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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75 字 1個月前

像一隻軟腳蝦,連站都站不穩,還得他箍著才沒有倒下去。金朝估算了一下,如果當時沈滿棠挺直了背,或許不會比他矮上太多。

“還行吧,大概到我鼻子這兒……反正還挺好看的。”金朝也不知道怎麼形容沈滿棠的樣貌,說來說去都隻有“好看”兩個字。他是鄉下人,進了城後隔天就進了廠,實在沒見過什麼世麵。在他眼裡那些男男女女就是一具具形態各異的軀體,沒什麼美醜之分。

可第一次遇見沈滿棠時,他卻感覺平日裡眼前蒙的霧都消散了,連臉盲都治好了。如果硬要讓他形容的話,他覺得沈滿棠是白菜筐裡最水靈的那一顆,晶瑩剔透的像塊白綠相間的冰種翡翠,閃爍著瑩潤的光澤。

“哇,”金朝的話頓時讓沈滿棠對未來充滿向往,“那我以後是做什麼的啊?有沒有像二叔一樣掙很多很多的錢?”

金朝噎住了,上輩子沈滿棠就是個二世祖,活了二十多年就沒乾過一件正經事,可他又不能實話實說,這也太打擊小孩對未來的信心了。

“不知道,應該算是個成功人士吧,我和你也不太熟。”金朝真假參半地胡說八道。

“為什麼不熟?難道長大了你就不和我好了嗎?”沈滿棠著急地問道。

金朝搖頭:“不是……咱倆上輩子沒那麼早認識。”

沈滿棠歪歪頭,小腦瓜終於靈光了一回,開心道:“那你這輩子是提前來找我了嗎?”

金朝想想,他雖然是奔著給蘆薈複仇才接近的沈滿棠,但也算得上是提前來找他吧。他點點頭騙小孩道:“嗯,我特意來找你,結果你就把我踹到雪地裡,還害得我發高燒。”

“我是怕你搶蘆姐姐嘛,”沈滿棠抱著金朝的胳膊撒嬌道,“誰知道你對我這麼好呀,你來了之後姆媽和二叔也對我更好了。元寶,你真是個小福星。”

金朝聽著沈滿棠膩得發慌的語氣,難得沒有矯正他。剛重生的那段時間裡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習慣,總覺得小男孩的嗓音細細尖尖不陽剛,還刻意壓著嗓子說話。可沈滿棠就喜歡這麼嗲聲嗲氣地和家裡人說話,改也改不掉。

金朝清清嗓子,轉移話題道:“睡吧。腳冷不冷?”

“冷。”沈滿棠熟練地把腳伸到金朝衣服裡。

自打被湯焐子燙過一回後,沈滿棠就再也不敢用它暖腳了。好在金朝不怕冷,任由沈滿棠把腳放他肚皮上取暖。穿著厚棉襪的腳倒也不冰,沈滿棠滿足地踩著金朝的肚皮,挑刺道:“元寶,你肚子上怎麼都是骨頭啊。我的肚子上就都是肉,踩起來一定比你舒服。”

金朝嘴賤道:“因為你光長肉不長個。”

沈滿棠一把捂住金朝的嘴,生氣道:“閉嘴。你都說了我以後能長到你鼻子這兒了,我要是不長個,那你也高不到哪去。”

“嗯,咱倆都矮,和誰說話都得抬頭。”金朝沒良心地忽悠道。

“啊……不會吧,那我們怎麼娶老婆啊?”沈滿棠大驚失色,腦海裡回蕩著“完了完了”的呼喊,“我上輩子娶老婆了嗎?”

金朝兩手給沈滿棠揉著太陽%e7%a9%b4緩解眼睛的乾澀感,嘴上又胡言亂語道:“娶不著,彆人都不喜歡矮子。”

沈滿棠繃不住了,他一直以為每個男孩長大以後都會被分配一個老婆。畢竟傅君佩天天說他“這麼愛黏人,將來一定是老婆奴”。

“那你呢?你有老婆嗎?”沈滿棠焦慮道。

金朝手上的動作一頓,如實說道:“呃……也沒有。”

沈滿棠咬著指甲思慮半天,突然接受了這個事實。元寶沒有老婆的話就能一直陪著他了!那他好像也不需要老婆了。

“那我們以後一塊兒打光棍吧,我掙錢給你花。”沈滿棠豪爽地拍拍%e8%83%b8脯許諾道。

金朝沉默半晌,“嗯”了一聲。他在心裡嘀咕道,沈滿棠也不知道哪來的信心,總覺得自己以後能成為第二個沈滄,事實上他能不敗家就不錯了。

“光棍快睡吧,彆說話了。”金朝蓋住他的眼睛,再次催促道。

第35章 結芬

自開始補課以來,沈滿棠每個周日早晨睜開眼都要發一通脾氣。想到當天要見到常遇青他就渾身膈應,煩得他非得躺在床上對著空氣打完一套拳後才能抒發掉鬱氣。

不過常遇青好像終於知道自己討人厭了,每次補習都自覺坐到另一張桌去,也很少與沈滿棠搭話,更沒有送些禮物搞得雙方都難堪。何況課上還有沈滿棠喜歡的汪先生和常姐姐,因此漸漸的沈滿棠也沒那麼排斥補習了。

隻是這學期以來每個周日都被沈滄帶出去玩,沈滿棠已經很難再適應天天學習了,因此常常在補習時偷偷畫畫,畫完還要讓金朝賞個好評。

“元寶,你看我畫的常遇青。”沈滿棠在課本空白處畫了根長長的竹竿,上麵頂著個大頭,還畫出了常遇青標誌性的鷹鉤鼻和粗硬短簇的頭發。

金朝瞄了眼,勾了勾%e5%94%87,把沈滿棠的畫作往回推道:“好好上課,下課再畫。”

沈滿棠不服氣,反手畫了個冬瓜,還在旁邊幼稚地寫上“矮冬瓜金元寶”六個大字。這樣還不解氣,他又在另一邊畫了隻長腳鷺鷥,並在底下標注道:大高個沈滿棠。

金朝很是頭疼,沈滿棠的學習習慣他糾正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有點成效了,玩了一學期後又打回原形了。

有時他倆鬨出的動靜大了就會引來常遇青的注意,但他仿佛一夜間換了個人,對他們的嬉鬨無動於衷,總是麵無表情地瞟一眼,又冷冷地轉回去。

這些人裡,恐怕隻有汪緣覺和常安是真心期待著每周日的到來。常安總是早早地來到沈家,在書架上挑來一本書後便坐到書房的角落裡安靜地讀著,仿佛真的隻是來看書一般。她和汪緣覺很少對話,隻是在講課的間隙和在某些不經意間交換眼神。兩人心照不宣地維係著微妙而默契的交流方式,享受著彼此相伴的時空。

常安最喜清靜,可每周到沈家陪三個孩子上完課後卻都是歡欣雀躍的。如果常家公婆對女兒多幾分關心,恐怕就能更早地發現這段地下戀情,從而阻止一場悲劇的發生。

可惜的是,就連常遇青都沒察覺出姐姐有什麼異常。他滿心想著自己這回再也不要熱臉貼沈滿棠的冷%e5%b1%81%e8%82%a1了,他要冷臉寫作業,做個憂鬱沉穩的美男子。

然而他對常安的忽視,總有另一個人能替他彌補,那個人就是除了學習什麼都愛的沈滿棠。他密切關注著常安與汪緣覺的一舉一動,大眼睛總是在二人之間滴溜溜地轉。

可據他觀察,常姐姐和汪先生居然幾乎不互動!可這卻愁壞了沈滿棠這個閒事公。

“常姐姐為什麼都不和汪先生說話了?他們是不好了嗎?”晚上沈滿棠抓著金朝,憂心忡忡地問道。他整日裡嘰嘰喳喳的,很難理解怎麼會有人碰到喜歡的人還這麼寡言少語的。

“你長大就懂了。”金朝沒法和沈滿棠解釋什麼叫“隻要見著那個人,哪怕沒說上話都是開心的”,隻能一遍遍地敷衍他。

“又裝成熟。”沈滿棠哼了哼,“你一個沒老婆的懂什麼?”

“至少比你懂得多。誰和你似的,一會兒和人天下第一好,一會兒又要絕交的,幼稚鬼。”金朝嘴上調侃著,手上的活倒是沒停。

眨眼間都五月了,天氣漸漸轉熱起來。沈滿棠天天在學堂裡瘋跑,動不動就出一身的汗,背後還起了駭人的紅疹,每次一撓便紅成一片。金朝隻好去廣生行給他買了盒爽身粉,每晚擦完雪花膏後還要給他撲粉。

“抬胳膊、抬頭、轉過去。”金朝拿起粉撲,給沈滿棠全身都厚厚地撲上祛痱粉。粉取多了,四周便彌漫起白蒙蒙的煙霧。

沈滿棠抓著空氣中消散開的祛痱粉,可惜道:“你給我撲太多了,元寶,你自己也撲點吧。”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我不用,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一盒痱子粉要八角,給他用了可惜。

“你雪花膏也不塗,痱子粉也不擦。你都不想像我一樣香香的嗎?”沈滿棠抬起胳膊湊到金朝麵前道,“你聞聞,我好香啊。”

金朝嗅了一口,爽身粉在薄荷味中夾雜著些許草木芳香,仔細一聞還混著雪花膏特有的梔子花香,這樣清新的味道在燥熱的夏夜裡確實沁人心脾。他很給麵子地評價道:“嗯,很香。”

“你再摸摸看,我還滑溜溜的!”沈滿棠又獻寶似的牽起金朝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移動,企圖讓他也喜歡上“擦脂抹粉”。

金朝點點頭,不解風情道:“是滑,和我田裡抓的泥鰍似的。”

沈滿棠甩開他的手,氣鼓鼓地卷走被子滾到床的另一側去了。難怪金朝找不著老婆,就他這張嘴,哪個姑娘肯要他。

五月五日,是趙豐年和丁香大婚的日子。沈滄作為證婚人和介紹人,自然會攜家眷參加婚禮。他沒叫汪緣覺,自己開車載著他們前往婚禮舉辦地——位於四馬路路口的新利查番菜社。

沈滿棠撥弄著小領結,有些可惜地和金朝耳語道:“要是祖母也能來就好了,她要是沒生病,肯定會想看丁香姐姐嫁人的。”

金朝伸手捏住沈滿棠的嘴,強行讓他靜音,看他扁著嘴像小鴨子一般發出“呱呱”聲,又笑著把手鬆開。好在沈滄和傅君佩應當沒有聽到沈滿棠的話,隻當他倆是在鬨著玩。

到了餐廳,沈滿棠一眼便看到身著西式婚紗的丁香,眼睛都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婚禮,第一次見到話本裡說的新娘子。平日裡看慣了丁香不施粉黛的樸素模樣,結果她今日這麼一打扮竟也讓人眼前一亮。

金朝無語地在沈滿棠麵前揮了揮,擋住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回神了,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沈滿棠象征性地把頭往金朝那偏了偏,眼神卻還定在原地舍不得轉過來。他羨慕地說道:“元寶,新娘子好漂亮啊,我也好想結婚!”

金朝無言以對,強行把他的頭轉了過來,教訓道:“你小小年紀,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

沈滿棠托著腮,遺憾地歎氣道:“我都娶不著老婆了,想想還不行嗎?”

金朝看著因為托腮而溢出一團肉來的沈滿棠,不由自主地笑了。沈滿棠這張臉,哪怕再玩物喪誌,都有不少名媛閨秀甘願嫁給他,何愁找不著老婆。他隻能欺負小孩子沒有審美,趁早斷絕他在男女情事上沉淪的可能性。

這場婚禮來的人很少,下人裡隻有和丁香要好的幾個丫鬟來了,趙豐年那邊也隻邀請了他的父母和舅舅一家出席婚禮。

趙豐年遠遠看見飯店對麵的路口出現了他父母的身影,便急忙跑出去迎接他們。

“阿媽,阿爸,你們怎麼才到啊?舅舅舅母呢?”趙豐年攙扶著趙父趙母的手,想要攙扶他們過馬路。

“喊他們來做什麼,你還嫌不夠丟人嗎?”趙父抄起拐杖朝趙豐年的小%e8%85%bf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