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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左右的,他緩緩垂下眼眸,壓下心頭的那一點點不舒服。

索性公主也隻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仿若失了興致一般,由鎮國公府的夫人引著,進了正廳入座高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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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正式開席。

有了先前那一抹小插曲,雲胡乍然成了諸人的關注對象。

這些平日裡最愛看熱鬨的夫人們自然不敢去觸那嘉柔公主的黴頭,就將目光紛紛落在了這位新科狀元的小夫郎身上,隻瞧著他穿著打扮皆為樸素,今日這般重要的場合,也隻簪了一根不打眼的銀簪,單看模樣,倒是生得眉清目秀,言行舉止似是提前被教導過,中規中矩,挑不出什麼不懂禮數的錯處,據說人跟狀元郎還是少年夫夫,即便到如今仍無所處,也沒有被厭棄,可見二人感情甚好。

如此,這公主突然跳出來說這麼一番話,便更為奇怪了。她貴為一國公主,什麼樣的夫婿挑不著,即使看上了狀元郎,還能屈尊紆貴下嫁進門,把人家夫夫倆拆散了?雖說往前幾十年,並非沒有這樣的情況出現,但她若真的要這般做,可不得在民間落下個善妒的名聲?

一時之間,底下夫人們低聲議論紛紛,便是說什麼的都有。

雲胡聽著這些莫須有的猜測,隻覺得眼前精細的糕點都寡淡無味,他百無聊賴地坐在柳雲煙身側,這夫人之間的閒聊插不進嘴,他便一會兒揉揉手指,一會兒整整衣角,心裡驀然惦記起謝見君來,若是有他在,定不會讓自己這般無趣。

殊不知,尚書府裡,謝見君也正掛念著他,順道心不在焉地看師文宣下棋。

圍棋這東西,他自小就看不明白,剛剛師文宣興起之時,非要拉著他對弈一局,他嚇得連連後退,躲到秦師爺身後才逃過這一劫,惹得二人好一番笑話他。

“見君,你瞧出什麼名堂了嗎?”師文宣瞧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怕是心都要飛到鎮國公府去了。

“學生愚鈍,實在看不懂這棋局走勢。”謝見君誠懇回道,心裡希望他這先生可彆再難為他了。召他來,說是要問問翰林院的事情,但自己來這兒到現在,師文宣隻字未提,隻讓他看眼前的棋局。

師文宣曉得自己這學生心思不在這兒,故而也不同他繞彎子,手執一枚白子,緩緩落下,“見君呐,這下棋,你要從中跳出來,縱觀全局,彆因著一時之失,就淪為這棋盤上,任人擺弄的棋子……”

謝見君直覺先生是在刻意點他,故而斂回神思,洗耳恭聽。

“你能算計宋學士,以此拿回自己的東西,那是因為宋學士為人剛正不阿,說白了就是木訥,他眼裡揉不得沙子,自然能為你所利用……但換做旁人呢,你想過嗎?搶功勞這種事兒放在哪裡,都是再正常不過了,你若因此將翰林院的官員都得罪了,這往後三年,你如何立足?”

“先生教訓的是,是學生魯莽了。”聽著他話中並未慍意,謝見君立身垂眸,乖巧認錯。

“你可知,陸伯言他堂兄今年任期已滿?”師文宣挑了挑眉。

謝見君略一斟酌,“學生大抵能猜到一些,但不如先生的消息來得準確。”

“也罷……”,師文宣招招手,將他喚到跟前來,從棋盤下抽出一份名單交於他手中,“這些時日,你且同宴禮安心在翰林院待著,陸家如今既然盯上了這個位置,必定會有後續的動作,你儘早把自己摘出來,莫要再與他牽扯上瓜葛,我瞧著宋學士很是賞識你,跟著他,能學到不少東西……這中秋將至,該打點的關係,也得打點,這份名單上的人,你可酌情送些東西過去,切莫太過於貴重,若是不知道準備什麼,就問問秦師爺,他會教你。”

謝見君掃了眼手裡的名單,多數都是翰林院的學士以及部分殿試的考官,想來這才是師文宣將自己召來的真正目的。

他拱手行之以禮。

“好了好了,彆跟個木頭似的杵在我這兒了,這賞菊宴差不多要散了,去接你夫郎吧…”,師文宣擺擺手,讓秦師爺將他送出了府門。

——

一下午賞菊吃茶,到申時,賞菊宴散席。

眾人起身先行送彆嘉柔公主,而後才三三兩兩地離開。

雲胡端坐了許久,現下%e8%85%bf都麻了,起身時還是柳雲煙搭了把手,才沒在眾人麵前失了禮數。

待他走出鎮國公府時,遙遙望著謝見君正站在自家馬車旁衝他招手。

小夫郎拚命壓抑著心中的欣喜,邁著端莊的步子,緩緩走到馬車旁,才撲進了自家夫君的懷裡。

“哎呦,看看,到這會兒,可來了精神了。”,柳雲煙在一旁笑眯眯地打趣道。

“麻煩師母了。”謝見君道謝,將有些疲憊的雲胡先扶上馬車。

“哪裡的話,都是一家人,何來這般生分。”柳如煙執帕子掩了掩嘴角,壓低聲音繼續道,“今日嘉柔公主過來,同小雲胡說了兩句話,我瞧著他怕是嚇著了,剛才在府裡幾乎沒怎麼吃東西,臉色也不太好,你回去路上,買些趁口的吃食給你夫郎…”

“是,學生記下了,師母慢回。”

謝見君送走柳雲煙後,才上了馬車,見雲胡緊閉著眼眸,側倚在車廂裡,的確如他師母雖說那般臉色有點差。

他摟過小夫郎,讓他睡得更舒服些,囑咐李大河趕車慢些,彆驚擾了主夫。

結果這一路回去,雲胡都沒醒,臨到家門口也沒叫醒,謝見君乾脆把人打橫抱進了臥房裡。

夜半,睡得正熟時,他被一聲急促的乾嘔吵醒,睜眼看見雲胡緊捂著嘴。

“怎麼了?”,謝見君連忙下炕,點起燭燈來。

小夫郎趴伏在床沿邊上,對著榻下的木盆,吐得出不了聲。

謝見君倒來一盞白水,哄著他漱了漱口,卻不料嘔得愈發嚴重了,

一整日下來,本就沒吃什麼東西,現下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主君,可是主夫又吐了?”,屋外傳來王嬸子的叩門聲。

又?謝見君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遲疑片刻,他打開門,王嬸子遞過來一盞蜂蜜水。

“主君,先讓主夫把這個喝了…”

謝見君接過蜂蜜水,扶起沒什麼力氣的雲胡,盯著他喝了幾口後,神色略有些嚴肅地開口問道,“你老實給我交代,你最近吐過幾次了?”

雲胡剛一開口,一陣惡心翻湧上來,剛喝下去的水又倒了個趕緊。

“主夫最近都吃不得什麼東西,還總是惡心,加上昨日,已吐過七八回了”,王嬸子在一旁細數道。

謝見君皺起眉頭,難怪近日來夜裡抱著雲胡睡覺時,隻覺得衣裳又空蕩了些。

他一直以為是苦夏,還讓李大河去買了冰,挨個放置在幾間臥房裡,就怕天熱,夜裡睡不安穩。

可他竟不知雲胡已經身子不舒服到這種程度了,正打算要即刻帶他去尋大夫。

“主君…”,王嬸子驀然出聲,喚得他神思一怔,“我瞧主夫這模樣,怕是有孕了吧。”

第107章

謝見君有那麼一刻鐘,耳畔嗡嗡作響。

待他反應過來,雲胡還趴伏在床沿邊上,抬眉怔怔地看向王嬸子,接著又是嘔出一口酸水。◇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快再喝點,好壓一壓!”,他趕忙拍了拍小夫郎的脊背,將蜂蜜水遞到他嘴邊。

“不要喝了,一會兒就沒事了。”,雲胡顯然是吐出了經驗,將杯盞推遠,坐起身來時,王嬸子眼疾手快地往他身後墊了個柔軟的枕頭。

“王嬸,您方才說的可是真的?”謝見君連連問道,連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此時急迫的語氣中,溢著絲絲拉拉的欣喜。

“哎呦,主君,我是生養過的,對這懷孕一事兒,多少還是有點閱曆,瞧主夫又是嗜睡,又是乾嘔,還吃不下東西,同當初懷我兒子時,幾乎是一模一樣,隻可惜我家虎頭沒福氣,早早拋下他爹娘去了,不然,如今也有主君你這般年紀了……”,提起自己早夭的兒子,王嬸子眼圈一紅,說話也帶上了潮氣。

“王嬸,您節哀。”雲胡鼻子也跟著發酸,倒是不怎麼犯惡心了。

“哎,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主夫有孕是喜事兒,咱不提這個了。”王嬸子抬袖洇了洇眼角,“主君,我勸您明日還是得帶主夫,去醫館找大夫給瞧瞧,我就怕自己說錯了話,讓您二位空歡喜一場。”

謝見君也正有此意,他知道雲胡這些年一直盼著孩子,還曾私下裡去瞧過大夫,如今聽王嬸這一說,有孕固然是好事,縱然沒有,他也會告訴小夫郎,自己待他傾慕之情,從不會被孩子左右。

唯獨雲胡自個兒莫名緊張得不行,他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心裡止不住地默念,萬萬可一定要懷上呐。

適逢第二天不用上早朝,謝見君便同宋學士告了假。

眼見著醫館開門,小夫郎竟是一刻都坐不住了,他本就吃不上東西,便連早飯都省了去,拉上謝見君就往醫館裡去。

一大早,趁著來醫館的病患還不多,二人尋了位年過半百,頭發花白的老大夫跟前坐下。

“大夫,我夫郎最近裡食欲不振,還常常嗜睡,這兩日還總是惡心,麻煩您給搭個脈瞧瞧,彆是身子骨有什麼不爽利之處。”,謝見君怕雲胡期望太高,故而在同大夫說其症狀時,特地避開了‘有孕’二字。

那大夫手捋了把花白的胡子,半眯著眼打量了一下雲胡後,才示意他將手腕搭在腕枕上,自己上前把脈。

片刻,

他收回手,不緊不慢道,“這脈象如珠滾玉盤,是為喜脈,小子,你夫郎這是有孕了呐。”

謝見君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撞得腦袋裡暈暈乎乎,他呆愣在原地,雙%e8%85%bf似是生出了根,死死地紮在地上。他扶著雲胡肩頭的手微微顫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大夫,您所言可是真的?”

“笑話,老夫行醫數十載,把過的脈搏比你吃過的鹽還要多,怎會弄錯?你夫郎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大夫吹胡子瞪眼,滿臉都是被質疑後的氣急敗壞。

聞聲,雲胡暗暗地鬆了口氣,回溯了一番,想來是在沐陽城的那晚懷上的,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那喜不自知的傻夫君。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謝見君並非不想要孩子,之所以常把養滿崽已經耗費了太多心思,沒有精力再帶一個諸如此類的話掛在嘴邊,實則隻是不想讓他太執念於這個事情,徒添煩惱而已。

他回握住那隻搭在自個兒肩頭上的手,轉身展顏一笑,“夫君,我們有小娃娃了。”

謝見君重重地點頭,他勉強克製住心底如滾滾洪水般翻湧而來的歡愉,細細地問起大夫,這夫郎有孕,應是要注意些什麼,平日裡以何樣的吃食為主,可下地走動,或是需要臥床休憩。

老大夫原是還對他懷疑自己醫術一事兒耿耿於懷,如今聽他打聽得這般詳細,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