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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崽癟癟嘴,“早知就不來了,若不是雲胡擔心你,昨夜偷摸在屋裡掉金豆豆,我肯定…”。

雲胡眼疾手快地捂住小家夥的嘴,慌亂地替自己找補道,“彆、彆亂說!我、我那就是被沙子迷了眼”,似是也覺得自己的解釋過於蒼白,他垂下眼眸,紅撲撲的臉頰瞥向彆處,不敢同謝見君對視。

謝見君捏捏他冰涼的耳垂,善意地哄騙道,“雲胡,我沒事,貢院裡不冷,有你給我做的皮氅棉衣,夜裡睡覺時,腳都是熱的。”。

誰知小夫郎根本不接他的話茬,自顧自拉過他凍得皸裂的手,塞進灌滿熱水的湯婆子,譴責之意明晃晃地掛在臉上。

謝見君沒由來的一陣心虛,上前摟住一大一小,倉皇地岔開話題,“走了走了,咱們該回去了,這天兒冷的,幾乎是一刻都待不住呢。”

——

會試結束後的第二日,

他和季宴禮結伴一早就去了尚書府。

府中有貴客登門,二人在前廳裡候了小半個時辰,才得以見到師文宣。

剛送走貴客,師文宣眼見著有些疲憊,他捏了捏鼻梁,緩緩開口詢問道,“這幾場會試,考得如何?”。

“回先生的話,學生自覺答得還行,就是那考場著實冷了些。”,季宴禮先行回話。

“你啊……”,師文宣一臉無奈,“會試前我便叮囑你,務必要穿得暖和些,師母給你們縫製的護膝,可也戴上了?”。

“那是自然,我到這會兒還穿著呢,師母手巧,這護膝暖和得很。”,說著,季宴禮就要撩衣裳,給師文宣看自己捆在膝蓋處的毛氅護膝。

“去去去,沒大沒小……”,師文宣衝他擺擺手,轉而又看向行禮後,安靜立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謝見君,“見君,你考的怎麼樣?我聽說後兩場,貢院都加了碳火和厚棉被,可是被凍壞了?”。

“勞先生掛念,有師母的護膝和內子縫製的皮氅,還算能熬得過去,隻是學生不知題答得是否合主考官的心意,今日特來請先生幫忙參謀一二。”,謝見君拱手恭敬回道。

師文宣亦有此意,當下便讓府裡小廝將提前備著的紙墨送進書房,叫他二人把會試的文章依次默下來,再拿與自己相看。

待看完倆人筆下的文章後,他略一斟酌,“大抵應是沒什麼問題,且安心準備四月的殿試便是,一切等放榜再論。”。

這話說得隱晦,但謝見君還是聽明白了,不出意外,他和季宴禮都能中貢士,隻榜上名次,先後會不同罷了。

二人齊齊謝過師文宣提攜之恩。

三月初一,會試放榜。

第89章

前一日,從尚書府離開時,謝見君特意邀請季宴禮明日去貢院前看榜。

季宴禮想起鄉試放桂榜時,自己被謝見君好一頓坑,他倒是帶著他家小夫郎逃之夭夭,留下自個兒應對那些個榜上捉婿的人家,當即擺手拒絕,“我不去看,若是中了貢士,自有那官府之人前來登門報喜,再不濟,先生也會差秦師爺過來走一趟,我擱家中等著便是,畢竟,像我這般未婚配之人,容易被摯友坑騙。”。

謝見君笑得一臉無辜,“季師哥這是哪裡的話?為師兄的身家大事分憂,這理應師弟該做的。”。

季宴禮一口氣沒提上來,拂袖而去。

第二日,滿崽一早被季府的馬車接去學院,連早飯都是季子彧帶來的熱乎包子,謝見君便閒下心思,拉著雲胡在床上磨磨嘰嘰到辰時過半才起來。

小夫郎手忙腳亂地係衣裳扣子,隻他係一個,做夫君的就出手解一個,鬨了好一會兒,外衣還是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你彆、彆鬨、要放榜了!”。

懷中人氣急敗壞,謝見君雙手舉高作求饒狀,“雲胡莫要生氣,為夫知道錯了。”,說著,他當真細心地將他身前外衣上的扣子,挨個都係好。

等到二人出門,離著放榜,便隻剩下一個時辰。

慢悠悠地踱步到貢院外,這會兒門前已經烏泱泱地聚滿了前來等放榜的舉子和家眷,謝見君不緊不慢地牽著雲胡的手,轉身進了貢院對麵的茶樓,招來小二沏上一壺熱茶,又端過來一碟子零嘴。

他將零嘴推到雲胡跟前,又給他斟滿茶,“不急,等會兒放榜了,咱們就下去。”

“你倒、倒是能沉得住氣了、”,小夫郎摸起一塊綠豆糕,填進嘴裡,驀然眼前一亮,“這個好吃!”。

“等會兒讓小二再端一份來,吃不完咱們就帶回去給滿崽……”,謝見君抹去他嘴角的沫子,溫柔地笑道。

“放榜了!放榜了!”,伴隨著一聲梆子響,茶樓忽而空了大半座位,他探身向外看去,告示欄裡三層外三層,擠得連個飛蟲都飛不進去。

雲胡也從座位上起來,抻長了脖子,想看看府役貼在告示欄上的杏榜,奈何實在離得太遠,模模糊糊,什麼都看不清楚。

隻聽著有書生大呼一聲“中了!”,隨即就有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上前,架起人就跑。

儘管在放桂榜時,他已然見過榜下捉婿,但這會兒仍是被驚詫得目瞪口呆。

“此次會試統共才錄取三百名,這些貢士都是要留在上京或者下放到外地做官的人,自是比舉子要搶手多了,那些個高門大戶肯定不會放過他們……”,謝見君站在小夫郎身後,望著眼前這僅三年才會出現的奇觀,緩緩道,“昨日宴禮說什麼也不肯來看榜,怕是被鄉試時榜下捉婿給嚇怕了!”。

雲胡被逗得咯咯笑,圓溜溜的眼眸中溢著璀璨的星光。

片刻,看完榜的舉子們陸陸續續回茶樓裡小憩,離他二人最近的一桌,坐下倆書生,正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今年會試的名次。

“會元到這會兒還未露麵,我還想偷摸一睹人家的風姿呢……”

“興許是國子監的學生吧,聽說好些監生都參加這次的春闈了……”

“但我來上京已有兩個多月,可沒打聽到五品以上的大官有姓謝的……”

雲胡乍一捏緊手中的茶盞,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謝見君手指抵在%e5%94%87邊,衝他做默聲狀,示意小夫郎彆說話,繼續聽。

“既然不是監生,哪裡來這麼大的架子,你瞧見沒,樓下那些富紳豪商可都在蠢蠢欲動地等著呢……”

“人家是會元老爺,架子擺的大又如何?”

正聽著,二樓茶館又蹬蹬蹬跑上一人,直直地衝那兩個書生過來,見麵先搶過桌上的茶盞,一飲而儘,“哎,我可打聽過了,這會元,乃是衢州府的解元,聽說以前是個隻會下地乾農活的農家子,還是個傻子來……”。

三人齊齊大笑,那笑聲聽著尤其刺耳。

雲胡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立時騰得站起身來,想要找他們理論兩句,他夫君才不是傻子,他聰明著呢,他不光是衢州解元,還是案首,如今更是上京的會元了!

謝見君一把拉住小夫郎,將人拽到自己懷中,笑眯眯地打趣道,“我們雲胡如今這麼大的氣性?”。

“不許、不許他們笑話你、”,雲胡癟癟嘴,倒還生出了幾分委屈。

“他們再怎麼說,我都是會元,你且左耳進右耳出便是,莫與傻子論短長……”,謝見君溫聲溫氣地哄著還氣著的雲胡,招來小二又打包了一份綠豆糕。

茶桌上的三個書生還在揶揄會元的身世,殊不知他們口中想要一睹風采的會元老爺已經悄然打跟前離開,拉著自己乖軟的小夫郎去街上買糖葫蘆了。

————

倆人買完甜津津的糖葫蘆,頭著前腳剛進門,後腳官府的人便敲鑼打鼓地跟了進來。

向來安靜的小宅前霎時熱鬨了起來,街坊鄰裡聞聲,紛紛圍在小宅子門口。

禮部官員攜幾名衙役們上前,恭賀謝見君此番春闈,摘得會元桂冠。

眾人恍然大悟,原是以為這宅子裡住著的恩愛小夫夫,是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家,誰知家中主君居然是衢州來的解元老爺,現下還得稱呼一聲“會元老爺”了,如此不露鋒芒之人,實在是令人敬佩。§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謝見君從容自若地謝恩接賞,請前來送喜報的官員衙役們吃茶,一通喧鬨後,屋中歸於平靜。

扣緊門扉,

他一把抱起雲胡,興衝衝地在院裡一連轉了好幾個圈,直把小夫郎轉得頭暈眼花,才將他放下來。

季子彧和滿崽二人並肩坐在門檻上,手裡捧著乾果子。

“你家阿兄平日裡在家,都這麼黏糊雲胡嗎?”,季子彧將乾果剝去堅硬的外殼,遞到滿崽手裡。

滿崽攢夠了一小撮,仰頭悶進了嘴裡,吃完又衝著季子彧攤開掌心,“我阿兄一向如此,彆看他在外裝得一本正經溫文儒雅,回來便跟狗皮膏藥似的,到處追著雲胡,說要%e4%ba%b2%e4%ba%b2,要抱抱,夜裡還要雲胡哼歌哄他睡覺,也不嫌害羞”

季子彧咋%e8%88%8c,心裡暗道原來夫夫恩愛竟是這般的讓人豔羨。冷不丁想起自家爹娘,心中的光驟然又暗了下去,掩藏在衣袖下的拳頭不由得攥緊,若他爹沒有被上京的名利迷失了本心,大抵也能同他娘%e4%ba%b2像謝見君和雲胡一般恩愛吧。

——

門下二子都中了貢士,其中一人還是會元,師文宣一連幾日滿麵紅光,朝中大臣見了,紛紛打趣他是不是家裡有什麼喜事兒。

師文宣笑而不語,下朝後被追上來的季東林攔住。

“那小子如今拜入了你的門下,倒真是從你這兒學了本事!”。

“東林兄過獎了…”師文宣權當聽不出他的陰陽怪氣,說這話時,勾起的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朵根兒。

要知道,季宴禮隔三差五地就往他這府上跑,聽秦師爺說,季東林主動想喊這好大兒帶著季子彧回家裡吃頓便飯,到現在連自個兒%e4%ba%b2兒子府上的門還還沒進去呢。

一想到這兒,他禁不住愈發得意,草草敷衍了季東林兩句,便著急忙慌地回府上。

算起來,距離殿試還有一個月,可不敢把寶貴的時間耽誤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上,他還盼著這兩個徒弟給賺個狀元回來呢。

這餘下的一個月,他日日將謝見君和季宴禮提溜到府中來講學,還專門請了在宮中伺候的公公,特來教他二人學習殿試禮儀,

如何向聖上行禮,如何搭話,以及聖上考校學問時,如何應答才不會殿前失儀。

二人整日被師文宣耳提麵命,腦袋裡學問禮儀塞得滿當當,一直到殿試前夕,才得以喘口氣。

四月二十一,謝見君科舉考試的最後一程,殿試來了。

第90章

殿試當日,天將微微亮,謝見君同季宴禮一道兒乘坐馬車,往皇城中去。

馬車隻能到內城腳下,要進入內城,則要由禮部官員引路,步行入內。

謝見君名次為單,走左掖門,季宴禮名次為雙數,故而走右掖門,正中間的午門,乃是聖上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