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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陶罐送了過去。

這邊,葉管事兒吩咐完就讓馬夫駕車往鳳溪樓去,他今日出門,原是鳳溪樓的掌櫃過來傳話,說他們家的廚子做了記新甘食給老太爺慶壽。

馬車在長街上行駛了二刻鐘,到鳳溪樓門前時,齊掌櫃早已等候多時。

“哎呦,葉管事兒,可把您老人家給盼來了,小的敢打包票,這次的甘食,老太爺一準得滿意不可!”

葉管事兒聽了這話,臉上沒見著有多高興,原因無他,這已經是齊掌櫃送過來,又被打回去的第八份菜單了。

他跟隨著進了鳳溪樓,第一眼就看著擺在大堂中間的八仙桌上的白玉酥酪,興頭就下了一半,“齊掌櫃,這就是你給老太爺準備的?”

齊掌櫃這一聽這話,心都涼了半截子,“葉管事兒,我們家廚子近日來愁得頭發都掉光了,實在揣測不出老太爺的心意呐,要不,您發發善心,給我們出個主意?”

葉管事兒眉頭擰成一道溝壑,他端起桌上的白玉酥酪,草草地嘗了兩口,總覺得食之寡淡,味同嚼蠟。

按理說,鳳溪樓是白頭縣最為出挑的酒樓,這做出來的吃食,再怎麼難吃,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

他仔細地抿了抿嘴,倏地腦袋裡又蹦出來西市上吃過的糖水罐頭,當即拔%e8%85%bf就往外走,“齊掌櫃,用膳之後的那記甘食先不論了,讓你家廚子備好宴席上的菜品,我這還有事兒,先走一步,咱們改日再敘!”

“誒?誒?”齊掌櫃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的有些懵,待他反應過來,門前的馬車早已經沒了影兒,“怎麼還說走就走了呢?這事兒還沒個著落呢?”

第176章

葉管事兒哪還能顧得上齊掌櫃?老太爺的壽宴,就如同一把懸在頭頂上,隨時會掉下來的利刃,時時刻刻地提醒著他。

彆看誰見了他都恭恭敬敬地喚一聲“管事兒”,但真要主上吩咐下來的差事辦不好,他一樣得灰頭土臉地走人。

“旺財,我讓你送回府中的罐頭,可辦妥了?”往西市趕的路上,他挑起馬車的珠簾,問道小廝。

“您且放心,已經安排好了,保不齊小公子現下都已經吃上了。”旺財笑得一臉諂媚,回話時愈發卑躬屈膝。

“嗯……”葉管事兒繃著臉應了一聲,沒再說旁的,然眼見著馬車顛顛兒地穿過巷子口,拐進西市,那原本熱熱鬨鬨擺攤兒的地方,此時卻空無一人,他登時一慌,心也跟著空了。

“旺財!旺財!”

“來了來了!葉管事兒,您有何吩咐?”旺財原有些困頓,整眯著眼靠著車架打盹兒,冷不丁聽見動靜,他連忙坐起身來,還因著路上顛簸,差點滾下車去。

“快去給我打聽打聽,那賣糖水罐頭的一行人去哪兒!”

旺財跳下馬車,直直地奔著街上的行人而去,須臾就帶了消息,“葉管事兒,他們收攤了,聽說明日還會在此地,繼續賣罐頭呢。”

葉管事兒聞之,鬆了口氣,挑起的竹簾被放下,再開口時,聲音已沉穩了許多,“走吧,先回府裡。”

馬車掉了個頭,朝著城南孫府疾馳而去。

“哎呦,葉管事兒,可把您老人家給盼回來了! ”前腳剛進門,後腳小少爺的%e4%b9%b3母便找了過來。

“琴娘,我正要去尋你呢,旺財送回來的甘食,可還合小少爺的口味?”葉管事兒試探著問道。

“合得很!合得很!”琴娘揚著手中的繡帕,樂得直點頭,眼尾的褶子都跟著冒了出來。

“小少爺吃了一整碗呢,若不是夫人擔心這東西寒涼,傷了肺腑,一準都攔不住,咱們二爺晌午同吳知縣應酬完,方才回來也吃了一盞,說是清涼著呢,渾身酒勁都消退了幾分,可比那解酒茶吃著管用多了……”

“這就好!”葉管事兒大喜,“連一向最挑嘴的二爺都如此認可,我瞧這東西保準錯不了!”

“對了,管事兒,瞧我這記性,光跟您說這個,忘了正經事……夫人讓我知會您一聲,說是讓問問這甘食出自哪家鋪子,明日再著人多備下些。”%e4%b9%b3母傳話。

“還用等到明日?”葉管事兒撈起衣擺,轉身大步跨過青石門坎兒,“我瞧著這夥人都像是生麵孔,定然是從彆地兒過來跑商的商戶……旺財!去打聽打聽他們一行人住的是哪家客棧,讓車夫套馬,咱們這就去跑一趟,看來這老太爺壽宴上的甜品有著落了!”

剛進門就要走,旺財來不及喘口氣,喝口水潤潤嗓子,就有又使喚著去找馬夫了。

這邊,

雲胡在西市擺了一整日的攤子,從早起的無人問津,到晌午過後的門庭若市,這一朝一夕的巨變,可把他給忙壞了。

趁著王喜去樓下點菜的功夫,他閒來無事,便坐在桌前撥弄算盤。

今日零零散散加起來,總共賣掉了五十罐,因著頭著剛開始定價就是十二文一罐,二文錢一碗,這些全算在一起,將將有六百文。

但說實在的,照著甘盈齋鋪子單日的售賣數目可差遠了,就這,他們還得去掉夥計們的吃喝住宿,去掉從客棧老板這兒借用桌椅餐盤的租金,實際到手的銀錢,根本寥寥無幾。

雲胡不禁犯起了愁,他們折騰這一趟,大老遠跑來白頭縣,想做的可不是零賣的營生。

“主夫,您歇下了嗎?”門外冷不丁傳來周時雁的低喚。

“還沒呢……”雲胡應聲,起身拉開屋門。

“主夫,我方才出去跟客棧的小廝閒聊,聽來一件事兒!”周時雁左右張望了兩眼,見著沒人,才進了臥房。

“何事?跟咱們有關嗎?”雲胡問。

“勉強算是跟咱們有關係吧……“周時雁斟酌道,“您還記得入城時,跟咱們又是要錢又是要東西的衙役嗎?”

雲胡腦袋裡立時蹦出來幾個模糊不清的麵容,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我聽小廝說,他們昨夜結伴去怡翠樓吃酒,喝得酩酊大醉之時,被人用麻袋套住腦袋,暴打了一頓呢!”周時雁眉梢微彎,言語間不難聽出一絲絲的幸災樂禍。

“被打了?”雲胡詫異,“誰這麼膽大,居然敢對衙役動手?”

“那幾個衙役現在也想知道,是誰家的打手,吃了熊心豹子膽……不過,小廝說,他們挨家挨戶查了一整天,到現在還沒個進展呢,怕是找不到人了。”周時雁道,“誰讓這些衙役欺人太甚,扒著咱們吸血也就罷了,連年過半百的老農都不放過,活該被打……”

“噓!”雲胡手指抵在%e5%94%87邊,及時製止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這可是在人家白頭縣的地盤上,一言一行都得謹慎,萬一被人聽了去,亦或是落下什麼話柄,甘盈齋的營生可就到頭了。

周時雁自知說錯了話,雙手緊捂著嘴,再不敢出聲,都怪她一時高興,失了分寸,可不能給鋪子招惹來什麼麻煩。

她不提,雲胡反倒是惦記上了,雖說看那幾個衙役蠻橫無理的行事作風,必然是招怨許久,一朝遭人報複也能說得過去,但他總覺得好像有哪裡怪怪的,就仿若,此事跟自己有關係似的。

“掌櫃的……”王喜來叩門。

當是以為來喚自己下樓用飯,雲胡將要回話,便聽他繼續道,“掌櫃的,城南孫員外家的管事兒找您,說有要緊事,想同您商量呢。”

“孫員外?”雲胡和周時雁二人視線短暫碰了一瞬,從對方的眼眸裡皆看到了茫然。

他對這孫員外唯一的印象,就是今個兒有些囂張的府內家丁,除此之外,旁人連麵都沒見著,更不知道,這管事兒突然找上門是要作何。◇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但人既然來了,豈有不見的道理?

“王喜,你引他去二樓找間包廂,先歇歇腳,我這就過去。”說著,等門口腳步聲漸行漸遠,雲胡去裡屋換了身乾淨衣裳,囑咐同樣累了一天的周時雁回屋裡休息,不用在跟前伺候,而後才不緊不慢地推門下了樓。

————

謝見君早在晌午那會兒,就已經注意到員外府的馬車,現下見它又停在客棧門口,便招來陸正明問了問,“這孫員外是什麼人?”

“白頭縣本地人,中規中矩的商戶,家裡做布匹生意的,聽說買賣做得極大,手底下的布莊遍布南北,前些年府上還考出個進士,後來從上京外放到地方上做了從四品的同知,就為這個,那吳知縣都對他們家禮讓三分,隻是這家人行事低調,與吳知縣隻是明麵上的交好,並無深交……”陸正明將自己打探來的消息,一字一句地說於謝見君,末了,似是想起什麼來,忙不迭地添補道,

“聽說過兩日是老太爺的八十大壽,今個兒孫老太爺家的二公子,在蒼響閣宴請了吳知縣,邀他到時候過門賀壽……”

“八十大壽呐……”謝見君低喃,“難不成是去找雲胡的?”

“若是尋夫人,那可當真是極好的!”陸正明在一旁抱拳附和。

“誰知道呢。”謝見君笑了笑,推開麵前的窗欞,從他這個角度望過去,正正好能瞧見二樓臨街包廂裡影影綽綽的身形。

果真是去找雲胡的……

“葉管事兒要見你們掌櫃,叫一個沒用的小哥兒出來應付算什麼?知道我們是誰嗎?!”

包廂中等了一刻鐘才等來姍姍來遲的雲胡,旺財乍見是個哥兒,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後,語氣傲慢地撇撇嘴。

“這就是我們家小雲掌櫃!”王喜向來不喜這小廝,又聽他如此輕看雲胡,登時就垮下臉,說話也帶上了不耐煩。

旺財借著孫員外的名聲,出門在外頤指氣使慣了,何時受過這等怠慢,擼起袖子就要上前理論。

“葉管事兒……”被王喜擋在身後的雲胡驀然出聲,目光穿過旺財,看向了他身後之人,“您今日主動登門,難不成是想著同我們甘盈齋,論辯出個掌櫃的身份?若是為這事而來……”

他頓了頓,斂回目光,朝著李盛源使了個眼色,“李先生,送客。”,說罷,轉身就要出包廂門。

“小雲掌櫃留步……”葉管事兒慌忙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前張開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府裡人不懂事,得罪了您,還請見諒。”

雲胡不為所動,不疼不癢的兩句話,就想把他給打發了,哪有這樣的好事兒?誰說哥兒不能做掌櫃,又是哪條律法規定哥兒做不得生意,他夫君尚且都沒說個“不”字呢!

葉管事兒沒成想一個小哥兒,居然氣性這般大,曉得此行過來,是有事想求,他將旺財提溜到跟前來,厲聲地嗬斥道:“還不快給小雲掌櫃道歉!府裡是怎麼教的規矩?這個月的俸祿全扣,回頭自己領罰去!”

旺財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得罪葉管事兒,隻得恭恭敬敬地三鞠躬給雲胡道歉。

如此,雲胡臉色才將將見好,王喜見勢拉開麵前的椅子,扶他入座。

有了這點小插曲,葉管事兒也不好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