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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連這點願望都不願意施舍吧?”他姿態放得極低,隱隱有乞求之勢。

這正中了季同甫的心懷,他勾%e5%94%87,笑聲愈發得意,“這村子是給殿下的軍隊鑄造兵器的兵器庫,再往裡走走,就是鑄鐵坊。”

難怪有這麼多箱的戰戟和弓箭,滿崽暗自思忖,“你們搞這些兵器,不怕走漏了風聲,如今朝中對鐵器管製嚴格,你們是發現了什麼鐵礦嗎?”

“我有必要告訴一個將死之人嗎?”季同甫將他狠甩在地上,“等會兒這個村子,連同你和小雜種都會消失,過了今晚,無人會知道這個村子的存在。”

滿崽早料到會是如此結果,現下聽了這話,他假作害怕地發起抖來。

季同甫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滿意到拍著大%e8%85%bf朗聲大笑。

滿崽默默地撇嘴,被捆在身後的雙手奮力地搓動著,“彆,彆殺我!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求你了,彆殺我!”他一麵在心裡不住地翻白眼,一麵敷衍著求饒。

“你現在知道怕了,也晚了!”季同甫等這一刻等了許久,他斂了笑意,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緩緩向滿崽逼近,“等弄死了你,回頭我就把小雜種也一並送下去,黃泉路上,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好歹還有個伴兒。”

話音剛落,他手持寒光凜凜的匕首高高揚起,破空揮了下去。

*

雲胡驟然驚醒,猛地從軟榻上坐起。

他昨個兒一整夜沒睡好,方才困得神情恍惚,被扶到榻上歇息片刻,不成想這一閉眼,居然睡熟了,還做起了夢。

謝見君正往身上套一層層繁重的朝服,餘光中瞥見小夫郎怔怔地坐在軟榻上發呆,麵色煞白,額前洇滿了冷汗,“雲胡,做噩夢了?”

聽到自家夫君的聲音,雲胡回過神來,一下子攥住他的手腕,力氣之大,謝見君微蹙了蹙眉頭,伸手撫了撫他的脊背,“同我說說,做什麼夢了?”

“你要去宮裡?今日不是跟方大人告假了嗎?是有急事?”雲胡剛要回話,瞧見他穿了一半的朝服,訥訥地問起。

“方才公公來傳話,說陛下召我午時去上書房議事。”謝見君道,瞧著小夫郎驚魂未定的樣子,他又把方才的話頭重複了一遍,意料之外雲胡臉色更為難看,“我、我、我、”

他少有的結巴,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氣,他吞咽了下,喉結微動,“我夢到滿崽出事了,夢裡還見了血光。”

原來如此……謝見君了然,從袖間掏出帕子洇了洇小夫郎額前的細汗,“彆怕,滿崽那麼聰慧機靈的孩子,斷不會讓自己身陷危險之中,再不濟,他身邊還有子彧呢,倆崽子都會些拳腳功夫,吃不了虧。”

他雖是這般寬慰著,心裡卻悄默聲地打起了鼓,以至於雲胡問了兩遍可有雜耍班子的消息,他才反應過來,“不曾,但是宴禮派人去查了,他在京中人脈甚廣,想要查出點消息來,比咱們要容易多了。”

“好、好、”雲胡點頭,聽著院外喬嘉年叩門來催,他推了推謝見君,“你快些出門吧,莫要誤了時辰,這家裡有我看顧著呢,沒事。”

“我儘量快去快去。”謝見君無奈起身,走出府門外時,他望著城門口的方向,輕聲低喃道:“這倆孩子,可千萬彆有事兒!”

有事是不可能有事的。

滿崽往掌心裡啐了兩口,用剛剛捆著自己的麻繩,將季同甫捆了起來。

“繡花枕頭一個,中看不中用,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

方才季同甫持匕首揮過來時,他眼疾手快地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借由鋒利的刀刃割斷了桎梏的麻繩,而後三下五除二搶過匕首,拿厚墩墩的刀柄擊暈了季同甫。

現下這人被捆得像即將死在屠戶手中的年豬似的,單靠自個兒,決計解不開繩扣。

“你以為這些年,我跟著師傅學來的隻有拳腳功夫?”滿崽嗤笑,活動了一番手腕腳腕,站起身打量了一周屋中的情況。擔心門口有人把守著,他撬開窗戶的一角,打算跳窗逃走。

臨走前,他不放心地掏出腳下的鞋墊,塞進季同甫的嘴裡,如此,即便這人半中央醒過來,也能拖延上一段時間,才會被人發現。

那這段時間,已經足夠他乾點什麼了。

避開耳目,溜回小院時,季子彧早從宋大夫家中拿了藥,被漢子盯著回了小屋。

見他從窗子裡爬進來,渾身臟汙,灰頭土臉,麵頰上還有幾處擦傷,嚴重的地方滲出了血珠,季子彧愕然失色,趕忙上前搭把手,把他扶下來。

“小祖宗,你跑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發現你不在,心都要跳出來了!還有,你這傷是咋弄得?”

“我遇著季同甫了!”滿崽撣了撣身上的土,利落地說道,“我知道這村子是怎麼一回事兒了,但是來不及同你說,咱們先想辦法快點逃出去送信,否則就趕不上了。”

“沒法逃。”季子彧攤手,“我方才套過那些村民的話了,他們都嘴嚴得很,一見著陌生人,就像是見了洪水猛獸似的,躲得八丈遠,根本問不出啥來,還有,這小院四周圍到處都是人,也就是你機靈些,出去回來,折騰了一趟都沒被發現,如今咱二人目標這麼大,想要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跑出去,幾乎等同於天方夜譚,總不能插著翅膀飛吧。”並非是他唱衰,現在敵在暗,他們在明,本就處處受製。

滿崽不吭聲,不曉得有沒有將他的這些話聽進耳朵去。

他也跟著閉了嘴,原本還想問問季同甫的事情,看滿崽不想提,不得不暫時歇了心思,季子彧平生最怕自己生事,給滿崽添麻煩。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滿崽一隻手捏著自己的下頜,悶著頭在屋裡轉悠起來,偶然瞄見季子彧昨日生火燒水用的火勢,他一拍腦袋,“有了!我知道跑出去的辦法了!”

“著火了!著火了!快來人救火呐!”

周承平正忙著監督“村民”們往板車上垛木箱,準備運往村外,乍一聽著吆喝聲,臉色立時陰沉了下來。

“好端端的,為何著火了?”他一腳將傳信之人踹到在地,厲聲斥責道:“慌裡慌張的,成何體統?!”

“將、將軍、是、是軟禁那兩個外鄉人的小院著火了,火勢燒得太大,咱們的人根本來不及救火!”小廝疼得滿頭大汗,好不容易喘勻了粗氣,還不忘伏在地上報信,“今日是東南風,火已經順著小院往村子裡蔓延了!”

“那兩個外鄉人呢!”好不容易掙%e8%84%b1開麻繩的季同甫匆匆趕來,不管不顧地揪起小廝,急切地問道。

“季大人?”周承平睨了他一眼,看他狼狽模樣,輕嘖了一聲,“季大人為何這般關心那兩個小子?莫不是那倆小子神身上有何端倪?”

季同甫心裡正嘔著呢,他醒來發現自己嘴裡塞著臭烘烘的鞋墊,被熏得五臟六腑都要吐出來,這會兒臉色難看得厲害,周承平一番話像是踩中了他的尾巴似的,整個人炸起毛來,“周大人,殿下三令五申,不許外人入村,您非但準許他們進村裡借宿,還自作主張不上報,隻留幾個雜碎看守,本官要替殿下多句嘴,請問您此舉是為何意?您對殿下的決策存疑?”

“下官行事魯莽,言語上冒犯了季大人,還望季大人莫要見諒。”周承平咬著牙道。誰讓季同甫比他更得殿下信任,於公於私,他都不能跟這個蠢貨正麵起衝突。

季同甫鼻腔裡哼出一聲輕蔑,似是懶於同周承平爭執,他轉而接著看向戰戰兢兢的小廝,“問你話呢,那兩個外鄉人呢?小院起火,倆人是死是活?”

“火燒得很快,根本不給人逃出去的機會,聽莊生報,著火的時候,那兩人都在屋裡,想來這麼大的火,他們根本逃不掉,這會兒怕是已經被燒糊了!”小廝顫顫地轉述著話。

“季大人,下官建議,當務之急,咱們應該先把黑貨運送出村,彆誤了殿下的事兒,您覺得如何?”周承平看著季同甫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道:“左右這個村子都是要被燒毀的,如今也省得咱們動手了。”

最好是這樣……季同甫心裡墜墜著不安,但他不願讓殿下知道自己辦事不力,放走了滿崽,然同時又祈禱,最好滿崽和季子彧都被這場火燒死。

猶豫片刻,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按你說的來,當下城門已閉,晾他們也進不了城,與其在兩個小子身上浪費時間,不如做好分內之事,誤了殿下的千秋大業,咱們可沒幾個腦袋可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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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官員齊聚在上書房已有二刻,仍未見崇文帝的身影,就連平日裡常伴他左右的李公公也不曾出現。

季宴禮瞄了眼被團團圍住的師文宣,悄然湊到謝見君跟前,耳語道:“查到雜耍班子的事情了。”

謝見君一怔,立時側目瞧他,“怎麼說?”

“那雜耍班子是突然冒出來的,在城中好幾處地方都搭台表演過,幾乎演完一場就要換一個地方,我聽沅禮身邊的人說,這些人身手矯健,敏捷警惕,不像是討生活的賣藝之人,倒像是踩點的……”

“踩點?”謝見君心頭那點絲絲拉拉的忐忑又翻湧了出來,他愈發確認滿崽和子彧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來不及通知他們,才留下記號後,匆匆離開。

不僅如此,他扯扯季宴禮的衣袖,用隻有二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你有沒有發現,今日被召來上書房的官員,都是朝中四品以上的文官。”

季宴禮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嘴%e5%94%87微微蠕動,“我再告訴你一件恐怖的事情,這群四品文官裡麵,除了季東林幾人,幾乎沒有是那位殿下的心腹愛將。”

謝見君當即倒嘶一口涼氣,他知道季宴禮不會騙自己,偏就是曉得這個真相,才讓他心驚膽戰。

崇文帝召他們前來,卻遲遲不露麵,上書房中侍奉的內侍又都換了陌生的麵孔,種種跡象表明,這都不是一件好事兒。

“師大人,這陛下不是說有要事同咱們相商?如何還不來?”

“師大人,您給拿個主意,咱們不能乾等著呢。”

三皇子失勢,太子得勢,連帶著師文宣的地位在朝中水漲船高,現如今他身份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無異,眾官員唯他馬首是瞻,這會兒紛紛湊到他麵前,指望他給指條明路。

師文宣心裡也直犯嘀咕呢,早在今日前來傳話的小官人換人時,他便覺得奇怪,當下更是心生異樣。

“今日召諸位前來,並非是父皇的諭旨。”

雕刻著細膩花紋的紅檀木門倏地向兩側拉開,身著金龍點綴的錦袍之人,緩緩邁過厚重的門楣,他環顧四周,見人來得甚齊,似笑非笑地開口道。

“是孤。”

第270章

三皇子前腳邁入上書房,身著黑沉沉盔甲,手握長槍的禁軍們便隨後跟進門,相繼散開後,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