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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糧,那就?得死。”

他指著那幾個番邦商人,道:“他們已?經出來近三年了,離家幾十萬裡,天天念著要歸家去。可惜,他們現?在?都沒得到監司的許可,買到足夠的口糧,不?敢上路啊!回不?去家鄉,銀子算個逑。不?如乾脆及時行樂,花得一乾二?淨再?客死異鄉,也不?枉辛苦一場!”

幾個番邦商人,接連唉聲歎氣。

趙阜倒了酒,咕嚕嚕飲了一氣,突然,他看?向薛惲,期盼地道:“薛舅爺,你可能幫個忙,讓他們買到足夠的口糧歸鄉?薛舅爺放心,都是正經的買賣人,有錢,糧食重,一船糧食能賺幾個錢,犯不?著做這些違法的勾當,也看?不?上轉手糧食買賣這幾個大錢!”

大齊律規定,糧食與鹽,鐵,皆不?許番邦交易,違者斬首,抄家流放。

番邦前來的商人,出海的商船,需糴糧者,需得監司斟酌須數,與州府相知,聽百姓將物就?互市交易。“注”

監司隸屬戶部,歸屬左侍郎管轄,薛惲任監司郎中。

薛氏有豐裕行,豐裕行做糧食買賣。

大齊今年的糧食收成?不?好,糧食吃緊,戶部領了聖上的旨意,將糧食盯得尤其緊。

趙阜說?得是,隻在?畫舫上吃一次酒,就?能花出去一船糧食能賺到的銀子,何苦鋌而走險,做那抄家砍頭的買賣。

薛惲留著幾分謹慎,吃著酒打?哈哈,絕不?敢應諾。

趙阜叫來隨從吩咐了兩句,很快,隨從捧著一個匣子過?來。他接過?奉到薛惲麵前,匣子裡裝滿拇指大,圓潤的南珠:“從番邦來的珍珠,薛舅爺拿回去,讓小少爺小娘子們當彈珠玩。”

薛惲盯著匣子裡泛著瑩潤光澤的珍珠,眼都直了。

太子妃送了陶夫人與匣子成?色差不?多的珍珠頸鏈,陶夫人寶貝得很。

這一匣子珍珠,估摸著能做兩三條頸鏈了,趙阜居然隻拿來孩童當做彈珠玩!

第一百一十章

從桑家園子回到府中, 薛惲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能睡著。

眼前儘是畫舫裡的金碧輝煌,珍珠的?溫潤, 金子的?光芒。

權貴人家的?鋪子, 有?幾家是靠著正正經經做買賣賺錢。

常平倉進新糧,出陳糧, 豐年糴糧抑製穀賤傷農, 荒年出糶平抑糧價, 賑濟災民。

這一來一回,州府皆要借糧食行?之手?。尤其是出陳糧,能接到陳糧的?糧食行?, 誰不是靠著關係靠山。

豐裕行?也是從薛氏女兒?嫁進皇家開?始真正發達,在賦稅等方麵占儘了便宜,方才在大齊擁有?大大小小近五十間鋪子。

“薛舅爺, 你若是不信,儘管去查。哪怕是沒監司同意,自己偷偷買糧,首先肯定瞞不住豐裕行?。”

“無論監司允了,還是豐裕行?賣些口糧出來也罷, 就看薛舅爺方便。咱們在商言商,糧食價錢照著市價。”

“薛舅爺的?恩情,簡直猶如再生父母。隻要湊足他們歸鄉的?糧食,不知薛舅爺是喜歡貓眼石, 還是紅寶石?”

趙阜的?雙手?上各戴了指環,赤金托上分彆鑲嵌著綠瑩瑩的?貓眼石與紅彤彤的?紅寶石, 熠熠生輝。

若是番邦商人買到了口糧,以趙阜他們這群人揮金如土的?做派, 回報自無需提,全都落到了薛惲私人的?腰包裡。

不過,薛惲眼皮子沒這般淺,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他要更大的?利!

薛惲心?砰砰跳,愈發睡不著了。

好不容易熬到蒙蒙亮,薛惲翻身從床上爬起來,喊道:“長福!”

長福睡眼惺忪進了臥房,薛惲見他還在揉眼,坐在床沿上一腳蹬過去:“狗東西,還不打?水來伺候本爺洗漱,耽誤了進衙門當差,本爺要揭了你的?皮!”

薛惲品級低,無需上朝,進衙門當差也隨性?得很,冬日太冷,刮風下雨,天氣適宜正好安睡,極少準時?過。

長福被踹了一腳,霎時?一激靈清醒過來。不過,長福還是莫名其妙,薛惲今朝怎地?這般積極,以為?他昨日在畫舫上吃多?了酒,五通神上身了!

“大少爺,小的?這就去。”長福偷偷瞄了瞄薛惲,撒丫子跑去傳飯傳熱水。

洗漱飯後?,薛惲就急吼吼上馬車前往了衙門。同仁們已經陸陸續續到來,看到薛惲時?還頗有?些意外。

平時?薛惲當差閒散,紈絝世家子弟大多?如此,領著份閒差混日子。薛惲是皇%e4%ba%b2國戚,差使當得稀裡糊塗,大家早已經習慣,寒暄見禮後?,各自回了值房。

薛惲回到值房,找同仁要到監司的?文?書,在積壓的?糴糧文?書中,果真找到了來自趙阜那幾個番邦友人的?函。薛惲沉%e5%90%9f片刻,取出那份函,徑直去找林尚書。

林尚書剛倒了盞熱茶捧在手?上,見到薛惲進來,他放下茶盞,客氣地?招呼他坐:“薛郎中可是有?事?”

薛惲見禮坐下,來時?理直氣壯,真要開?口時?,卻有?些語滯了,他吞吞吐吐,說了最近監司堆積的?文?書,“京城逗留了好些番邦商人,不得歸鄉。長久以來,有?損我大齊國威不提,番邦商人也不願再與我大齊買賣來往,著實影響甚大,還請林尚書加以重視,三思啊!”

林尚書端起茶盞啜了口茶,歎道:“大齊今歲糧食收成欠奉,聖上仁慈,免了受災州府的?賦稅,朝廷糧草吃緊,薛氏的?豐裕行?應當最清楚不過。”

薛惲見林尚書一開?口就是朝廷,聖上,心?裡暗自罵他老狐狸,大齊糧草再吃緊,也不缺番邦商人的?這幾顆口糧。

如林尚書所言那般,豐裕行?最清楚不過朝廷的?糧食存儲,他本意在推%e8%84%b1,不肯擔半點責任罷了!

薛惲很是看不起林尚書的?沒有?擔當,嘴角不由得下撇,將趙阜友人的?函奉上,道:“林尚書,這幾人自離開?家來到大齊,已經三五年沒能歸鄉。他們家中也有?父母妻兒?老小,多?年不能見麵,離得遠,連個消息都帶不回去,生死不知,實在是令人不忍。”

林尚書拿著幾人的?函細看,旁若無人看得很是專心?,像是沒聽到薛惲的?話。

薛惲暗自咬了咬牙,道:“林尚書,你看,能否給這幾人批複一點口糧,讓他們能早日歸鄉?”

林尚書仿佛才看完短短的?幾行?字,慢吞吞放下紙,再端起茶盞啜起了茶。

在薛惲等得快要繃不住,額頭的?青筋都突起時?,林尚書總算緩緩道:“唉,這件事,仔細說起來,的?確為?難啊。聖上有?旨,違抗聖旨那是大罪,說不定一個通敵的?罪名安在頭上,任誰也擔待不起。”

薛惲並非初出茅廬的?無知小兒?,一聽林尚書的?話,就知道他是在推諉。

林尚書話鋒一轉,道:“開?春以後?要春耕,春耕缺不得糧食。那些番邦的?商人,且再等一等,待春耕過後?再議,大齊也不會留著他們,遲早得讓他們歸鄉去。”

趙阜說過,要是實在不行?,就隻能離京,在彆處去想法子了。

錢能使鬼推磨,地?方州府豪紳府中糧倉裡,多?少能湊出些糧食。

趙阜歎氣,“做買賣的?,就是要清清白白,若非實在無法,誰也不想攤上事。”

薛惲心?下焦急,恨不得淬林尚書一口。

林尚書嗬嗬,道:“聖上龍體抱恙,太子殿下監國。要是殿下能同意,也不算違了聖意。薛郎中,你去與殿下說明此事,要是殿下允了,這事不就解決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薛惲伸手?取回了函,抬手?一禮告退,心?中將林尚書的?祖宗八代罵了個遍。

要是能在齊重淵麵前說得上話,還須得來找他這個老狐狸!

薛惲回到值房,想到那些金銀財寶,潑天的?富貴,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都怪薛嫄無用,不被夫君看重,身為?妻子,連夫君的?心?都留不住,還不如一個鄉下來的?寡婦!

薛氏以後?的?大富大貴,還是得靠他啊!

薛惲如坐針氈到半晌午,他終是下了決心?,離開?衙門來到桑家園子。

畫舫裡,趙阜與袁掌櫃正在吃茶。

袁掌櫃看完最近的?花銷賬目,嘖嘖道:“老趙,瞧你這手?筆,哪怕是閻王地?府,也能被你給撬開?!”

趙阜連著幾盞濃茶下肚,揉著眉心?緩解頭疼,白了眼袁掌櫃,閒閒道:“這大手?筆,跟王妃比起來,那是遠不及也。唉,老袁,你彆酸,這大手?筆的?差使不好做,我如今一提到酒就想吐。”

袁掌櫃呸了聲,“你跟誰比不好,去跟王妃比。”

趙阜不僅不生氣,還頗為?洋洋自得認了,“這天下就沒人能跟王妃比!老袁,你我以前也是跑%e8%85%bf做事,那乾得,唉,真是雄鷹困在恭桶裡,一身屎尿,動彈不得。咱天南地?北滿天下地?跑,風浪一來,指不定連骨頭都被大魚嚼著吃得一乾二?淨。咱無兒?無女,了無牽掛,就圖個痛快享受。不瞞你說,要再如以前那般,老子就不乾了,一條船全天下晃蕩去!”

袁掌櫃慢吞吞道:“這天下還是有?人能與王妃比一比。老趙,這件事對著的?是誰?”

趙阜愣了下,一個翻身坐起來,雙眼瞪得如牛一樣大,一拍自己的?頭,“哎呀!你瞧我,一天天的?吃酒,這腦子都糊塗了。不會真有?事吧?這坑,比海還大,比海還深,那可是這個!”

他舉起拇指朝皇宮方向比了比,“比真金還真的?外戚,老袁,我還好多?銀子沒花呢,要是真有?事,你我相知相交一場,可要給我透個底,咱這就跑路!彆的?不說,一入海,天皇老子都不怕!”

袁掌櫃沒好氣瞪著他,無語道:“能有?什麼事?這就是那邊的?主意!”

趙阜眼珠一轉,立即明白過來,“後?院不合?嘖嘖,這女人還真是,一碗水端不平,就彆想著三妻四?妾,遲早要出問題。老袁,你要以此為?鑒啊,要真是喜歡水靈新鮮,花上幾個銀子,花樓裡有?的?是,彆香的?臭的?都往家中帶!”

袁掌櫃淬了他一口,沉聲道:“老趙,你那張嘴彆胡說!這種手?筆,你還以為?是後?宅的?女人爭風吃醋?”

趙阜呐呐道:“我還真沒想到那些,王妃清楚戶部監司的?那些規矩,難道不是王妃告訴了那文?良娣,給她出的?主意?”

袁掌櫃袖著手?,抬頭望著頭頂,幽幽道:“老趙,在江南道,京城,王妃連著輸了好幾場。要說是王爺的?關係,也不竟然。那幾兄弟,都差不多?。福王屍骸可都腐爛了。”

趙阜神色怔怔,恍惚道:“還真是,這天下真是奇了,真有?女子比咱們這些男兒?厲害!”

袁掌櫃嗤笑?一聲,“天下奇了的?事情多?了去。閒話休說,王妃有?話,要抓緊了,彆耽誤了功夫,宮裡的?那位熬不熬得過去都無關緊要,過年的?時?候得祥和喜氣!”

說到此處,他猶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