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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90 字 1個月前

隻口不提他在顧懷紳處吃過的閉門羹。沈滿棠年紀小,心性不定,畫畫靈氣有餘而技巧不足。顧懷紳一大把年紀了,也是帶不動孩子了,因此在金朝第一次拜訪時便明確拒絕了。可誰想金朝日日提著禮品上門,隻為給他弟弟求個學畫的機會,顧老磨不過這倔小子,隻好破例將沈滿棠收為關門弟子。

“你好好跟著顧老學畫,以後也能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再不濟也算是給自己培養了個興趣愛好,不至於荒廢人生。”金朝蹂躪著沈滿棠的臉頰,耳提麵命道。

“遵命遵命。”沈滿棠搖頭晃腦,心不在焉地應承著。

金朝看他那不上心的模樣,又急又無奈。也不知道若是他不在身邊了,沈滿棠會不會又走上歧途。他隻能先給他鋪好路,至於怎麼走,還是得看他自身。

“你怎麼還不起呀?”沈滿棠看金朝一動不動地坐在被子裡,便疑惑地上手去掀。

金朝趕忙壓住被子,疾言道:“彆動。”他緩了緩呼吸,又道,“你下樓看看我姆媽起了沒,起了的話你問問她有沒有蜂蜜水,有的話你幫我帶杯上來。”

“哦。”沈滿棠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乖乖照做,任勞任怨地給金朝跑%e8%85%bf。

金朝舒了一口氣,聽沈滿棠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便火速跳下了床,跑進了浴室裡。

這明明是他人生第二次經曆這個躁動的時期,卻比第一次時還要茫然。上輩子這時候他還在金家,連基本的溫飽都無法滿足,因此就連這些生理性的自然反應都沒出現過。之後到了工廠,他更是每日累得倒頭就睡,連在夢中活動的精力都沒有。

更何況初來工廠時,工人們都是頭挨著腳睡在一個大棚裡的,實在也是沒有環境讓金朝產生些旖旎的幻想。

金朝急速搓洗著褲衩,一臉無措。他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剛剛夢見了什麼。

二十一歲的沈滿棠衣衫不整地躺在煙榻上,就和前世金朝最後一次見他時一樣。可不同的是,這次他的身邊卻沒有那礙眼的常遇青和江顯頤。

金朝記得夢裡的自己是很生氣的。這糜爛的畫麵刻在他腦海深處,令他這麼多年了都沒法忘懷。他衝上前去想要把沈滿棠一把拉起,離開這汙糟的地方,可夢裡的沈滿棠卻率先向他伸出雙臂,殷紅的嘴%e5%94%87一張一合道……

金朝努力豎起耳朵,才分辨出他是在喚他:“元寶,你是回來接我的嗎?”

金朝猛地抽了一下`身子,睜開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頭頂的吊燈,直到沈滿棠被他吵醒後把畫懟到他麵前時,他才醒過神來。

“元寶,生辰快樂!你看我畫的像不像你?”

第58章 相片

“小少爺,今天怎麼起這麼早啊?”蘆薈煎了一半的%e9%b8%a1蛋,聽到樓梯上傳來響動聲便出來看看,沒想到就見著沈滿棠這個遲到大王竟然破天荒地早早下來了。

“蘆姐姐,元寶說他想喝蜂蜜水呢,你幫我泡一杯好不好?”沈滿棠趿拉著拖鞋,悠哉悠哉地晃到蘆薈身旁。

“他想喝怎麼不自己下來拿?是身體不舒服嗎?”蘆薈疑惑地看著沈滿棠,有心擔心道。

“不知道啊,元寶從醒來後就怪怪的,臉蛋也紅紅的,可能真的是生病了。”沈滿棠托著下巴,合理推測道。

“我上去看看。”蘆薈連蜂蜜都顧不上泡就跑上了樓。

“寶啊,你人呢?”蘆薈推開門,見床上空空如也,便向浴室走去。

金朝剛擰完褲衩,此刻就這麼僵硬地維持著這個動作與闖入的蘆薈對視。

沈滿棠從蘆薈身後探出頭來,卻難得見到金朝這麼暴露,不僅隻穿了條褲衩,而且他手裡竟然還擰著另外一條。

沈滿棠恍然大悟道:“元寶,你尿床啦?”

蘆薈愣了會兒神後才反應過來,便一邊捂住沈滿棠的嘴,一邊摸著金朝的頭安慰道:“沒事啊寶,彆害怕,這是每個男孩子都要經曆的。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來問姆媽,不用害羞。”

金朝點點頭,有些不自在地答應道:“知道了姆媽,你們先出去吧,我穿個衣服。”

前世他都是自己摸索著長大的,身邊也沒個長輩給他科普這些事。當時的他身體上一出現什麼新變化便懷疑自己要死了,死著死著也就這麼糊塗地長大了。

因此哪怕如今已在蘆薈身旁待了五年,他也還是很難適應像一個天真的孩童一般,與母%e4%ba%b2分享自己的心事。

蘆薈看著金朝那不好意思的模樣,噗嗤笑出了聲:“我們家元寶真是長大了啊。”

沈滿棠大大的眼睛裡充滿著更大的疑惑,扯下蘆薈的手問道:“長大了還會尿褲子?”

蘆薈樂不可支地戳了戳沈滿棠的腦門:“小少爺,等你再大些就懂了。”

“懂什麼呀?”沈滿棠窮追不舍,跟在蘆薈身後不厭其煩地問著,“到底懂什麼呀?”

金朝等他們出了浴室後才抓緊把衣服套上,然後捏著那條已經洗得發軟了的褲衩懊惱地抓了把頭發。

瘋了,真是瘋了,他怎麼會夢見上一世的沈滿棠,還把人幻想得那般媚態?

不對,他又否定自己道,其實沈滿棠本就是那般糜爛的模樣,隻是夢裡擦去了和他尋歡作樂的人後,就顯得他像是對自己情動一樣。

可見夢這個東西,真的能操控人心。就是因為夢的太真的了,所以他醒來後才會分不清今夕何夕,甚至以為自己身邊躺著的就是上一世的沈滿棠。

好在片刻後他就清醒了。夢裡因著前世沈滿棠而起的躁動不過是他神經搭錯、一時腦熱,眼前這個嘰嘰喳喳、廢話連篇的煩人精才是真實的。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飽暖思%e6%b7%ab欲,還是吃得太好了。金朝決心辟穀一日,淨一淨今日身心的汙穢。

他將褲衩曬好後,又趁沈滿棠吃早飯的時候折回了書架前,將那尊裝著送子觀音的木盒拿了下來。裡麵的泥像早就被他扔到彆處了,現在在裡麵裝著的隻有一把他從程大器那兒討來的袖珍手槍。

他將手槍取出,小心地撣了撣上麵的灰後便將它裝進了書包裡。今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可以確保蘆薈安危的最後一日。上一世,他還在半月後收到了寫給他的慶生信,落款日期正是今日。

蘆薈走後,這些信件不知被他來回翻閱了多少次。可他再怎麼看,都沒法用意念再生出一封五月五日之後的信箋。

而可笑的是,時至今日那個凶手應該都還沒有展露出對蘆薈的殺意,因此他隻能時時提防,日日提心掉膽地活。

金朝沉重地歎了口氣後又拾起沈滿棠丟在地上的書包,給他收拾起昨日的作業本來。

收到最後,隻剩下沈滿棠昨晚畫了一半後就丟在床頭的畫簿了,金朝將它拿起,嘴上還止不住地碎碎念道:“又丟三落四的,以後我不在了看你怎麼辦。”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自己便先闖禍了。沈滿棠床頭櫃上常年擺著的那個相框被他一不留神撞落下來,玻璃片碎了一地,就連裡麵塞著的兩張相片都飛了出來。

金朝蹲下`身來想要去撿,卻在快要碰到其中一張相片時猛然頓住了手。

第59章 生父⊙思⊙兔⊙在⊙線⊙閱⊙讀⊙

恍惚間,他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那張曹錦和借生日禮物的由頭送出的沈家全家福終於在多年後重見天日,雖然細碎的玻璃渣遮住了一些人臉,但沈泱麵龐上蓋著的卻恰好是一塊較為完整的玻璃。

那個做錯事了般羞怯的神態,還有那摳手的小動作,簡直和沈滿棠如出一轍。上一次見到這張照片時,沈滿棠才剛滿七歲,個頭都還沒長開,五官也仿佛是和傅君佩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了。而他當時隻顧著將目光流轉在沈滄與沈泓身上,自是很難注意到角落裡這個扭扭捏捏的小毛頭。而如今沈滿棠已經年滿十一了,看著就和照片裡的沈泱一般大。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裂痕突兀地爬在大合照上,甚至找不到可以下手撿照片的地方。金朝渾渾噩噩地想要去拿掃帚和畚鬥,可猛地站起身後卻一陣腦暈,靠著牆歇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搞什麼這是搞什麼?饒是金朝平日裡再淡定,此刻也無法心平氣和地直麵這個秘密。沈泱不是沈滄和沈泓的%e4%ba%b2兄弟,沈滿棠就是再怎麼遺傳都遺傳不到沈家旁支的子嗣身上。

金朝心裡第一反應就是給傅君佩打上了“紅顏禍水”的標簽,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於是乾脆一窩端,斥罵這四個人道:“沒一個好東西”。

他將地上的玻璃渣掃了個乾淨,掃完後還趴在地上用手摸了一圈地麵,確保沒有遺留的碎玻璃後才放下心來。

至於這兩張照片,金朝隻能暫且將它們塞進沈滿棠亂糟糟的抽屜裡,還特意將沈滿棠與沈滄、傅君佩的那張合影放在了上麵。

沒想到這麼多年來天天看的這張三口之家的合照,有一日竟會變得這麼可笑。父慈母愛子孝的幻象好像隨著剛剛那塊玻璃一起碎了。

“金元寶,你磨蹭什麼呢?還上不上學了?玩的時候積極,上學就蔫巴了嗎?”沈滿棠抱著雙臂站在門口,囂張地拿金朝平日裡的話回嗆他。

金朝合上抽屜,背起兩個書包,心不在焉地攬過沈滿棠的背:“走吧。”

“你怎麼了啊?是生氣了嗎?”沈滿棠的氣焰頓時熄滅了,“我就故意說你兩句嘛,又不是真的嫌你動作慢,你平常還天天這麼教訓我呢,我都不生氣。”

“沒。”金朝突然停下腳步,細細打量起沈滿棠的臉。沈滿棠此刻的臉上寫滿了不安,怯生生的模樣乍一看簡直像極了沈泱。

沈滿棠近些年裡可謂是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因而鮮少露出這般神情。或許是因為自己總是忘了沈滿棠還是個孩子,老是不知輕重地教訓他,所以才會對這副神態格外熟悉。哪怕他的眉眼再像傅君佩,也擋不住他那遺傳了%e4%ba%b2生父%e4%ba%b2神韻的眼神。

“你乾嘛這麼盯著我呀,是我做錯什麼了嗎?”沈滿棠輕輕地扯住金朝的衣擺,更害怕了,“你彆不理我啊。”

金朝突然上手,捧住沈滿棠的雙頰用力揉搓道:“沒說你做錯了,彆老胡思亂想。我才發現,你怎麼總用這種眼神看我,好像我會吃了你似的。”

“哪種眼神?”沈滿棠的眼中又多漫溢出一分擔憂來,隨即又迅速眨了眨眼,想要把金朝不喜歡的眼神切換掉。

“害怕的眼神。”金朝給這份怯懦的神韻下定義道,“是不是因為我總是對你說教,態度也很差,所以你才怕我生氣?”

沒想到沈滿棠堅決地搖了搖頭,並且清晰地剖析了自己的“病狀”。

“我不怕你生氣,你生氣的時候一點都不凶,不像二叔,板起臉來可嚇人了。”沈滿棠模仿了下沈滄甩臉時的樣子,把金朝也給逗笑了。

“我就是怕你覺得我又不聽話又煩人,寫功課也不認真,腦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