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的手太過溫柔,許昭昭哭著哭著就有聲音了。
她一邊哭,顧清延就一邊拿著手帕給她擦眼淚。
“準顧太太,可以告訴我……”
他低頭%e4%ba%b2了%e4%ba%b2她的臉,帶著安撫的意味:“今天什麼事情,讓你那麼難過嗎?”
許昭昭一抽一抽地,沒說具體的事情,隻是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好多人都想欺負我們兒子啊,我有點怕……”
不是有點怕,而是很怕。
這個人還不是彆人,是受到世界偏愛的男主。
顧清延將顫唞的許昭昭抱著坐在了自己的大%e8%85%bf上,%e4%ba%b2%e5%90%bb她的臉和額頭,撫慰她躁動不安的心情。
“我當是什麼事讓我太太哭鼻子呢。”
他哄人的聲線格外蠱人。
顧清延又用這樣的聲線,給許昭昭說了一些事情,讓許昭昭都忘了哭。
從顧鈺霖出生的那一刻起,想他夭折的人就不在少數。
如果沒有繼承人,待到顧儒歸西之後,龐大的顧氏就會被瓜分。
一朝鯨落萬物生,鯨落自然是悲慘的,但萬物也想生長。
顧清延看似“默默無聞”的四年,他隻身擋住了無數張惡手,給了顧鈺霖安穩的成長環境。
沒有細說那些人的手段,但許昭昭也知道人的惡欲也是沒有上限的,肯定一招比一招狠。
卻不知母%e4%ba%b2會將毒手對準自己的兒子——如果許昭昭沒來的話。
“不用怕,寶寶。”
顧清延扣住了她有些冰的手,將溫暖傳給她,“在這個世界裡,我們足夠強大,可以保護我們的兒子。”
他說的是“我們”。
許昭昭又哭了,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砸——她覺得自己可能也是一個敏[gǎn]肌。
她想對顧清延說些什麼,但是哭得說不出話,說了一句話沒有聲音,隻能看見%e5%94%87形。
說了什麼呢?
顧清延會讀%e5%94%87語,他知道。
她說:【顧清延,我們結婚吧。】
但出於私心,他讓自己讀%e5%94%87語的能力臨時下降了,讀成了更令他心動的一句話——
【顧清延,我們私奔吧。】
第462章 小豬願不願意嫁給我?
那讀錯的一句話讓他心動,垂下眼眸壓下翻湧的情緒。
顧清延和她講了那些事之後,許昭昭就釋懷了。
男主肯定會受到無形的幫助,但也架不住男主太蠢。
沒錯,就是蠢。
殷齊也不見得能用什麼高明的手段,畢竟都被大反派嘎了一百多次了……
一次沒嘎成功大反派,這次也不會例外的。
連殷齊自己都沒發現,活得久了,不斷地死而複生,他自己都有點擺爛了。
除了語言攻擊,都沒對顧鈺霖作出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或許……
還是有讓男主和大反派處成兄弟的希望的。
許昭昭也緩過來了,能說出話了。
環著他的脖子,含著哭腔將那句話重複了一遍,“顧清延,我們結婚吧。”
顧清延低頭,輕輕%e5%90%bb掉了她滑落的淚。
抵著她的額,和她對視,漂亮的眼睛蘊著星光,薄%e5%94%87輕啟:“哪有這樣跟人求婚的?”
許昭昭難過的情緒一下就止住了,眼睫上還沾著水珠,愣愣地看著他。
?
誰在跟你求婚?
回想一下,自己那句話真有點像求婚。
呆呆地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一顆草莓糖,雙手捧到了顧清延的麵前。
“送你糖。”
許昭昭破涕為笑了,水潤的杏眼看著他:“那小豬願不願意嫁給我?”
含著未散的哭腔,帶上了些嬌嗔的意味。
“嫁。”
顧清延毫不猶豫地回答。
許昭昭的眼睛彎了彎,躲開了他伸手過來接糖的手,將糖塞到了他的襯衫口袋裡。
草莓糖將他的心跳可視化。
白色的襯衫中透出淡粉,隨著他的心跳微微震動。
顧清延牽著她的手覆上去,“它是為了你而跳動的。”
許昭昭的視線卻放在了他右手的佛珠上。
她用力將顧清延的手牽了下來,另一隻手撫摸著那一顆顆珠子,複雜的花紋在她的指尖劃過。
紫檀色的佛珠和她手腕的白玉像極了天生一對。
“顧清延,既然你都答應嫁給我了……”
她抬眼看向他的眼睛,第一次如此嚴肅:“我最後問你一次,為什麼戴這串佛珠?”
許昭昭先前不想知道,隻是因為不愛。
愛一個人,怎麼會不想知道他的全部呢?
“贖罪”兩個字不夠,她想知道更多,應該問過不止一次了。
如果這次顧清延不告訴她,那就爛在肚子吧,她不會想知道了。
顧清延沒有立刻說話,兩人沉默地對視著。
許昭昭莫名有些生氣,揪著他的珠子,語氣酸酸:“藏那麼深啊?不會是什麼死去的白月光,為了某個女……”
許昭昭的話被他突然的公主抱給打斷了,下意識地環緊了他的脖子。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還真是個女的。”
沒等許昭昭再追問,顧清延便抱著她走出了彆墅,來到了後花園。
在那棵長出新枝的桃樹麵前,將她放了下來。
現在已經是傍晚了,金黃色的霞光從天上灑下,給桃樹和他們,都鍍上了一層光暈。
“這棵桃樹,肯定對你很重要吧?”
還專門從老宅移植過來這裡。
許昭昭伸出手,摸了摸它新長出來的綠葉。
“也說不上。”
顧清延從後麵抱著她,下巴挨著她的肩膀,氣息就灑在她的耳旁。
許昭昭知道,他又要開始講故事了。
挨著他,默默傾聽。
那大概是他四歲的時候吧,他說隻有被砍後的桃樹樁子那麼高。
他的媽媽很喜歡桃樹,在住進老宅的第一個要求,就是移植一棵桃樹過來。
還要請專門的人照看這棵桃樹,讓它一年四季都開花。
四歲之前,顧清延還是有媽媽的。
他已經記不清那人的容貌了,隻記得她和他說的話。
“阿延,要聽爸爸話。”
“阿延,快去和爸爸說這個玩具是媽媽給你買的。”
“阿延,你爸爸怎麼能又去找女人,是不是你不乖?快去給爸爸道歉。”
……
但是四歲的顧清延已經知道爸爸並不喜歡自己,但聽話的他還是一次次照做,儘管會挨罵。
他會經常看著媽媽哭泣,有時候情緒上來還會罵他。
罵的內容具體也已經不記得了。
但他的爸爸媽媽說得最多的都是:“顧清延,你為什麼要出生!”
有一天,兩人吵了起來,顧家上下戰戰兢兢,顧儒摔了好多東西。
他躲在酒櫃後麵瑟瑟發抖。
回過神來之後,客廳隻有喝得爛醉的顧儒。
他跑出去找媽媽,找遍了整個顧家都沒有找到。
媽媽失蹤了三天,但他隻能在房間焦急地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有一天晚上是陰雨天,他很想媽媽,也不管外麵的風雨,跑到了那棵樹被媽媽精心嗬護的樹旁。
他看見了一片片肉塊,黏住的空氣中還飄散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還有淡到聞不到的……屬於媽媽的氣味。
四歲的他緊繃地站在原地,極度驚恐之下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這時候老管家發現了他,將他扯回了屋子裡,毛毯砸在了他的身上。
“小少爺,要下雨了,不要亂往外跑了。出了什麼好歹,可是算我的!”
他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抱著平時討厭的老管家的手臂:“管家爺爺,求求你告訴我,我的媽媽去哪裡了……”
“老爺說剁了做花泥了。”
老管家有些嫌棄地甩開,抖了抖袖子,“當然是去天堂了,能去哪了。”
四歲的他徹底呆住,從頭涼到了腳。
他的媽媽隻是一個小小的演員,不過是長得好看陪了顧儒一晚。
如果沒有他,他的媽媽不會住到老宅來,隻會被顧儒玩了扔,不至於丟了性命。●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以這種被虐殺的方式。
甚至沒有在顧家留下一丁點痕跡,連個姓名都沒有。
因為他的媽媽是娛樂圈的,所以娛樂圈對顧儒來說就是晦氣。
“那時候我在想……可能我,真的就是一個錯誤吧。”
顧清延閉上了眼,視野一片黑暗,聲音低得可怕:“該死的不是她,是我。”
之後,他開始不斷地做夢,夢見媽媽在哭,夢見有人一刀一刀砍向她,喊著救命……
他睜開了眼,眼中映出桃樹的影像。
“最嚴重的時候,我想過將自己剁碎,和她一起葬在桃花樹下當花泥……”
第463章 紅三代+星三代+富N代
“放%e5%b1%81!”
一直默默聽著的許昭昭突然狠狠地懟了他一句。
在顧清延的懷中轉了個身,抱住了他,眼淚不受她的控製,沾濕了他的西裝外套。
“寶寶,你是最無辜的那個啊……”
許昭昭哭了。
許昭昭又哭了。
明明是顧清延在說著傷心事,現在卻是她被摸著頭安慰著。
繼續講著後麵的事。
他很痛苦,想了各種各樣的方式尋死。
但是母%e4%ba%b2死了之後,他便被交給了老管家,要是他死了,老管家就會受到牽連。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幾乎都在被老管家盯著。
閉上眼,不僅能看見母%e4%ba%b2泣血,還能看見陰狠的老管家。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他上初中,多次尋死還是沒死成,老師建議顧儒給他請心理醫生。
為了挽回麵子,顧儒請來了池禮的老師,之後才被池禮接手的。
讓他真正放棄尋死念頭的,不是什麼現代醫學,而是走出校園時,碰見的賣佛珠的老和尚。
那個老和尚看著他,悠悠地說了一句:“罪源於心,施主既定罪於己,不如買老僧一串珠子,好好活著、洗滌心靈,贖罪吧。”
明明知道這隻是老僧的銷售手段,但偏偏顧清延就是信了。
買下了這串紫檀木佛珠,尋死的念頭淡了不少,一直戴到了現在。
所以他才說戴這串珠子是贖罪。
許昭昭這下不哭了,隻是牽著他的手,默默依著他。
如今他能輕鬆地說出來這些事,但那時候的顧清延,該有多無望?
許昭昭想象不了。
難怪他的自厭情緒那麼嚴重,雖然他出生在顧家這種大家族,但他的配得感是缺失的。
“那老僧還是有點用的。”
他還笑得出來,抱緊了許昭昭的肩膀,低聲和她說:“幫我求來了你。”
顧儒在前年就查出了腎癌,兩年過去,病情已經控製不住了。
萬事皆有因果。
能留他全屍,沒把他剁花泥,已經是顧清延在還他的養育之恩了。
如今最愛的人也在他的身邊了。
他的罪好像要贖完了……
許昭昭的手攥緊了他的珠子,十分硌手。
佛珠和桃樹寄托的,可能都不是某個具體的人。
而是顧清延內心深處渴望的%e4%ba%b2情。
許昭昭抬頭看他,語氣滿是心疼:“可是寶寶,你本來就沒錯啊。”
你本來,就不應該贖罪啊。