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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滿堂 甘汁若飴 4298 字 1個月前

個月的工錢,不用咱們拿錢。二爺還誇你把小少爺照顧得很好,以後每月都給你發工錢呢。”

金朝點點頭,安慰道:“等我拿工錢了,姆媽你就可以少辛苦些了。”

澄衷學堂的學費十分高昂,蘆薈堅持不要傅君佩出這個錢,自己把幾年的積蓄都拿了出來,給金朝交了學費。為了能供金朝一直讀下去,她還接了許多針線活,每晚等他們睡下後她便在隔間裡縫縫補補,一夜夜地熬著。

“姆媽不辛苦。”蘆薈摸著金朝瘦削的麵龐,眼底泛起了淚花,“是姆媽沒本事,以前沒法養活你,隻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金家吃苦。一眨眼你都長這麼大了,還這麼懂事,姆媽也得為你做些什麼,把我們家元寶好好養大成人。”

“姆媽,你已經很了不起了。金家不是人待的地方,你當初離家出走才是最正確的選擇。我就是因為知道我姆媽是個很要強,也很堅強的人,我才會那麼努力讀書。我希望我以後也能成為你的依靠,讓你過上好日子。”金朝拍拍蘆薈因乾活而變得粗大的手掌,輕輕把臉貼了上去。

“姆媽,雖然我沒能在你身邊長大,可我看小少爺,就像是看到了你這些年教養孩子時的模樣。你把小少爺養的那麼好,小少爺也那麼愛戴你,說明你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母%e4%ba%b2。我為我是你的兒子而驕傲。”

蘆薈的心中淌過一絲暖流,她也俯下`身靠在了金朝頭上,欣慰道:“我家元寶也是明事理的好孩子,姆媽也謝謝你能成為我的孩子。”

晚間的壁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靜靜地灑落在母子倆的身上。室內一派溫情祥和,千言萬語儘在不言中。母子二人沉浸地享受著這段難得的寧靜時光,誰知沈滿棠卻突然冒了出來,一把撲在了兩個相互倚靠的人身上。

“你們在乾什麼呀,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房間裡?”沈滿棠不解,強勢擠入母子二人的擁抱中。

金朝率先起身,%e8%84%b1離了三個人疊羅漢的遊戲。“我們在商量讓你少吃些糖,不然你新牙剛長出來就爛了。”

沈滿棠當沒聽見,自顧自地跑走了。過了一會兒臥室裡又傳來他的叫喊聲:“我要洗澡啦,有人幫我嗎?”

金朝笑著搖搖頭,和蘆薈說了晚安後便認命般地去了浴室。

第28章 牌位

清明過後沒幾天,便是沈天佑與沈泓的忌日。海難發生後過了整整十日父子二人的遺體才被打撈上來,就近埋在了加拿大的哈利法克斯市。曹錦和悲痛欲絕,在沈家祠堂裡為父子倆供奉了牌位,還在薤露園公墓為他們置辦了衣冠塚。

可惜的是,沈滄從不允許沈家人祭拜他們,隻默許了郭海彪在清明、忌日這兩天去墓園代為灑掃。舊年,薤露園西遷,改名萬國公墓,沈天佑與沈泓的衣冠塚也因此不得不遷移。

郭海彪接到墓園的消息,特意到銀行請示沈滄,卻被他一陣遷怒。

“這點小事不用同我說,你自己看著辦就是了。”

郭海彪也是沈天佑身邊的老人了,實在看不慣沈滄這副狼心狗肺的模樣,轉頭便去了西廂樓找曹錦和哭訴。

曹錦和哆嗦著手示意他坐下,莞爾一笑道:“難為你,還想著,天佑啊。”

郭海彪一拍大%e8%85%bf,儘訴衷腸:“嫂子,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啊。天哥大了我整整一輪,我一直視他如兄如父。他走後我也儘心儘力地輔佐他兒子。可沈滄呢?他連自己%e4%ba%b2父兄遷墓都不管不顧。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才會讓他狠心至此啊!”

曹錦和還是笑,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他就,這樣。我活著,他都,這麼對我。何況是,死了的人?”

“嫂子,我不會讓他再欺負你們了。沈家有今日都是天哥赤手空拳搏來的,他沈滄算什麼東西?”郭海彪義憤填膺地咒罵道。兄弟義氣讓他一時忘卻了所有,隻想著為沈天佑討個公道。

曹錦和拍拍他的手,眼角閃過淚痕:“阿彪,那你,能不能,幫幫,嫂子?”

今年郭海彪死了,公墓那邊是徹底沒人去了。少了這麼個人提醒,沈滄都忘了今天是他父%e4%ba%b2和大哥的忌日。

傅君佩躊躇半日,待到沈滄回家後還是忍不住和他提了一嘴:“你今天有去祠堂給你爹和大哥上柱香嗎?”

沈滄麵色驟變,強壓住心中的不耐,把她拉入了會客室。

關上門,他道:“他們不配被祭拜。”說罷他又心頭一緊,“你沒去吧?”

“沒……我知道你不樂意我和小滿去。”傅君佩在他心口撫了撫,柔聲道,“可他們畢竟是你的家人,當年其實也是你姆媽做主撮合的我與你大哥,怨不得他們。”

“沈泓又不是殘了廢了,這麼大個人了,他要真不願意,還能把他綁來娶%e4%ba%b2不成?他對你以禮相待數月,你就真把他當受害者了?”沈滄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會客室的蘋果就想砸。

“好了好了,你彆生氣了,我說錯了好不好?”傅君佩見說不通,隻能傾身抱住他,“你這暴脾氣,一點就炸。”

沈滄溫香軟玉在懷,氣也消了大半。他把蘋果放回果盤裡,懨懨地回抱住傅君佩。“我那個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虛偽、懦弱、自私,沈泓和他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也難怪曹錦和那麼偏愛她的好大兒。”

“好啦你,還說。”傅君佩不滿地戳戳沈滄的腰。

“我討厭沈泓。”沈滄像個孩子似的,貼在傅君佩耳邊碎碎念道,“曹錦和對他可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怎麼可能逼他娶%e4%ba%b2?除非他對你一見傾心,否則我想不出彆的理由。”

“可我也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大哥對我真的沒有私情。他根本就沒……”傅君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算了,現在人都死了,想問也沒處問。”

沈滄借著會客室昏黃的燈光細細打量起他的愛人。燈下的美人比平日裡更添一種朦朧的美感,便是誰看了都會心動。他執拗道:“他就是喜歡你。”

傅君佩哭笑不得:“好好好。所有人都喜歡我好吧。”

沈滄:“我逼問了曹錦和這麼多年她都說不出緣由來,不就是為了袒護她兒子?”

傅君佩認輸道:“好了,不提不開心的事了。你父兄都去了這麼久了,你姆媽現在也變成這副模樣了,或許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吧。我們又何必揪著過去不放呢?”

“好,聽你的。”沈滄裝的乖巧,又哄傅君佩給自己揉揉肩。

曹錦和會變成如今這樣可不是什麼現世報,沈滄沒和傅君佩坦誠過這點。自沉船的噩耗傳來後,曹錦和的身體便垮了。她表麵上強撐著處理隆燊銀行的事務,實則外強中乾,不堪一擊。沈滄順勢而為,在她日常服用的中藥中加入了一味朱砂。

最初朱砂確實發揮了清心安神的功效,也讓曹錦和短暫地擺%e8%84%b1了失眠多夢的困擾。可隨著沈滄不斷加大朱砂的劑量,她開始出現頭暈惡心、記憶衰退、肢體震顫等症狀。在她修養的這段時間裡,沈滄步步奪權,到後來甚至把她剛出生的孫兒都奪走了。

沈滄享受著肩上柔荑的輕按,突然改變了主意。有段時間沒刺激老太太了,他得去給她添點不痛快。他抓過傅君佩的手%e4%ba%b2了一口:“我今晚回西廂樓住,有事要處理一下,你早點睡。”

日暮西沉,西廂樓裡,丁香正拿著一捆針線犯愁:“老太太,您這牙還是彆拔了吧,再拔您吃飯都沒法嚼了。”

“沈滄前段時間不是和你說了,那藥吃多了牙會出問題。我若是一口好牙,豈不是叫沈滄起了疑心?”曹錦和狠下心來,拿過線便往自己的牙上套,“你去把另一頭拴門上。”

丁香不忍心,還欲勸說幾句,便看到曹錦和的窗前有一個高大的黑影閃過。“壞了,二爺回來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丁香速速將針線收起,蹲到曹錦和輪椅邊給她捶%e8%85%bf。還沒捶幾下,沈滄便推門走了進來。

“二爺。”丁香站起身來,對沈滄鞠了一躬。

“她最近怎麼樣?”沈滄坐到床上,用下巴指了指曹錦和。

丁香搖搖頭道:“老太太精神越來越差了,一天能睡六個時辰,醒來也要恍惚好一會兒才能認清我是誰。”

“嗯,辛苦你了。”沈滄從兜裡掏出一盒雪花膏遞給她,“這是小少爺平日裡用的雪花膏,太太說他用不了這麼多,讓我拿一盒給你。”

丁香遲疑地接過雪花膏,又速速收回了手背到身後。上回趙豐年給的銀元她沒舍得用,隻是去廚房摳了點豬油擦手。她又不是金貴的主子,哪有錢和精力去保養一雙不停乾活的手。可她也不知為什麼,不願叫沈滄瞧見。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白送的雪花膏丁香自然不會推辭。隻是這東西是傅君佩賞的,她心裡便覺得彆扭極了。

沈滄沒看出她的小心思來,驀地起身推起曹錦和的輪椅:“我帶老太太去個地方,你不用跟來,晚些我再把她送回來。”

“好,二爺你們路上當心些。”丁香將他們送出了門,轉身就把雪花膏用力扔進抽屜裡。她腹誹道,雪花膏才值幾個錢?當誰買不起似的,就這也送的出手。

她想起自己的男友,又覺出他的好來。起碼趙豐年給錢大方,自己跟著他也有餘力買些摩登女郎的精致用品,不至於像個井底之蛙,連人家賞賜的物件都看不出好壞。

一路上曹錦和都在閉目養神,對沈滄會把她推往何處沒有絲毫的疑惑與恐懼。直到她睜開眼時發現自己到了祠堂門口,才有些怔忪。

沈滄連人帶輪椅抬了起來,跨過台階和門檻進了祠堂。“姆媽,你上次來祠堂是六年前了吧?這些年我給祠堂做了點小變動,怕氣著你,所以一直沒敢讓你來。今天突然覺得還是得帶你來參觀一下,否則等你真不記事了,就沒人記得爹和大哥了。”

“喏,這是他們的牌位。你現在是不是看不清字了?我還是念給你聽吧。先夫沈公諱天佑之靈位、故男長子沈泓之靈位,這兩個都是你立的。”沈滄指了指沈天佑左側的牌位道,“還有一個,先妣沈母王氏諱宥慈之靈位,這個是我立的。”

曹錦和目眥儘裂,怒不可遏地吼道:“我是你媽,你怎麼能,把她放到祠堂裡!”

沈滄聳聳肩笑道:“看來生氣有助於你病體康複,你看這不就連結巴都好些了嗎?”

曹錦和急火攻心,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連肺都要嘔了出來。

“這是大太太,放沈老頭邊上不是應該的嗎?你不讓他們原配夫妻生同寢就算了,死同%e7%a9%b4都不肯嗎?我可是把大太太的墓都遷到我爹邊上了。”沈滄瘋笑道,“不過你放心,我爹牌位右邊的位置還是留給你的。你做繼室的也要大度些,百年之後還能留個賢名。”

曹錦和氣的裝都裝不下去了,破口大罵道:“她算哪門子,大太太!是你爹,不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