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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引下,占據在聖上行圍時的瞭望台和指揮所,以此居高臨下地總覽全圍形勢,一旦發現任何異常,即刻報給巡邏的驍騎軍處置。

整頓完畢,秋獮即將開幕。

驍騎軍將圍場內的禽獸都驅趕至小包圍圈內,而後引聖上開射行圍的第一箭。

崇文帝將箭尾卡進弦中,箭頭對準了鹿群,用力地向後拉弓,因著卯足了勁兒,他額前青筋暴起,隱隱有細汗沁出,隻聽得“嗖”得一聲響,箭矢應聲飛出,四下逃竄的小鹿中箭而亡。

眾大臣恭維的話不要錢似的砸向了他,直哄得他滿麵紅光,龍心大悅。

首獵告捷,隨行的皇子們連連引弓而射,獸群受驚,倉皇奔突。

“你們去玩吧,朕累了。”,崇文帝的體力早已不如壯年時候,方才拉弓又著實費了些勁兒,這會連說話都帶上了沉重的喘氣聲。

諸人連忙行禮,恭送聖上回營。

謝見君和季宴禮跪在隊伍的最後,低聲商量著一會兒要入哪片林子裡,冷不丁頭頂罩下一片陰影。

“你就是那個殿試時,在聖上麵前大放厥詞,說讓我朝主動與敵國求和的豎子?”

他聞聲驟然抬眸,鎮國大將軍著一身戎裝,銳利如鷹雋的眼眸正冷冰冰地凝視著他,謝見君後背無端漾起一片寒意,他默默地咽了下口水,暗道自己這當日說的話,現下都已經傳的這麼離譜了嗎?

“回大將軍,下官所言並非如此,是想要……”

大將軍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未說完的話,“你們這些隻知道舞文弄墨的死讀書人,哪裡懂‘浴血沙場碎鐵衣’是為何意?孬貨!”

季宴禮聽不下去,當即就想要開口懟回去,謝見君伸手將他攔下,目光灼灼地看向滿目嘲諷的大將軍,一字一句道,“在大將軍的眼中,下官尚且不懂‘浴血沙場碎鐵衣’,但敢問大將軍可知道‘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下官當日所言,縱然有狂妄不妥之處,但歸根結底是為了邊境百姓數年來所遭受的苦難,和千萬將士不得歸家的心酸,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請願,至於大將軍說的主動求和一事,下官不知。”

“你!”習慣了西北將士們的絕對服從,乍一遇到敢反駁自己之人,大將軍怒火中燒,揚起的巴掌立時就要落在謝見君身上。

“哎呦,大將軍,我們的大功臣,聖上可一直在營帳內等著您呢!您看看,您跟兩個不懂事的孩子計較什麼?這耽誤了麵聖的時辰,惹得龍顏大怒,咱二人可都擔待不起呢!”,師文宣驟然出現,笑嗬嗬地隻身擋在了謝見君麵前,背在身後的手衝二人做了個手勢,示意趕緊上一邊兒去。

大將軍冷哼一聲,斜睨了謝見君一眼,而後拂袖而去。

師文宣著急去麵聖,但也不放心這倆學生,故而拎著二人耳朵好生囑咐,等會兒秋獵時看顧好自己的安危,切莫逞強,也不要正麵對上邀功的皇子們,隻在林子外圍轉悠轉悠便是,臨走前,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季宴禮,但卻是什麼都沒說。

謝見君隻覺得奇怪,目送師文宣離開後,他與季宴禮盤算著先行回去將身上這套沉重繁瑣的官服換下來。途徑自家先生的營帳前,他冷不丁停住腳步,回頭對上季宴禮茫然的眼神。

“呐,宴禮,你不覺得先生帳子外守衛的小隨從很眼熟嗎?”

季宴禮驀然瞪大眼眸,眯著眼細瞧了瞧,登時便大步穿行過巡邏的士兵,上前嵌住“小隨從”的後脖頸,像拎小%e9%b8%a1仔似的提溜走了。

謝見君離得不甚遠,還能聽著“小隨從”連連低聲,“宴禮哥哥,你彆拎著我,我能走,我自己能走,我就是想來找你玩……”

第109章

謝見君眼見著季宴禮把師念拎走,一時也不知道該心疼這偷偷跑來的小姑娘,還是可憐自己這個目測被放了鴿子的“孤家寡人”。

正當他猶豫著要不要去林子裡轉轉時,東宮的侍從冷不丁冒頭,攔住了他的去路,隻聽著這太監掐著尖細的嗓子,湊近低聲道,“謝大人,太子殿下想請您入帳一敘。”

“這……”,謝見君禁不住咋%e8%88%8c,這東宮太子好端端的,不去聖上眼皮子底下圍獵出風頭,偏偏要召見他作甚?自入仕一來,除去上朝時,得見他和三皇子在聖上麵前,會為了政事爭執一二,其餘時候,自己同他可沒有半點交集。

謝見君雖是些許的疑惑,但既然是太子召見,他便沒有推拒的機會,故而隻得老老實實地跟在侍從身後,緩步往營帳走去。

那侍從嘴極嚴,行事又謹慎,引他走過的路都是特意避開了人群,生怕會招人耳目。

營帳內,嘉柔扯著太子的衣袖左搖右晃地討巧道,“皇兄,我去賞菊宴,隻是想替你拉攏拉攏他嘛!誰叫那尚書大人不肯替你出麵!”

太子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抽出,沒好氣道,“說來我還是要感謝您?感謝您為了拉攏謝修撰,跑去那宴席上,眾目睽睽之下說要看看人家的夫郎長什麼樣子?你知不知道現下外麵是如何傳的?都在說你堂堂一個公主,居然跑去跟個小哥兒搶人,況且,人家還有了身孕!”

嘉柔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全然沒顧及自己公主的身份,“隨他們說便是,我既嫁不得我心悅之人,正好敗了名聲,自此不嫁人了!”

“胡鬨!”,太子臉色漸變,眸底罩下來一片陰霾,“新科三甲,除去這有家室的狀元郎,那榜眼和探花,亦或是朝中其他言官,你隻管去挑,若是瞧著有眼緣的,我替你向父皇求賜婚去……”

嘉柔對此充耳不聞,“除他以外,我誰都不嫁!”,她接過侍女遞上來的茶,輕呷了一小口,而後重重擱放在案桌上,“皇兄竟是如此固執!我與常知衍自幼青梅竹馬,你如今沒有兵權在握,我若能嫁給這鎮國公府的少將軍有何不妥?不比你費儘心思拉攏那謝見君來得容易?”

太子歎了口氣,望向她的眸光中滿是無奈,“嘉柔,皇兄知道你與常知衍情投意合,但你也要明白,終有一日,他將頂替老將軍的位置去到戰場上去,你自有長在宮中,不知這沙場殘酷,‘古來征戰幾人回’並非是玩笑話……拉攏鎮國公府固然是妙計,但若是拿你的婚事來換,皇兄寧願另尋他路……”

“還有……那謝修撰原本就是老師為我挑選的人,老師說此人賢良方正,襟懷坦白,可委以重任。”

嘉柔撇撇嘴,“那個老狐狸說的話,你也信?”

“如何不信?”太子反問,“倘若不是得了老師的指點,孤蓋過了老三行事的風頭,如今何嘗能有機會能替父皇處理政務,好坐穩這太子之位?”

嘉柔被問得噤了聲,她去賞菊宴當真隻是想瞧瞧謝修撰的夫郎長什麼模樣,想通過內眷來替他皇兄拉攏謝見君,誰知竟然會叫旁個人品出了其他的意思,還大肆宣揚了出去,自己招來母妃好一通斥責不說,就連父皇,也聽了這莫須有的謠言來側麵試探過她,可她想嫁之人,又哪裡是人家心有所屬的狀元郎!

“好了,嘉柔,皇兄同你說的話,你再細細考慮一番,常知衍是為良臣,但他不是你的良配……”,太子捏了捏發緊的眉心,好聲好氣地勸說道。

不等嘉柔回話,門外侍從進來通報,說是謝修撰已經過來了。

太子衝嘉柔揮揮手,示意她早些退下,自己則命人將原本準備好,蓋著紅布的東西悉數都搬了進來,一切準備妥當後,方才召見了謝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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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微臣叩見太子殿下。”,謝見君由侍從引著入營帳,拱手行跪拜之禮。

“謝卿請起……”太子探手虛扶了扶他,待人起身後,便衝侍從招了招手,“來人,給謝大人賜座奉茶……”

謝見君受寵若驚,他顫顫地捧著熱茶,如坐針氈。

自入仕以來,他不過隻在早朝時,隔著熙熙攘攘的人堆,遠遠見這位未來的天子和三皇子在聖上麵前,會為了些許政事爭執幾句,除此之外倆人再無任何交集,也不曉得這太子貿貿然召見自己所為何事?

“謝卿入翰林院已有月餘,如今可還適應?”太子狀似無意地輕瞟了他一眼,緩緩開口問道。

謝見君擱下茶杯,立時起身做了個恭敬的禮,“回太子殿下的話,微臣入翰林院,有幸得宋學士不吝賜教,獲益匪淺,日常又受諸多同僚的照顧,實乃感激涕零。”

“坐下吧”太子擺擺手,示意他入座,“莫要這般拘謹,孤今日召你前來,隻是受父皇之托,對新科三甲慰問一二罷了。”說著,他衝一旁的侍從使了個眼色,侍從會意,將案桌上紅布揭開,露出被罩住的靈芝人參等一眾上乘補品,還有一對,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價值連城的玉如意。

“孤聽聞謝卿的夫郎有了身孕,特此讓太醫搜羅了些有益於小哥兒生產的良藥補品,待秋獮結束,謝卿,你便將這些帶回去予你夫郎,好生調養下`身子。”

謝見君抬眸望著眼前不勝枚舉的東西,喉結微動,“微臣謝過太子賞賜。”,明知這些都是燙手的山芋,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來,對太子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不免也有些惴惴難安。

“謝卿是為父皇分憂,孤本就該禮賢下士,今朝新科前三甲中,孤最為看重你,你於殿試時說的那番話,孤雖未%e4%ba%b2眼得見,但也略有耳聞,現下便再聽聽謝卿的見解。”太子微呷了一口茶,笑眯眯道。

前有鎮國大將軍,後有這未來天子,好端端的,卻都對他這關稅一事起了興致,謝見君抿抿嘴,略一斟酌用詞後,才將自己當時所想娓娓道來。

“孤知曉謝卿心懷天下蒼生,此舉是在為邊境百姓謀福祉,博取休養生息的機會,謝卿膽略兼人,這殿前所言並非不是一計良策,隻是父皇年事已高,行事穩健,到底是比不得咱們年輕人果敢又心思活絡,這熹和朝的千秋大業,還是得靠咱們……謝修撰,你說是嗎?”太子笑得一派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卻讓謝見君心裡一沉。

這一個個高帽砸下來,他就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來回翻滾著炙烤,饒是他再愚鈍,現下亦能從這句話中品出點彆樣的滋味。

太子明麵上稱讚他大智大勇,實則是在提點他,以他的行事作風,想要在一心求穩的崇文帝麵前大展拳腳,怕是行不通。但若是他肯扶持太子登位,將來一朝施展自己的抱負,或許還有些可能。

謝見君雖聽出了話外之音,但也不敢應聲。這太子之所以能穩坐東宮,一則其生母是當朝皇後,且他又是嫡長子,但現今聖上有提拔三皇子之意,擺明了要讓三皇子與太子打擂台,恐是不到崇文帝閉眼的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這傳位詔書上會落下哪位皇子的名字。

他入朝為官,從未想過要涉入爭權奪嫡之中,更不想讓一家人心驚膽戰地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