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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爹爹能在身邊,但他更希望二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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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胡心口沒由來的一陣抽痛,險些穩不住身形。

喬嘉年見他臉色難看得厲害,上前搭了把手,將他扶住,“夫人,您去中廳歇著吧,這兒有我們守著呢!”

“無、無妨。”雲胡緩了緩神,衝他揮揮手。

“謝夫人,下官奉貴妃娘娘之命,前來請您去宮中吃盞茶。”門外叫囂聲不停。

謝見君剛走沒多久,就來了一隊身著盔甲的士兵,張口要帶雲胡進宮。

“說了八百遍了,夫人不在府上,今早去城外寺廟給主君祈福了!”隔著一道府門,李盛源不厭其煩地回話。

“夫人不在,小公子可在?”門外之人不依不饒,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抓不到謝見君的夫人,能抓到他兩個心肝兒孩子也能交差!

“都不在!跟著夫人一同去寺廟了!”李盛源繼續回話。

“在不在,由不得爾等說了算!快些將門打開!”門外為首之人終於失了全部的耐心,他隨手點了幾人,要上前撞門。

然前後兩扇沉墩墩的紅木府門都被粗重的木樁死死地抵住了。這是謝見君入宮時,特地吩咐給李盛源的,在他回來之前,無論誰來叩門,都不許開。

雲胡見狀,趕忙吩咐昌多帶許褚和祈安先行回屋。

“大福呢!”許褚放心不下,堅持著不肯走,還想法子要去公主府探探大福的安危。

雲胡何嘗不擔心自家好大兒?但眼下他分身乏術,想著公主府尚且有一千府兵,境況定然要好過他這岌岌可危的謝府,隻得拜托許褚照顧好祈安。

似是察覺到此時緊張的局勢,祈安嚇得哇哇大哭,被雲胡嚴厲地嗬住,“不許哭,聽爹爹的話,跟著爺爺去屋裡待著!你要敢哭,阿爹這輩子都回不來了!”

祈安當即止了哭腔,緊緊地抿著嘴,豆大的淚珠在眼眶打轉,愣是不敢掉落。

雲胡心軟得厲害,但擔心府門被撞破後,祈安的哭聲將叛軍招過去,他不得不狠下心來。

送走幾人,他撿起方才被家丁丟在地上的長刀,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前的兩扇木門。謝見君不在府裡,他身後是病弱的老人和孩子,以及將自己身家性命都交給他的仆役,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伴隨著整齊劃一的呼聲,木門搖搖欲墜。

留下來守門的眾人屏氣凝神,掌心裡不住地冒冷汗。他們這些人或多或少都曾受過謝見君和雲胡的恩惠,現下主君有難,他們斷不能臨陣%e8%84%b1逃,再者說,這門外,沒準比府裡還要危險呢。

兩邊僵持了須臾,期間門外的人不住地喊話,眼瞅著府門再堅持兩下就要被撞碎,金戈相撞的刺耳聲,伴隨著慘嚎,夾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傳入府中。

大夥兒不敢輕舉妄動,雲胡緊攥著長刀的掌心裡洇滿了細汗,濕漉漉黏糊糊的觸?感令他甚是不安,他拚命地想讓自己冷靜下來,但一顆心砰砰砰如小鹿亂撞。

“雲胡,叛軍已經被拿下了,開門,是我!”

眾人如夢初醒,紛紛揚聲高呼起來,“是大公子!是大公子趕回來了!大公子來救我們了!”

“滿崽?”雲胡踉蹌一步,好似這肩上驀然卸下了千斤頂,他當即讓李盛源把門打開,就看著滿崽全須全尾地站在自個兒麵前,身後是一眾披掛黑沉沉鎧甲,剛經曆完一場惡戰的士卒們。

滿崽也同樣鬆了口氣,他趕來的路上,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家裡出了事兒,如今見到一家人,他又怕沾滿血汙的衣裳嚇著雲胡,趕忙%e8%84%b1下來丟去一旁。

“雲胡,你彆擔心,大福沒事,常將軍率騎兵去工廠救阿兄了!”

雲胡剛要舒口氣,緊接著又提了起來,“子彧呢?子彧如何沒跟你一起回來?”

“回季府了,他原是要陪我一道兒過來,但我想,我們二人身上都背著未儘之事,不能為了彼此,忘記自己原本要走的路,乾脆就勸他離開了。”滿崽笑了笑,眉眼微彎,盛著亮閃閃的碎金。

“好好好!都平安就好!”雲胡一把將他拽到身後,不由分說地讓陸正明帶他去許褚和祈安身邊,自己仍持寒光凜凜的長刀站在府門前,他怕叛軍卷土重來,但更怕謝見君歸家時,看不到他。

*

“不好了不好了!殿下,常知衍率三千騎兵攻破城門了!”

剛得了城門口送來的消息,小兵便火急火燎地前來報信。

“才三千騎兵,也值當得你害怕?”三皇子勾了勾%e5%94%87角,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去把咱們的公主殿下請過來。”

早起,公主府派人來請大福去府上時,曾提過公主今日要進宮赴貴妃娘娘的筵席,遂現今在上書房見到嘉柔,謝見君一點也不意外,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押送公主過來的人,居然是季同甫。

“爹?你怎麼在這兒?”季同甫粗魯地將被衣冠不整的嘉柔推搡在地上,抬眸看向躲在眾臣中的季東林,有些意外地發問道。

三皇子斜眼一視,語氣促狹地開口,“你爹自個兒貪生怕死,不肯幫孤舉兵誅討,倒是舍得把你這個嫡子推出來。”

季同甫沒聽出這話裡的揶揄,興奮地衝季東林招手,“爹,安王殿下已經勝了,你還在這群膽小如鼠的雜碎們裡麵藏著作甚?還不快向安王殿下請安!”

季東林麵無表情,一語不發,倒是原本還擠在他身邊的朝臣,立時向四周散去,一來不齒他牆頭草的行徑,二來不想被殃及到自己身上來。

見此景,三皇子冷笑,連眼皮子都懶得抬起,他吩咐季同甫砍下嘉柔公主的腦袋,懸於宮門前,說是等會兒讓常知衍好生瞧瞧忤逆他的下場。

季同甫聽不出啥好賴話,當即從士卒那兒奪了刀就要動手。

“你現在殺了公主,決計不會對常知衍有半點威懾力,反而會令他破釜沉舟,不顧一切地為自己夫人報仇,介時整個常家軍都與之為敵,就是你想看到的局麵?哪怕你殺儘了數萬常家軍,以儆效尤,就不怕畏懼常家軍的西戎伺機生事,惹來邊境大亂?”

瞧著揮下的屠刀離著嘉柔公主的頸間隱約隻剩下兩寸距離,謝見君忍不住開口。

幾乎不等三皇子示意,拿著%e9%b8%a1毛當令箭的季同甫便從人群中將他揪了出來,那把原本要砍下嘉柔腦袋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膽狂徒,安王殿下的決策,也是你這宵小能置喙的?”

冰涼堅硬的觸?感從脖頸間蔓延至全身,謝見君微閉了閉眸。

還以為自己要命喪此處,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成想又有小兵急匆匆地跑來報信,說常知衍率兵往宮中來了。

三皇子趕忙命人去放信號煙,引埋伏在城中的北府軍去截殺常知衍。

信號煙一旦發出,便是覆水難收,且不論這三千騎兵會不會因此而全軍覆沒,這些被圍困的宮中的人也不會有活路。

謝見君一個翻身掙%e8%84%b1開季同甫的鉗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欲朝天放信號煙的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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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兵顯然沒有想到有人能在三皇子的眼皮子底下,不怕死地行逆悖之事,點燃印信的信號煙%e8%84%b1離自己掌心時,他還在陣陣發蒙,下一刻,就瞧見謝見君整個人正麵摔倒在地上,將信號煙掩在身下掐滅了印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三皇子最先反應過來,一時怒極,要提刀砍死謝見君,哪知手中的刀剛剛揚起,就被前一支羽箭,後一柄長槍齊齊打落。

“安王殿下,彆來無恙。”常知衍收起手中的長弓,丟給身邊的%e4%ba%b2信。

“常知衍,擅離軍陣大營,調兵破城,你是護駕,還是逼宮?”三皇子怒聲嗬斥。

“都不對!”常知衍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麵前搖了搖,“我是來救我夫人的!”

“沒有兵符和聖旨,你就敢率兵入宮!”

“誰說他沒有兵符和聖旨?”七皇子從常知衍身後站出來,將兵符和印有官印的聖旨奉上。

原本已然絕望的崇文帝,渾濁雙眸中倏地燃起了一束光。昨日,他命太子攜常知衍去盧山督查換防,遂將聖旨和調動常家軍所用的兵符都交給了太子,想來應是太子一早察覺出不對勁,讓七皇子帶著東西去找常知衍救駕。

而常知衍在看到滿崽出示的北府軍的腰牌時,便相信了三皇子謀逆之事,後來也正是得了七皇子的命令,才馬不停蹄地率騎兵起來救駕,不僅如此,他來的路上還特地派%e4%ba%b2信去通知威富軍,算著時辰,那邊應該也快要抵達上京城了。

三皇子頓感不安,餘光中瞥見崇文帝蹣跚著要去拿七皇子呈上來地兵符,他立時將其拽到跟前,威脅眾人,“都給孤退下,否則父皇就沒命了!”

話音未落,七皇子毫不猶豫地拉弓射箭,動作之利落,似是被挾持的人並非是他的父皇一般,利箭不偏不倚地擦著崇文帝的肩膀,正中三皇子%e8%83%b8口。

三皇子神情錯愕,整個人後仰,一腦袋栽倒在地,直至斷氣時還死不瞑目。

大勢已去,殘存的餘孽再無翻身之力,隨三皇子一道兒謀逆的禁軍統領當場自刎,其餘禁軍則被羈押,聽候發落,涉謀逆案的北府軍以及官員們自然也逃不了清算,等待他們的是崇文帝掩藏著屈辱的滔天怒火。

然身為兒子的三皇子剛沒了聲息,挨著他一並倒下的崇文帝便連滾帶爬地撲倒他的身上,翻找出自己%e4%ba%b2筆寫下的詔書,用力地撕毀,直至再也拚不起來完全作廢,才滿意地撫著%e8%83%b8口,長舒出一口氣。

被季宴禮扶起來的謝見君見此景,隻覺得心寒至極。

“方才是你丟的長槍吧?”他問季宴禮。即便方才常知衍沒有射出那支箭,三皇子手中的刀,也會被突如其來的長槍打落,救他一命。

“我的好師弟,我都快被你嚇死……”季宴禮話還未說完,上書房中驟然響起一聲驚呼,眾人的眸光齊齊被吸引了過去。

“爹……”季同甫不可置信地看著沒入自己%e8%83%b8口的長刀,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喊出了一聲為什麼。

他追隨三皇子做事是季東林默許的,三皇子伺機行謀逆之事,他也提早告知了季東林,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做阿爹的人會沒有半分猶豫地持刀捅死自己。

“微臣教子無方,縱使其遭受他人蒙騙,危及陛下龍體,以及公主殿下鳳體,還請陛下降罪於微臣!”季東林扔掉手中沾著%e4%ba%b2兒子的鮮血的刀,嫌惡地踏過季同甫的屍首,而後向崇文帝叩首請罪。自始至終,他神色如常,似乎死的並不是自己的兒子,殺死季同甫的人也並不是他,平日裡的唯唯諾諾,兢兢戰戰,不過是假象而已。

“還真是……有意思。”突然起來的變故讓季宴禮心頭漫上來寸寸荒涼,他扯了扯嘴角,剛想要跟與自己並肩站在一起的謝見君揶揄兩句,才注意到身側不知何時已然空了。

他的好師弟踉蹌著揪住救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