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芝加哥的小酒館

芝加哥，獨特的街頭文化孕育出新的一代。

新的旋律，新的態度，新的說唱之神。

平常的夜晚，芝加哥南部的一條小街上仍然燈火通明。

開曼（cayman）戴在鴨%e8%88%8c帽，弓著龐大壯實的身子走進一家小酒館。他小心翼翼地避開穿著花哨的男男女女，走進一個半開放的包廂中。

三麵被牆圍了起來，勉強能阻擋一些震天響的動感樂曲。包廂中的消瘦白人看到開曼來了，高呼著張開雙臂：

“開曼——這家酒館不好找吧？看你滿身都是汗，喝點這個。”那個白人遞給了開曼一瓶酒，開曼毫不客氣地咚咚咚灌下去，被酒澆的聲音嘶啞：“咳咳咳，老天，這酒可太烈了。我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偏僻的小酒館會這麼火爆，four-GH（4GH），你是這裡的常客？”

“當然，當然。這裡有個說唱新星，不火爆才會令人感到奇怪呢。”

“哈，看來我們節目要有個好名字了。”

“《說唱之神》（God of rap）。是個好名字。”4GH喝了點酒，模糊不清地喃喃重複了幾遍。

開曼和4GH，當下最受人追捧的說唱歌手之二。正在為新節目選出具有說唱天賦的人。這將是美國最成功的說唱節目，肯定的，《說唱之神》——它就配這樣的結果。

“海選將在明晚的這個地方舉行。”開曼聽著4GH為他介紹著，咧了咧嘴：“就我們倆？我可不確定我們倆能不能決定那些小夥子們的去留——”

4GH臉上泛起酒醉後的紅暈，說出來的話像在嘴裡含了棉花一樣模糊不清：“——還有小姑娘們，開曼。有人跟我說米莫（mimo）也會來。現在，閉嘴，這個酒館的大紅人要上場了。”

開曼聳聳肩，沒有說話。看向酒館裡唯一可以被稱作舞台的地方，昏黃與赤紅的燈光齊刷刷地照向那裡，混亂的燈光讓人睜不開眼睛。

台後的音樂播音員（DJ）興奮地大喊到：

“嘿嘿！大家注意了！奎汀.羅德裡格斯（Quentin.Rodriguez）要來了——彆激動地昏過去了，垃圾們！”

一個高大的白人被籠罩在燈光下，灰色背心勾勒出富有爆發力的肌肉，一顆咆哮著的駭人老虎紋在他的左臂。

“我明白你說的了，4DC，那小子看起來就是個超級巨星（super star）。”開曼看著台上眉眼冷酷的的男人道。

“不僅如此呢，那小子還是個惡棍。”4DC的口%e5%90%bb帶了一絲炫耀的意味，“等著瞧吧，他會讓你大吃一驚。”

被兩人稱為“超級巨星”的奎汀衝台下的人群揮了揮手，薄%e5%94%87勾起，銳利的棕色瞳子閃著光芒。隨著旋律（beat）響起，密密麻麻的韻腳順著鼓點湧出。“標準的硬核說唱（Hardcore Rap）。”台下的開曼如此評價道。

男人的聲音沙啞，帶了一點鼻音，像是在聽眾的耳邊輕聲說話。想他左臂上的老虎一樣迷人又凶險。

吧台旁邊，與興奮的聽眾格格不入的政元抿了一口果酒，口中跟著疾速的旋律念念有詞。手悄悄在桌下打起拍子。

“感覺如何，政？”政元旁邊染著彩色頭發的高挑男人攬著他的肩膀，“我就說過奎汀很不錯吧？”

政元的黑眸溫和朗潤，較長的柔順黑發垂到了肩上。筆挺的黑色西裝外套一下子與其他人拉開了距離——這個酒館大概還從來沒有來過看起來像個董事長的亞裔。

政元的手不自覺地撫摸著白色的領帶，上麵帶著淺藍色的花紋裝飾，極具中國韻味的青花瓷風格。

“唔呣，是很不錯。”政元的目光追隨著台上的英俊男人。高密集的鼓點終於結束了，台上的說唱歌手又換了一個，開始演唱舒緩的旋律說唱（R&B）。

“哦！旋律說唱！你也唱這個的，元。”

“嗯？我記得是你喜歡這個。”政元眼含笑意看著身邊沉醉音樂的男人。

男人跟隨音樂的歌唱聲突然停了下來，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對政元說：“我知道個絕對不為人知的信息，你準是除我之外第一個知道的——明天此刻，這裡將有全國性的說唱海選比賽！”說道這裡，男人激動了起來，“明天，全世界都會知道我Hihi的名號！”

政元對Hihi點點頭，讚同地說道：“你終於能展現你的說唱技術了，哥們。你總是抱怨幫派裡沒人能聽懂你的音樂。”

“當然，你也要一起參加，元！你的說唱技術無人能敵！”

“‘無人能敵’？比起你的偶像奎汀呢？”

“呃......當然是選你！”Hihi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政元的名字，染的五顏六色的頭發興奮地搖晃著。

政元拍了拍他的肩膀：“開玩笑的。我確實技不如人。”政元話音剛落，感到一股灼熱的視線粘在自己的後背上，似乎要把自己穿透。他疑惑地回過頭，正巧碰上了那雙棕色眼睛。

奎汀在政元背後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大口大口地灌著威士忌，金黃色的酒精順著下巴流到了%e8%83%b8膛，一路向下。

這樣的男人盯著自己看。政元咽了咽口水。意識到自己這樣盯著衣襟大開的奎汀不太禮貌，連忙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可後背灼熱的感覺並未消失。

“元，奎汀為什麼盯著你看？”旁邊的Hihi都注意到了，奇怪地問道。

政元不甚在意地吞下最後一口酒，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發出有節律的咚咚聲，像在打架子鼓：“誰知道。這個酒館裡愛上我的人多了去了。”

Hihi剛要哈哈大笑，旁邊的酒保托著托盤，把一小杯威士忌放在政元麵前，新鮮的薄荷葉在酒液裡起起伏伏。酒保的臉上帶著笑：“先生，剛剛在台上演唱的奎汀讓我把這杯酒給您，並問了您的名字。”

Hihi徹底怔住了，笑堵在嗓子眼裡，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元，奎汀不會真的看上你了吧？！”

Hihi響亮的聲音傳到奎汀的耳朵裡，讓他挑了挑眉毛。

第二章 靈魂呐喊（soul cry）

總而言之......政元那晚還是沒有接過那杯奎汀送來的酒。隻是衝身後之人禮貌地點了點頭。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紙條上——當看到奎汀接過紙條後眉毛都擰起來的時候，政元才意識到自己寫的是中文。

政元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他正想走過去，卻被Hihi拉住了胳膊，蠻牛一般地拽著政元向外走。

他看似瘦弱的手臂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政元被唬住了，任由他拖著自己走出酒館。

沒有了霓虹燈與音樂作裝飾，外麵真是清冷異常，半夜的強風刺骨。隻穿了半袖的Hihi打了個噴嚏，卻還是固執地不肯進去，開始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政元才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麼，哭笑不得地說：“所以......你怕奎汀是敵家幫派的人，遞給我的酒裡被他下了東西？酒我不會喝的，而且你怎麼會這麼想？”

“他非常可疑！”Hihi響亮的聲音貫徹靜謐的夜晚，“奎汀不可能是會想認識彆人的人，每一次他來酒館的時候都不會這麼做！”

“哇哦，好吧。”政元看著Hihi如此激烈的反應，也不好說什麼，“但你剛剛——在酒館裡的聲音太大了，我很確定奎汀已經聽到了，說不定在某個地方暗中觀察的選拔賽評委也聽到了。”

Hihi聽了這話迅速紅了臉，剛剛堅定的話語變得磕磕絆絆起來：

“呃——什麼？評委？他，他就坐在那裡嗎？”

政元在心裡暗暗偷笑，Hihi是個好懂的人，想法就在他的臉上寫著：“嗯，很有可能。但是彆擔心，至少你讓他們記住了你。”

Hihi痛苦地嚎道：“哦——我可不想被這樣記住！”ω思ω兔ω網ω文ω檔ω共ω享ω與ω在ω線ω閱ω讀ω

回去的路上，政元像往常一樣聽著Hihi喋喋不休的嘮叨。那些英語單詞有些政元都沒聽懂，大部分都沒記住。他隻是邊走邊點頭。終於走到了幾英裡開外的小街上，街邊蹲著不少無家可歸的人——大部分是黑人——美國警察來到這裡一定會高興的發瘋。

這裡不像“外頭”，顏色淡點兒的人會被看不起的。街邊蹲著的幾個壯碩黑人突然站起來指著政元的鼻子怒罵，政元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走過去。

這個地方的俚語發言偏的都不像英文了，從喉嚨裡發出來的嘰裡咕嚕的聲音頗富喜感，但是政元是不敢笑出聲來的，這是他被某個大漢打了兩拳的教訓。

兩人熟視無睹地轉了個彎，橋洞下有許多眼神呆滯，骨瘦如柴的毒漢，政元連忙移開視線，不敢直視那些人。

政元住在一棟小公寓裡，像幫派的其他人一樣。破破爛爛的木門上有許多劃痕，冬天裡直漏冷風。

政元與Hihi道了彆，回到屋子裡。擁擠的小屋裡幾件簡單的家具就占滿了空間。唯一值點錢的東西就是桌子上的平板電腦——政元唯一舍得花重金購買的東西。

他頹廢地在兩米長的小床上躺下，夜色更濃，他卻毫無睡意。

—“明天此刻，這裡將有全國性的說唱海選比賽！”

政元從枕頭下麵抽出歌詞本——還帶著腐敗的潮濕氣息。他翻開本子，心裡竟翻湧而出了許久未見的激動。

幾年前，自己的夢想是成為說唱之神——

自己加入幫派的原因不隻是為了活命，還是為了——

有人鼓勵過我，在我苦苦掙紮的時候——

......

回憶一股腦地湧上來，撞得政元鼻子發酸。

似乎好久沒寫過歌詞了，好久沒有靈魂呐喊（soul cry）過了。

淩晨，政元的小屋裡隻能聽見沙沙的寫字聲。那個酒館倒是依舊熱鬨非凡。

彩色的燈光照在每個喝酒的人臉上，酒館裡開始放抒情歌曲。開曼與4GH早早走了——“反正明天還要來。”4GH這麼說。總之，酒館裡剩下的要不離家出走的叛逆青年，要不是揮霍錢財的富人，要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除了一個人，奎汀.羅德裡格斯。

他不知喝了多少酒下肚，已經神誌不清地眯起眼，靠在寬大的座椅上。旁邊的人看了看，無人敢去搭訕。

那樣結實的手臂足以嚇退很多人了。更何況奎汀皺起的眉頭，下垂的嘴角。一副失意的樣子，顯得他更加凶惡。

奎汀不想再喝酒了，他能明顯地感受到酒精給他帶來的暈眩感，令人作嘔。可他今晚就是停不下來拿酒杯的手——也許是不滿，或是充滿小孩子氣的不甘心。

今天晚上，未來說唱的說唱巨星迎來了曆史性的恥辱。奎汀憤恨地想。遇到了有同類氣息的人，自己主動交好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