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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但忘了問他的名字,又怕給他惹麻煩,遂將未說出口的話,悉數都咽回了肚裡。

好在太子並沒注意,他隨手招來自己的侍從,低聲囑咐道,“送七皇子回帳中歇息,另去把劉太醫也請到賬內,給七皇子診治診治,彆是傷著身子。”

他回頭又看向小少年,“孤讓人把你獵到的野兔也一並收拾了,等下送到父皇帳子裡,可好?”

七皇子用力地點點頭,“謝謝太子哥哥。”他將獵物遞給一旁等候的侍從,規規矩矩得做了個禮後,方才離開。

帳中安靜下來。

“殿□□貼手足,當真是宅心仁厚。”李公公諂笑著恭維道,他們這些在宮裡混了多年的老油子,如何揣測不出崇文帝的喜好?也就是這位太子願意搭把手,幫著小七皇子,在聖上跟前多爭取一束關注的目光。

“也是個可憐孩子……”太子輕歎一聲,倏地想起那爭強好勝的三皇子,臉色禁不住陰沉了下去。

“太子今個兒也不下獵場嗎?此番秋獮,可謂是讓三皇子一人出儘了風頭呢。”李公公在一旁提點,崇文帝儘管不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對三皇子秋獵的成果甚是滿意。

誰料太子隻是雲淡風輕地撣了撣衣擺,“李公公,能坐上一國之君的位置,靠的不是誰的箭術上乘,亦不是誰在秋獮之中獵的獵物多,這點道理,您在聖上跟前侍奉多年,理應知道呐。”

李公公一陣心悸,自覺在這未來的儲君麵前說錯了話,肩背立時躬得更深。

謝見君還不知道這帳中變故,隻當小少年帶著打來的獵物,去獻給他崇敬的父皇,如願得來一句期望已久的誇獎,這會兒定然高興壞了。

而他在縱馬穿林時,沒打著什麼野兔野%e9%b8%a1,倒是從草窩裡摸出來一對長耳幼兔,兩小隻毛茸茸地團在手掌心,瞧著就喜人極了。

秋獮獵來的獵物可自行處置,謝見君便琢磨著晚些去找太監要個竹箱來,將這兩隻幼兔帶回上京去,到時候養在家中,閒來無事也能同雲胡做個伴兒。

一彆好幾日不見,夜裡睡覺時身側都是空蕩蕩的,一想起乖乖軟軟的小夫郎不在跟前,他這心裡怎麼也不是個滋味。

被留在家中的雲胡這會兒正忙著給腹中孩兒縫小衣裳呢,他盤坐在炕頭上,同錢嬸子二人湊在一起比對著裡衣的花樣。

“主夫,算著日子,咱們主君後日就返程了吧……”錢嬸子瞄了眼肚兜上的蓮花,狀似無意地問道。

“是後日,但要先去宮中點卯,回來恐怕也得晚上了……”雲胡迎合道,目光專注於麵前的繡樣,生怕一個不留神就走錯了線。

“主夫,我聽王嫂子說,您這得有三個來月的身孕了吧……您可得提前為主君打算好呐……”錢嬸子不動聲色地將話茬子帶出來。

“打算什麼?”雲胡茫茫然抬眸,不知錢嬸子所言何意。

“瞧瞧,主夫,到底說您還是年輕,您這懷胎十月,定然是不能再行床笫之事,可不得再尋一人到主君跟前侍奉著?難不成讓主君陪著您一道兒戒葷?”

雲胡啞然,他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先前有人想要“投其所好”,得知他有了身孕,便送來了一對貴妾,正碰上謝見君在家休沐,連門都沒讓進,立時就把人給退還了回去,他聽滿崽說,那倆人生得可水靈了。

“主夫,您可彆拿我的話不當回事兒,我做過這上京那麼多家的活計,當官的,家裡有個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作主夫的一旦有了身孕,就得找底下人頂上,這樣才能栓得住主君的心……”錢嬸子苦口婆心地相勸道。

雲胡不吭聲,兀自看著麵前的小肚兜出神,似是沒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哎呦,主夫,您是一點都不著急,您就算不為了主君考慮,也得想想自己吧,倘若謝大人哪天帶回人來,您還能吃得下飯,睡得著覺?”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雲胡斂回眸光,饒有興致地看向錢嬸子,好似是盼著她給自己出個主意。

錢嬸子愈發起了勁頭,想著這哥兒也是個軟弱亦拿捏的性子,家中主君成日不著家,瞧著也不像多疼愛他的樣子,便壯著膽子繼續道,“不瞞主夫,我家中有一侄女正當是要嫁人的年紀,不妨將她納進咱們這府裡來,給主君當個通房丫頭,左右都是咱們自己人,主夫也不用怕她到時候會爭了您的寵……”

錢嬸子心裡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想著她那小侄女模樣生得俊俏又嘴甜,若是哄得主君開心,一朝得寵,吹吹枕邊風,自己可就不用再乾這伺候人的夥計了。

不成想雲胡連片刻猶豫都沒有,立時就搖了搖頭,“不行”

“主夫呐,我也是為了您好,與其等著主君自個兒從外麵帶人回來,還不如您主動一點,找個老實聽話的自己人,先把主君的心給拴住,我跟您保證,我這侄女一旦入了府對您可絕沒有二心,您隻管放心地把她往主君跟前送便是,什麼時候等您這身子熨帖了,就留她在府中做個灑掃丫頭,主君還是您自己……”

“錢嬸子……”,雲胡不等她的話說完,就出聲打斷了她,而後一字一句,鄭重其事道,

“我說,不行”

第113章

“我寧願在外背上善妒的名聲,也絕不容許旁人橫插在我二人之間……除非夫君主動提納妾一事兒,但他若開口,我便回福水村去,給他和他的良妾騰地兒出來。”

錢嬸子沒想一向溫順怯弱的雲胡居然這般大的氣性,隻覺得似是迎麵挨了一巴掌,臉頰臊得火辣辣,她抿了抿嘴,神色不自然地替自己找補道。

“主,主夫,您彆誤會,我此話也是怕主君因著您有孕,便冷落了您,真沒彆的意思……您不樂意就不樂意吧,說什麼騰地兒可就嚴重了……”

雲胡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麻煩錢嬸子幫著操心了,您既是無事,我瞧著王嬸正在院子裡洗衣裳,您不妨去搭把手?這兒留作我自己來就行。”

“是是是,我這就去……”錢嬸子剛想找個由頭逃開,適逢雲胡給搭了層台階,她便慌忙地順著台階下。

屋門“吱呦”一聲響,屋裡便獨獨餘著雲胡一人,他拿起縫了一半的肚兜抱在懷裡,望著窗外霧蒙蒙的天,長長地歎出一口氣。

謝見君在帳子裡一連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哎哎哎,你可不準耍賴,這輸了就是輸了,技不如人,那就是技不如人!”季宴禮捏著木籠裡的兩隻幼兔,一臉嫌棄道。

謝見君登時上手去搶,被季宴禮一個側身躲開,險些撲了個空,“快些給我放下,這是要帶回去給雲胡的,莫要給我折騰沒了。”

“我就知道你這人不正經,出來秋獮,還總惦記著你夫郎,這又是寫信,又是摸兔子,哄人開心的活兒都讓你乾了,改明兒我也去給念念打上兩隻小鹿,回頭逗她樂嗬樂嗬……”

謝見君奪過幼兔,小心地安置進木籠裡,順口打趣道,“去打吧,今個兒也就隻有三皇子才獵到一頭肥鹿,你可勁兒去吧。”

季宴禮撇撇嘴,壓低聲音道,“還不是因為這個,我今日可放過了好幾頭麅子呢!”

“好了,回去請你吃酒,上京酒館隨便你挑,不醉不休可行?”謝見君知道他這師哥憋壞了,故而像模像樣地出言安穩了他兩句。

“這可是你說的,我記住了,你若是不兌現諾言,我就去找雲胡哥兒告狀,說他夫君說話不算話!”,臨被趕出帳子前,季宴禮還回身讓謝見君發誓。

“多大年紀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這般幼稚……”謝見君笑罵了一句,一腳將人踢出帳子,還不忘提醒他明個兒要去聖上跟前當班,得早些歇息。

秋獮的最後一日。

原本以為今個兒隻需要在營帳中侍奉聖上即可,也不知道崇文帝哪來的興致,許是昨日看三皇子獵得肥鹿,自個兒也心癢癢。

起早,太監來營帳裡送早食時,給謝見君和季宴禮都遞了話,說聖上要下圍場,叫他二人不必著官服。^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謝見君換上了輕便的騎馬裝,他今日須得全天陪伴聖上左右,以便於記錄崇文帝圍獵的過程,回頭還得在整理到起居注裡交於宋學士。

這一道兒跟著下圍場的還有太子等諸位皇子,他打眼一看,沒瞧著三皇子的身影,想必是被留在營帳裡,處理當天的朝廷政務。

一行人陸續進林子,大將軍率領驍騎軍圍守在聖駕前後,謝見君和季宴禮於崇文帝兩旁,各自拿炭筆和小本,預備著時刻記錄下這位皇帝陛下驍勇的身姿。

驟然林子裡一頭野麅子躍入眾人的視線中,崇文帝身背箭囊,手執長弓,策馬追了上去,隻見他將羽箭往弓上一搭,手下稍一用力,刹那間,羽箭直直地衝著野麅子飛去。

“中了!陛下射中了!”趕在前護衛的驍騎軍將被射到的野麅子帶回來,高聲恭賀道。

“陛下英姿不減當年呐……”

“陛下當真是神勇威武……”

同行的言官武將們齊齊奉承,謝見君則拿著炭筆在一旁奮筆疾書,從獵物現身到聖上禦馬拉弓,都得一筆一劃地記清楚,而後再跟季宴禮的記錄比對,查缺補漏,這活兒可馬虎不得。

崇文帝垂眸看了眼將士送來的野麅子,微微下陷的眼眸中儘顯喜意,似是當真覺得自己寶刀未老,一如年輕時英勇,他策馬揚鞭,一個猛子紮向了密林深處。

身後的大臣們忙不迭跟上,馬鞭子都快掄出火星子來。

越往深處走,這林子裡越發幽靜,隻聽著陣陣馬蹄聲和偶爾驚起的鳥雀鳴叫聲。

崇文帝旗開得勝,沿途過來又獵得兩隻野兔和野%e9%b8%a1,一時心潮彭拜,額前都冒起了細汗。

“陛下可是要歇息片刻?”謝見君收了炭筆,開口詢問道。

“無妨,朕已經好些年都沒有像今日這般暢快了!在這宮裡一坐就是數個時辰,如今出來跑跑,便是覺得渾身神清氣爽呐!”崇文帝朗聲大笑,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不見疲態。

“陛下箭術了得,弓無虛發,微臣佩服。”謝見君恭敬道。

“你呐,在翰林院待了數月,倒是比朕初見你時,學得嘴甜多了……”崇文帝笑著點了點他。

謝見君拱手,眸光中浸著讀書人初入官場的清澈和純粹,“得陛下垂憐,才使得微臣有此機會,能觀之陛下秋獮之雄風,一時有感而發,都是微臣愚拙的真心話。”

崇文帝被他這不動聲色的馬%e5%b1%81拍得龍顏大悅,回身跟周圍大臣們還開起了玩笑話。

眾人紛紛應和,暗道都是溜須拍馬的奉承話,經謝見君這初生牛犢說出來,反倒是顯得真誠了幾分,難怪能哄得聖上這般高興。

林子深處遽然間響起“嗷嗚”一聲駭人的吼叫。

大夥兒齊刷刷循聲望去,一膀粗腰圓的黑瞎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