藩桌膛裡一塞,任他發現不發現。

上課時陳藩坐在窗口,他就坐在後門,陳藩跟到後門,他就到講台旁邊抱佛腳,反正怎麼遠怎麼來。

下課一打鈴,賀春景就躲到不知哪層樓的廁所裡跟陳藩打遊擊戰,要麼就往教師辦公室裡一紮,絕不給陳藩任何一個找他說話的機會。

“陳藩,不能因為你不在我們班名單裡就逃避值日啊!”

班主任老趙用黑板擦當當敲了兩下黑板上定好的值日小組名單,把正要溜走的陳藩叫住。

“我看這一周了也沒排上你,今天留下一起掃除吧!”老趙朝他努努嘴。

賀春景趁著陳藩為此一晃神的功夫,拎著兜子又從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