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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21 字 1個月前

真要被氣死了。

我本來還可高興終於能看上江姐姐的電影了。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我的心都要被掏空了,哪還有心情去看戲呢?結果常遇青這個壞家夥偏要給我添堵。雖說沒有他的話,我也看不成這電影,但我終歸還是討厭他的!

我好想你啊,誰都沒有你好。你不在,我讀書都吃力了許多。常遇青雖然會給我講題,但他講得一點也不認真,我一嫌難他就不講了,說我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不用那麼費勁讀書。這話聽得真叫人火大!你說他是不是在諷刺我,說我不是讀書的料啊?

還是你有耐心,會不厭其煩地教我讀書。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所以即便你不在,我也會力求上進的!上次大考我考得很差,心裡特彆難受,覺得很對不起你,所以不敢告訴你成績。但你放心,我下回一定會加倍努力考回來的。

我是非常想念你的,但蘆姐姐跟我說過,你有比陪我們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雖然很難過,但我還是決定不再每封信都催促你,好讓你安心完成自己的工作,早日回家陪我。隻要你會回來,要我等多久我都甘願。

愛你哦。

可憐的小滿

一九二三年三月四日

沈滿棠洋洋灑灑地寫完後,想了想,還是決定再謄抄一遍,把出現“常遇青”的地方通通刪掉。

元寶是一直勸誡他要遠離常遇青的,他雖然也照做了,但常遇青硬要湊上來幫他這幫他那的,他也不好拒絕啊。為了不叫元寶生氣,他還是決定暫時不要告訴元寶這些事了。

唉,就連他和元寶之間都有小秘密了。

近幾年,隨著戰後糖產業生產力的快速複蘇,世界糖價出現了巨大跌幅,而老百姓對糖品的需求又暫未回暖,以至於許多大型糖商都瀕臨破產。而福臻作為目前國內糖產業的龍頭,自然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鑽錢眼子裡的阿虎急得團團轉,生怕再這樣下去自己就拿不到那麼高的分紅了。

“小弟,你都不著急的嗎?我看你都已經勒緊褲腰帶在過活了,怎麼還往廠子裡添這麼多機器?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

“隻有改用機器才能提高生產效率。”金朝挨個檢查著新到貨的這批機器,調侃道,“你彆急,眼前這些投入日後都會變回銀子流進你口袋的。”

“唉,我沒讀過書,不懂這些。”阿虎嚼著牛皮糖發愁,“我就看現在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我們還定價那麼低,擔心虧本呢。”

“放心,我們廠的機械化程度一開始就比彆人高,所以才能靠價低取勝。如今提升生產力後隻會讓單位成本繼續下降,到了年終這些投入資金肯定能十倍地賺回來。”金朝檢查完機械後,又繼續巡視廠房,他背著手,和阿虎更深入地解釋道。

“列強向我國傾銷糖品是需要付一大筆關稅和運輸成本的,但即便如此他們依舊能輕易擠占國人糖業的生存空間,靠的是什麼?不就是靠用機械化提升出糖率嗎?你覺得我們定價太低,沒什麼搞頭,可現在的局勢下,又有多少家庭舍得花錢買糖吃呢?我們隻有主動跟列強打價格戰,才能儘快壟斷國內糖品市場,打碎他們傾銷的美夢。這樣未來哪怕有國家侵略我們,我們的民族糖業也能滿足得了四億老百姓的需求和戰略物資需求。”

“若隻是著眼於自身利益,那我們還是趁早倒閉的好。現在的糖業市場早已不像戰後那般好撈金了,越來也隻會一年比一年更差……”

阿虎本來就嚼牛皮糖嚼得有些頭疼了,如今聽了這麼一長串大道理後便隻覺得更加腦漲。他連忙打斷金朝道:“好兄弟,行行好,快彆念了。你先改良一下這牛皮糖吧,這也太難嚼了。”

阿虎在廠裡彆的貢獻沒有,就一張嘴還有點用,總能提出些改進建議來。金朝接過牛皮糖咬了口,發覺這糖的韌性確實太強,對牙口不好的人來說可能是有些難嚼。

“叫師傅彆加糯米粉了,改木薯粉試試。”金朝現在已經很少參與糖品研發的工作了,既然阿虎對這方麵感興趣,那他便放手讓他去做。而他要做的則是放眼更長遠的未來,以擴大糖廠在海外的足跡。

驗收完機器又巡邏了一圈後,金朝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麵積不大,還是他從沈家出來後陶園昌臨時給他收拾出來的。巧的是,這個位置對應的正是上輩子陶園昌救他回來後讓他休息的地方。

也是同樣一個年紀,他又再次回到了這裡。

前些年他不想在福臻掛名,所以便一直沒個正式職位,如今他的桌前也總算是擺上了個“副經理”的銘牌。

金朝舉起銘牌,用它背後的鏡麵難得認真地觀察起了自己的樣貌。他看著鏡中自己生澀稚嫩的臉龐,無奈地歎了口氣。

頂著這樣一張小孩臉卻冠著“副經理”的名頭,怎麼看都像是在扮家家酒。受製於少年的身體,如今的他隻能躲在陶園昌身後出謀劃策,也不知還要幾年才能真的登上台麵為公司奔走。

他放下銘牌,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刻鐘程大器才會來這兒和他商討大力幫的事。他見時間充裕,便拉開抽屜,把裝沈滿棠信箋的麻袋拿了出來。

沈滿棠這家夥已經愈發誇張起來了,這個月他去收信時便看到他抽屜裡的信封已經多的要溢出來了。許多信他拆看一看,也就寥寥一句問好的話,看筆跡還是在倉促間寫下的,也不知這人一天天的為何有這麼多廢話要說。

他不抱希望地拆開下一封信,果不其然又是些沒營養的問安。

我的哥:

你好嗎?我很好!我現在在先施百貨排隊買桂花糕。桂花糕漲價了好多,我都吃不起了,還好胡叔很大方,說要幫我墊付。嘿嘿,胡叔真是個好人。

快到我了,不說了啊,再會再會!

幸福滿滿

忘了幾號了

金朝提起筆,在他已經快寫滿了的一張信紙背麵另起一段,回複道:

對不住小滿,是我考慮不周才讓你這般窘迫。本月我會將你的零用增至一百元,你儘管用去,不必替我省錢。胡叔養家不易,欠他的錢需儘快還上,最好再回一盒糕點表示感謝。

寶寶,我本想給你買些衣裳過夏,但自知品味不佳,又摸不準你這半載是否長高了,固隻能不甚用心地出錢,勞煩你自行添置了。若零用不夠,請務必告知於我!盛暑難挨,不買些輕薄夏衣是決計不行的,請勿在此等要緊事上替我省錢,切記切記!

寫完這段後他就又拆開了下一封信,信的內容不出所料還是些牛頭不對馬嘴的廢話。

最愛的金朝哥哥:

你走後我才發現,你的名字也太大眾化了吧!據我觀察,幾乎每人每天都要說一句“今朝”,否則這日子就跟過不下去了似的。這叫我如何能不時時刻刻想到你呢?

好吧,騙你的,其實就算你叫淦嘲,我也會一直念著你的,誰叫你是我最愛的人呢?

你要不信,就把我的心掏出來看看吧,我想上麵應該早就刻滿你的名字了。

愛你一萬年。

想你的寶貝

一九二三年三月二十七日

程大器遠遠便看見金朝伏案對著一張紙,笑得格外溫柔,專注得連他走到身邊了都不知道。

“嘖嘖嘖,‘想你的寶貝’‘愛你一萬年’。”程大器捏著鼻子,刻意矯揉造作道,“金朝哥哥,你看誰的信呢,這麼入神?”

金朝麵色鎮定地把信塞回麻袋,與他微笑道:“程哥,你來了。今天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誒誒,彆轉移話題啊!”程大器揪起金朝的耳朵,揶揄道,“你小子,出息了啊,都談朋友了。是哪家姑娘?下次帶來給我們瞅瞅,我們也好幫你把把關。”~思~兔~在~線~閱~讀~

“真沒有,哥,我們談正事吧。”金朝尷尬地撫著額,沒想到沈滿棠不及格的措辭能力竟會惹出這般誤會來。

程大器笑得前仰後合的,“瞧你臉皮薄的,才說幾句就不好意思了?你要真和姑娘談上,人家八成得被你急死。”

看著金朝越發臊紅的臉,程大器才收聲道:“行行行,不逗你了,哥今天有正事,就暫且放你一馬!你把老陶叫來,一起幫我看看新擬的幫派規章。”

第99章 黃毛綠眼怪

程大器把一本小冊子遞給金朝和陶園昌,宣布道:“呐,這是我計劃頒布的新章程,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紕漏,可以給我提點修改建議。”

金朝剛翻開第一頁就被雷得無話可說。程大器頗為用心地畫了個幫派樹狀圖,最頂上是他的名字,稱號為幫主,其次則是陶園昌和金朝,稱號分彆為副幫主和少主。

“我現在退幫還來得及嗎?”金朝放下冊子,頓時沒了看的欲望。

“怎麼了?還不願意當少主啊?”程大器敲敲桌子,提醒道,“你不當我可就讓阿虎當了啊,那小子最愛爭這些無謂的名頭了。他要是當上少主,還不得尾巴翹上天去?”

“隨便,總之彆寫我名字。”金朝打開鋼筆,就在自己的名字上畫了個箭頭,直指最末端小弟一列。

程大器瞧他犟的,便也隻能隨他去了。“行行行,都依你。那你再往後翻翻,給我把把關。”

後麵幾頁其實就是把大力幫口頭規定的章程以書麵的形式確立下來,例如“幫派眾人不得以坑蒙拐騙等形式騙取百姓錢財、危害無辜者生命,違者視情節輕重施以刑罰”“泄漏幫派身份者斬立決”等。

“怎麼突然這麼正式起來?”素來不過問幫派事宜的陶園昌驟然被按上了個“副幫主”的身份,還有些摸不著頭腦。

“樹大招風,如今大力幫都不知被多少人盯上了,若再不嚴加管理,恐怕就被要被幫裡那些個老鼠屎毀了。”程大器搖搖頭,感慨道,“我退出青幫後,本想要金盆洗手的,誰知隻是開了個車行,仗義行俠了幾回,就又搞出了個幫派來。”

陶園昌哭笑不得。他也不過是好心和金朝搭了個話,誰知就這麼改變了一生。人的命運還真是難以捉摸啊。

“再說了,我是一心想和你們組織結盟的,除了送點小武器,當然還得整頓幫紀好好表現一番。起碼不能像隔壁拆白黨那樣,出現小白臉騙財騙色的惡行。”程大器正是聽聞了近來上海灘中其他幫派乾出的荒唐事,才急不可耐地要重塑幫規。

他明白自己的幫派再怎麼扶貧濟弱、好善樂施,也做不到革命組織的高度,隻有與陶園昌他們聯手,才能實現真正的大義。

等程、陶走後,金朝才把裝沈滿棠信箋的麻袋又掏了出來。信在袋中翻滾著,早已打亂了順序,因此金朝這才翻到了沈滿棠上月初給他寫的信。

“我今天回來的時候好像在大門外看見了一個和你長得很像的人。不過那個男生又瘦又黃,身上也臟兮兮的,腳上還穿著一雙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