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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妃 寒木枝 4315 字 1個月前

「好。我來擺擂台。」水妍公主大喝一聲,那份自信,眉飛色舞的。

焯敏笑聲朗朗道:「好。本宮陪你玩第一局。」說罷,指著水妍公主身後的一把琴道,「就它吧。」

水妍公主一把抱起自己走到哪就帶到哪的琴,一臉嘲笑的表情,道:「你當真要跟我比試這個?可別後悔哦。」

在坐的眾人大都知道水妍公主琴技聞名於天下,在她還不曾在前朝大展神威時,琴技就已稱霸於冰國無敵手。

焯敏笑著點點頭:「就它了。」

☆、比試誰怕誰(二)

「嗬···」水妍公主一連聲嬌笑,夾帶著不屑,眼簾輕瞇,隨手一彈就是一首《幽蘭》,清麗委婉,緩慢悠揚。

《幽蘭》是現存的最古老的樂譜,簡單清明,若不是頂尖高手決然彈不出它的魂魄。多少行家一生尋覓其精華,都敗在矯揉造作上。而她,水妍公主確實了得,隨意一彈,彈出了大家心中的清明感。

頓時,全場肅靜,不管是冰國眾人,還是本朝文武百官,無不感歎絕妙至極。

水妍公主嘴角泛起絲絲得意,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獨一無二,彈到後來,她乾脆抽出一隻手來,背在腰後,隻留一隻手在琴弦上遊走。單手鬥琴弦,在場的文武百官從未見識過,就連聽說都沒聽說過,那一刻,眾人終於明瞭為何前朝時本國女子輸得一敗塗地。

確實是比不上啊。人家單手都能彈奏出雙手該有的精彩,甚至還彈奏出了雙手都到達不了的境界,那份清越,那份深遠,直擊人心。

水妍公主的確到了出神入化,無人匹敵的地步。

若非親眼所見,在場眾人絕不相信世間還有這等人物。

天賦這種事,真的不是勤能補拙四字就能彌補得了的。

閒暇之餘,水妍公主掃了一眼眾人的反應,一臉得瑟地斜睨了一眼焯敏,彷彿在嘲笑焯敏的自不量力。最終在朗朗清風中,水妍公主輕輕一指結束了尾音,餘音裊裊,隨風飄散。

冰國眾人拚命喝彩,眉飛色舞地嘲笑著即將出場的焯敏。

本朝的文武百官,心內皆歎一口氣:得了,甭比了,還能贏得了麼。隻求別像前朝似的,輸得太難看就好。

焯敏瞧著本朝百官的反應,嘴角微微一笑。餘光裡,焯敏彷彿看到了櫂易名投來的目光,微微側頭迎了上去,那是一種萬分信任,絲毫不擔憂的目光。焯敏本能的一笑,傾國傾城的笑容蕩漾在笑渦裡,他的信任,她很喜歡。

在水妍公主挑釁的目光裡,焯敏款步而來,長長的裙擺迤邐在地,彷彿是春的使著,撫摸著冰凍的大地,直向水妍公主駛去。

「你也要彈我這把琴?」水妍公主指著自己的琴,嬌笑道,「它可調皮得很,不是我使得順手,就人人都使得順手的。」

焯敏輕啟朱%e5%94%87,微微一笑,道:「若不使同一把琴,怎辨別得出好賴。」

水妍公主「嗬」的一聲嬌笑,彷彿在嘲笑焯敏的自不量力。要知道她的這把琴,可是冰國流傳上千年的古琴,遊走於各個主人間,卻唯有少數有緣人才能彈得,若非有緣之人,則會越彈越糟糕,還不如另覓別琴。

水妍公主單手遞過古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焯敏也單手接過古琴,落座在檀木椅裡。清風徐徐,輕巧的雙手拂過琴弦。也是一首《幽蘭》。

水妍公主譏諷的笑聲混在清風裡,似乎在嗤笑焯敏東施效顰。

麵紗下,焯敏的笑容漸漸隱去。深沉憂傷的琴曲開端,瞬間抹去了冰國眾人臉上的笑容,也讓本朝百官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裡,彷彿進入一個夢境,那裡滿是凋零的滄桑和頹敗的絕望。

唯有看熱鬧心態的水妍公主還維持著嘲諷麵容,她不信,區區一個昭媛能有多大的本事,聽來聽去,也不過是曲調憂傷點罷了,毫無特色。

「崩」的一聲,眾人由沉思裡猛然驚醒,彷彿春霄裡的一聲悶雷將陷入魔障的他們敲醒了。

「怎麼了,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醒來的眾人紛紛尋覓聲音的來源。

隻聽得水妍公主冰冷的譏諷聲道:「唉喲,昭媛娘娘,你是使了多大勁啊,竟然將本公主的琴弦彈斷了,哼。」掉頭對皇上櫂易名嬌笑道,「她弄壞了我的琴,你可得賠。」

水妍公主正說得起勁時,突然發現週遭的嘈雜聲漸漸隱去了,古琴的低沉之音竟然仍在繼續,那個容顏絕色的女子輕閉雙眼,彷彿渾然不知琴弦已斷,指尖柔媚地滑過餘下的六琴弦。原本是七琴弦的古琴,隻剩下六琴弦,卻絲毫不影響音色。這不可能,一定是這把古琴太高端,才會如此與眾不同。

水妍公主急忙望向四周的人群,卻見他們各各再次陷入了夢境,他們微閉的雙眼讓水妍公主心裡一陣心慌。

水妍公主的心慌彷彿傳染了焯敏,焯敏臉頰上開始浮現絞痛的痛楚。眼角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前塵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簾,親人的訣別,族人的生死,那麼痛,那麼痛,深深地絞痛著焯敏的心。

彷彿終於承受不了了,手指一揮,「崩」的一聲,一根琴弦再次斷裂。

隻剩下五琴弦。

這次眾人不再閉眼沉思,不再麵容淒楚。曲調也不再深沉低緩,突然音色變化,轉為清澈。

彷彿寒冬終於熬過去了,溫暖的春風徐徐拂麵。

焯敏望了水妍公主一眼,輕輕一笑,天賦這種事,隻有一山更比一山高,隻有井底之蛙才會覺得世上隻有自己一人獨好。

華族兒女,泱泱大國,人才濟濟,隱士高人不知多少。十三歲那年,隨父皇母後外出遊玩,不慎跌落一線間的天洞裡,竟遇上了一個絕世高人。白髮蒼蒼的老爺爺掂量了一下焯敏,覺得是個可造之材,就將一指彈的琴技傳授於焯敏。而焯敏天賦凜然,又興趣在此,自然領悟很快。回宮後,又苦苦尋覓了無數古籍,與二皇姐兩人常常從白日研究到深夜,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成了。才有了今日的妙曲一彈。

想起那段歲月,焯敏不□□風拂麵。指下的力度稍稍加了加。又是一根琴弦斷。

四琴弦。

三琴弦。

二琴弦。

清澈的泛音,明朗豁達。

焯敏纖細白嫩的十指,遊刃有餘地遊走於僅剩的兩根琴弦上。曲調越來越激揚,大有將一切痛苦往事甩在身後,帶領大家飛奔翱翔於天際的氣勢。

曲調一會如激流直下的飛瀑,打在心底,震撼人心。一會如早春新抽出的嫩芽,隻覺得希望無限,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一琴弦。

隻剩下一根琴弦時。焯敏突然也如水妍公主般,抽出一隻手,背在身後。

隻留一隻手,一根弦,一對一的交流。

焯敏雙眼含笑,與櫂易名對視一眼,又掃了水妍公主一眼。水妍公主眼底的挫敗感,焯敏看得很清楚。

飛揚如水的一根食指,如蜻蜓點水般輕啄琴弦,蕩出的音色,遠遠超出七琴弦的卓越。飛躍自如,彷彿直衝雲霄,蕩在天邊的雲霞裡。

風,拂過,無痕。

音,蕩過,無跡。

唯有滿足的笑容,掛在眾人臉上,還有跡可循。

溫暖的陽光下,焯敏抱著隻剩一根琴弦的古琴,對著眾人微微一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靜謐過後,雷鳴般的掌聲久久不落。這是驕傲的掌聲,是勝利的掌聲。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掃前朝陰霾。

焯敏摟著古琴,滿臉愧疚的對水妍公主道:「不好意思,弄壞了你的古琴。這麼好的寶貝,可否借本宮兩日,修好後,完璧歸趙。」

☆、比試誰怕誰(三)

「不必了。」水妍公主一把奪過琴弦盡斷的古琴,冷冷剜了一眼焯敏,道:「上古琴弦,我冰國有的是。」抱著殘琴,掃了一圈在坐的後妃女子、名門閨秀,突然道,「聽聞華族兒女各個善舞,這一局咱倆就來鬥舞,如何?」

鬥舞?

焯敏心內冷冷一笑,表麵上讚揚華族兒女各個善舞,可又有誰不知道善舞的皆是詩書禮儀之家的閨女,而秦敏出自將門,恐怕舞姿並不算上層。嗬,水妍公主這是鬥琴鬥輸了,怕第二次落敗,隻敢挑秦敏的弱項比試了麼?(本來大將之女秦敏才應該是敏昭媛,但焯敏頂替秦敏入宮了)

「好。」焯敏勉強一笑,給了水妍公主信心,道:「公主想比試什麼?」

水妍公主看著焯敏的眼,一字一句道:「比翼雙~飛。」

「比翼雙~飛?」焯敏念著這四個字,麵部表情滑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陰霾。但焯敏知道,再難以察覺,站在自己對麵的水妍公主必然還是察覺到了,明顯感覺到了水妍公主眼裡突然多了分得意。大概是她以為自己舞藝不佳,怕了吧。

焯敏突然別過頭,聲音裡多了一絲冷漠,道:「好,就《比翼雙~飛》。」

焯敏接下挑戰,讓剛剛敗了一局的冰國眾人臉上露出狂喜的神態,在他們的世界觀裡,《比翼雙~飛》如同這名字一樣美好,是永不敗的象徵。

而底下座無虛席的朝臣和內命婦則臉露憂慮。要知道,水妍公主的這支《比翼雙~飛》已鬥下不計其數的舞林好手,就連前朝時舞藝堪稱登峰造極的二公主都被撂下,當場顏麵盡失。而秦敏,隻是將門之女,這舞藝自然是比不得宮廷出身的前朝公主了。

人人心裡暗歎,莫非這局注定要輸?

焯敏瞥了一眼眾人眼底的擔憂,不在乎地笑笑。一個手勢,示意皇後可以開始了。

這鬥舞跟皇後有什麼關係?嗬嗬,焯敏早已料到,若鬥舞,必是《比翼雙~飛》,而這支舞非常考驗雙方的契合度,與水妍公主自然是談不上契合了,那就得琴曲跟上。早早交代好皇後,準備好焦尾琴,彈奏一曲《蝶兒飛》。

話說,這焦尾琴乃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寶物,那時,焯敏經常伴著母後彈奏的《蝶兒飛》,與二皇姐花中鬥舞。

熟悉的琴音蕩入耳中,焯敏與水妍公主雙雙起舞。

旋轉,跳躍,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與人同台競技了。天空還是那片冰藍的天空,掛著絲絲白雲,不知不覺中,彷彿又回到了青蔥少女時代,聞著花香,與二皇姐大跳《比翼雙~飛》。那時候,蝶兒追著焯敏和二皇姐,花香滿衣。

就如同現在這般,雲袖橫掃,激得落花滿天飛,一個緩緩下腰,片片花瓣拂過髮髻,落上自己的腰,飄過自己的袖。暗香浮動,蕩往無盡的雲邊。

曾經一舞動天下的二皇姐啊,不知為何你會敗在水妍公主下,今日,妹妹為你一雪前恥,可好?

雙眸閃動晶瑩,俯腰時,接收到了櫂易名投來的目光,那麼暖,給了焯敏一個不那麼冷的理由。自己是幸運的,遇上的是櫂易名。而二皇姐那般不幸,焯敏常常在想,若那次與水妍公主鬥舞的不是二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