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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櫃來了。”

周王妃皺起了眉,訓斥道:“冒冒失失成何?體統,請他進來吧。”

門房縮起了脖子,退出屋一個?轉身, 差點與?李大掌櫃撞上,他懊惱地道:“王妃在裡?麵, 請李大掌櫃進去。”

李大掌櫃顧不得門房,上前打開簾子進了屋。周王妃見李大掌櫃身上沾滿了汙跡, 驚訝地道:“這是怎地了?嬤嬤快打水進來,李大掌櫃先洗漱一下?。”

羅嬤嬤忙要出去張羅,李大掌櫃擺了擺手,焦急地道:“王妃,出大事了!”

周王妃神色微沉,斥退了屋子裡?的婆子丫鬟,看著一旁的福姐兒,示意李大掌櫃繼續,她則將福姐兒摟進了懷裡?。

李大掌櫃喘了口氣,道:“王爺被參奏了,說?是豐裕行發災難財呐!”

周王妃愣住了,道:“豐裕行怎地就發災難財了,這些?年來,豐裕行糧食的價錢,算不得最便宜,可也絕不是最貴!我看那些?人就是眼紅!再說?,王爺被參奏,也不是一次兩次,聖上還?%e4%ba%b2自過問過豐裕行的買賣。瞧你這般著急忙慌的,失了方寸,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

“哎喲,王妃!”李大掌櫃急得一拍手,苦著臉道:“此次不同以往,雪下?得這般大,京城京畿一帶遭了災,糧食柴禾的價錢,一會一個?價,蹭蹭上漲。豐裕行跟著隻漲了不到兩成的價錢,可豐裕行鋪子多,打眼。其他好?幾家糧食鋪子都關張了,我了解了一二,他們的糧食的確不夠了。這下?一來,所有的人都湧入了豐裕行買糧。這賣吧,是照著原來的價錢賣,還?是照著現今的價錢賣?照著原來的價錢賣,庫房的糧食,最多撐得了兩三天?。照著現今的價錢賣,王爺那邊被參奏,豈不是給王爺添了實?證?”

大雪天?路不通暢,豐裕行若沽清了庫房的糧食,一時半會也從外麵調不進來,本該賺的利沒了不說?,鋪子沒了糧食,還?得關張大吉。

做買賣就像是打仗,覬覦眼紅豐裕行的糧食鋪子,會趁著這個?時機,蠶食掉豐裕行的份額。

周王妃跟著緊張起來,問道:“王爺那邊可有消息?”

李大掌櫃道:“七少爺差人來知會過幾句,隻是這件事,背後秦王與?福王一起推波助瀾,王爺現在也為難。朝堂吵著要限製糧食價錢,豐裕行這時就處在風口浪尖上。若隻是參奏王爺,我也不放在心上。要是真限製糧食價錢,王妃,這才是大麻煩啊!”

周王妃略一思?索,便想到了朝廷若這般做,豐裕行就真正萬劫不複了。

朝廷限製糧食價錢,有糧食的定不會拿出來。豐裕行卻不得不拿,豐裕行的糧食,隻是車水杯薪,根本解決不了眼下?的災荒。

周王妃不安地道:“朝廷的官員,不會那般蠢,聖上定也不會同意。”

李大掌櫃苦笑道:“朝廷聰明人多得很,就是聰明人多了,才會想出這些?法子。若換作王爺,也會這般做。死幾個?窮人不算啥,咱們豐裕行做的是糧食買賣,有糧不拿出來,脊梁骨都會被戳斷。朝廷哪怕限製糧食價錢,彆的糧食行,要賣的,也是高價出售,咱們豐裕行卻不敢,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咱們鋪子啊!”

豐裕行能有今朝的規模,離不開周王府。隻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周王妃沉%e5%90%9f了下?,道:“你去找七少爺探探口風,將其中的厲害說?清楚。朝廷不能限製糧價,必須放開,有利可圖,方會有源源不斷的糧食湧入京城。”

李大掌櫃擦了把汗,苦巴巴道:“我也這般想,隻是王妃,秦王府這次來勢洶洶,先前鋪子門前,已?經有人來鬨事,罵豐裕行是蠹蟲,竊國賊。還?有幾個?穿著長衫的酸儒讀書人也跟著在罵,說?是豐裕行為富不仁,假惺惺布施,實?則打著賺大錢,不顧窮人百姓死活的主意。”

“好?她個?徐八娘!”周王妃氣急,沉聲怒斥,“肯定是徐八娘的主意,她才是假惺惺假仁假義,錦繡布莊賺的那些?臟錢,她也不怕夜裡?睡不著!李大掌櫃,你找人去,到錦繡布莊去鬨,天?寒地凍的天?氣,百姓無衣禦寒,錦繡布莊那些?皮裘綾羅綢緞,卻賣那般貴的價錢!還?有閔穂娘,她成日?清高得很,卻滿肚子的壞水,福王肚裡?那點墨水,毛筆都濕不透,卻被她硬生生吹成才高八鬥,養著幾個?沒臉沒皮的讀書人替他們夫妻臉上貼金,呸,真是不要臉!讀書人,嗬嗬,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哪個?讀書人跳得高,就把他臉皮給撕下?來!我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李大掌櫃呆住,福姐兒歪著腦袋,圓滾滾的眼睛直愣愣盯著周王妃,似乎是被嚇到了,拽著她的衣衫,怯生生喊道:“阿娘。”

周王妃回過神,低頭對著福姐兒擠出一絲笑,道:“福姐兒彆怕,阿娘打壞人呢。”

福姐兒嗯了聲,一頭紮進了周王妃的懷裡?。李大掌櫃回過神,為難地道:“王妃,無論找讀書人的麻煩,還?是去錦繡布莊前麵鬨,隻一時的熱鬨,恐怕無法徹底解決麻煩。這件事,可要先請示王爺,同七少爺通個?消息?”

周王妃沉默了片刻,凜然道:“豐裕行終究隻是商戶,沒了豐裕行,王爺可再納身家豐厚的側妃,聖上可再扶持一家,豐裕行卻是我薛氏的產業,絕不能毀在我手上。徐八娘閔穂娘既然敢如此,不如與?她們拚了!”

李大掌櫃驚駭不已?,見周王妃神色狠戾,不敢再多說?,暫且應下?後,告辭離開。

周王妃摟緊福姐兒,一下?下?拍著她的背,輕柔地道:“福姐兒彆怕啊,阿娘在打壞人呢。阿娘會保護好?你。乖,彆怕。”

福姐兒奶聲奶氣地道:“阿娘,哥哥呢?”

周王妃道:“哥哥在讀書,哥哥沒事。”

福姐兒懵懂地哦了聲,倚靠在周王妃麵前,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閉上眼開始打瞌睡。

周王妃一下?下?拍著她的背,輕聲哄著她,怔怔失神。

要是豐裕行倒了,齊重淵涼薄,本來就不待見她,她這個?王妃對他來說?,就毫無用處。

齊重淵隻有瑞哥兒一個?兒子,殷貴妃當做眼珠子般看待,他不會有事。

福姐兒隻是女兒,齊重淵卻有三個?女兒。

李大掌櫃離開周王府,上了馬車,略微沉%e5%90%9f一下?,道:“去衛國公府。”

馬車朝著衛國公府趕去,到了東南角的院子,李大掌櫃從馬車上下?來,門房奔出來,他道:“兩位先生可在?”

門房道:“藺先生在,李大掌櫃可要找他?”

李大掌櫃點頭,大步朝著藺先生所住的偏院走去。藺先生在屋內聽到他到來,忙迎了出屋,瞧著他神色不對勁,揮手斥退小廝,進屋後招呼他坐下?,替他斟了盞茶,道:“老李,瞧你火急火燎的,嘴皮都乾裂出血了,快吃口茶緩緩。”

李大掌櫃端起茶吃了口,歎了口氣,道:“老藺,豐裕行的事,估計你也清楚。我這心啊,總是放不下?去。”

藺先生瞥著他,道:“瞧你這話,還?有王爺與?七少爺在呢,你怕個?甚!”

李大掌櫃一下?俯身靠近,衝著他道:“豐裕行是豐裕行,王爺是王爺,七少爺是七少爺!”

藺先生乾笑著,抬手遮擋噴到臉上的口水,“好?生說?話,好?生說?話,瞧你,又著急上火了,指定得被王妃訓斥。”

李大掌櫃肩膀一下?縮下?來,道:“我剛從王府出來。王妃說?,她要與?秦王妃福王妃拚個?你死我活!”

藺先生瞪大了眼,“怎地就鬨成這樣,要拚個?你死我活了?”

李大掌櫃將鋪子裡?發生的事,周王妃的吩咐,一字不落仔細說?了,“王妃震怒,我不敢輕舉妄動,要是王爺知曉,王爺不同意,唉,王爺.....”

齊重淵震怒,指定會遷怒周王妃。薛老太爺在老宅,離京城約莫一天?的路程。他是京城的大掌櫃,周王妃要是受了牽連委屈,他這個?大掌櫃也坐不穩當。

藺先生打量著他,慢吞吞地道:“朝廷尚未有定論,究竟如何?賑災。我覺著,這次秦王福王不會如願。”

李大掌櫃怔住,上下?仔仔細細,將藺先生打量了一遍,“老藺,你為何?如此篤定,可是朝堂那邊又有變故了?”

文素素拜托交待的事情,藺先生自不會告訴李大掌櫃。

“我說?了,王爺能贏這一場。”藺先生斬釘截鐵道。

昨日?從烏衣巷離開,兩人便去找了殷知晦,詳細回稟了見文素素之事。¤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殷知晦當時二話不說?,照著文素素的主意,迅速寫了折子,已?經呈給了聖上。

聖上要江山永固,能平穩渡過,當然不會亂了京城京畿,平白無故損傷百姓的性命。

藺先生對文素素的本事,佩服得五體投地,毫不懷疑她能贏。

“我剛從宮裡?出來。”藺先生起身走到案幾邊,將布囊拿在手中,道:“走,我正要去烏衣巷,順道帶你去見見文娘子。”

李大掌櫃駭然,道:“去見烏衣巷那位?”

藺先生斜乜著他,不悅道:“瞧你這副模樣,烏衣巷怎地了?你瞧不起烏衣巷那位?”

李大掌櫃乾笑道:“我怎敢瞧不起烏衣巷那位,老藺你彆胡說?。我現在一頭霧水,我是來問你討主意,你怎地要帶我去烏衣巷了?”

藺先生老神在在地道:“我替你拿不了主意,烏衣巷那位能!何?況,”

他停頓住,嘴角下?撇,“你撓我一下?,我回你一巴掌,鬨來鬨去成何?體統,打蛇打七寸,不打得人傷筋動骨,就彆輕易出手!隻為出一口惡氣,著實?太不劃算了。”

李大掌櫃莫名其妙地跟在藺先生身後,急道:“老藺,你就彆賣關子了,你給我個?實?話,你究竟是要作甚?”

藺先生拍了拍手上的布囊,道:“去讓你見識,何?為真正的打殺!”

第五十三章

雪在清晨時?下得小了一些, 不過還是在紛紛揚揚飄灑。文素素清早起來,先出?門看了天氣,許梨花站在廊簷下, 伸出?手去接雪花, 高興地道:“老大,雪比先前小多了, 總算快停了吧?”

文素素望著灰沉沉的天, 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道:“但願如此吧。”

雪後的天氣更冷,道路又泥濘,朝堂那邊的賑災還在商議之中, 沒拿出?具體的措施。

說是商議,其實就是權勢鬥爭,總想著在這次賑濟中爭搶功勞。

太平時?期難出?頭, 武將盼著打仗,文?臣盼著能出?救過之?策,皇子們盼著能樹立威信,得到官員與民?眾的擁戴,最好?是皇帝的青睞。

文?素素用了飯之?後, 讓瘦猴子與何三貴駕車,出?了巷子去轉悠了一圈。

巷子裡的積雪沒過小半的車輪,騾車打滑,走得極慢。

騾車帶著她到周圍的糧食鋪與雜貨鋪走了一圈, 大多店門緊閉。街頭巷尾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